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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揉着自己的额头,丁水柔抱怨道。
然后抱怨没两下,她就站着睡着了,莲沼彦一眼明手快地接替了她的动作,代她揉着额头,接着替她涂上膏药。
额头上传来的凉意,让丁水柔稍稍清醒。只见她梦游似的绕至另一侧,打开冰箱,拿出一准与她先前所念的材料完全不同的食材。
见她步履蹒跚地捧着一堆食材,莲招彦一想也不想便上前帮忙,卸去了她满手的物品。
对于自己手上的重量减轻,丁水柔一样毫无所觉,只是脚步迟缓地朝流理台前进。
就定位后,她拿起锅铲,却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低下身于,从流理仅下拿出了锅子。
“百合要先……先剥、剥片……泡、泡水……清洗……”丁水柔自言自语地念着,抱着锅子摇头晃脑的,像是在回想食谱上所写的文字。
不过,她拿的却是橘子。
拿走丁水柔剥了一半的橘于,莲沼彦一换上真正的百合,她依然浑然不觉地剥起百合。
“牛、牛……肉切好,牛肉丝用苏打……粉、酱油、太……白粉搅拌。”丁水柔含糊地念着,小手摸了一把菜刀,拿起豆腐就切起来。实在太害怕她拿刀的架式,莲沼彦一运用巧劲,轻轻抽出她手中那把一不小心就要染上鲜血的菜刀,换上了白萝卜。
谁知道丁水柔竟也不抗议,就这么拿着白萝卜,把豆腐捣成烂泥,然后加入一堆乱七八糟的调味科,开始搅拌了起来。
她在玩扮家家酒吗?
似乎觉得很有趣,他眯着眼,好奇地想知道她究竟会煮出什么东西。
凝神往下看,只见她开了火,往炒菜锅内倒进了油;把豆腐泥下锅,以锅铲炒了起来。
接着,丁水柔又迷迷糊糊地拿起先前泡了水、去了一半皮的橘子,就要往锅里丢。
莲沼彦一眼尖地想阻止她,却已经来不及了。滋的一声,锅里的油溅了出来,情急之下,莲沼彦一连忙用自己的手臂护住丁水柔。
好烫……
呆呆地模了下自己的脸,丁水柔完全处于状况外,一脸迷茫、不解发生何事的模样。
莲沼彦一虽然已经尽量不让热油喷到她身上,却无法完全避免,而这也让她恢复了神智。
“怎……”才想开口发问,莲沼彦一却拧了一条湿毛巾,覆上她的面颊,并从冰箱中拿出冰块为她冰敷。过后半晌,约莫是觉得可以了,莲沼彦一才起身扭开水龙头,冲洗他红肿的左臂。
他也伤着了吗?
跟着他起身,丁水柔看着他冲洗的动作,惊愕地发现他的手臂上竟都是水泡!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她?
突地瞥见自己依然拿着锅铲的右手,丁水柔心中有一抹了然。
他总是护着她,她的心彻底地沦陷了……
她决定要当一回的飞蛾……
至于那道橘子豆腐泥,当然是只有倒掉的命运。
其实,她本来想做的是百合牛肉丝的……。
唉!
她向来喜欢用花材入菜,却总是搞得一团糟。
幸好,莲沼彦一不必吃它,真是幸好……
“不、不要出门,我……,不要……出门,我要……,睡,要睡……啊!”猛然尖叫的原因是莲沼彦一不顾丁水柔的意愿,大掌一捞,硬是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拉了出来。
好冷!在床前站定,丁水柔抖着身子,随即下意识地想窝回棉被里。冷不防地、一件大衣彼下,衷住她娇小的身躯,带来了一阵暖意。
好舒服!
