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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罗!”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快,四周的声音不像在室内,但也并不嘈杂。
“我是元赫。”其实他并不知道怎么说明他为何会拨这通电话给她,他不是对她这个人有感觉,他只是……
他还是说不出来。
但是今天他的心里,有某种柔软的东西在悸动,他不想那么快入睡,也……睡不着。
他必须找个人说说话,而他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那个人不能是最了解他也深爱纪恩的牟天,否则他的情绪将使他与牟天都陷人沉郁的哀伤里。
凌获珊——她似乎是不二人选。
“元赫!”她有着绝对的意外之喜。“你决定接受我的采访了吗?”
他考虑了一秒,终于回答,“是的。”
“太好了!”声音里有着不假掩饰的快乐,她飞快的说:“我在双子星大楼的户外观景台等你,不见不散!”
当元赫来到双子星大楼第一百一十层的户外观景台时,他紧绷的、有点因答应凌获珊的邀约而微微懊恼后悔的情绪,霎时去掉一半。
星光点点洒落,曼哈顿的轮廓向北延伸。
远处有许多摩天大楼,东边看到布鲁克林桥,西边帆樯云集,南方的自由女神在招手,再过去,是史达顿岛。
视线所及,就像个银河带。
元赫有点神思恍惚,在这样的夜色中,他对自己周密的防卫之心松懈了。
“你来了。”凌获珊还是穿着她美丽的银色小礼服,她的笑意堆在眼角、唇边,她似乎总是在笑。
她神采飞扬、双颊嫣红,一双明眸皎然如月,浑身都散发着随兴慵懒的青春气息。
还有,她的手里拿了瓶开罐的白酒,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她今天的第二瓶酒了。
“要不要喝看看,滋味美妙。”凌获珊把酒瓶递给元赫。
她喜欢浅酌一点酒,喝到微醺时,心情感到很轻松。
元赫居然接手,也喝了。
“好不好喝?”她问。
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白酒是上品,很醇厚。“好喝。”
她笑了。
“那么这瓶给你。”她拿出另一瓶未开的白酒。
她居然带了两瓶。
他微挑眉的打开酒,“如果我不来,你要一个人喝掉两瓶酒?”
她几岁?一定不到法定可以喝酒的年龄。
她笑着没有回答,对他举瓶,他给予回应,两人同时喝了几口。
“可以告诉我你的爱情故事吗?”她问这个问题不抱任何他会回答的希望,纯粹是喝酒壮胆下的产物,明知不可问而问。
“你好奇?”元赫并没有不悦。
他的尖锐已经展现给太多人看了,他并不想在她面前再刻意表现他的难以亲近。
“我只是在想像。”凌获珊调皮的掀掀眉毛。“因为我无法想像什么样的女孩敢跟你谈恋爱,还嫁给你!”
他苦笑了声,“你以为我从出生就是不苟言笑的怪胎?”
