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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颜不屑的说。
阿剌罕脸露轻蔑之色,道:“吕文焕坚守襄阳五年,表现得还象个人物。自从投降我朝以来,欣然接受了襄汉大都督一职,表现非常积极,还招降了江防守将,小人一个。”
伯颜看了一眼阿剌罕,道:“可得慎言啊,要慎言。要不是他帮忙,我们也不会如此顺利到达临安,都是吕文焕的功劳。”
“吕氏一门公侯,位极人臣,除了吕文德还算是个人物外,其余的都品行有亏。吕师夔妄图给丞相送美女,真不知天高地厚,想用女人消磨我蒙古好男儿的豪情,他做梦。吕文福就更不成话了,从福州经江西逃走,来投降我朝。”阿剌罕有点气愤地道:“要不是出于国事需要,以我的气,我会把这两个小人碎尸万段。”
伯颜拍着阿剌罕的肩道:“其实,杀人的方式很多,不一定要用刀,用诗也成。文天祥一诗《零丁洋诗》葬送了吕文德,你呀,好好写一首讽刺诗送给这二人,不愁羞不死他。”
阿剌罕紧走两步,道:“丞相,我从溧水,独松关一路打过来,对文天祥在苏州赠诗杀吕文德一事还不清楚,你给我说说,让我也明白明白。”
“文天祥从苏州撤退之前,写了一首旧作《过零丁洋诗》送给养病在家的吕文德。其诗说‘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 身世沉浮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 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好诗,好诗。”伯颜一边说事,一边品诗,道:“吕文德的府第是宋理宗赐给他的行宫,算他有良心,没有出卖南朝。当我们攻破苏州后,吕文焕和吕师夔去看他,要他投降我朝。吕文德当场斥骂吕文焕,骂得吕文焕羞愧万分,低着头逃走了。吕师夔就不走运了,给他的父亲吕文德一剑砍掉了一条胳膊,要不是吕文德有病在身,那一剑肯定是要了他的命。”
“痛快,痛快,这种小人死了倒也便宜了他,让他活着受罪让人解气。”阿剌罕大呼过瘾。他是直爽汉子,敬的就是英雄好汉,于吕文德的行为大加赞赏:“我和吕文德虽然处在敌对立场,还是敬佩他是一条好汉子。”
伯颜点头道:“可不是嘛。吕师夔受伤逃走,吕文德仗剑追到门口,念着‘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汉青’倒在地上死去。我听说后,到吕文德府上去了一趟,发现吕文德的书案上有厚厚一摞纸,上面写的就是这两句诗。他把文天祥的诗挂在大堂上,用上好的黄面绸子罩着,下面有一封遗书,是写给我的,请求我念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让文天祥的手书陪他一起入土。”
微一沉吟,道:“文天祥的手书可是宝贝,我真想留下来,终是念在吕文德忠义的份上,不好却他的情,只好忍痛割爱了,效仿《兰亭序》陪唐太宗的旧事了。”想到文天祥的手书唾手可得,最终没有得到,很是遗憾。
第五章 名臣气节(中)