是她那件收在柜里的鹅黄色暖裘。忍不住将半张脸埋入领口那围同色系、柔软的绒毛滚边,丁水柔眯着眼,像极了一只猫味。
不过,她还是想爬回棉被里……
迷迷糊糊地,她抓着被子一角,开始摸索床铺的方位。然而,她却仿若失去了方向感,就是遍寻不着她的“安乐窝”。
奇怪……床铺怎会失去了踪影?不过就在数步之间,为什么她找不着床铺?而且还屡屡撞上一堵柔软的墙。
她家何时变得这么狭窄了?
再说墙有软的吗?
算了!
晃着小脑袋,丁水柔闭着眼晴四处走动,并伸手在上下四方的空间中触觞碰着,直想把床铺找出来,好陲个安稳的回笼觉。
然而,天不从人愿,她的床铺就像是在服她玩捉迷藏似的总是不肯乖乖现身。
终于,在经历好一阵子的努力后,丁水柔不甘愿地睁开水眸,打算看看床铺究竟在哪儿。
它该糟了,竟然不让她睡,惩罚就是——睡它个十天半个月。
正在不解,莲沼彦一竟不打一声招呼就解开她身上的衣物,她吓得花容失色,瞌睡虫全跑了。
“醒了吗?很好。可是,我想睡了……”语毕,他健臂一拉,两人双双跌落在柔软的床上。
这样的床,很适合做运动,他想。
呜……
她不想睡了…?
她真的、真的不想睡了啦!
为什么他又再一次枉顾她的意愿啊?
第十章
恋情持续加温中。
时间不断流逝,每一天,丁水柔都发现自己更往下陷。
奇妙地,她由最初的害怕转为沉溺。
沉溺在他的柔情里,不愿醒来。
现在,她觉得其实当一只飞蛾也没有什么不好。
因为这火伤不着她,亦不会伤她。
就不知道,在旁人眼中,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情侣?
但是,这样好吗?
其实,她知道自己对他不公平,她从未跟他说过任何一句爱语。
莲沼彦一也从不说甜言蜜语,要说有的话,也是霸气的宣告。然而,他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却每每让她感受到他满满的爱意。
似乎,付出的人一直是莲沼彦一。她不过是从刚开始的逃避到接纳,进而享受他的温柔。
这似乎有坐享其成的嫌疑……
以往她就认为男子亦需要情感上的保证,即便是像他这样狂傲的男子亦然。可是,她却从未跟他说过一句情话。
是不是太自私了?
“想吃什么?”由着她一迳地昏睡!直到走过了无数招牌,莲沼彦一才以指尖轻轻别着她的面颊,用口语问着她。
打从一出门、他就任由她睡,只因他知道,用餐前她定要睡足。而不打扰她,是他的体贴。
“随便……”反射性地以日语回应,丁水柔仍是一脸睡意甚浓的模样。
她已不再隐胧自己会说日语的事实,更不再刻意否认他们之间纠缠的情缘。
虽然,后来她才知道他早已自楚琳那儿套得了消息。
这…该说是她失策,没有预料到楚琳竟早早就掀了她的底呢?还是说他这猎人实在是太称职了呢?
