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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院后,文苡安并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里。
她不能回娘家,也不能去投靠在北部的亲戚,因为不管她是为了什么事离家出走,一旦她怀着身孕的事爆发出来,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遣送回梵腾的身边。因为在这方面,家族的长辈都还满保守的。
不能回家自然也不能投靠朋友,因为梵腾当初在计画接近她之前,早已将她的交友状况调查得一清二楚,所以她若去投靠朋友,就跟自投罗网一样,最后结果仍然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文苡安第一次感觉到天下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的苦涩。她到底该往哪儿走呢?
天色逐渐暗下,华灯一盏盏的亮了起来。她一大早就离开了医院,没想到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竟也度过了一天。
只不过接下来的时间可能就没有白天这么容易度过了,因为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晚上要睡哪里,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只有几百块钱而已。
轻叹一口气,文苡安想确定自己身上到底有多少钱,便伸手进口袋将里面的钱全掏出来看。
算一算,她身上的全部财产甚至于连七百元都不到,就算今晚真想找间旅馆住钱也不够。
她突然觉得这种情况很妙,也很可笑。
她到底在干什么呀?两手空空,没有钱、没有证件,甚至于连一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就想从他身旁逃离。她是不是脑袋被这回的车祸撞出毛病了呀?竟然会做出这么瞻前不顾后的蠢事出来,她真是个大笨蛋。
她笑苦笑着,眼泪却无声的流了下来。
与她擦肩而过的人们因为好奇而偷觑着她,有些人甚至于对她指指点点了起来,可是却始终没有人上前跟她说一句话。
好孤单,为什么她身边人来人往的,她却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与寂寞,好像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
有谁可以过来跟她说一句话?
有谁可以过来给她一个微笑?
离开医院之后她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她好像吐露满腹的压抑与无奈,可惜没有对象倾诉。
她不想承认,但是曾几何时他已经成为她的世界,离开他之后她竟孤单寂寞的不知何去何从。
她不会真的离不开他吧?
不,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一定得离开他才行。
文苡安迅速的擦干脸上的泪水,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当她再次张开眼睛时,眼中和脸上都多了一抹耀眼的勇敢和坚定。
她用未受伤的左手轻覆在自己仍然平坦的小腹上,然后又看了看仍然包裹着绷带的右手臂,终于下定决心。
瞪着眼前这栋她以为再也不会回来的房子,文苡安震惊得浑身僵硬。她没想到他去投靠表哥;表哥会将她载到这里来,这个曾经盛载她所有的希望与失望的家。
身体遏制不住的轻颤着,心则是微微的抽痛着,她强忍着痛楚将目光从车窗外的房子收回来,转而看身旁沉默的表哥。
“时禹哥?”她轻颤的语音中充满了不解。
“我觉得你应该要回来拿些换洗衣物。”时禹简单的说。
“我可以先和表嫂借。”屋里的灯是亮的,表示他现在一定在家里,她不想见到他。
“芹璋的体型和你完全不同,她的衣服你不见得能穿。衣服还是穿自己的舒服,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这一点她当然知道,但是——
“时禹哥……”她痛苦的低语道。
“下午我和梵腾见过面。”他突如其来的说。
文苡安震愕的瞪着他。
他们俩……是怎么联络上的?
她和梵腾结婚的时候,时禹哥人在美国,所以梵腾根本就没机会认识他。后来时禹哥回国后,因为他们俩的关系已经正式破裂了,她自然也没为两人作介绍。
既然如此的话,他们俩应该不会有交集才对,而这就是她为什么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去投靠时禹哥的原因了。可是现在……
“你们怎么会……”她一脸茫惑不解。
“为了找你,他打回台中请我妈帮忙,我妈再打电话给我。”
文苡安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从没想过他会打电话到台中去。
“他很担心你。”
“担心?”她突然觉得好笑,他是在担心他的复仇计画没办法继续下去吧?“时禹哥,我们走了,好不好?”她要求道。
“苡安,下午我和梵腾谈了不少,他已经亲口向我认错了。”时禹看着她说。
“时禹哥……”她试着想要打断这个她不想谈的话题。
“我看得出来他很后悔也很爱你,你的突然失踪把他吓坏了。”他继续说,“我在想你们俩既然对对方都还有很深的情意,你们是不是应该要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很深的情意?没错,她怎会忘了恨意也是人类情感中的一种呢?
