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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让邵志衡单独带她出门,也好过让她留下来面对那些媒体的追问。
母亲其实,是爱她的呀。
意识到这一点,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摇摇欲坠。
“妈。”
“嗯?”
“谢谢你。”泪无声地滑落。
倪母显然是惊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叹一口气,犹犹豫豫地说:“有些话本来早就想跟你说,但,你的状态一直都不是很好,妈觉得很内疚。”
倪喃掩住嘴,摇了摇头。母亲肯定看不见,但,她不能开口,怕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哽咽。
倪母又沉默了好一会儿,确定倪喃已慢慢将她先前的话消化吸收,才继续说道:“可是现在,唉——”顿一下,仿佛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昨天晚上,直播被打断之后,沈楚来过。”
倪喃蓦然一惊,瞪着电话。
什么意思?沈楚去过她家?他想跟她说些什么呢?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张痛苦哀恳的脸。
心,被温柔的疼痛所占据。
母亲那边却又犹豫起来,半天,才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你还是别管了吧。”
“喔不,妈妈。”她急起来,“告诉我吧,我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他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这……”
“妈,求你了。”
倪母想了又想,终于下定决心,“他说今晚会在七年前你生日那晚约定的地方等你。”
第7章(2)
七年前?生日?
呵!沈楚,沈楚,你还是记得这些的吗?
倪喃手握听筒,一时不知道是激动还是苦涩,竟怔怔然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你好好想想,这一次,去或不去,你自己决定。”语重心长。
母亲终于肯放手了么?
她终于肯让自己去选择,去面对了吗?
可,倪喃的心里,为何一点也没有终获自由的喜悦?
那么强悍、不肯低头的母亲,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她一定是被这一次的疏忽吓坏了吧?
她一定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吧?
那对于一个总是精力旺盛信心十足的老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一重打击。
轻轻搁下电话,倪喃侧身望着窗外明亮的天空,阳光炫目,她觉得好刺眼,好想哭。
“曾超,你疯了?”一辆野马重型机车风驰电掣地驶进昏暗的街巷,机车上的女孩在看到靠在电线杆上歇息的那个男人之后,脸色大变,来不及熄掉引擎,就那么危险地跳下来,冲到男人面前。
男人听到动静,微微掀了掀眼,却什么也没说。
他身边的那个身穿黑色西装,脸上架一副墨镜的男子却忍不住抱怨:“姑奶奶,你弄弄清楚好不好?是志哥非要我送他回来的,我能怎么办?”曾超摊摊手,一脸无辜。
这两个人都不好惹啊,他哪个都得罪不起。
女孩瞪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让你带了人去救志哥,你为什么让他负那么重的伤?”
“那……”那是不能避免的呀。
两帮械斗,刀枪无眼。更何况,志哥那个人,最看不得自家兄弟遭罪,哪一次不是自己挺身而上,帮人挨刀挡枪。
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遭各帮老大所忌,恨不得联手除之而后快了。但,这些话,曾超也只敢在肚子里打打鼓而已,他是不敢当着阿璇的面说出来的。
她要怨他,骂他,甚至是迁怒于他,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谁叫那个丫头混起黑社会来,远比他要来得狠呢?
嘉璇见曾超“那”了半天,“那”不出个字来,心里是又气又急,一把摘掉他的墨镜,甩在地上,“你给我有点用好不好?现在太阳很大吗?”
镜子裂在地上,“啪”的一声,片片碎片映着街灯昏黄的光。曾超尴尬地揉了揉眼,惹来邵志衡淡淡的一笑。
“好了,阿璇,别再找他麻烦了。他刚才,还担心死你呢。”他懒懒地靠在电线杆上,容色苍白,精神萎靡。但奇怪的是,显然是经过一番整理的外表却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
难道小弟打来的电话是错误的信息?
嘉璇一边暗自思量,一边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要他担心?”
“呵,”邵志衡牵了牵嘴角,“我知道,我们的孔雀小妹长大了,现在,她稀罕的可不是我们的关心了。”
“就是,典型的见色忘友,喜新厌旧。”曾超痛快地在后面加一句。这丫头,除了志哥谁都不服,现在不躲在大树下面损她两句,到时候,他哪里找地方乘凉去?
“啪!”头上被重重敲了一记。
“你说什么哪?什么叫喜新厌旧?”
曾超哀嚎:“哗,你这么凶,看你的楚大哥认清你的真面目之后,还敢不敢要你?”
嘉璇变色。
曾超吓得连忙噤声。
邵志衡“咳”了一声,“阿璇。”
“嗯?”麦嘉璇又狠狠瞪了曾超一眼,才转过头来。
“我现在没事了,这里有曾超就够了,你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真的没事?”她不确定地蹙了蹙眉。
“你瞧。”邵志衡忽然挺身站起来,“这不是很好?”