“刚才有一家餐厅看起来不错,吃那家好吗?”明知丁水柔不会反对,莲沼彦一仍是尊重地询问着她。
“好……”
于是,揽着半昏睡的她,莲沼彦一踏进了一家以花草为诉求的简餐店。代丁水柔点了餐后,莲沼彦一为自己点了杯花茶,便合上菜单,示意服务生离去。
不是不尊重她,只因他太了解她,知道若要她自己点餐,她定是手指往菜单上随意一比,指到哪儿就点什么。与其如此,不如他替她决定,而且他也想乘机纠正她挑食的坏习惯。
没错,她点餐是很随兴,但并不代表端来的餐点她都会乖乖吃完。尤其餐点里若有她不喜欢的食物,她有时候还会干脆不吃,直接睡到饱。
餐点不一会儿就送了上来,是一道拼盘。周围是一整圈的玫瑰花、各式切成片状的水果以及玉米片,中间则是青椒、木耳等三种食材炒成的菜肴。
将叉子置于丁水柔手中,不意外地看见她愣愣地开始用餐。
不过,才叉起中间的莱,放进口中嚼了嚼,丁水柔随即蹙起眉,一副不喜欢的模样。 是她最讨厌的食物!勉勉强强将口里的食物吞下肚,她便将餐盘往旁边一推,熟练地趴在桌上。她又这样了……莲沼彦一不禁莞尔。
不过,他有办法治她。
拿起汤匙,舀起一汤匙玫瑰碎果玉米片,莲沼彦一扳开丁水柔的唇瓣,将食物送了进去。
好吃…对于以花片为素材的食物、她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
莲沼彦一喂了她几口,随即不着痕迹地将盘里的食物全搅和在一块儿,然后将汤匙塞人她手中。
丁水柔就这样呆呆受骗,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起餐来。
在简餐店坐了大半天,确定她至少有八分饱后,莲沼彦一才拉起她,唤来服务生结帐。
接着,两人在街上走着。
忽然,莲沼彦一看见一条鹅黄色的发带,立即决定买下。但在此时,他的行动电话却突然响起。
接听了电话后,莲沼彦一原本优闲的神色倏地一整,眯起了眸子。最后眸子甚至燃起了一抹令人无法忽视的怒火,映衬着额上那朵莲花,看来更加骇人。
是吗?
那些家伙就真的这么想把他从莲沼家继承人的位置上踢下来吗?
好,有本事就来试试!
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只是……
莲沼彦一依恋地瞥了丁水柔一眼。
他放不下啊!他好不容易才让她卸除下心防,怎能轻易说走就走?
会不会他一走,她又逃了?
家族内部的整顿不是三两天就能解决的,非得耗上好一段时间不可。但,他又不能带她回日本,他不希望她卷入这一场斗争的漩涡。带她回日本,势必会有人对她不利,他不能冒险。
莲沼彦一陷入沉思!神情极为复杂。
忽然,一只柔弱的小手搭上他的肩。
“我等你。”丁水柔坚定地对他这。
这是她给他的承诺,她知道他懂。
一直以来,都是他为她付出,现在轮到她了……
半个月后。
该死!他被莫了凡整了。
早该知道那些家伙不可能有胆动他,不过,他倒也借此捉出了几个家族里的害虫,这趟回日本总算是不无建树。
然而……
他好思念哪!思念他心中的可人儿。
虽说家族内并无大事,然而既然回到了日本,他干脆就把事情稍作处理,顺便把反派势力一举消灭,并暗中加派了眼线,盯紧那些向来表面顺从,实则不服他的顽劣份子,以确保他正式申请调任台湾分部,他们不会出乱子。
因此,他在日本滞留了一阵子。
虽然每晚都透过越洋电话与她交谈!然而身在日本,见不着她,他的心就像缺了一角般,思念得紧。
终于,事情都打点好了,他总算能再次路上台湾这块土地。
窗外细雨纷飞,莲沼彦一方向盘一转,车子驶进了丁水柔家的巷口。
这个海岛,这个季节,不应如此多雨。然而,雨却不停地下着,惫极了年少时,在校园长廊见面的场景。
他至今仍记得他们每一次的接触。
其实,那都是他有心安排的。他总是在角落等她,刻意搅乱她的心湖,却又明知时候未到,只能暂且按兵不动,才容得了如逃了许多年。
他是个有耐心的猎人,一直都是。
他在等她长大、等她明白情愁、等她爱上他。
十七年了,真是漫长的岁月呀!
