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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中原的擎苍,竟只是为了一个“不阻止”,而愿意以百年的臣服来换取?!这……怎么可能……
“醉月姐姐,明白皇兄的心了么?你,还是不愿与皇兄一道回苗疆,登上那个多少苗疆女子梦寐以求的皇后宝座么?”瑶涵的声音拉回醉月的理智,转身看看这个原本早已忘却,却在她的提醒之下渐渐想起来的小妹妹,绝色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艳的笑容:“我是个害死了整个家族的罪人,怎么有资格成为他的皇后?”
“……”瑶涵摇了摇头,接过她手上的药碗进了屋。女人若是钻入了牛角尖,定是会没完没了了……她知道,若皇兄真想带她回苗疆,恐怕还是得费上一番力气……
兵不血刃。
亲王府的大门在紧闭了整整两月之后,终于在京城百姓探究的目光中缓缓被推开。
此次入宫,唯有叶天寒叶思吟与李殷以及北堂羽臻四人而已——叶思吟原本自然是不必去的,却因为担忧爱人的安危,这才让叶天寒在他的坚持之下勉强点头应了。战铭与霄辰则被命令留下来保护府中安全。至于擎苍亦早已与自己的一万精兵取得联系,命令他们不可与太子亲王相抗衡。
几十万军队汇合于京城之外,随时都能冲入城内,到时,便很有可能是一片修罗场。兵不血刃——叶天寒与李殷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这个意思。他们只是想让李弦退位罢了,不愿让这京城百姓成为这场皇家宫廷之争的牺牲品。忍了十几年,算计了十几年,一切都只是为了今日。
皇宫之中,李弦早已得到这个消息。皇城内外,所有禁卫军皆严守以待——这是继十几年前先王驾崩储君未立之后的又一次宫廷最大的危机。
“霄未。”
“微臣在。”
“随朕上早朝罢。”
“……是。”凌霄未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便是今日了……
坐于龙椅之上,李弦俯视着朝廷百官,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他在等待那几人的到来,预期瓮中捉鳖。
“父皇,儿臣有本奏。”清朗的声音自殿外传来,夹杂着金属敲击的声响,却没有任何一个禁卫军胆敢上前捉拿这位被通缉已久的“废黜太子”。
“皇儿,你终于来了。”李弦冷声道,丝毫不顾朝廷百官惊惧的神色。
“父皇,儿臣有本奏。”李殷的脸上依然挂着平日里那般漂亮的笑容,却是不跪安也不行礼,直视着上座的李弦,一身的王者之气令殿中大臣都惊讶于这个向来被他们认为是软弱可欺的太子殿下何时有了这般好气势?
“父皇年事已高,身体欠安,恳请父皇将皇位禅让于儿臣。”李弦笑眯眯地讲出令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的话——这分明是来逼宫的?!许多人此时才明白,原来近来关于这位亲王殿下与太子殿下欲谋朝篡位的消息竟并非空穴来风?!
李弦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拿下!”
一片沉默,禁卫军无一人动作。
李弦沉下脸:“你们都要抗旨不成?!”那些禁卫军竟然一动不动均立于原地,如此看来,到好似在李殷与叶天寒等人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皇上,得罪了。”低沉的嗓音,自身边响起,李弦不可置信地望向身边的人——“凌霄未?!”
霄未好整以暇地微微一揖,却转身朝殿下之人单膝跪地:“属下见过主人,少主。”
“好……好你个叶天寒!朕小看了你,霄未。”他是当真没有发觉,在身边五年,自一个小小的禁卫军被提拔为御前一品带刀侍卫的凌霄未竟然是叶天寒的人!
“禁军全数听命于太子殿下。”霄未对着自己的属下朗声道。
“是!”整齐划一的应答,令朝中所有人再度狠狠一震——这凌霄未竟有这等本事,有如此大的号召力令皇城中的禁卫军反投敌方!禁卫军都是发誓要效忠帝王的人,怎么可能……
“呵,惊讶么,父皇?”看着李弦微惊的表情,李殷嗤笑道,“有何可惊讶呢?当初母后被无端打入冷宫之时也并没有如此惊讶啊。她早已看透父皇您多疑的性子了。连自己的结发妻子,姐姐外甥都不放过,何谈是个明君?”