终于舒了一口气,嘉璇粲然一笑,“这就好,下次你可别再做这人吓人的事情了,居然一个人跑去找人谈判,如果……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可、可怎么办?”说到最后,她的眼眶蓦地一红。
邵志衡淡淡一笑,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傻丫头,是我不好,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到,没想到他们找不着我,会拿你开刀,让你吃了那么多苦,是我不好。”
他低低地说,她听了,瞪大眼睛,忽而“扑哧”一笑,“哎呀,快点打住,再说下去,恐怕我们会把穿开裆裤时对不起对方的事情都一一道来,那可是说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喔。”
曾超困惑地眨了眨眼,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可是,阿璇,你穿开裆裤的时候,志哥应该已没穿才对。难道你见过志哥穿开裆裤的模样?”
“死曾超你给我站住!你不会说话不会变驴子叫啊?”两个人笑着,叫着,开始一追一跑,绕着邵志衡团团转。
邵志衡白了的脸色更白了,眼前一花,仿佛有些站不住。
一伸手,不知道捉住了谁的手臂,紧紧掐住,才勉强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
“志哥!”一声惊呼伴随着前面十步之遥的那一扇门,缓缓开启。
门内,一脸惊疑的倪喃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之下。
她的目光定定凝注在他的脸上,一眨不眨地望着。
他心中一热,感觉全身的力量都活了过来,丢开那一只手臂,他大步向她走过去。仅仅只是一天哪,不,还不到一天,现在还只是夜幕初降时分,可他,却像已与她分开好久好久。
那么迫切地想听到她的声音,那么迫切地想念。
看着邵志衡一步步向自己走近,倪喃的眼睛湿润了,心里掠过淡淡的悸动和紊乱的喜悦。
那么长久的等待,那么纷乱的思绪,那么多疑的猜测,那么温暖的冀念,那么无助的恐慌,在这一刻,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都得到了喜悦的慰藉。
真难以想象呵,本以为死水一潭的心,居然会在这短短的十几天内骤起狂澜,惊涛拍岸。
邵志衡走过来,准备拥抱她的双手停在半空,尔后,一只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颌,双眸审视地盯着她微微红肿的眼睛,“你哭过?”
“嗯?喔,不,不是。”他的细心震动了她,让她躲避不及。想到自己的眼泪或许有三分之一是为沈楚而流,有一种心痛似的罪恶感注入到她的血管,绞痛了她的心脏。
但,为什么要觉得罪恶呢?
为什么?
邵志衡盯着她看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终于——
“对不起。”他说。
倪喃长睫轻颤,愕然抬眸。
他伸手,爱怜地抚过她微蹙的眉心,“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她的心被他温柔的话语灼痛了。下意识地退一步,再退一步,吞一口口水,避开他手指的触抚,望着他,那般犹豫,举棋不定。
他回来了,她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一端,可,还有另一端,今天晚上,沈楚的约会,她不能不去,不能不去。
有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安,太多的歉意,太多的茫然,都需要他来一一排解。
所以,今晚,她必须要赴约。
但,要怎么说,才能让邵志衡明白?
“阿志……”欲言又止。
“你说。”邵志衡慢慢收回自己的手,凝视着她。
她分明站在他面前,可他却觉得寒冷而恐惧。
意识到自己太爱她,就开始害怕失去她。
自己这次不告而别,她生气了吗?是不是又在心里狠狠将他推拒开来?
她一向怀疑爱情,这刹,是不是打算再度封闭自己?
邵志衡的心在瞬间拧成麻花,脸色苍白,嘴角微凝,想要维持从容温和的表象竟是难了。
“我想……我要……”倪喃舔一舔干涩的嘴唇,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我想去见——沈楚。”
终于说了出来,原来说出来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困难。
倪喃舒了一口气,她想要对他微笑,或者随便再说一点什么,让他心安,给自己一点鼓励,然而,嘴才半张,她看见他的身子晃了两晃。
那脸色,苍白得如同鬼一样。
她吓了一跳,直觉伸出手来,想要搀住他,但,心里又不免一阵迟疑。或许是她的错觉?他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难道,她以为她的一句话便可以给他那么大的打击?
哦不,不,倪喃,你少自作多情了。
就在这么一耽搁间,邵志衡的身子已偏向另一名女子。
那个女孩原本只是远远站在一边,这时,急急奔过来,正正扶住了邵志衡。他的唇抿着,表情痛苦,大半个身子靠在那女孩身上,那么和谐,那么默契,仿佛这没什么,那么理所当然的样子。
将开未开地笑,苦涩地凝在嘴角。
倪喃的嘴唇嗫嚅了两下,终于,她说:“时间快到了,我该走了。”
她匆匆说,匆匆朝女孩点了点头,女孩的眼睛却并未看向她,只是那么忧心忡忡地凝望着邵志衡。
而他,也仍然只是靠在女孩身上,什么也没说。
倪喃的心又莫名一痛,一股不安的情绪在心底狠狠酝酿。
但,来不及了,尽管她感觉到某种可怕的臆测已如漩涡般吞噬了她,尽管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来得那么诡异,尽管,她还有好多好多话想要对他说。但,刚刚那么一迟疑,已把自己逼入进退维谷的境地。除了走,只有走,她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倪喃苦笑,抬脚往前走。
与他擦肩、错身,过去了,走远了,再远一点,每走一步都那么沉重,而他,始终没有吭声。
第8章(1)
曲水河畔。
夜色越来越深寂,对岸的灯亮了又暗了。秋虫唧唧,仿佛是不甘寂寞的样子,而两个并肩坐着的身影,却各怀心事,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寂静的勇气。有些话,是不是一出口就会伤人?
