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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不等他说完,常之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张易之愣了愣,随即一笑:“如果我继续说下去,你会不会踢我一脚?”
“很对。”常之冷笑。
张易之哈哈大笑:“燕国公,你说我跟你是不是心有灵犀?”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会让陛下见到一具尸体。”常之忽然低头。瞪着地上那其懒如猫的一个人。赤裸裸地威胁。
“你威胁我,”张易之舒展了一下手臂,“不过我接受你的威胁。”
细长的双眼瞟着眼前略带愠怒地人,面上笑得云淡风清,心底却是苦涩难明。一想到要去见那个人,一想到身边这个凶神恶煞又不解风情地人是奉命来救自己的,他的心底就泛出一种叫这个聪明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忐忑跟难过。
所以只好笑得这么下贱跟无聊,用不着边际的、调笑的话语,来掩饰心底那份没着落。
方才还极想要见到那人,可是现在……心底反而有些害怕不敢靠近。若非身边守着燕国公。怕他看自己热闹,张易之或者……会落荒而逃吧。
但是,就算怎么抗拒也好,隐隐想要逃走也好。电梯终究是无情,没有听从张家大少的心愿,“叮”地一声停住。
常之的利眼瞥过来。那意思分明是:自己走还是我踢你一脚呢。
张易之立刻一笑,慢慢地手撑着地面。自己站起身来,尽管摇摇晃晃,靠在电梯边上,神情却还是精神的,这个人。看似弱不禁风。不料本质却强悍如蟑螂。
常之用憎恨的眼光看着表面楚楚可怜地小强张易之同学,率先迈步走了出去。
张易之望着那人跟自己般湿漉漉的背影,只有在常之看不到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掠过一丝的忧伤,但倒地是为了什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却无从知晓。
常之推门进入,张易之本来想跟着进去,碍于他杀死人的眼光,还是讪讪地停住了脚步,乖乖做了一个“我会等地长官大人”的动作,面带笑容靠在门口。
不一会,常之迈步出来,冷冷一哼,迈步走到了门地另一边,抱起双臂站定了不动。
张易之本来想要笑几声缓和一下气氛,怎奈声音到了喉咙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梗的无法发出来,只好尴尬地住了口,推门,走了进去。
此时,周心萌跟周心远已经离去。室内的病床上,只有那个昔日的万乘之尊,身着普通的病号服,靠在床背上,见他进门,却不曾抬头。
对方这个动作,反而让张易之觉得有点心安。他细长地眼睛望过去,在对方白腻如玉地脸上扫过,目光蜻蜓点水一般,盯了那微微颤动的长睫毛一会,又从小巧的鼻尖滑落到朱红色地樱唇之上,无法控制的向下,向下。
终究他喉头的干涩越发严重起来,张易之不自在地扭过头去,暗暗的努力镇定心神。
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一个动作都没有做,居然,就让他……觉得这么有压迫感。
心头惨然苦笑的很难看,浑身带伤,痛楚分分清晰。但越是如此,面上却笑得越发轻佻,曼声说道:“陛下,多谢陛下这次出手相助。”
虽然是多谢,嘴角的笑,却是带着无限的戏谑跟轻蔑。
武则天慢慢地抬起头来,明如秋水的眼睛在张易之的脸上轻轻一扫。
张家大少忽然觉得,那目光好像刀子一样,把自己脸上那层假假的笑容慢慢地,一点一点毫不留情地剪开了。
真实的刺痛感从心头掠过。但,这只是最初。
女皇陛下垂下眼眸,不再看他,嘴角一动,开口说道:“易之,那不是随你所愿么?”
张易之心头蓦地一怔:什么意思?
女皇微微一笑:“不过,纵然是这样,朕也不会后悔这么做。既然你要玩,那就玩吧,只是,要记
谋皮的下场。”
张易之的身形轻轻地一晃:与虎谋皮?玩?不会后悔?纵然是……
她在说什么?
细长的眼睛慢慢地瞪大了,张易之仿佛明白了什么,刹那之间,心头冷冷,好像一颗心被人摘下来,放到了冰水里浸润。
女皇望着他:“秦纵横也好,单飞雄也好,或者更多的人,你要给朕树敌,就尽管去做吧。既然你心底对朕的恨意到达这种地步。执意要如此决裂。事到如今朕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朕不想要再见你,只是,与虎谋皮,要晓得后果,多加小心。——说这句话,算是朕对你最后地情谊了。”
她慢悠悠地说完。
张易之却觉得有人在自己一颗心被摔到地上,就好像方才那些人又冲出来,在他地心上,拳打脚踢,打的破裂出血。
所有的温度都不翼而飞。所有心底难明的情绪,就好像被飓风过境,狂扫而光。
原来……她以为……是自己故意的。
但是,又要怎么解释?又何需要解释?要跟她敌对的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要报复她的话征服她的话。都是他跟她说的,凭着她地帝王心术。以为刚刚那一幕是自己安排的计策,也是理所当然的。况且,自己本来要见单飞雄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不是么?
