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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如何,若不是武毅军横空出世,我打进过年还不是纵横东北你们也是无可奈何?直到此刻才清醒的认识到,以大明的强大国力,如果真的是痛下决心,集中全力北击金国的话,金国,还真的是扛不住啊!
福王微微一笑:“诸位,咱们上去吧!”
众人深深的吸了口气,一步一步的向上而去。他们在长长的阶路上前行着,行走的速度因为路途的遥阔而被无形的烘托得缓慢了下来,目光所及之处,巍峨森严的宫殿、宽阔得边际几乎都隐约在晨曦的朦胧的广场、宏大壮丽的建筑都似乎在以一种无形的威严压迫了过来。
哪怕是再桀骜不驯,作威作福的部族首领,此刻也是心中战战,心中由然生出一股对皇家威严的绝对臣服。
一盏茶之后,一抬头,燕山大朝殿就在眼前。
众人面前,乃是一个方圆五百多丈的巨大广场,广场上铺满了巨大的汉白玉石板,在广场的正中,三层汉白玉殿基之上,就是那座以数十万役夫活活累死换来的雄伟大朝殿。
面阔九间,进深五间,正正是契合了九五之尊这个数字,大殿东西宽一百二十丈,南北长五十丈,面积乃是奉天殿的十倍!是连子宁那个时代紫禁城太和殿的二十多倍!宏大的殿宇高达五层,殿下可树十丈高之大旗!
这等巨型的宏伟宫殿,几乎已经是到达了人类建筑史上的巅峰。
看到这一幕,众人甚至连惊叹都发不出来了,只是在心中一阵无力的呻吟。
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深深的向他们诠释了一个煊赫王朝的强盛,让他们的神经甚至都已经被震慑的麻木了。
站在广场上向下看去,无数樱花如同瀑海一般,几乎是以一种*强*歼*的方式占满了人们的眼球,一片壮观无比,煊赫无比的花海。
而更远处,则是浩渺的雁池,此时冰雪消融,水波浩荡,雁池之南为大坡,坡东南柏树茂密,动以万数,枝叶扶苏,如幢盖龙蛇。
在广场的周围,也是站满了手持兵戈的禁军卫士。
几个大汉将军簇拥着一个官员而来,正是负责朝堂上礼仪的官员,他走到众人面前,板着脸道:“整理仪容,免得朝堂之上亵渎了圣上威仪。”
众人自然是忙不迭的照做,等收拾停当之后,一行人便是在那官员的引导下,亦步亦趋的向前走去。
越是到了近前,就越是感觉到其宏伟之处,等缓步登上台阶,到了殿前,站在殿前那整整十八根每根高十丈,直径超过三丈的巨大盘龙石柱面前,就更是感觉自身是如此之渺小,当真是不值一提。
燕山大朝殿是整个离岳的最高点,也是核心,更是其存在的意义,甚至可以说,整个离岳的存在,都是为了衬托,让燕山大朝殿更加的宏伟雄壮而已。
大殿之中,四门敞开,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能集中在了那些缓缓走过来的化外蛮人的身上。
今天大殿之上的人格外的多些。
不但随侍离岳的所有官员都在,那些留守京城的官员,在家赋闲的爵爷勋戚,都被招了过来,甚至是整个京城之中各职司衙门,除了必须要留守的之外,其他的,也都在这儿了。若是可以的话,正德恨不得把大明朝从超品公爵到九品巡检所有的官员全都招来,让他们瞧瞧今曰这一幕。
他固执的认为,这种盛大而荣耀的时刻,一定要见证者越多越好。
这不是单纯的虚伪,封建王朝的根基就是地方上那广大的士绅地主阶层和无数的官员,他们如果对朝廷有了信心,朝廷法令通行,自然是无碍无阻。
殿中空间极大,数十根跟外面的盘龙巨柱一般粗细但是外面鎏金,看上去华贵煊赫非常的巨柱矗立在此,金光流转,华美之极。而人站在下面,就显得好似是站在传说中上古巨灵神的脚底下一般毫不起眼儿。
是以虽然此刻殿上足有千人之多,却也显得很是空旷。
金国使节及东北诸部汗王登殿,周围群臣看他们的目光,都是很复杂,有高高在上,有鄙夷不屑,有微笑欢迎,也有深深的感谢。
而龙座之上的正德皇帝,更是感慨万千。
万国来朝,这等胜景,已经有多少年未曾得见了?上一次有这般庞大的队伍前来朝觐,怕还是正德十九年吧?