以前他并不是这样的人,自从纪恩死后,笑容像是与他绝缘般,他刻薄自己也刻薄别人。
他的风趣、幽默曾令纪恩大为赞叹,她经常用崇拜爱恋的眸光跟随着他,常因他随口说的一个笑话而绝倒。
物换星移。
曾几何时,他成了女性眼中的怪物。
“差不多吧,你浑身都是刺。”凌获珊扬着眉毫不讳言的道:“至少我没看你笑过啊。”
一个没有笑容的男子。
他像团谜。
不过她有侦探的精神,她最喜欢解谜了。
星空下、夜风中,采不采访他似乎已经不重要了,他没有拒绝告诉她,关于他与纪恩的爱情。
他缓缓叙说着,他是如何与纪恩相遇。
他们相知、相恋的途中曾加人一个牟天,牟天的猛烈攻势一度令他们反目成仇,可是纪恩还是选择了他。
“三角恋?”她下了个结论。
“不对。”元赫挑眉,立即否认。“纪恩爱的人一直是我,是牟天喜欢她,他想横刀夺爱,那个家伙一直没什么格调。”
“好吧,你们是两情相悦,只不过有个不识相的程咬金跑出来乱吠一通,但是你们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他纠正得那么认真,她才不会笨到与他唱反调。
虽然事实上她很怀疑卢纪恩当年有没有犹豫过啦,因为根据清清给她的资料中显示,拥有全曼哈顿最赚钱俱乐部的牟天,他也是个相当性格有魁力的男人。
“就是这样。”元赫对她的说法感到满意。
“那么,你们到哪里去度蜜月?”她随口问。
“希腊的某个小岛。”那是纪恩指定的小岛,蓝天蓝水,恍如天堂岛屿。
“太浪漫了。”她赞叹着。“我也想到某个小岛度假去,最好是卡布里岛,听说那整座岛都是柠檬香影,叫人光想就心荡神驰。”
“那一个月,纪恩只穿白色的衣衫,整天踩苇凉鞋在岛上悠闲漫步,没有目的,也没有时间压力,可是他妈的!”元赫突然冒出一句粗话。“居然有个乌拉圭人对她示爱!你可以想像吗?乌拉圭人!”
醉了的人会多话,他好像开始多话了。
“没关系啦,那也是她有魅力啊。”她的睫毛闪了闪。
“我才惨哩,我老爸最爱管我的穿着了,他认为自己父代母职十分神圣,非要把我管好不可,我的每个洋同学,他都看不顺眼。”
凌获珊知道自己有点文不对题,不过管他的,他讲他的,她讲她的,高兴就好。
他们用这种对话方式聊到午夜,也喝光了两瓶白酒。
不晓得什么时候开始,她靠在他的肩头,浑身都放松了。
就在两个人都静下来的片刻,夜风吹拂着,她突然凑过唇去,贴住他性感的温暖唇瓣。
一瞬间他的表情僵硬无比,热的酒精在胃里燃烧,他瞪视着她。
“我好像喝多了。”离开元赫的唇,她对他嫣然一笑。
她的初吻发生在十四岁。
她大哥的同学暗恋她,一直压抑着不敢说,最后情不自禁的在游泳池畔强吻她,把纯纯的她吓哭了两天,那位仁兄也被她大哥给海扁了一顿。
她大哥真的不应该揍那个男生的。
因为现在,她终于能体会那种情不自禁的感觉了。
第四章
吻了元赫之后,凌获珊认定他再也不会想见到她了。
“那种稀有的痴情男子,我吻了他,他可能会觉得对亡妻不忠,然后自责一百年,顺便恨我一辈子。”有点自我嘲弄,其实她很沮丧。
那晚她喝醉了,与一个男人如此靠近,就窝在他的肩头,他的男性气息蛊惑着她,盯着他性感得要命的嘴唇,又听他说了一整晚抑郁许久的情感,她情不自禁就吻了他。
只是事后看见元赫瞪视着她,那种错愕、惊异的表情,她很后悔,非常后悔自己做了件不该做的事。
她心存浪漫,以为所有美好的、罗曼蒂克的事都该在星光下发生,所以……唉。
其实吻他时,她也心跳耳热,犹豫着要吻得深人还是浅尝即止,自问着他会不会对她有所反应?她的身材也不差啊,搞不好他会难以把持,因而抱住她狂吻等等……
事实证明都是她想太多了。
元赫根本对卢纪恩之外的女人都毫无触电之感,凌获珊觉得被自己吻住的他,根本就是“心惊肉跳”的。
于是,她心中的浪漫情怀在元赫的反应下消失殆尽,想在星空下发展出情像的感觉也烟消云散。
本来她还自我安慰,她的主动对他来说应该算是种恭维吧,毕竟这代表着他很有吸引力。
不过元赫也许不这么想。
他会觉得她随便、不是个好女孩,假借采访之名,行侵犯之实。
也或者,他会以为她是个想钓上金龟婿的浪女,连他这种年纪足以当她爸爸的老男人都好。
可是话说回来,她一点都不觉得他老。
他成熟、有魅力得很,尤其是他那苦恋亡妻又落落寡欢十载寒暑的惆怅,实在叫人想伸手抚平他眉端的悲伤,赶走他浑身的孤寂与苍凉。
傅清清挑挑眉。“他有打你一巴掌吗?”