要说她是误会了自己。也不尽然。要自己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很困难。
而凭着他的性子,他也绝对不会再低声下气地解释。
于是张易之只好笑,就好像她所说的都是对地一样。就好像真被她说中了。
“陛下既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臣的设计。居然还舍得叫手下爱将去救臣,难道对臣也是余情未了么?”笑吟吟的,仿佛还是那个五毒不侵的张易之。
只是……心好疼。
女皇有一瞬间的怔忪:方才自己说那番话地时候,对方脸上瞬间闪过地一丝痛楚真是太触目惊心了,凭着女皇超人的观察力,相信那绝对不是幻觉,但那一闪而逝的速度又太快,快地叫她来不急细细观察那究竟是什么。
怀疑在瞬间产生:难道朕误解了他么?
可是,以张易之的聪明,绝对不会不做任何调查就去见单飞雄,既然他答应了相见,就代表他绝对知道了单某人的爱好是什么,所以从他约见单飞雄的那一刻起,他肯定是有所图谋,然后他面色仓皇地出现在自己病房之外,那从未所有的略见慌张的脸色,跟身上那股宛如逃兽般的气质,叫她心中不忍横生,就算知道以他的聪明才智,绝对不会是输的那个人,却还是忍不住叫常之前去保护他的安危。
而这边从周竹生那边打听来的消息,更确认了女皇心底的认定:这人是在演戏。
虽然那一瞬间从他眼里散发出来的痛楚太过惊悚,但是下一刻他这样无所顾忌的说出来的话,却又推翻了女皇心底刚刚冒出来的一点怀疑。
“易之,”她带着笑,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是伤的不轻,但是精神却还是不错的,笑得也很妖娆,只是,他不再是当初那个依偎在朕膝头的少年了,绝对不是……
“张易之……”女皇含笑,慢慢地说,“朕曾经对你说过,朕不想要背叛。所以……朕对你的情谊,就到现在。”
张易之笑得眼波闪闪:“陛下,您真的狠的下心吗?如果臣下一次再遇到这种情形,您……”
“朕说过,与虎谋皮,要知道后果。”横下心,女皇说。
“哦……是这样……”他继续笑,艳光四射,满室春意,身子一动,向着床边走过来。
女皇抬头看着他,微微地笑着。就算不舍,又能怎样,你放弃不了心中的仇恨,而朕……也有自己的坚持。
张易之定定地看了眼前人一会,忽然张开双臂,慢慢地将她拥住。
他的身子是湿着的,额头上还滴着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但是最疼的,却还是刚刚被她刺了一刀的心。
他的身子冰凉,她的却是很暖。张易之的脸在女皇的脸上蹭了蹭:“不会后悔吗……不会……”
脸一蹭,红唇顺势滑落,压在她的唇上。
深深亲吻,闭着眼睛,熟悉的感觉,让他想象不到这是在武朝或者现代,只有亲吻着这个人的时候,他才会感觉自己是真的存在的。但是……她把自己推开了……但是,但是……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自由么?
只是,心真的好疼。
女皇心中一叹,伸手,推开他。
张易之凑在她的耳畔,轻轻地继续说:“陛下,真的不会后悔吗……”
好像是问她,又好像是问自己。但是无论是谁,都没有开口给答案。他只好松开手,摇摇晃晃后退,眼睛却盯着她不放,一直到了门口,终于拉开门,转身走了出去。
“朕……”女皇望着那扇在眼前关上的门,伸手摸了摸被他亲的有点疼的嘴唇,低声说道,“张易之,朕……从来都……不会后悔。”5
第一百四十二章 错误时间
4 你……快去!找那个跟阿玉一起的小子,让他认罪!着阿玉干的,那个……总之就让他把所有的罪都认下来,知道吗?办的利落点!”粗哑的声音响起。
秦纵横伸出手,摸了摸板寸的头。双眉皱紧,吩咐手下人。
“是,老板。”手下对这种情形显然是熟悉之极,当下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那个……再等一下,这件事情非同寻常,一定要——办的干净,别让人抓住把柄。”秦纵横伸出手臂,手指点着对方,又叮嘱。
“我知道。”虽然老板此次的格外慎重态度让人觉得不安,但手下仍旧点过头,弯腰出外。
秦纵横收回手,习惯性地再次摸了摸头顶,自言自语地烦躁说:“真是麻烦,那个丫头,真想跟她点教训,什么人都能惹的吗?真是的!人家教女儿我也教女儿,怎么我居然,养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秦纵横皱着眉,没想到安老头这次的态度异常强硬,秦玉做的也太过分了点,但是,就算秦玉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该疼的,还是要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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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之望着张易之纤长的影子晃出门边,那张挺秀的尖下巴脸庞越发的惨白,身形也略见狼狈,只是对上自己目光的时候,男人还会笑起来。笑得懒懒洋洋。百无禁忌,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他重视或者在乎的东西。
常之冷冷一哼,调转眼光。
“忠诚地燕国公,要守护好陛下哦。”张易之笑笑,深深看了一眼常之,身子一晃,手撑在墙边上,突然低下头。
常之心头一动:这个人,伤地很厉害吧,为何一副气力不支的样子……不过。难道是他又玩什么花样。
只是,此人方才那种笑容之中,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跟先前相比,似乎更带着一种冷冷的气息。为什么在这瞬间转变会这么的快,难道。在屋内发生了什么?