三十多年了啊!
从殿门口到皇帝陛下的御座,左右两边加起来,一共是八根巨柱,而和京城奉天殿规格不同的是,在皇帝的御座四周,并无四根巨柱包围衬托,而是在御座之后,乃是一根直径超过三丈,怕是要数十人合围才能抱过来的格外粗壮的巨柱。这根柱子矗立于大殿正中央,顶天立地,让人不敢仰视。上面包裹着厚重的铜板,在铜板外面,则是大量的鎏金,九根人腰粗细,数十丈长,黄金雕铸而成的盘龙,围绕着柱子。
而皇帝陛下的御台,却不是凭空起来的一个台子。
在那根黄金巨柱距离地面大约是一丈高下的位置,乃是伸出了一只龙爪,龙爪足足有一丈方圆,更兼是活灵活现,上面的龙鳞、纹理,都是清晰可见,宛如真的一般。在龙爪上面,放置了巨大的黄金御座,而这上面空间不小,却是便是十个人也是站的开的。
这等铸造的技艺,简直可以说是巧夺天工一般!
众蛮子看到,自然是一阵啧啧称奇,心中的震撼又狠狠加了一层,只是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大殿之中的环境,沉静到了令人窒息。
他们这一路上不断受到的震骇、惊诧、心灵受到的震荡,并且因此而生出的对大明皇帝的敬畏和恐惧,已经是累加到了一个临界点,而此时,却是在这种环境下爆发了出来。
他们之中的不少人,已经是两股战战,连走路都是困难了,只觉得呼吸艰涩无比,而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已经是渗了出来,甚至连视线和精神都已经变得模糊,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觉得一举一动都是错处,只是机械的跟着别人往前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就好像是第一次登上秦王殿的秦舞阳一样。
礼仪官带着他们走到了距离御座大约三丈的位置,福王高声道:“儿臣启禀父皇,儿臣及礼部尚书董其昌,鸿胪寺卿苏即墨三人,迎接金国使节及东北诸部汗王共一百零六人,前来朝觐圣皇!”
正德嘴角微微一勾,道:“皇儿做的很不错,还有董其昌你们两个,也很好!且退下吧!”
正德素来苛刻,能得他一个很不错的评价,那当真是很不错了。
三人叩拜之后自退了回去。
待他们退了开去,那礼仪官又是高声唱道:“诸位来者,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众人赶紧跪下,只是有几个吓得双腿实在是撑不住的部族首领还没等礼仪官说完便是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忍不住一声痛呼。惹得周围人顿时是响起了一片窃窃笑声。
正德皇帝却是不在意,反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恰恰如此,不才是能说明天朝威严让蛮夷镇服么?
跪拜完毕之后,正德皇帝曼声道:“下面所跪何人呐?”
图哈等人早就被教授了礼节,自然知道这会儿应该怎么回答,图哈高声道:“下臣金国礼部尚书,觉罗贝勒图哈,前来觐见天朝大皇帝陛下!”
正德深深的吸了口气,因为心中的紧张,脸色都有些僵硬起来,盯着他道:“金国使节,所为何来?”
“下国仰慕天朝之教化,中原之文明,国朝之昌盛,心向往之!下臣奉我金国完颜大汗之命,向天朝上国递交国书,愿为天朝臣属,纳贡之,朝觐之,敬服之!”图哈从身后随从手中接过托盘,托盘中乘着的便是国书,上面蒙着黄色的绸缎,图哈将托盘高高举起,高声恭敬道:“愿奉上国书,敬乞收纳!”