吕文德是吕文焕的兄长,本是一个以打柴为生的樵夫,据说他的脚有一尺长。当地的军政长官赵葵偶然发现他遗弃在路边的破鞋,很是惊奇,才造访了他的家,发现他是一个很有军事才干的人,请他出山,加入了南宋军队。吕文德确实有军事才干,几年下来,积功升至淮西路最高军事长官,把淮西军打造成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是当时南宋少有的精锐部队,纵横在两淮、两湖和四川,为南宋北方边境的稳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在他的统率下,这支精锐部队又给人戏称为“吕家军”,因为这支军队的将领主要是他的亲戚朋友,他的弟弟吕文焕,吕文信,吕文福,同乡夏贵,女婿范文虎,儿子吕师夔。这些人要么以军功得到升迁,要么阿谀贾似道而获得高位,一时间,吕氏一门成了南宋的望族,一门公侯,位极人臣。
与文天祥,陆秀夫合称“宋末三杰”的张世杰也曾是他的部下。
伯颜和阿剌罕一边远走,一边说事,来到营门口,只见士卒个个刀出鞘,弓上弦,刀山箭林,杀气腾腾,如临大敌一般。
伯颜眉头一皱,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平章政事阿里海牙眼角瞄着一身戎装的吕文焕不说话,颇有讥嘲之意。
吕文焕高大的身材,浓眉大眼,剑眉入鬓,透着英气。身穿银甲,头戴银盔,腰悬那把宋理宗钦赐的龙冲剑,鲜红的丝穗在风中飘动,格外显眼。胯下一匹白色神驹,那也是宋理宗钦赐的御马,格外威风。策马过来,施礼道:“丞相,这是末将的主意,文天祥桀傲不逊之人,末将要给他点厉害看看。”
伯颜明白吕文焕的意思,他是心中不愤文天祥以诗杀吕文德一事,想趁机侮辱文天祥,出出心中的恶气,道:“履善气节之臣,胆气极豪,你这样做徒自取辱而已。”心里想的是:“你坚守襄阳不屈,我还敬重你是条汉子,现在你的表现是越来越让人不舒服,让你出丑,我也乐意。”对吕文焕道:“大都督,就由你迎接履善。”
吕文焕根本就没有想到伯颜的心思,还以为是伯颜在成全他,道:“谢丞相。”冲士卒吼道:“把头抬起来,打起精神,威风些。”
文天祥带了几个随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一身紫色朝服,腰悬金带,策马而来。伯颜远远瞧见文天祥,身长八尺,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威仪含而不露,一表人才,忍不住喝声采,暗道一声:“好。”
吕文焕策马而出,拦在文天祥面前,抱拳一礼,道:“履善,别来无恙。”
文天祥斜睨着他,半天不说话,把吕文焕凉在一边,过了好一阵子才对随从说:“你们这事怪不怪?南方的狗到了北方就成了狼,披上马甲以为我就不认识了。”这话是在骂吕文焕狼心狗肺,装乌龟,扮孙子讨异族欢心,丧心病狂。
随从自然是明白文天祥的意思,一搭一唱地道:“就算他脱了马甲,我们也认识,狗就是狗,穿不穿马甲都一个样,吃屎的。”
伯颜,阿剌罕,阿里海牙等人听得清清楚楚,心中大呼痛快,脸上却不动声,静观其变。
在大庭广众之前给人嘲笑,吕文焕哪里忍受得了,右手按在刀柄上,恨恨地看着文天祥。文天祥微笑着对随从道:“狗的牙齿呲出来了,想咬人了。你们谁把屁股给他咬一下?”
随从促狭起来,打马把马屁股调过来,正对着吕文焕,意思是说你要咬就咬马屁股吧。
吕文焕神色数变,最终还是忍住了,道:“履善,不要在嘴上讨便宜,有本事从刀枪阵里走过去。”
文天祥冷笑一声,策马而出,缓缓从刀枪林里走过,脸色如常,一点变化也没有。走出刀枪阵,勒住马缰,道:“敢问大都督,这刀枪阵和回回炮谁厉害?”
