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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望着那双圆圆的黑眼睛,吓得尖叫了声,整个人往后仰,硬生生撞上床头柜。
她吃痛地皱起小脸,抚着发疼的后脑勺,眼角差点淌出泪水。
韩克仰听见她的叫声,推门而入,恰好撞见这一幕,他大步走到床沿,体贴地说:“撞到哪里了?”
“走开啦!”她有着浓浓的起床气。
“我看看撞到哪里了?”韩克仰扳开她的手,拨开细发,细心地检查着。
“很痛啊!”她皱着脸抗议。
“谁叫你这么笨。”他稍稍按低她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伸手揉着她的后脑勺。
也只有在她刚起床还睡眼惺忪时,才会卸下所有的武装,像个无辜的孩子般毫无防备地贴近自己。
明知道她心底还恋着另一个男人,但他就是不想放手。
他压抑着发妒的心,佯装若无其事,不去追问她过去的情事,不想知道她是否和另一个男人许下甜蜜誓约。
他强迫自己想着她的好,想着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拥有她的一切。
或许她的过去他没来得及参与,但他努力在生活中创造属于两人的美好回忆,他想要她对他笑、对他撒娇,想要她信任他、全心依赖他,而不是有所防备,在心里拉出一道安全防线。
他想拥抱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向彤枕在他腿上,鼻端传来熟悉好闻的男性味道,伴随着他轻柔的手劲,稍稍舒缓了头部的疼痛,感觉有种暧昧的氛围围绕着两人。
她意识到他们的举止太过亲密了,不同于在情欲汹涌时赤裸拥抱的激情,而是多了种细腻的宠爱,那体恤带着安抚的举止会教她的心变得软弱不安,更加沉溺在他的温柔里,无法自拔。
“我的头已经不痛了……”
她凛起俏脸,敛去眼底的依恋,漠然地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然后指着床上一脸无辜、正在跟棉被玩躲猫猫的“罪魁祸首”。
“为什么会有一只狗在这里?”
向彤瞪着小黄狗,它看起来呆呆的,有点像黄金猎犬,圆圆的眼睛,微微下垂的眼角,其实挺可爱的。
“上星期魏格非捡到一窝小狗,刚才他送来一只,叫‘我们’收养它。”韩克仰故意加重语气强调“我们”两个字。
“我又没有要养小狗。”她扯过被小黄狗咬住的棉被,气呼呼地爬下床。
“呜……”小黄狗睁着一双又黑又圆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两人。
“如果我们不收养它,它就会变成流浪狗。”韩克仰招来小黄狗,抱起它,走到她身边,继续说道:“而且它又不脏,魏格非送来之前已经带去兽医那儿打过预防针,也洗过澡了。”
“要养你自己养,我才不要养什么小狗。”她别开俏脸,冷冷地说。
自己的心依恋起他的温柔已经够糟了,她不想再多加一只宠物来搅乱两人的关系。
更何况,两人的婚约是有期限的,如果到时候她或他想结束这段关系,那小狗该归谁养呢?
“它住在我们家,当然是我们一起养它啊!”韩克仰抱起小狗,迳自对它说:“来,小狗狗,去找妈咪,叫她帮你取一个名字。”
爱一个人到极致时,就会想跟她拥有一个家,所谓的“家”并不是指住在同个房子里,而是除了在法律上的婚姻关系外,还有亲匿的情感连结。
他知道多数的女人对小孩和可爱的宠物向来没有抵抗力,所以便狡猾地想用这只无辜的小狗融化她的心,连系起彼此的感情。
第5章(2)
小黄狗仿佛听得懂人话似的,轻轻蹭到向彤脚边撒娇。
“我不会帮它取名字。”她拒绝跟小狗有更近一步的接触,就是不想给自己任何心软的机会。
“那怎么办呢?我们的狗该不会要一直叫小狗狗吧……”韩克仰苦恼地说:“这样带它出去喊小狗狗,应该会有一大群狗冲过来吧!”