“清清,我已经很痛苦了,求你别说风凉话。”被心仪的男人拒绝是很难受的事,凌获珊无精打彩的趴在桌上把玩着竹化瓶里的小雏菊。
傅清清弯起唇角微笑道:“你终于知道偷鸡不着蚀把米是什么滋味了。”
“别说得这么难听!”凌获珊忍不住抗议。
不过回想起她自己平时拿她老爸和欧阳女士开玩笑还真过份,亏她老爸大人有大量都没跟她计较。
“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傅清清看着她问:“当作没认识过这个人吗?可是你已经对元赫动心了。”
凌获珊几乎没惊跳起来。
她深深吸口气,然后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
“傅清清微笑的了然回应道:”女人在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时候,会想靠近他的身体,接触他的体温,两性相吸,这是很自然的事。“
凌获珊瞬间觉得口干舌燥。“那么你说……元赫他感觉到了吗?”
“他当然感觉到了,所以才害怕。”傅清清依旧微笑着,清晰的说:“他对亡妻的感情太深了,所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他无法接受别的女人,久而久之,这就变成了他的心理障碍。”
凌获珊喃喃地接下去说:“哦,我想这个障碍很难突破。”很多人是抱着对逝去爱人的爱过一辈子,如果元赫执意要当这种人,她也拿他莫可奈何。
总不能勉强人家跟她谈恋爱吧!
只是,她邂逅了一个出色男子,对方也单身,她却无法接近他,也无计可施,这未免令人有些遗憾。
“感觉”这种事情是很微妙的,她的下一次有感觉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
或许那时她已经是个老小姐了……
“小珊,你电话在响。”傅清清看她又叹息又落寞,整个人似乎已神游太虚去了,遂好心的告诉她。
“是吗……我的电话……”凌获珊显得心不在焉。
她找到手机,那上头显示的号码立即让她疯狂。
“是元赫!”她对着傅清清兴奋的喊。
这出乎意料之外的转变连傅清清也感到讶异。
她乐观其成地开口,“那么,想必他也对你有感觉。”
凌获珊如约的在下午两点赶到元氏大楼。
元赫答应她的采访,电话中他公事化的声音虽然让她有点失落,但起码她可以再见到他,这对昨晚一夜无眠的自己来说很重要。
“我叫凌获珊,与元总裁有约。”在柜台通报之后,她被接待小姐很客气的带领着,田专用电梯直接来到总裁办公室前叩门。
“进来。”元赫的声音低沉无比。
接待小姐替她打开门,一阵冷空气向凌获珊袭来,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不舒服的感觉随之而来。
之后,接待小姐退开了,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非常安静,厚厚的窗帘阻隔了外头的炙阳。
元赫从黑色牛皮椅中起身,他微靠在办公桌旁看着她,像在思索些什么,眉心不禁微蹩着。
他之所以会叫她来,是想证明她之于他,跟任何一个女人没有不同,甚至比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都更加没有条件撩动他。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他不能否认,那晚当她无邪的唇贴上自己的唇瓣时,他真的有些心动,那份不该有的心动让他充满了罪恶感。
他怎么可以对不起纪恩?他怎么可以背叛他们两人的爱情?
在空虚寂寥十年之后,他怎么可以莫名其妙的被一个小女生给吸引?
