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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想想我们会这么狼狈,是谁害的?”龙依真是服了他的破烂身体。“明明吃喝都一样,我一个女人都没事,你这高头大马的男子汉却倒下去了。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锻炼的?难不成从小就只会呆坐书桌,半点运动都不做。”
“喂!我好歹也是网球校队的。”在大学里,他可是出了名的文武全才、校园里众多美女心目中最佳的白马王子人选。
“你们校队的素质也太差了。”她只差没明说他是只没见过世界之大的井底之蛙。
杜皓天一时给气得几乎昏倒。
也罢,反正跟她斗嘴他从没赢过,也下在意多输一回了。
现在他真正关心的是:“你究竟有没有我父母的消息?”
“你要我说几遍?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我去哪儿找你父母的行踪?”
“你那些对外连络的隐密管道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非常肯定、用力地摇了摇头。
那么慎重的表情,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懒得跟她说,他倒地睡觉、培养体力去。
龙依稍稍松口气,他如果再逼问下去,说不定她会一拳打晕他。
她的确查到了杜氏夫妻的下落,他们又回到周问添的生技研究所里工作了。根据龙门中人传出的讯息,研究所那边完全没有那对夫妻逃亡的风声传出。
甚至在她遇到杜家三人那天,研究所里还有杜氏夫妻当日每时每刻的研究记录,完整无缺。
龙门中人曾暗地潜入生技研究所探查过,上自所长、下至警卫,人人众口一辞,杜氏夫妻已将研究所当成家,足足三个多月没离开过了。
那一个多月前她在马路上撞到的又是谁?
如果不是眼前有一个姓杜名皓天的大活人,她几乎要以为那天自己是撞邪了。
就算她是见鬼了,怀里的支票也没有变成冥纸啊!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尤其春芳集团那边又风平浪静,那到底是谁要捉杜皓天?
有能力出动许多属下,又能买通警察帮忙效力的要人,数数也没多少,去掉一个周问添——本来他是最有嫌疑的人啦!可又出现一对杜氏夫妻,周问添的立场就变得微妙了,故暂时略过他。
再细数几家有能力,却与杜家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说实话,她真的想不出来姓杜的究竟得罪了谁?
除非……眼前的家伙根本不叫杜皓天,他压根儿就是个通缉要犯。
“喂!”忍不住,她好奇地摇摇他的肩。“你叫什么名宇?”
“你呆啦?”杜皓天睨她一眼。“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妈就告诉过你,我叫杜皓天,你……慢着……”似乎有某些念头闪过脑海,他垂下头深深地思索着。
“喂!你别突然搞自闭啊!”
“别吵。”无数的线索化成拼图的碎片正在他的脑袋里旋转着,他现在没空理她。
“了不起咧!”龙依拍拍屁股站起士不,也快中午了,肚子饿啦!去找些吃的,山菜野果吃腻了,不如叉几尾鱼去,等烤好了绝不让这死家伙吃,敢嫌她吵,饿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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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龙依拎着五尾肥滋滋的大鱼重新回到二人暂宿的树洞。
杜皓天已经颤巍巍地扶着树干站起来,两眼放光看着她。“你干什么去了?我等你好久了。”
“捉鱼。”想想龙依都觉得闷,连续剧里的男女主角一起落难,一定是男主角大展雄风,小心仔细保护女主角通过难关;嘘寒问暖,将女主角照顾得无微不至。
哪像他们,食衣住行样样都要靠她来张罗。
杜皓天不仅帮不上忙,还病得一塌糊涂,算是扯足她的后腿了。
“先把鱼放着,你帮我一个忙。”他急拉着她的手臂说。
“少爷!”她哀嚎。“你饶了我吧!就算要上断头台,也得让人先吃饱啊!”
“这件事很重要。”杜皓天横竖是不放过她了。“你让外头那些人去我读书的大学查一查,是否还有一个『杜皓天』在里头上课?”
她烦闷的眼眸瞬间一亮。另一个“杜皓天”吗?她为什么没有想到?
也许眼前这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并不若她想象中迂腐、没用。
他拥有一颗精明无比的好脑袋,仅靠她泄漏的一些片段线索,便能拼凑出事情的大概。
“说说你的猜测。”或者她不该再将他视为一只无用的包袱。第一次接任务,她缺少经验,又没有经过缜密的思考,种种的失策如今旦讥她饱尝懊悔。
可她不想服输,就算肩上重担沉如盘石,她也要将其扛起。
她把自己当成一个保护者,事事为他安排良好,不许他过问插手。
但一个多月下来,她除了保护他还活得好好的之外,对于这桩任务又有何进展?