不是伤了自己,就是伤了别人。
沈楚抱膝坐在堤岸上,一如七年前一样。那一晚的风,比今晚要大,但,少年热血,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热情,有的是满满荡荡的心意。但如今,他什么都没有。他一无所有,只能赤裸裸地坐在这堤岸之上,任清冷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袭而来。
那风,是从四面八方过来的吗?
他缓缓转头,望着身侧的倪喃。
曾经,他是想要帮她抵挡一些风雨的呀,可自己这双削薄的肩膀,哪堪风雨凄迷。
到底,还是连累她了,而且,还将继续连累。
“喃喃。”他蹙眉,轻唤。
“倪喃?”再唤一声。
她震一下,“嗄?”
“有心事?”
“不,”倪喃掠一下鬓边散乱的额发,叹口气,“只是习惯了发呆。”她在说谎,这不是习惯。以前在疗养院的时候,那是发呆,什么都在想,也什么都没想。
而今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是在想他,邵志衡。
她没法专心,满心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那苍白的,毫无力气的,倚靠在另一双肩膀上的身影。
那么顽固地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
他,是怎么了呢?
发生什么事了?
昨晚,他为什么突然离开?今天一整天,他又做什么去了?那女孩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说不妒忌,那是假的。
女孩眼里明明白白的关心,他对她,明明白白的信任。他们之间,那份特有的默契,都是倪喃所不曾拥有的。
她妒忌,却更羡慕。
是不是有一天,她也可以抛开所有的自疑和顾虑,是不是她也可以像那个女孩那样,充满自信,摆出占有的姿态?
是不是她也可以有一天,能够了解他如了解自己一样?
“你一点也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安静。”沈楚叹息着说。
她一点也没有变吗?还是,他变得太多?
倪喃抬眼,望着对岸的灯火,半晌,才幽然叹道:“怎么可能没有改变?我们都在一天天变老,一天天变好,或者,一天天变坏。”
不希望变得更好,只希望不要变得更坏。
这是她说的,也是她每天每天都在祈祷的。但,什么才是好?什么才是坏?
沈楚的身子明显地震动了一下,“我知道,你说的是晴儿。”
倪喃有些奇怪地转过头来,“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晴儿呢?难道,你和我,都不曾改变吗?难道你以为,你和我的改变,都是好的吗?”
沈楚怔了下,苦笑,“可是,我以为你会对她的改变更为好奇一些。”
“不,”倪喃叹了口气,“那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是我们,是同一道命运将我们一起改变。”
以前,她从没做过这样的思考。但最近,她却想了好多好多。这其中,难说没有邵志衡的功劳,是他,让她看到了生活的好多个侧面。一个人,从不同的角度来看,都可以得出不同的结论,更何况,是许多个人做出的许多件事呢?
“你瞧,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和晴儿走在一起,但,事情却就是这样发生了,是你的留下,才成就这一段姻缘,这真难说,你留下来,到底是好还是坏了。”
沈楚那么那么惊讶地望着她,“真是难以想象,”他情不自禁地说,“我怎么觉得你不像一个钢琴家,倒像是哲学家了。”
倪喃委婉地笑一笑,却没说什么。
“对了,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倒让你在这里听了我的一通胡言乱语。”
“怎么是胡言乱语?听了你这些话,我才觉得自己并不是那样罪孽深重。”
“哦?”倪喃挑了挑眉。似乎每个人都在争着承认自己罪孽深重呵!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在此之前,她曾经一直以求他原谅为己任,可是,前天晚上,那一场现场直播,让她恍惚明白,她或许,对他所做的那一切,是成全,而不是伤害。
虽然当时,她看着他对晴儿的维护,还是觉得那样刺眼,那样心痛。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
倪喃屏住呼吸。
“当年去跟你母亲说,我们换卷考试的事情的人,是我!”
倪喃愕然瞪着他,不敢置信。
“我知道你不相信,老师刚刚发现的时候,跟你的表情也是一样。”
“可……可是……”
“我虽然很想很想弹钢琴,但,人都是有自尊的,尤其是穷人的自尊。”沈楚顿了一下,苦笑,“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