这太没有道理了。
凌获珊一点都不能搅乱他的生活,他也不会让她破坏他长久以来建立起的平静秩序。
所以他把她找来,为的就是要让自己相信,他心中永远的女主角还是卢纪恩。
“元先生,很抱歉,你可以给我一杯开水吗?我觉得头有点……”话没说完,凌获珊忽然眼前一黑,在他面前昏了过去。
当她醒来时已夜幕低垂,她揉着还有点发疼的太阳穴,想起自己下午才一见到元赫就在他面前昏倒的事。
此时她睡在舒服宽大的真皮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毛巾被。
元赫在办公桌前低首看着卷宗,时而蹩眉,时而沉思,不是很专心的样子。
她起身的声响打扰到他了,他从卷宗里抬眼。
“医生说你贫血。”他盯着她,眼里有着研判。“还有……营养不良。”
元氏有健全的医务室,她一昏倒,他就请来医生为她做检查。
他很意外看似健康宝宝的凌获珊居然会营养不良,难道她的环境很不好吗?可是那天在宴会里,她华丽的装扮可不像是会没饭好吃的样子。
“真丢脸,居然在你面前昏倒,拜托你忘了这回事。”这两天来她确实营养不良。
因为她鲜少有心事,但一有心事困扰她,她就会睡不着,也不太吃得下,所以才会贫血及营养不良。
而这个让她产生困扰的人,就是元赫。
“头不晕了吧?”元赫把卷宗阖起,起身拿起椅背的西装外套。
“我们出去吃饭。”
“好!”她立刻答应,因为她已饿得饥肠辘辘,刚刚大概就是因为太饿才会醒过来。
他们一同走出总裁办公室,职员都已经走光了。
“你的员工很没向心力嘛,一到下班时间全都走光。”元赫看了她一眼,撇撇唇。“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凌获珊脸上打了个问号,看了手表之后吓一跳。“哇,十二点多了!”
换言之,她睡了将近十个钟头,而元赫也陪了她这么久。
“你可以把我叫起来的。”她知道现在讲这个没用,睡都睡了,人家的时间浪费也浪费了。
“你睡得很熟。”他给了她一个无可不可的回答。
他们步出元氏大楼,冷清的街道没什么人迹。
“我睡着的时候,你一步都没有离开吗?”凌获珊满怀浪漫憧憬地问。
“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还有会议要主持,况且你睡得连打雷都叫不醒,我寸步不离又有什么意义?”她挫败的斜睨着他,这个人也太实际了,一下就打碎她编织的旖梦。
她比较喜欢那天在观景台上醉得差不多的他,那晚的他侃侃而谈,有他的伤感和情绪,比较像真人,也比较可爱……
“他就是元赫!打!”莫名的声音扬起,一群人一拥而上,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枪刀类的武器,只有铁棒等工具,一看就知道不是要元赫的命,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
元赫谨慎的将凌获珊护到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元赫利如刀锋的眼冷视着那群将他与凌获珊团团围住的少年。
纵横商场,多少会有敌人,如果不是今天他叫耿立和洪剑南先行回去,这帮人也不会有机可趁。
“你不必知道!”为首的平头少年扬起嘴角,他一个手势,十几名手持铁棒的少年同时对元赫展开攻击。
元赫斥手搏击。
他对武术没有研究,可是长年保持运动的结果,他身体结实、动作敏捷,一些基本打斗尚难不倒他。
凌获珊急得快发狂,那些不良少年没有动她,她不是他们攻击的目标。
尽管如此,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啊,元赫已经有多处伤了,再被打下去,他那张冷峻迷人的面孔就要破相了。
“不要打他!”她咬紧牙根奋力冲过去,懊恼自己平时为何不好好练武。
如果她大哥在就好了,这些三脚猫功夫的乌合之众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黑梅花!”一个颤抖的声音怯懦地喊。
“黑梅花……”为首的平头少年神情一凛,他瞪着凌获珊左耳上独特的黑色梅花耳环,高喊,“不能伤这个女的,她是天地盟的人!”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