“一派胡言!”李弦怒斥。抬手一招便有黑衣人凭空出现,正是隐匿于全国各地以及皇宫各处的影卫。群臣已经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均缩在承乾殿两边的墙角,看着中央围成圈的人。
叶天寒冷哼一声:“这便是你的实力?简直不堪一击。”这些影卫的能力若是在浮影阁的暗部之中,顶多只能算是中上水准罢了,堂堂一国皇帝的影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李弦看着这个追杀了十几年的外甥,冷声道:“五十万大军在城外等候,只要朕一声令下,便可将尔等全数诛灭。现在放弃,朕尚可饶你们一命!”
“愚蠢。”又是一声嗤笑,叶天寒冷哼一声,九层寒潋诀的内力渐渐释放出来,偌大的承乾殿内瞬时间成了令人窒息的囚室,没有内力修为的文臣们已然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了,武官亦是支撑不住,瘫软在地,唯有那些影卫尚能支持片刻,却已经无任何反抗之力……
李弦只觉得杀意扑面而来,一袭白影闪过,却见叶天寒已经近在眼前!
深邃的紫眸冷冷注视着勉强支撑坐于龙椅上的男人,自己的亲舅舅,脑中蓦然浮现当年所目睹的父亲自刎的景象,体内的气血瞬时翻滚奔腾愈甚,压迫得李弦赫然吐出一口鲜血……
浮影暗香(父子)
终章
深邃的紫眸冷冷注视着勉强支撑坐于龙椅上的男人,自己的亲舅舅,脑中蓦然出现当年所目睹的父亲自刎的景象,体内的气血瞬时翻滚奔腾愈甚,压迫得李弦赫然吐出一口鲜血……
“你可还等得到那五十万大军?”叶天寒冷冷讽刺道,紫眸扫过他身下那由纯金打造,镶嵌着无数奇珍异宝的龙椅,“这便是你杀我父母的理由?”
“叶天寒,你……噗”李弦刚想开口说什么,又被叶天寒突然释放的更高一层的内力压迫地吐血不止。殿上更多人则已经倒地不起。
李殷紧皱着眉,心道,皇兄该不是想杀了他替惠安公主夫妇报仇吧?那可糟了——可眼下这种状况,连他也不敢上前阻拦啊,怕是接近一步,就会被叶天寒灰飞烟灭了……
“寒,够了。”蓦然,轻柔的声音好似一阵清风吹入承乾殿,那一直立于李殷身后的绝色少年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龙椅前,叶天寒的身边。那强大内力的压迫令他有些不舒服,捂着胸口难受地蹙起眉。
压力骤减,许多人好似重新活过来似的,犹如淋了一场大雨,浑身都湿透了。
“寒,我们答应了云妃,不会杀了他。”摇了摇头,叶思吟对着不悦的叶天寒道。真正的原因,他却没有说出来——他不想看到爱人手上染血,即使知道他曾经杀过无数人,知道浮影阁亦是建立再许多人的尸骨之上,他也不愿意亲眼看着叶天寒变身为他所不熟悉的人。
不悦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叶天寒拥住身边的人,深邃的紫眸冷冷望了李弦一眼。
李弦似乎有些愣住了,因为方才这少年口中的“云妃”。是……哪个云妃?
然而,无人有暇顾及李弦一时的呆愣,因为带领着十万禁军的程烬大步踏入殿内:“启禀主人,少主,太子殿下,十五万禁卫军已控制整个皇宫。”
话音一落,殿内群臣脸上都露出更为恐惧的脸色——十五万禁卫军全数收归太子,难道今日这个德胜皇帝真的要被赶下台了么?那他们呢……太子殿下会如何处置他们这些“前朝老臣”?