在襄樊之战的最后关头,蒙古人的回回炮猛轰襄阳,第一炮就把谯楼给轰平了,吕文焕给吓破了胆,才接受了蒙古的招降。文天祥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是在讥讽吕文焕。
就在吕文焕忍无可忍的时候,伯颜带着阿剌罕等人快步迎了过来,抱拳一礼,道:“履善,常州一别又是数月,履善气色如常,伯颜心慰。”文天祥和张世杰一起守常州,和伯颜有过一面之缘。
文天祥略一回礼,道:“丞相谬赞。你们大军压境,我吃不好,睡不香,气色很不好。你们要是立即撤军,我的气色才会好起来。”
阿剌罕哈哈一笑,道:“南朝**,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皇上仁德,兴义师,吊民伐罪,履善是多虑了。”
“常州一战,丞相驱赶无辜百姓背土填城不说,还用百姓的尸骨填平护城河,如此滔天罪恶,何来义师之说?”文天祥马上反唇相驳。
确如文天祥所言,常州一战,伯颜驱赶数十万百姓背土填护城河,连土带人一起填在护城河里。死的人太多,堆起了一道高墙,和常州城一样高,伯颜在墙上架炮轰击城里,才轻易攻破常州城。
伯颜正要狡辩一番,一个宋朝军校快马赶来,道:“报。”冲到文天祥跟前,在耳边嘀咕一阵子。
文天祥抱拳一礼,道:“丞相,为表诚意,皇上派人送来礼物,请允许我去点验一下,给丞相送来。”
远远地望见一队人马,又挑又担地开过来,都这时节了,宋朝还妄想求和,无能的宋度宗吓破了胆,送点礼物来表示诚意也是情理中事,伯颜也没往其他方面去想,非常大度地说:“履善请便。”
文天祥换抱拳一礼,带领随从缓步出了蒙古大营,来到送礼队跟前,一招手,下令道:“撤。”一拍马背,疾冲而出。随从们也是快马加鞭跟了上去。
伯颜大叫上当,一跺脚道:“快追,活捉文天祥者,赏黄金五千两。”
吕文焕带领一队士卒一马当先地追了出去,刚到送礼队旁边,那些累得气喘嘘嘘的杂夫突然之间气不喘了,精神抖擞,从箱子、挑子里抽出硬弓,对准吕文焕一通猛射。不少人中箭落马。
“找死!”吕文焕大吼一声,策马冲了过去。
伯颜暗中骂道:“真是蠢材!你怕文天祥给抓住,抖你的臭事就直说嘛,还装得气愤不已的样子,找小兵兵出什么气呀。”下令道:“快追。”三百快骑在一个千夫长带领下如风般冲了出去。
蒙古快马是出了名的,果是名不虚传,不多久就追上文天祥了,千夫长一个漂亮的鞭花挥出,蒙古军卒分散开,把文天祥他们团团围住。
千夫长勒定战马,对文天祥道:“文丞相,你敢单人独骑来我大营,不把数十万大军放在眼里,是个好男儿。我敬重你是条汉子,只要你不反抗,我绝不为难你。文丞相,下马受缚吧,你没有路了。”
第五章 名臣气节(下)
李隽坐在御座上,挥毫疾书,笔行龙蛇。一个太监进来,道:“皇上,右丞相文天祥,殿前都指挥使赵佥求见。”
对于文天祥这位千古名臣,李隽可是敬佩得很,马上把笔放下,一下站起来,道:“有请。”快步走到门口,只见文天祥和赵佥二人一身是血,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
李隽定睛一瞧,文天祥一身紫色朝服,腰悬金带,身长八尺,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威仪含而不露,一表人才,比史书记载的还要有内含得多,朝服上虽是有血点,却使他更有神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青。”李隽心底一下子就冒出这两句品过千百回的名句,一下拉住文天祥的手,道:“履善,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眼圈都红了,就差一点流下泪来了。
在文天祥的记忆中,宋度宗只对奸臣贾似道好,对他这位敢于直言,敢于庭争折辩的大忠臣,虽然欣赏有加,却从来没有如此动情过,心想皇上真的是变了,变得英明神武,能辨忠奸了,激动起来,一下子跪在李隽面前,道:“臣文天祥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虎目中滚下了晶莹的泪珠。
对于文天祥这位大忠臣,李隽无论如何也不敢受他的大礼,生拖硬拽地把文天祥拉起来,道:“进来,进来,快进来。坐坐坐,快,给履善沏茶。”
