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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喝着,喝着,一些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不知不觉中便缓缓地涌了上来……
半晌之后。
“公子,您要不要再来一壶呀?”纪暖暖见他一口接一口,似乎十分“享受”地在品尝她所酿造出来的美酒,她心上竟感到一股莫名的喜悦。
慕容烨从缅怀中回过神来,目光迷蒙地凝望着眼前的美人儿,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姑娘,这酒可是你亲手酿造的?”
纪暖暖怔了片刻,才笑着回道:“是呀!这『桂泉酒』可是用我们纪家的祖传秘方酿造的,一般人要喝到这种酒还得靠点运气呢。”
今天他若不是穿得如此体面,而且,一张俊脸上又明明白白地写着:“富家公子”,她可是不会随便拿出来“诈财”的。
呵呵!诈财可是华荣说的,她认为正确一点的说法应该是“义卖”啦。
反正像他们这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多的是银两嘛,若不从他身上多捞一些,怎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慕容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又问:“姑娘,请问你酿这酒时,是否天天弹琴给它们听?”
闻言,纪暖暖唯一的反应就是——目瞪口呆!
大家都知道她所酿造的桂泉酒很特别,可从来、从来都不曾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没想到,这位不知来自何处的陌生公子竟然轻易地就看穿她的“伎俩”?
太厉害了吧?
“公子,你是怎么喝出这酒是听琴声酿造出来的?”她急切地问。
“我猜的。”他淡淡地回道。
不会吧?就算他是神算,也不至于会猜得这样准。
“你告诉我答案,我就送你一坛。”这事太令她震撼了,她不惜用“昂贵”的美酒来交换答案。
“这答案对你这么重要吗?”他认真地瞅着她问。
“义义非凡!”
“那么……这坛酒就暂时寄在这儿,等我喝完后,我会告诉你答案。”无意间,慕容哗许下了会再回来光顾的承诺。
可纪暖暖心里想的,却是万一他喝完了那坛酒就拍拍屁股走人,什么答案都没有,那她岂不是亏大了?
“高大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筹出银两给您的。”纪暖暖很少这么低声下气的。
“纪姑娘,你也是知道的,不是我心肠硬,不通人情,这实在是逼不得已的事啊!”像在比可怜似的,高大爷的姿态更低了。
“可是,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其它房子可以容纳天乐园那些老人家和流浪狗,您怎忍心见到他们又回到街上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她当然知道高大爷的苦处,可比起那些无家可归的老人,他的难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唉!你知道我现在急需要一笔银子来应急,你若是再筹不出银两买下那片宅子,我也只好找别人来买了。”高大爷实在被钱逼紧了。
“高大爷,租金我可以多付您一些,求你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到时我若是筹不到银两,我一定想办法另觅它处,绝不会再耽误您。”能拖多久就拖多久,这是她目前唯一可想的办法了。
当初,她只是看到街上有几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一时心软就收养了牠们,没想到,后来却愈收愈多,最后连无家可归的老人都一起收回来了。
幸而,在酒馆后方正好有一片空着的宅子,听说那屋主高大爷做生意赚了许多钱,一家大小在十几年前就都搬到城里住了。所以,她就专程跑到城里去找高大爷商量,请他将那片宅子租给她,好让她安置那些老人和流浪狗。
那高大爷也算是个好心人,见她这么有心,也就意思意思向她收点租金。从此之后,她就将那片宅子命名为天乐园,专门收容无家可归的老人和流浪狗。
怎知,半年前高大爷突然经商失败,又欠下一屁股债,目前唯一可以让他变卖的就只有天乐园这片祖产了。
高大爷沉吟了半晌之后,才勉强地点点头:“好吧!我就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到时你若没办法筹到银两,我也无能为力了。”
“谢谢高大爷!”纪暖暖差点就要跪下来谢主隆恩了。
送走高大爷后,纪暖暖垂头丧气地回到帐房里,一一地清点自己目前的“财产”,认真地算一算,她很无奈地发现……以自己目前的财力,恐怕连天乐园的茅房都买不起呢!
怎么办?怎么办?
就算她已经很努力在“诈财”了,可她还是没本事赚到那么多的银两,要是天乐园真的被别人买走,那些老人和流浪狗该怎么办?
烦哪!烦哪!
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别说三个月了,就算再给她三年的时间,她恐怕都没能力买下天乐园,那些老人和流浪狗搬出去已是迟早的事。
也许,她真的应该好好去找个可以收容他们的地方了……
“暖暖,你怎么一直在拔自己的头发?”老爷爷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爷爷……”暖暖无力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小丫头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刚刚高大爷又来找我……”她实在不想让爷爷为此事操心,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说了。
“他还是决定要把宅子卖了?”老爷爷似乎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嗯,我知道他正在缺钱,我们若是一直硬霸着人家的宅子,也说不过去,高大爷刚刚答应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们这次恐怕真的要准备搬家了。”
“暖暖。”老爷爷摸摸她的头,柔声道:“爷爷知道你已经尽心尽力了,就算以后真的没地方可以住,我相信也没人会怨你的。”
“爷爷,你明知道我是永远放不下的……”
老爷爷知道小孙女为了天乐园已经付出许多,她甚至宁可一辈子都不要嫁人,就为了要照顾这些老人和流浪狗。
他也曾经劝过她:“姑娘家若是没有一个好的归宿,以后老到走不动时,谁来照顾你?”