可以感觉得到,当图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大殿之中都是为之安静了片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了这个小小的托盘之中,这些目光,热切而期盼。
正德摆摆手,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开始哆嗦了。
马永成这会儿可不像是个老东西,他很是敏捷的从御座上窜了下来,几乎是用抢的把那托盘抢来,然后又跟狸猫一般飞快的蹿了上去,跪伏在地,将托盘举过头顶。
正德皇帝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然后将那黄绸掀开,取了国书,拿在手中细细的读了一遍。
作为大明朝的皇帝,而且还是在为已经五十多年的皇帝,他这一生之中,看过的国书,绝对不在少数,这封国书的内容,和之前他读过的一般无二,事实上这玩意儿就跟八股文一样,也是有其固定的格式用字的。但是问题是,这封国书,乃是金国大汗完颜陈和尚交上来的啊!
上书“臣服!”
在这一瞬间,那被强行压抑的激动,就像是冲垮了大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抑制的奔涌而出!
他怎么可能不紧张,怎么可能不激动?
三姓女真先为大明之臣僚,而后从大明之中×独×立×出去,自成一国,雄踞北地三十年!在这三十年间,成为了大明身上最痛的一处伤口,不折不扣的心腹大患!在这三十年间,为了解决掉这个大患,大明朝花费的国库饷银粮草,数以千万计,战死的士卒百姓,超过二百万,丢失了东北三千里国土,而为了防止女真铁骑南下,正是在东北设立两大将军辖地,数十万大军枕戈待旦!
而今,女真,终于臣服了!
正德直觉的胸中一阵难言的触动,他蓦地站起身来,手中持着那国书,高呼道:“诸位臣工,天下臣民,你们可都瞧见了?盘踞北地三十年之女真,今曰,降了!降了!”
“降了!”
正德的声音宛如雷霆,重重的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然后在片刻的安静之中,殿上群臣便是纷纷跪伏在地,高声道:“臣等恭祝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德看着下面跪倒的群臣,目光又在图哈等人身上扫了过去,不由得心中一阵难以言喻的志得意满,快意的仰天哈哈大笑。
众臣平身,而这时候,却是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接着,那抽泣声,便是变成了一阵压抑不住的嚎啕大哭。
(未完待续)
六一五 图穷匕见
哭的那人,赫然站在勋戚的队列之中,显然爵位不低,已经是足足有六十多岁了,眉毛胡子都是已经花白,而此刻,那沟壑一般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却是老泪纵横,哭的像是个孩子。
熟悉他的人都是不由得有些唏嘘。
此人乃是阳武侯薛瀚,此人也是出身名门,其先祖乃是薛禄。薛禄,其在家族排行老六,人称薛六,后发达之后改名薛禄,以一介小兵之身份随同永乐帝起兵靖难,屡立战功,朱棣攻破应天府之时,就已经封为都督佥事。永乐十八年十二月,成祖迁都燕京,被封为阳武侯,此人寿命颇长,洪熙年间,任左军都督府都督,加太子太保,予世券。曾充任总兵官,镇守塞外。之后因获寇功,再增俸禄五百石。同年,佩镇朔大将军印,巡抚开平至大同边疆。宣德元年,从宣宗征汉王朱高煦,担任前锋。朱高煦被捕后,留薛禄与尚书张本镇守。次年春,奉诏巡视畿南诸府城池。同年夏,复佩大将军印,北巡开平,还驻宣府。期间率领精兵偷袭瓦剌。后召还。宣德三年,再此跟随北征,在宽河获胜,之后留守蓟州、永平。再佩镇朔印,进行巡边护饷。宣德五年,在凤凰岭遇敌并获胜,加封太保。
同年病死,赠鄞国公,谥忠武。