“你不会自己帮你的狗取名字吗?”她倔倔地说,一听到他说“我们”的狗,就觉得他们好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那般亲匿。
“可惜我没有帮狗取名字的经验。”韩克仰一副无辜又无赖的表情。
“我……”她顿了下,望着小黄狗那副无辜的模样,忽然想起小时候她也捡过一只流浪狗回家,还帮它取名叫橘子。
她那时将它养在家里后院,每天下课时,都把便当里的鸡腿和肉丸子留给它。
然后它天天到公车站牌下,不管刮风下雨都要陪她回家,橘子曾是自己最忠实的朋友,也是他们家的一分子。
不过,幸福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某天早上,一辆卡车为了闪避橘子,失控撞上了母亲,甜蜜的家庭就此破碎,父亲把橘子送走,从此她就不再养狗了。
韩克仰看着她沉思的小脸,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低声问道:“怎么了?”
“总之,我不会帮‘你’的小狗取名字,要养你自己养。”她坚决重申,逼自己不要瞄向小黄狗。
“是‘我们’的小狗。”韩克仰霸道地将小狗塞到她脚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是我们,是你的……”
向彤对着消失在门后的韩克仰大喊了一、两句后,发现小黄狗又到她的脚边磨蹭,开始舔她的脚趾。
“唉哟,我的脚又不是狗骨头,干么一直舔我啦!”她一脸懊恼,完全拿它没辙。
小黄狗抬起头,天真地望着美丽的新主人。
“干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你的主人……”她咕哝着,低头瞥见它一脸哀怨的表情,搞得自己好像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心里顿时有点愧疚。
“去找韩克仰,他才是你的主人啦!”她不知不觉跟小狗对话了起来。
小黄狗呆愣在原地,仍旧望着她。
向彤索性不理它,直接走到浴室梳洗,待换完衣服从更衣室走出来,就见到小黄狗抓着门板,示好地摇着尾巴。
她坐在化妆台前,拿起化妆水往脸上喷,然后搽了点乳液,扎起马尾,眼角余光忍不住瞟向窝在脚边的小狗。
真是……
“干么对我装可爱,这么想当我的宠物喔?”它那可爱表情,瞧得她心软。
韩克仰到底在想什么啊,明明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企业猎人,怎么大发慈悲领养起小动物了,更可恶的是,他居然把她深藏在心底的往事给勾了起来。
现在看见小黄狗无辜的眼睛,她忍不住想起橘子,虽然知道发生车祸不能怪橘子,但因为妈妈的离开让大家太痛苦了,她也没敢开口留住它。
其实,她一直很喜欢小狗,在她憧憬的幸福家庭蓝图里就该有只狗,她心中一动,伸出手,拍拍小黄狗的头,顺着它背上的毛轻抚而过,毛又柔又软,好像比记忆中的感觉还温暖……
下午,向彤拗不过韩克仰的要求,跟他带着小狗到市区一家宠物用品店,韩克仰趁着停车之际,将小狗塞进向彤怀里。
“你们先进去,我去停车。”韩克仰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说完便钻回驾驶座,将车子开到街角的停车场。
“喂……”她抱着它软软的身体,急急地喊道,但车子已经扬长而去了。
向彤只得先抱着小黄狗走进商店,把它放在购物车上,在货架上挑选着适合它的商品。
小黄狗兴奋地趴在购物车的栏架上,跟着它的女主人逛街。
韩克仰停好车后回到宠物店,走过了两、三排货架,才找到她的身影。
“你都替它买了什么东西?”韩克仰走过去,主动推起购物车。
“就……项圈、洗毛精、幼犬饲料、狗罐头……”她如数家珍,不知不觉把小狗需要的用品全都拿齐了。
“小狗狗,你满幸福的嘛,妈咪替你买了很多东西。”韩克仰搔着小黄狗的下巴,逗得它伸出舌头,开心地哈着气。
“我才不是它妈咪。”她口是心非地说。
“我看你们两个长得满像的,有母子脸喔。”韩克仰抱起小狗,戏谑地道。
小黄狗仿佛听得懂人话,摇着尾巴装可爱。
“谁跟它有母子脸啊~~”她娇声抗议,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勾起一抹幸福的笑容……
幸福的笑容?