可她却漫不在乎地回道:“如果有人愿意帮我照顾这些老人家和流浪狗,我就答应嫁给他。”
但是,很不幸的,那些登门提亲的人只要一见到她如此丰厚的“嫁妆”,就吓得一个比一个滚得还远。
唉!难怪整个安康镇的人都在传说他们家丫头嫁不出去了!
可他就不信小丫头这么善良,这世上会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娶她。他就是要等着、看着,这小丫头总有一天会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的!
第二章
慕容烨才回府,便有家仆来报——
“大少爷,老爷请你过去一下。”
“有什么事?”慕容烨的目光瞬间黯淡下来。
“好象是关于分行帐款的事……”家仆的态度有些战战兢兢的。
慕容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的,大少爷!”如获大赦般,家仆一溜烟地跑掉。
不知为什么,府里三位少爷中,就属这大少爷最不会在下人面前摆架子,可大家就是莫名其妙地怕他。或许,就是他那对永远教人捉摸不着的眸子,让人心生敬畏吧!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只有跟在大少爷身边那位少一根筋的天保了……
“大少爷,老爷子要是知道你那样做,不知会不会生气啊?”天保替主子感到忧心。
“怕什么?再怎么气也气不到你头上。”慕容烨敲敲他的头。他就喜欢这个正直又带点傻气的天保。
“说得也是。呵呵……”天保摸摸自己的头,呵呵直笑。
自从跟着主子这些年,吃香喝辣都有他的份,比起府里其它的仆人,他觉得自己真的幸运许多。
两人才一脚踩进大厅,慕容哗就看见父亲和大姨娘已经等在那儿,他走上前向他们请了安,接着问:“听说爹在找我?”
“烨儿。”慕容贵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亲切中带着几许的尴尬。“玉山分行里短少的那些银两,你可查明原因了?”
“查明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一个伙计拿走的。”
“钱都拿回来了吗?”
“没有。”
“报官处理了吗?”
“没有。”
“……”慕容贵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孩子的态度就像一个伙计在面对自己的老板,老板问一句,他就回一句,可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唉!
沉吟了半晌后,慕容贵才又问:“为何人抓到了,你却不报官处理?”
慕容烨看了父亲一眼,接着又看了看一旁的大姨娘,不意外地,他在大姨娘的眼中看见一抹惯有的幸灾乐祸,好象巴不得他做错事,当场被大骂一顿似的。
可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学会视而不见了。
“那伙计因为父亲生了重病,没钱请大夫医治,心急之下,才会犯下大错,挪用了分行里的银两。”慕容烨从容地答道。
“偷银两本来就是犯法的,你怎可自作主张放了他?”江翠红终于逮到可以“搧风点火”的机会了。
“那些银两对我们慕容家只是九牛一毛,可对那伙计来说,却是他父亲的病是否能够医治的唯一机会,我相信只要有点同情心的人都会选择原谅他。”淡然的语气中掩不住讥讽之意。
“你分明是在拐弯抹角骂我没良心!”江翠红怒气冲冲地道:“要是每个人遇到这样的状况都可以用偷窃来解决问题,那官府是用来做什么的?”
“宫府讲的也是情、理、法,若是情有可原,我们又何必非置人于死地不可?”慕容哗依旧是面不改色地道。
“老爷子,你听看看他这口气,分明就是没把我这大姨娘放在眼里!”江翠红气得浑身发抖。
“罢了,罢了。”慕容贵摆摆手,有些无可奈何地道:“这事就这样算了,我们别再去追究了!”
“老爷!这事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江翠红怎甘心就这样轻易放过他。
“你别再说了!”慕容贵喝道。
“我……”江翠红这才悻悻然地住口。
“除此之外,爹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慕容烨淡漠地问。
慕容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半晌之后,才又开口说:“烨儿,你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岁了,是不是……该找个姑娘成亲了?”
这事他已经好久不曾再提,眼看着自己年岁渐增,这孩子的婚事至今都没有着落,他怎能不心急?