张易之低着头,手用力撑在墙上。在常之看不到的角度大口大口呼着气,心痛的快碎成片片,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如果不是意志力在支撑着他仍然站住,在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他就会倒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再也爬不起。但是现在……张易之闭着眼睛,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最终。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抬起头,嘴角仍旧带着那丝冷嗖嗖不在乎地笑容,顺着墙根一步一步,慢腾腾地向前走去。
常之盯着男人的背影慢慢地顺着走廊消失,犹豫了一会,终于伸手,拧开门扇走进门去。
床上的人儿,仿佛正陷入沉思。那白色的衣衫上,却隐约多了几丝水色跟几缕可以的血红,常之心一跳,却猛地看到女皇陛下的脸庞挂着一丝血痕。
他慌忙上前,唤了一声“陛下”,伸出手细细地观看。
还好还好,靠近了看,常之砰砰乱跳地心平静了下来,原来只是一滴血而已,并不是伤到了,并不是。
伸出手,将那鲜血细细地轻轻地擦去,常之不知不觉皱起了眉头。
女皇陛下抬起头,望着常之,又看看他手上那抹干涩的血痕:“这是……”
心念一动,想到了:这是张易之地血。
那个人……受伤果然颇重,心忽然有一丝柔软的痛楚,第一反应就是想让常之去看看那人现在如何。只是,转念想:朕已经放话出去,这一次从单飞雄手中救他,是朕对他最后的情谊,怎能出尔反尔。
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女皇略微觉得有点疲惫。跟张易之这般虚与委蛇,勾心斗角的绕着弯,并非她乐意,但是,她又有什么退路,那个人,是那么的固执,九死不悔一样,这次居然惹上单飞雄,下一次呢……无法可想。
“常之,秦纵横那边,查地怎么样了?”还是做点别地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陛下,该得的资料都已经到手。”常之缩回手,重新恭敬站在床边。
“他现在忙的,是秦玉地事情吧,那么嘉和那里呢?”
“他似乎不着急。”
“意料之中。”女皇点点头,“常之,这件事情,你就看着办吧。”
“遵命。”
常之答了一声,心头暖暖的,这么重要的任务,就一句话轻易交给自己了,是该要对陛下的信任表示感谢吗?只是望着眼前人脸上略微露出一丝罕见的倦态,心头却涌上了莫名的不忍跟怜惜,想要劝两句,却不知说什么好,再说以自己的身份,又能说什么?想来想去,千言万语还是被压在了心底,化成了
声叹息。
房门开,一头金发的美男子医师南者华丽显身。
“嗨!你那两个小朋友走了吗?anqueen?”美男子笑语喧哗,打 招呼,推门进来。
一看到他满面灿烂的堪比阳光的笑,常之的心蓦地略觉轻松:这个人的到来,竟如同一阵清风,一片阳光,会让人觉得舒服起来。
回头看了看女皇,果然,后者的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笑意。
常之略微鞠躬,看了南者一眼,便转身出了房间。
南者飞向女皇的床边:“让我给您检查一下伤处吧。”
女皇答应了一声,又略带埋怨说:“南者,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应该可以出院了吧?”
“那可不行。”南者一口拒绝,“一定要多留院观察一下才好,若是骨头接的不好的花,可是一辈子的事呢。”
他笑得没心没肺的,望着女皇,蓝色眼睛闪着动人的光芒。
因是弯着腰检查,南者跟女皇陛下的距离很近,他身上淡淡的香水气息传过来,女皇眼睛一眨:“这是什么味道。”
南者正发着呆,anqueen跟自己的距离太近了,这种距离,正适合 情凝视,南者想象,深情是什么模样,自己是不是要凝起双眸,细细地打量眼前人,但正在他在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里努力酝酿氛围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话。南者大惊失色:“没有酒气!我已经很久不去喝酒了,anqueen,
女皇略微一怔,随即笑:“不,不是酒气,是很香的味道,很好闻,是香水么?”
南者的脸上浮现一丝薄薄的红晕,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是啊……”
自从颓废了三个月,他便深恐潜藏身体内的酒精气息会叫这女王察觉,从而赶得他远远的,因此一天到晚香水上阵,严密防备,没想到她居然……赞美自己吗?那种笑容,真是……
心神恍惚,手上便失去了水准,略微一扯绷带,女皇“啊”地叫了一声。
“对不起!”南者大惊,双眉皱起。
女皇微笑:“没事,是我太大惊小怪了,继续好了。”
“anqueen……”南者望着这近在咫尺的笑脸,看的整个人都麻木 这是anqueen吗,这是以前那个冷若冰霜的女王吗?为什么竟笑得如此>;。人,就算自己出错,她的笑仍旧毫不吝啬。若在以前,她肯定是会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