她怔住,发现自己不只被韩克仰和这只小黄狗给逗笑了,连心窝也漾起丝丝甜蜜,仿佛回到了当年被宠爱、呵护,拥有美好家庭的时候。
“我看小狗狗就叫纪小彤好了。”韩克仰继续闹她。
“拜托,它明明是公的,怎么能叫纪小彤。”她娇嗔道。
“没办法,取名字这种事也是讲天分的,我就属于那种没创意又没天分的人。”他若无其事地推着购物车到柜台结帐,完全不理会她的抗议。
两人结完帐后,她弯下腰把项圈戴在小黄狗的脖子上,牵着它,走到隔壁的超市添购日常用品。
向彤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推着购物车的高大挺拔身影,脚边还跟着一条忠心耿耿的小狗,这画面……不就是她所憧憬的家庭吗?
这几年,她虽然和厉呈韫维持着恋爱关系,但到底是分隔两地,只能靠着mail和电话维系感情,且不管信里的文字再深情甜蜜,也比不上一个真实的拥抱。
这些日子以来,在无数个早安吻和拥抱中,她的身体已眷恋上韩克仰的体温,现在,连心也跟着沉沦了。
她在韩克仰的身边再次尝到爱情里的甜,那感觉就像在品尝一杯浓烈的威士忌般令人陶醉上瘾。
他的出现抚慰了她内心的空虚与寂寞,让她感觉到自己是被爱、被捧在手心上呵护的。
以前的她就像摇曳在风雨中的小花,不管再苦再累,都会咬牙撑过,养成固执又好胜的个性,但一遇上韩克仰,什么都变了,她不需要伪装坚强,可以偶尔耍耍任性、对他撒撒娇,仿佛这一切都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她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去从前那个坚毅的纪向彤,而是彻底被爱情俘虏了。
“在发什么呆?”韩克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她。
她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站在货架前,挑选着红酒。
“我想到要把这只小笨狗取什么名字了。”她拍拍小狗的头。
“什么?”他挑挑朗眉,细心地注意到她脸部的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眼底似乎还闪烁着笑意。
“威士忌。”
“威士忌?”他一脸困惑,没料到她会取一个酒名。
“嗯。”她用力点点头,故意压低小黄狗的头,让它的眼皮滑稽地下垂。“以后你就叫威士忌。”
“为什么要叫威士忌?”他疑惑地问道。
“就突然想到。”她避重就轻地说,不愿轻易透露,她在小狗的名字里偷偷藏了爱情的讯息。
蓦地,她在货架上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爱喝的橘子汽水,她愣了愣,如果要用饮料比喻生命中的两段感情,那么和厉呈韫那段就像一杯橘子汽水,色彩明亮,冒着气泡,充满梦幻,却多少带着不真实感。
而韩克仰给的爱就像醇厚的威士忌,炽热又醉人,后劲强烈,令人沉沦陷溺,欲罢不能。
她想,她终究是爱上威士忌的味道了。
韩克仰凝视着她清雅的侧脸,意有所指地说:“我记得我满爱喝威士忌的……”
“是吗?”
她佯装若无其事地别开脸,继续推着购物车往前走,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心里甜滋滋的。
韩克仰大步走过去,大手贴在她的腰侧,两人并肩在货架前挑选日常用品,坐在购物车里的威士忌双脚趴在栏杆架前,兴奋地吐着舌头。
两人为了挑选牙膏的品牌而斗嘴,在外人眼里看来就像一对幸福的新婚夫妻,就算有小争执也很甜蜜。
第6章(1)
深夜时分,外头强劲的雨势拍打在玻璃帷幕上,蜿蜒成一片湿淋淋的水痕。
一道刺亮的闪电划过天幕,随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让睡在客厅小窝里的威士忌睁开眼,不安地叫了两声。
它跳出小床,走到主卧室前,用小爪子抓着门板,呜呜地低叫着。
隆起的被窝发出窸窣声,蜷缩在被毯里的向彤睁开迷糊的睡眼,柔声道:“那是什么声音?威士忌怎么了?”