“时禹哥,你载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拿衣服的,对不对?”她问道。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当面谈一谈。”
“我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谈了。”她愤怒的说。
他恨她,这是她老早以前就已经知道的事,至于她从这一刻起也开始恨他了,因为他竟然将最疼爱她的表哥都拉拢去为他做说客,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文苡安感到怒气冲天。
“苡安,别意气用事。”
“时禹哥,你知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要帮他?”她既伤心又失望的问。
“我没有帮他,时禹哥只是希望能够看到你幸福而已。”
“和他在一起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幸福。”
“只要将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
“误会?”她遏制不住的冷笑。“我从来都不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误会。”
“梵腾一直误以为当年让他爸外遇抛弃他们母子俩的人是小舅妈。”时禹说。
文苡安瞬间呆住,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席话。
“妈妈才不会做这种事!”她倏然坚定道。
“对,所以我才会说这是误会。”
误会?原来这就是他折磨她、伤害她的原因,只因为一个误会?
突然之间,她有股放声狂笑的冲动。
“时禹哥,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你还是不愿意进去?”
她沉默不语的看着他,脸上表情平静,完全隐匿了她此刻的想法。
时禹看了她一会儿,只好重新启动车子的引擎,将车子驶离她所居住的社区。
“当年他父亲精神外遇之后,他母亲因为受不了刺激精神状况出了问题。”时禹一边开车一边对她说。
文苡安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她却不发一语。
时禹偷瞄了她一眼后,确定她有在听他说话,而且好像无意打断他后,便继续说:“他母亲的情况刚开始时还不严重,但是当他父亲因自责而留书自杀之后,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母亲的状况时好时坏,所以她的举动根本就让人防不胜防。她状况好的时候,可能会为自己的遭遇哭上一整天,然后一边对儿子洗脑,诉说那个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的不是。不好的时候,长得像父亲的儿子便成了出气桶,打骂、囚禁、挨饿、受冻都是家常便饭。梵腾就是在这种生活环境下长大的。”
时禹说得平静,但却在文苡安内心中掀起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打骂、囚禁、挨饿,受冻?梵腾就是在这种生活环境下长大的?
她无法想象那种情况,因为虽然妈妈很早就离开了她,但是在她身边还有爸爸、姑姑、表哥表姐们,一大群人疼爱她。可是他却……
“怎么哭了?”
“什么?”
“怎么哭了?”时禹伸手轻触她湿润的脸,重复道。
文苡安怔忡了一下,缓缓的伸手轻触自己脸,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苡安,你在心疼他对不对?时禹哥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再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呢?”时禹轻叹道。
“我不知道。”文苡安茫然害怕的抱紧自己,伤心的摇头。
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的绝望让她下敢再怀抱希望,而只要继续待在他身边,她就不能控制自己不去希望,然后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伤害。
现在的她已经是遍体鳞伤了,根本就无力承受再一次受伤,再次受伤她就会灰飞湮灭。
“苡安,你在害怕什么?”时禹将车子停靠到路边,温柔的转身望着她。
“我不能让他再有机会可以伤害我,我不能。”泪水随着她摇头的动作不断从她眼眶中滑落下来。
看她这样,时禹觉得很心疼。
他看得出苡安还爱着梵腾,而梵腾也爱她,只是让他想不透的是,为什么卡在他们俩之间最大的误会都已经冰释了,他们俩却都胆小瑟缩的不肯向对方跨出那一步呢?
梵腾是这样,苡安也是这样,他都快要被他们两个给逼疯了!
“算了,随便你们了。”时禹猛然呼了口大气,放弃的说。
“总之时禹哥只要你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以后不准你再搞失踪。你知不知道在你失联的这段时间,大家有多担心?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知道吗?”他认真的对她说,说完之后又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文苡安一边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对他点头。
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眼睛、鼻头都红成一片了,时禹是既无奈又心疼。他抽来几张面纸递给她后,又多揉了她的头发几下才收手。
“那我们回家吧。”他说,然后将车子驶上路。
夜色迷蒙,她的未来是否也跟夜色一样,还是终有天明的时候?
问天?
天不语。
第八章
屋里昏昏暗暗、安安静静的,就像没人在似的,但是连续好几次类似的梦境已让文苡安即使目不能视,也知道这个屋里的某个角落坐了一个烂醉如泥的人——梵腾。
已经不知道该拿这种不由自主的情况怎么办,文苡安只能顺其自然的尽量让自己在梦中冷眼旁观,然后在清醒的时候不去想它。
醒着的时候,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因为她真的都没去想预言梦里所看见的一切,但是每当她入梦后,她才知道她虽然能够控制自己不去想,但是却无法命令自己忘记一切。
她记得每一场预言梦,记得梦里的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于记得这回放在桌上装酒的袋子和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的都不同,以及地板上的空酒瓶又多了几瓶。
他真的是很可恶,也很该死!
他到底想怎样?把自己醉死,还是把自己喝死?他真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回心转意吗?