“那五十万军队如何?”李殷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主人的人早已代替了那些原本的将领,都在城外按兵不动。”程烬恭敬回答道。
李殷满意地点头,朝着已经有些失神的李弦道:“父皇可曾听清楚了?”
一时间殿内一片寂静。
此时,叶天寒突然走到龙椅背后,不知从何处的暗柜之中取出一个精美绝伦的玉盒。打开玉盒,里面是一卷明黄色,一卷银白的书卷。明黄的那一卷,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一道圣旨—— 一道被藏匿了十五年的圣旨。
将圣旨扔给李殷,李殷疑惑地打开来一看,立刻大惊——不可置信地望着龙椅边上的二人。
“等什么?还不快宣?!”叶天寒不耐烦地道。
李殷有些微微颤抖着,手里这道薄薄的卷轴却好似有千斤重一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知命不久矣,然朕多年东征西讨,今天不佑朕,王朝无继。择九皇子李弦为帝,择日登基。然此子实非朕心中之人选。朕之公主惠安,贤明圣德。若有朝一日,当今天子不贤不德,惠安得以此诏而废之,另择皇帝宗族之贤者——钦此!”
李殷念完,神色复杂地望向叶天寒:“皇兄,这是……”
“先皇遗诏。”
短短四字,众臣哗然——这……这……
而那白色卷轴,叶天寒则扔给了右相纪司堂——文臣中唯一一个并未被叶天寒的内力压迫倒下的人。
“惠安公主懿旨:今天子李弦不贤,择其后之子六皇子李殷取而代之……”
“你苦苦寻找的这两份遗旨,实则一直在你的脚下。”叶天寒冷冷对着李弦道。
“……”李弦不语。
就在众人以为这个叱咤风云半世的皇帝就要妥协之时,李弦突然狰狞地吼道:“你们休想得逞!以为一份区区不知真假的遗旨便能叫朕交出皇位么?!做梦!朕何处不贤,何等不贤?!朕为帝十几年,循着先王的脚步,东征西讨,扩大中原版图,百姓富足,国泰民安,朕何处不贤?!”
“……”
“……”
众臣面面相觑,一时举棋不定。
终于右相自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此乃皇帝陛下多年来纵容朝廷命官强抢民脂民膏以富国库,富官僚,惟独穷了百姓的证据,请各位大人过目。”
一本册子传遍众臣之手,每个人脸上都是惊异的表情。
长久的沉默,终于有人跪了朝着李殷跪了下来,最终,所有人都恭敬行礼:“臣等叩见皇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的呼声,好似一记鸣钟,震醒了李弦,也震醒了李殷。
李殷有些面色不善地看着李弦,冷声道:“父皇,当初将无辜的母后打入冷宫之时,可有想过今日?母后凄惨离世之时,可有感到过一丝丝的悲伤?”