文天祥接过李隽亲手递过来的茶,心想宋度宗从来没有如此礼遇过他,皇帝变化也真够快的了,快得让他难以置信。他根本就不知道李隽心里的激动比起他来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李隽来说,文天祥是他的偶像,乍见心目中的偶像,李隽这个粉丝的心神激荡可想而知,要不是文天祥抢先跪下了,李隽激动得给他跪下来了。
李隽递了一杯茶给赵佥,搬过一张凳子要赵佥坐下。赵佥心想现在的皇帝比原来那个皇帝更有人情味,更平易近人,根本就没有高高在上的帝王之尊,更象一位年长的长者,特别是李隽对军事的娴熟让他这个带惯兵的人感到吃惊,有好多东西乍见之下无法理解,仔细一想无不是绝妙之事。
赵佥不知道李隽这个经历过战火考验的战争英雄,有歼敌数百的英雄事迹,更有创建模范师的领导才干,要不是投身教育,说不定早就是军委首长了,对军事当然是不陌生。南宋和新中国虽然隔了上七百多年,丰富的军事阅历,渊博的学识一加印证,李隽指挥南宋军队自然是有板有眼。
文天祥把茶一饮而尽,不等李隽问话,站起身来谢恩道:“臣叩谢皇上救命之恩。”
李隽一愣,心想自己可没有什么救命之恩,只听文天祥接着道:“要不是皇上派人相救,臣已为鞑子所虏。皇上睿智神武,臣景仰万分。”
文天祥心气极高之人,要从他嘴里说出一句真心的赞扬话,那可是难得要命。乍听文天祥如此盛赞,李隽真有点飘飘然而了,心想:“《宋史》不是记载着你去和谈,触怒了伯颜,给他抓到镇江去了。你趁乱逃出来,历尽磨难,九死一生才逃到南方,开始了抗元大业。”
李隽很是期待地道:“履善,把经过说说。”
“遵旨。”文天祥把出使经过说了一遍。
文天祥凭一首《零丁洋诗》羞死吕文德一事,史书无考,李隽不知道,顿时感兴趣,道:“履善诗情剑意,诛贼诛心,妙事妙事。”
“臣这首旧作是昔年路过零丁洋,感叹国势日渐衰落,偶有所感写下这首诗。没有想到羞死吕文德,这都是吕文德还有几分羞耻心,不似吕文焕那般无耻,让皇上见笑了。”文天祥忙逊道。
“这诗不明明是临安失守,文天祥在广东坚持抗元经过零丁洋写的诗吗?按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没有写出来。现在倒好,早就流传于世了,还诗情剑意,骂死了一个名臣。看来,历史错乱得够离谱了。我一定要努力,让正在发生的历史与史书记载的大为不同。”李隽暗中下定决心,问赵佥道:“赵将军,事情还顺利吧。”
“回皇上,一切顺利,都是按照皇上预计发展的。”赵佥钦佩地说:“臣按照皇上的旨意,派出一批士卒假装送礼物给鞑子,诓住了鞑子,丞相才得以走脱。鞑子马快,很快就追上了丞相,正好臣率兵赶到,不仅解了丞相的围,还顺手牵羊,把三百鞑子兵给做掉了。”想起在伯颜率领的大军赶到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三百蒙古兵,忍不住一阵兴奋,道:“鞑子也是肉长,没有那么可怕,只要我们敢打敢拼,不愁打不退鞑子。”
“说得好。”这声称赞出自李隽和文天祥之口。
文天祥道:“皇上,臣以为我们当积极备战,从各地调军勤王;缮修城池,加固城防;把城外百姓紧急疏散,以免给鞑子抓去,重演常州之战的悲剧;调集武器,粮食,被服,做好长期坚守临安的各项准备工作。”
李隽在心里暗赞不已,名臣就是名臣,首先想到的就是朝庭安危,百姓性命,真社稷之臣。转念一想,又开始为历史上的宋朝惋惜不已,文天祥如此忠臣不仅没得到重用,反要遭受无理排挤打压贬黜,暗暗告诫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重用文天祥,避免历史悲剧重演。
李隽望了一眼脸色略显苍白的文天祥,知道这是劳累所致,道:“履善所言极是有理,这事,等你们休息好了再议也不迟。蒙古人打过来也还有几天,不争这一寸光阴。履善,你把这份手稿送到军器监去,要军器监连夜赶工,镌刻出来。”
文天祥接过手稿,道:“游击战争手册。皇上,什么是游击战争?”
文天祥所问,正是赵佥所想,他在城门口和李隽一道阻止大臣逃跑就见李隽在赶工,早就想问了,一直没有机会,忙问道:“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