没有。他们甚至离目标越来越远。
事实证明了,单凭她一人干不了这逃亡专家的工作。
她要改变做法了,而与他合作,未尝不是个美好的决定。
“你会突然同我的名字,一定是对我的身世来历起了疑惑,对不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尽管我们远离人烟,我相信你还是有办法与外界连络。从这一点来思考,会令你对我起疑心的是什么?追捕者的强悍、其势力之庞大、我的父母……无非就是这些而已。你一直不肯正面回答我有关我父母的消息,于是我大胆假设,你从外界得到的消息是,我父母始终待在研究所里,没有任何异常的状况。但这怎么可能?他们如果不曾逃出去,如何遇到你,又把我托付给你?所以,最后的结论只有两个:第一,我和我父母在骗人。第二,你的消息是假的,或者说,是被人扭曲过的。”
她的心脏随着他的话语一字字地落下,重重敲击着胸膛。
当他说完他的想法,她把肩上的鱼一丢。“今天中午的午餐就麻烦你了。”话落,她转身跑了个无影无踪,必是设法与外界连络去了。
杜皓天是很高兴自己的见解被接受啦!但是……
“龙依,我不会煮饭啊!”这鱼……嗯!滑溜溜的,鱼眼还瞪得这么大,好恐怖喔!
鱼不是应该一盘一盘的,或煎、或蒸、或炸……香气宜人、入口即化,怎会是如此噁心的东西?
那他现在该怎么办?煮鱼汤?
当然,这里没有油、没有葱、没有蒜,什么调味料都没有,除了清煮鱼汤外,还能干什么?
可恶的龙依,也不想想他还是病号一名呢!竟要他干这样粗重的工作?
幸好龙依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一定改叫他做轻松的工作——捕鱼打猎去。
杜皓天利用龙依在山中捡来的石碗,装了一大碗水,将五尾鱼一股脑儿扔进去,然后生火,开始煮鱼汤。
龙依病了。
她从来不是娇贵的体质,打出生就被弃置在垃圾堆里,被拾荒妇捡起,送进孤儿院,因生性叛逆,受不了拘束,三、五岁便不时溜出孤儿院流浪街头。
她曾与野狗争食,馊掉的肉骨头坏不了她的肠胃。
她曾翻找餐厅的垃圾桶,腐败的食物伤不倒她强壮的身体。
她曾偷窃店家,给揍得遍体鳞伤,但隔日依旧活跳跳四处撒野。
这辈子她没学过“软弱”两个字怎么写?生病,那是气虚体弱的人才会发生的事,像她这样天生天养的孤儿,没有生病的权利。
但今朝,她却因为喝了一碗杜皓天煮的鱼汤,上吐下泻,弄得浑身虚软、头昏眼花。
没天理啊!不过是一碗忘了去鳞、剖肚的鱼汤,有这么厉害吗?
更可恶的是。她被那碗汤害得倒地不起,而那始作俑者却偏偏痊愈了,还健康活泼的在她面前跳来跳去,真是……
为什么煮汤的人是他?他也有喝汤,偏他没事,她倒病了。
这是什么世界啊?呜……长这么大,她第一次有想哭的冲动。
“别这样嘛!”看她病得花颜憔悴,他也是很心疼的好吗?“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本来就不会煮饭啊!”
“你一定在我的汤里头下了药。”她打死不承认自己的肠胃承受力竟低于这个娇弱的大少爷。
“喂喂喂,汤是我们两个一起舀的,碗也共用同一个,我要在汤里下药,不是害人也害己?我像是那么笨的人吗?”只是有一点他不敢说。他煮出来的汤,那味道啊……噁,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背脊发凉。
他喝了一口就不敢再喝了,剩下的全进了她的胃里。
可那是她自己说的啊!山林里食物得之不易,不能随便浪费,坚持将那碗黑忽忽、污抹抹的臭东西全喝光。
她说她是铁胃,就算草根树皮,也照吞不误。
谁知道……铁胃也是肉做的,真真是禁不起太恐怖的折腾啊!
龙依只是恨恨地瞪着他。“滚开。”
“唉呀,我道歉就是了嘛!你就别再生气了,我照你的吩咐摘了草药、采来野果,相信你只要好好休息个两、三天,一定会痊愈的。”
“我说滚开,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她怒吼。
“干么骂人啊?”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她还想怎样?“对不起,这三个字我都已经不晓得说过几十遍了。你这人好小气,一点小事也要记恨这么久。”
“王八蛋!”龙依一脚踹开他,飞也似地往浓密的树丛里钻进去。
“喂……”他还想起步追赶。
“不准过来!”就听到她的叫骂声响彻云霄。
“我是好意关心你,你……呃,什么味道?好臭喔!”
一颗小石子往他的脑袋砸过来,砰地,杜皓天额上肿了一个包。
“谁?是谁打我?给我出来!”他跳脚。
树丛里的龙依气得又给了他一颗石子,让他额上的肿包变一双。
这个白痴,她上吐下泻,这么狼狈是谁害的?居然还敢嫌她臭,欠揍。
杜皓天给K了两下,总算反应过来。“呃……原来你是……那……你慢慢来好了。我去给你弄草药去。”
幸好他还不算笨到家,否则龙依手里握的拳头大小的石块就要把他当场打得变白痴了。
良久,龙依终于拖着虚软的脚步迈出树丛。
杜皓天看她一副虚弱无力、却浑身冒火的样子,也不敢太刺激她,只是眼角余光偶尔朝她瞥过去一下,久久,又一下。
龙依本来是不想理他的,这白痴少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可惜,她现在极度火大,往昔的冷静自制全扔进垃圾桶里了,不瞧他不气,越看就越冒火。
好半晌,她终于忍受不住。“看什么看?”