宣德帝是极为喜欢他的,他上言永宁卫一些地方宜建城堡守卫,宣宗批准并派遣三万六千军民赴工、精骑一千五百护行,均听由薛禄调遣。临行前并赐诗赞扬,以仲山甫、南仲比喻。薛禄为武将不知其意,于是向杨士奇求教。杨士奇称:“圣上是以古贤人待君也。”薛禄则称:“禄安敢望前贤,然敢不勉图报上恩万一。”
此人甚至还曾经出现在奇书聊斋志异之中,也算是异数了。
阳武侯一系也算是大明朝勋戚之中数得着的豪门了,传到薛瀚这一代也是属于顶尖的那种,薛瀚年轻的时候也是一员猛将,征安南、征西宁、平江南匪患,征贵州土司,都是屡立战功。后来金国自立,薛瀚以阳武侯之爵位为奴儿干总督,奉命镇压女真,当时正德皇帝给他的任务是五年之内剿灭女真。
结果女真越打越强,越打越多,反倒是大明在东北的势力,却是曰渐萎缩,每况愈下,一路丢城失地,一直从恨古河退到松花江边才算完。
大明只能是默认了女真的存在,而作战不利的薛瀚也被勃然大怒的正德帝撤职查办,在诏狱里呆了半年,等正德皇帝去了火儿之后方才经人说情放了出来,只是此后,也是一蹶不振。
君前失仪,还是当着这么多使节的面,苛刻的正德却是少有的没有发火儿,反而是闻言安慰了两句,着人把他扶下去好生休息。
接下来图哈又是奉上了每年要纳贡的东西,东西不多,比给连子宁的还少些,一年大致就是几万两白银,千余两沙金,百余匹骏马而已,正德却是对这个根本不在意,把那单子扫了一眼便是放到一边了。对他来说,要的,就是女真臣服这俩字儿!
不图别的。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递了国书之后,接下来就没有图哈的什么事儿了。正德皇帝摆摆手,他以及一干金国的官员便是起身站到了一边。
其实在大明的君臣们看来,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毕竟连子宁弄出来的那架势也实在是太大了些——喝,好家伙,足足八十六位诸部汗王前来朝觐啊!
在国朝中人的心目中,但凡是能被冠以一个诸如‘大王’、‘大汗’头衔儿的人,肯定是拥有极大的势力和莫大的武力,其手下,怎么着也是得有个几千上万的精锐才行!
而连子宁这一次竟然是弄了足足八十六位前来汗王前来参拜,他难不成是把东北万里广袤大地上的各大势力都给一网打尽了?
他们自然是谁也不会想到,或者说不敢想,连子宁造了这么大的一个噱头。
连子宁也是心机极为深沉之辈,他更是深谙正德以及整个大明朝廷的心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甚至就算是大明朝廷和正德皇帝就算是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拆穿,因为在这会儿普天之下都知道八十六位汗王前来朝觐天子,而这时候却是突然传出消息说这些人乃是假货,那么最丢脸,威严损失最厉害的,肯定不是连子宁。而是正德帝,是大明朝廷!他们会沦为天下臣民百姓的笑柄。
连子宁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是把朝廷给绑架了,当然,他是更有自信,自己是绝对不会被拆穿的。要知道,在他的指使和主导下,这些部族首领不断的对自己进行催眠,甚至潜意识中都开始相信自己真的就是某位大汗大王了。
正德又问道:“下面所跪诸位,乃是何人呐?”
赫连豹和阿济格对视一眼,齐声道:“化外之民赫连豹(阿济格),叩见天朝大皇帝陛下,我等乃是化外蛮荒之民,不通天朝教化,若是胡言乱语,生怕惹得天朝大皇帝不悦。是以推举我二人,来与皇帝说话。”
他们这话说得憨直可爱,正德皇帝听了也自满意,微笑道:“远道而来既是客人,无须多礼了,平身吧!”
众人谢恩,纷纷站起身来。
正德又程序化的问道:“你们此次所为何来啊?”
众人又是一屁股跪了下来,齐声道:“我等化外之民,仰慕天朝教化,特前来归顺,愿奉大明为天朝上国,称臣纳贡,永世奉大明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