“我出去看看。”韩克仰走下床,打开房门,弯腰抱起威士忌,摸摸它的下颔,安抚它焦躁不安的情绪。
“乖,没事……”他拍拍威士忌的头,将它抱回客厅的小床上。
威士忌蜷起小小的身体,眯着眼睛,目送男主人回房。
韩克仰回到卧室,掩上门,掀起被毯上床。
“威士忌没事吧?”向彤柔声地问。
“没事,只是被打雷声吓到了。”韩克仰搂过她,安抚道。
她侧躺着,将脸埋入韩克仰肩窝,倾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嘴角微微上扬,勾出幸福的弧度。
从她卸下冷傲的面具,接受他的宠疼后,两人的心仿佛靠得更近,她在他的怀里找到了安定的归属感。
一旦动了情,爱情仿佛是只扇翅的蝴蝶,扇啊扇动着自己的心,让她不断朝他身边偎去,虽然他们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每晚亲匿交缠的肢体、盈满爱意的双眸早泄漏了对彼此的感情。
她闭上困倦的眼睛,枕着厚实的臂膀,睡得迷糊……
蓦地,客厅传来电话铃声,划破了寂静黑夜,伴随着威士忌的叫声更显得刺耳。
一向浅眠的韩克仰再次被吵醒,他小心翼翼地移开熟睡的向彤,掀起棉被,溜下床,打开门,威士忌立即扑上前,抓着他的裤管。
他将威士忌抱在手上,走到客厅接起电话,耳边传来向柔啜泣的声音。
深夜打来的电话,令他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印象中向柔甚少会在大半夜来电。
“喂……”韩克仰低声道。
“姐夫,姐姐在吗?”向柔说。
“怎么了?”韩克仰的心倏地一沉。
“爸爸……他不行了……医生刚刚发出病危通知……叫姐姐快来……我好怕……叫姐姐快来……”向柔泣不成声。
“我跟向彤马上赶过去,不要怕。”韩克仰在说话的同时,大手僵硬地轻抚着威士忌的背部。
挂完电话后,他起身,将威士忌关进笼子里。
“乖,爸爸和妈妈要出去一下,你乖乖看家喔!”他耐着性子哄道。
威士忌睁大圆圆的双眼,困惑地抓着栏杆,呜呜叫了几声。
他走进卧室,看着睡得很沉的她,心里涌起一股不舍的情绪。
结婚这四个多月以来,他渐渐了解她,也明白纪磊在她心中有多么重要,她固执地守着饭店,就是为了延续父亲的梦想。
虽然纪磊病榻缠绵,但韩克仰不禁怀疑,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向彤……”他轻轻摇醒她。
“怎么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
“向柔打电话来,说医院发出病危通知,要我们立刻赶到医院。”韩克仰担忧的目光锁在她的小脸上。
蓦地,天空又划过一道闪电,夹带着轰隆作响的雷声,直直地劈进她心底。
她木然地怔住,思绪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是好。
“向彤……”韩克仰抓住她纤细的肩膀晃了晃。
两行咸咸的泪水溢出眼眶,流淌到唇边,她仿佛尝到了生命的苦与涩。
“你还好吗?”她愣怔的表情令他十分不安。
“我……”
她慌乱到不知所措,虽然早知道父亲的病情不乐观,医生也说很难挨过这个秋天,但没想到这么快。
她理智上明白父亲迟早会走,但仍旧对医学抱持着无限希望,祈求奇迹发生,所以不论多昂贵的疗程或新药,她都毫不犹豫地支付。
“我们必须赶到医院去,向柔一个人待在病房里很害怕。”他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轻柔地安抚道。
“好。”她回过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