“呃!”他吓了一跳。“我……我没看啊……不是,那个……我想问你,这些药对不对?”
她一把抢过草药细细分辨着。现在她可不敢随意服用他做的东西,天晓得他还有没有更厉害的“毒物”可以让人肠穿肚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片刻后,她确定草药无误,摘了一小把送进嘴里咀嚼。
他痴痴地看着她可爱若娃娃的娇颜染上灰尘,衣衫褴褛,形容憔悴,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道。
以前看人谈恋爱,卿卿我我,好不甜蜜。
他私心里也很向往,可比起追女孩子,他又觉得念书有趣多了;因此二十年下来,没有真正跟女生交往过。
可真正的明珠是不会被尘埃所蒙蔽的,尽管他不谈情说爱,但暗恋这位文武全才的白马王子者还是多如过江之鲫。
那些个什么校花啦、班花、系花之类的,各色美女在他面前环来绕去,只求他回眸一睬。
他也曾注意到,每一个都很美……唉,说来也是当时年纪小,那时候还以为美女不管何时何地都是一样芬芳美丽,吐气如兰、举止温婉,连流出来的汗都是香的。
想必她们住的地方也一定与他的狗窝大不相同,里头必是鲜花遍植、馨香满园。
直到碰上龙依,两人真正不离不弃相处了一个多月,那真是打破青春少年郎的美梦啊!
原来美女也有很粗鲁、嘴巴比他厉害、拳头比他硬的。
电影、电视里的男女主角落难,仍能保持一身洁净,两人相依相偎,做一对自由自在的戏水鸳鸯。
现在他才知道那全是骗人的啦!没有水洗澡、少了华衣礼服来陪衬,男人女人还不都一个样,人人都会吃喝拉撒睡。
现在他是认清了现实,只可惜碎了一颗青春少男心。
“喂,你在那边嘀嘀咕咕个什么劲儿啊?”龙依随手拾起一根枯枝丢他。身体不舒服,她益发暴力了起来。
“没什么啊,只是感慨……唉!再美的女人排泄出来的东西也是臭的。”他半是自言自语地说。
“你找死啊!”这回她招呼过去的可不是枯枝,而是一颗小石子了。
“哇,好痛!”他终于回神。“你干什么又打人?”
“谁让你骂我?”
“我几时骂你了?”他刚才出神中,不记得自己说些什么了。
但龙依可是点滴在心头。“要不是你煮的什么烂鱼汤。我会搞得这样狼狈?你还敢说我臭?”
“我什么……”他正想反驳。
“闭嘴!”她突然一挥手,喝令他噤声,然后整个人趴下去,耳朵紧贴地面,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经过,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他悄声来到她身旁。
“有人来了。”她的声音很沉重。
“会不会是你的朋友?”他抱着希望问。
“我家的规矩,除非是自己认输求援,否则旁人不得任意插手别人的事。”
他晕倒。“我们都落到这步田地了,还不需要求援吗?”
“未到绝境,绝不求援。”若是事事都要依靠家人,何时才学得会独立?
更何况,天下间没有什么是可以依靠一辈子而不倒的,除了自己。
“你们也太固执了吧?”他苦笑。他还以为亲人好友问互相扶持是天经地义的事呢!“那现在怎么办?你知道来人有几个?是敌是友吗?”
“来人有四个,听脚步声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小心、谨慎,并且沉稳。”如果她还是原本健健康康的龙依,区区四名军人,她并不放在眼里,但偏偏,她现在病了。
握了握还有些颤抖的拳头,恐怕她如今连一个敌人都对抗不了。如果来者是敌人的话,她与杜皓天是死定了。
没办法了,她拍拍杜皓天的肩。“你先走,朝西面去,走大概六个小时,那里有一个度假中心,你打这个号码找一个叫龙傲的人,之后的事他会帮你。”她念了一串号码给他。
“你要我抛下你,一个人逃?”
“难道你要陪我一起死在这里?”
“又不确定来者是敌人,而且如果真有度假中心,前几天你怎么不带我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抛下她,就是下想。
“是谁一来就生病的?”龙依瞪他一眼。他病完、轮她病,还怎么上度假中心啊?那路程可不短,得走六个小时呢!“还有,我敢保证来者绝对是敌非友。你动动脑筋,无缘无故,四个军人进山林里干什么?”
“也许……他们在捉通辑要犯?”
“对啊!通缉要犯一个叫杜皓天、一个叫龙依嘛!你别再自己骗自己了,你心里很清楚,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无端出现军人的机率有多少?”
他知道她的意思,但是……
“不管啦!”他打横抱起她来。“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你疯了!”她又惊又怒。
“总之要我扔下你一个人自己逃命,我是做不到的。”他抱起她就开始照着她指定的方向跑。
“你抱着我是逃不了的。”
“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他大学读的是生化科技,将来预计要成为一名生技研究学者,自然要具备丰富的实验精神,否则怎么去挑战那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