他忘不了那属于一个九岁男孩的记忆——在那阴暗的公日墙角,是她救赎了他。
她恐怕至今还以为是他单方面招惹了她,却不知他们的牵绊是由她挑起的。
是啊!是她先挑起的。
自那个带着苹果香的轻吻后……
想得太过专心,几乎错过了丁水柔的家,车子登时一个漂亮的旋身,在一楝洋房前停下。莲沼彦一打开车门,方要下车,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撼动。
那是一棵大树,一棵系满黄丝带的大树,在微风细雨中,雷了一身的嫩黄。
风雨中,一个娇小的人儿正站在梯子上,拉着大树的枝条结着一条又一条的黄丝带,雨落在她的发上、头上、衣上……精灵!脑中一闪而过的词汇在莲沼彦一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荡出阵阵经漪。
她是为了他?她知道他今天回台湾?
“柔……”稳健的步伐来到树下,他抬头以日语轻唤着,声里饱含着无人能解的深沉感情。
她的黄丝带是为他而系?
莲沼彦一的心中充满了狂喜。
闻声,树上的丁水柔呆愣了下,停下手上的工作,迟疑地朝树下望去。
是他吗?
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是他吗?
还是这只是她过于思念产生的幻听?
他是有说过这几日会回到台湾,但有这么快吗?
她还以为要再过几日才见得着他……
黄丝带,是为他系的;为他,也为她。
他去了日本,她才知道自己早己习惯他的存在。知道他要回台湾,遂兴起了系黄丝带的念头,想给他一个惊喜,也想为自己这些日子的等侯画下句点。
而这棵白杨树是她最喜爱的,由它来当他们的见证,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知道自己一直没给他足够的安全感。最初,她见了他就逃,因此,在心里,她对他是歉疚的。
没道理先爱上的人就该吃亏,她对他是该公平些。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树下隐隐约约有个模糊的身影,然而却看不真切。
到底是不是他呢?丁水柔移动脚步,想找个容易看清楚的角度。可是她却忘了自己还站在梯子上,一不小心,身子一晃,绑着鹅黄色发带的马尾在空中甩开,她自梯子上跌了下来——
糟!
丁水柔还来不及反应,转眼间就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阵熟悉的男性气息登时扑鼻而来……
“是你呀!”她冰冷的小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莲沼彦一无语,一颗心仍笃惶不已。
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来不及接住她了!
思及此,他不禁捏紧了她松脱的发带,手心冷汗直冒
“你知道在树上系黄丝带代表什么意思吗?”见他无语,丁水柔自言自语了起来,像是他听不听都无妨。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莲沼彦一敏锐地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是一种象徵。”丁水柔将视线放在树上数以百计、随刚荡的黄丝带,清晰且无比认真地道。
真的不对劲!莲沼彦一的警戒心更往上升。
“象徵我在等你……”吐出这句话,她立刻昏了过去;
该死!他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在发烧,平常的她说话不会如此“清楚”、“正常”!
“你说该怎么罚你?”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莲沼彦一半是无奈、半是疼宠地道。
淋了雨、发了烧,还自梯子上跌下,短短数小时内,她将自搞得狼狈不堪,而他就在她身旁,目睹一切的发生却无力阻止
“记得吗?你不能淋雨的……”再次叹了口气,莲沼彦一的气像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她的身子向来比别人娇弱,竟然还如此不珍惜自己!
“嘴巴张开。”莲沼彦一舀了一匙药粉,和了水,要她喝下
方才家庭医生来过了。为了避免她昏昏沉沉的吞不下药丸,他特地请医生将药磨成粉,方便她服用。
“唔……”丁水柔依然赖在莲沼彦一温暖的怀里,一脸安的模样,一点也没有想醒来的样子,更遑论要她张口吃药了。
她一直找不到一个可以安置自己的地方……
她好想念他的体温。
在台湾,夜夜同他共枕,出了门,也总是被他揽在臂弯里。
真的是习惯了,习惯了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自从他去了日本后,她一直找不到一个适合安睡的处所,泡枕与床铺再也不能满足她。
终于,他回来了。丁水柔的脸上浮现一个安心的笑,如猫咪般爱恋地磨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