说了要冷眼旁观,但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文苡安瞪着像摊烂泥般卧倒在沙发上的男人,恨不得自己的实体也能入梦,然后狠狠的甩他几巴掌,看看能不能将他给打醒。
时禹哥说他看得出来他很后悔也很爱她,而且横亘在他们之间,阻碍他们得到幸福的误会也已经解释清楚了。既然如此的话,他不来求她回去、接她回去,每天喝得醉醺醺的又是为哪着?
他真的很可恶!为了他的一个误会,她几乎可以说是尝尽了苦头,心也伤了,泪也流了,甚至于还出了车祸,差点闹出一尸两命的惨剧。
但结果呢?
他竟然连来接她回家都做不到!
他真的是很过份!
愈想愈生气,文苡安挣扎的想从梦中醒来,好让自己眼不见为净,怎知她还没如愿醒来,沙发上那摊烂泥倒是先醒了过来。
他的手动了动,然后没张开眼睛便撑起身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转身朝厕所的方向走去。
哼,原来是想去上厕所。
文苡安撇了撇唇,正打算继续使劲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预言梦时,没想到竟然又有状况发生了。
只见他摇摇晃晃的身影突然像是踩到什么似的,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然后狠狠的撞上水泥壁面。
干么,醉得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她生气的想着,却见他靠着墙壁,突然将脚抬起来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底,然后又伸手像是要从脚底上拔除什么东西似的……
我的天!是一片碎玻璃,他的脚被酒瓶的碎玻璃刺伤了,流了好多血!
文苡安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魂未定之际,没想到却看见他放下脚,然后无视于血流不止的伤口一步步往前走,在地板上留下一排触目惊心的血印。
他是怎么了,难道不觉得痛吗?还是根本醉胡涂了,所以不觉得痛?
担心伴随着怒气梗在胸口,她用力的吐了口大气,下一秒钟她便蓦然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而且还双眼怒然的圆瞠着。
他到底是醉胡涂了,还是发疯了,难道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吗?
好,即使感觉不到痛,那么看见流了那么多血,他至少也应该要先想办法止血吧?他到底在想什么?!
文苡安突然用力的将凉被拉起来盖住自己的脸半晌,然后又突然将凉被从脸上掀开。
算了,她告诉自己,他这种小伤流的血和她上回出车祸时比起来,简直就只能算是小儿科,根本就死不了人,所以她根本就用不着替他担心。
吸了一口气后,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发现时间还早后便翻身侧睡,决定再睡个回笼觉。
她希望这回入睡,不要再梦见他。
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人,这是文苡安寄居在时禹家半个月来第一次一个人独处家中。
因为无所事事,所以只能发呆。呃,其实应该说是她很想放空脑袋,无奈她的脑袋瓜却不听控制,不断的想起这几天所作的预言梦,尤其是昨天早上梦见的那一个。
他的脚伤有做处理吗?还是就这样让它自生自灭?
梦里的一切已经发生了吗?还是如果她现在回家去,也许来得及阻止这场意外发生?
笨蛋!从她开始作预言梦至今,有哪一场预言梦没成真的?
就算她真的想改变,也敌不过老天的捉弄,就像她明明被他伤得体无完肤,却仍逃不过在乎他、爱他的命运。即使她不去想他、不去看他、拚命的遏制自己的关心与爱意,但是她骗得了别人,却永远也骗不了自己。
怎么办?她应该先低头回去看他吗?
不行,她不能这么没有原则,在他如此错待她之后,要想她回到他身边,他至少也要带着满心的歉意与爱意亲自来到她面前,请求她的原谅和再给他一次补偿她的机会,而不是整天在那边藉酒浇愁,把自己喝得跟酒鬼没两样吧?
他真的是很过份!
不行,她绝不能心软,即使他的脚真的受伤了,即使他完全不理它而放着让伤口溃烂,她也不能够心软!
深吸一口气,再用力的吐一口气好坚定自己的决心。文苡安从客厅沙发上起身,走到厨房里替自己倒了一杯鲜奶来喝。
时禹哥家的冰箱里充满各种新鲜的蔬菜水果,让人即使闭关在家里一整个月也不会饿死。
而家里的冰箱呢?
她光是在医院就住了一个月,到表哥家又住了半个月,算起来她已经有一个半月没踏进家门了,家里那个他在婚前特地为了迎合她的喜好所买的五门对开冰箱里还有食物吗?
瞬间,文苡安用力的摇头,喝止自己别再想了。
他都已经是一个三十岁的大人了,她还担心他会饿死不成?真是够了!
用力的吸了一口气,她将喝完鲜奶的杯子洗净,然后倒置的放在架上晾干,转身走出厨房。
屋里仍是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人,她走回客厅的沙发坐下,然后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打开,好让屋里多点声音。
可是不管她将电视的声音调得多大,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