说来还真有点可笑,他慕容贵生了三个儿子,除了这个大儿子还有可取之处外,其余两个如夫人所生的儿子不是只会吃喝玩乐,就是年纪还太小,他从不敢奢望他们。
可偏偏这个大儿子从小就和他不亲,父子之间彷佛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就连婚事都不让他作主。
最让他感到无奈的是……除了妥协之外,他永远拿这孩子没辙。
“爹,关于婚事您不用为我操心。”慕容烨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老爷子,人家不领情就算了,您又何必拿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不如把这份心思放在靖儿身上吧!”江翠红嘲弄道。
慕容靖是江翠红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慕容府的二少爷,今年十八岁,已到了适婚年龄,她心里打的如意算盘是……只要儿子能替慕容家生个长孙出来,那么她在慕容府里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所以,她当然巴不得慕容烨一生都不要娶妻生子最好。
“若没别的事,我先回『映波阁』去了!”实在懒得理会那女人尖酸刻薄的嘴脸,慕容烨转过身,就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大少爷,等我一下呀!”杵在一旁当了半天门神的天保见主子离去,赶紧随后追上。
“哼!真是不知好歹!”江翠红看见那一抹渐渐远去的身影,恨不得他从此就消失在眼前,免得看了碍眼。
映波阁,位于慕容府的西边,一栋建筑于荷花池畔、十分雅致的楼阁。
时值盛夏,池中的荷花正盛开着,色彩缤纷的锦鲤在池里悠闲地游动着,将这夏日的午后添加了几许浪漫的情趣。
楼阁内的窗台边,身穿一袭白衣的慕容烨正在那儿悠然自得地饮酒、赏荷,仿佛只有在这个私人的空间里,他才真正感觉到自在。
当然,他身边那个如影随形的天保也跟在一旁喝两杯,顺便陪他说说话、解解闷。
“大少爷,不知为什 ,我总觉得今天这酒喝起来好象少了点什么味道哩。”天保皱起眉头。
“是吗?”慕容烨一脸兴味地看着他。
“难道你没发觉吗?”他的嘴算是很不灵光,可他都喝得出来了,大少爷应该不会喝不出来吧?
“你倒是说看看,有什么不一样的?”慕容烨微微一笑。
天保又很认真地喝了一口,半晌之后,他才皱眉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不太对劲的味道呀。”
“哈哈,你已经中毒了!”
“中毒?”天保瞠目结舌。
“没错!”慕容烨点点头,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你已经中了一种无可救药的毒了。”
“大少爷!你可不要吓我呀!”看主子一脸笃定的模样,天保一颗心都凉了一半,可他怎么想也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无可救药的毒。
慕容烨见天保整张脸都吓得瞬间刷白了,实在不忍心再逗弄他,于是,他就笑着问:“天保,当你见过一个倾城倾国的大美人之后,再遇见一个姿色普通的女子,你还会觉得她美吗?”
“当然不会呀!”天保实在不懂这跟他“中毒”有什么关系?
慕容哗接着又笑着说:“所以喽!当你暍过一种最香醇的美酒后,你就会觉得其它的酒怎么喝味道都不对了。”
天保怔怔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可半晌后,他又不解地问:“但是,我怎么想不起最近我们有喝过什么特别香醇的美酒?”
慕容哗忍不住敲敲他的头,摇头叹道:“你忘了我们不久前曾经过一个小镇,还在那儿吃了一顿酒菜?”
天保抓抓头,终于想起来了……
“啊——你说的是那家黑店呀!”那酒馆里的酒的确是满好喝的啦,但是,一壶酒要十两银子耶,有几个人暍得起啊?
慕容哗笑着点点头。
“大少爷,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土匪婆是在乘机敲诈吗?”他可不信大少爷是那么好骗的人。
“哈哈哈……”这天保一下“黑店”,一下又是“土匪婆”的,说得真是……贴切极了!
其实,他也知道那姑娘开价开得极不合理,却还是心甘情愿地让她敲诈,也许就只是因为那酒喝起来有种让他深深怀念的味道吧!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品尝过那种滋味了……
“大少爷,那土匪婆说要送你一坛酒,也不知是真是假,你那天为何不直接带回来呢?”那么好喝的酒不拿白不拿呀。
关于这个问题……慕容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也许,他只是想再看她几眼吧!
那个笑起来很甜美的姑娘,让他想起那个深深埋藏在他心底的身影……
“李奶奶,您今天有没有出去四处走动走动呀?”
“有有,我街头街尾走了不下五、六趟呢!”李奶奶很是得意。
“何奶奶,您眼儿花花的,没想到绣出来的牡丹却比姑娘家绣得还要细致,还要漂亮呢!”
“哪里,是暖暖不嫌弃啦!”何奶奶咧嘴直笑。
“小张爷爷,您那骏马图画得真好,昨天茶行的曹老板还在问有没有新的画,他想再买一幅来送人。”
“行行行,我这几天正在画一幅八骏图,应该很快就画好了!”小张爷爷喜孜孜地。
“大张爷爷,您种的兰花开得好漂亮,可不可以让我拿几盆到酒馆里摆着让客人欣赏啊?”
“哈哈哈……暖暖一张嘴巴就是特别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