李弦无语。他只是瘫坐在龙椅上,一时无法对任何事物做出反应。
李殷走上那象征着权力的雕龙台阶之时,两道白色的人影已经消失在承乾殿外。望着殿下长跪不起的群臣以及跪于殿中,直直看着自己的霄未,李殷突然笑了,轻声对那还坐在龙椅上不舍得起来的男人道:“父皇,你可知原本孩儿很想杀了你为母后报仇的。只可惜,孩儿答应了一个人,不取你性命。如果可以,孩儿还想请求父皇,别又辜负了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
李弦好似一震,片刻,竟颤巍巍地自龙椅上站了起来——染血的龙袍,瞬间染霜的两鬓,这个男人看起来真的已经不是一个一国之君的模样。
中原王朝德胜皇帝十五年夏,太子李殷与亲王叶天寒以先皇与已逝长公主的两份遗诏勒令皇帝退位,太子李殷登基为王,帝号昭圣。德胜皇帝移居陈州行宫倾云宫。
昭圣皇帝登基之后,大肆进行官制改革,清洗了朝廷三分之二的文武百官,并拜原礼部尚书北堂羽臻为相。
同年,昭圣皇帝李殷赐婚亲王叶天寒,奇的是,竟无一人知道这天下无双的亲王王妃到底是谁。而大婚第二日,亲王偕同王妃自亲王府中无故失踪。
次年,群臣上鉴劝昭圣皇帝立后,帝怒。次日,帝立先皇云妃之子九皇子李奕为太子,并亲自教养。
昭圣皇帝七年夏,帝因病驾崩,享年三十五岁。年仅十七岁的太子李奕登基,拜丞相北堂羽臻为帝师。
……
略显冷清的官道上,一驾豪华的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拉车的是两匹毛色黑的发亮的骠悍骏马,小跑着轻松非常。另有一匹雪白的高大骏马,既无缰绳也未放马鞍,却一直紧紧跟在马车旁,似极有灵性。车厢外,一黑一蓝,一冷俊一温润的两个男人手执着马鞭,看着过往车夫行人诧异非常:如此两个看似身份不凡的男人怎么会在驾车呢?那车中的到底是何许人呢?!
宽敞舒适的车厢内,一袭白衣的紫眸美少年慵懒得窝在同样白衣紫眸的绝美男人怀中,一副未睡醒的模样,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身后男人环在腰间的大手。七分相像的脸庞让人怀疑他们是否是兄弟,但又哪里有兄弟会作出如此亲密而暧昧的姿势?他们分明是一对情人!突然,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一握,将少年白玉般的手整个儿包裹起来,拉倒唇边,以性感的薄唇轻轻摩挲。如此厮磨,直让那少年觉得羞赧,挣扎着抽回手,埋怨的瞪身后的人一眼。
叶天寒也不再闹他,轻轻吻了他一下,柔声道:“不是困么,为何不睡一会儿?”昨夜被李殷那厮一闹,害的这人儿没有睡好,两人还连夜离开了京城,准备回临安。
叶思吟亦想起昨日的荒唐——昔日的太子殿下,今日的一国之君,竟然与他们开那般玩笑,赐婚于两人?!甚至还将此事弄得天下众人皆知,这下浮影阁阁主叶天寒的亲王身份也保不住了……最要命的还不是这件事,而是……
叶思吟有些气,难得不想理爱人。
叶天寒自然知道他在气什么,心中对李殷也有些许不满,更多的却是好笑——那李殷竟然差人将一套美丽至极的新娘嫁衣赐给了叶思吟,这分明是将他当成个女子一般对待嘛!也难怪这心高气傲的人儿会生气了。
“呵,吟儿别气。”叶天寒又吻了吻他的额角。
稀奇的笑声令叶思吟回过头,不料还未看到一分便被堵住了唇:“唔……寒,嗯唔……嗯……”
心神很快被激烈的吻吸引过去,叶思吟无暇顾及其他,只来得及发出断断续续的低吟。
一吻毕,叶思吟剧烈地喘息着,回过神来才发现爱人修长的指,已经探入自己的衣襟了,惊吓地制止他:“寒!”
“不想要?”叶天寒挑了挑眉,轻而易举地挣开他的手,却是往下,隔着布料握住了因方才的激吻而微微挺立的昂扬。
叶思吟咬住下唇——天哪……这男人的技巧……仅仅只是一个吻便让他失去心神……
看着叶思吟心里剧烈挣扎的模样,深邃的紫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低声吩咐道:“走林子。”
叶思吟当下气得提起拳头——竟然如此吩咐铭和霄辰?!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们,他们要……
只可惜,拳头还没碰到他的衣襟便被截住,接着便是惑人心神的亲吻。
车外的两名忠心下属无奈地互看一眼,将马车驶入官道旁的林中,并尽力忽略里头暧昧的声响。
马车从林中朝着临安的方向疾驰,不久后便能回到那个离开了四个月之久的浮影阁,清冷的寒园又将再度迎回它的主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