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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你什么事?”帅朗还是一副余怒未消找老头理论的态度,古清治给整郁闷了,可不料走了半个多小时这孩子还心揪着这事呢,赶紧地支手做个姿势喊着:“停停停……好好,我认错,是我不对,不该揭了小姑娘的骗局……这你操什么心嘛,一转眼她换条街还能讨钱……好,到此为止……”
说话着,有点力遏地停下了,就着街边的长椅坐了下来,再看帅朗的时候,仍然是那副看不透的表情,很诚实的眼神,如果初见谁也不会把这张诚实的脸和骗子挂上钩,在这字字句句中,没有那一点是古清治预料过可能发生的情况,几乎是通盘出乎意料的厉害,在心里的定位中,已经把这位定位成一个很有前途的小骗子,不过此时看过来看过去,又觉得从那个角度看,好像自己都走眼了。
应该是一位很有感情和同情心的小骗子,连古清治也道不清这孰好孰坏了。
“你也坐下呀,就坐那儿……”古清治笑着拭了把汗,示意着帅朗坐下,帅朗跟着大摇大摆地坐到了椅子另一端,看看时间,却是上午十一时多了,心里盘算着估计今天要不欢而散了,半天没见古清治回音这就提醒着:“哎,大爷,那我看咱们也就这样了,你对我也很失望,其实我也没抱太多希望,啥也甭说了,一会儿请你一顿午饭,吃完饭各回各家,谁也甭打扰谁……说多少次了,咱们就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条道上,我看出来了,您这人也不赖,最起码对我不赖,咱喝一顿好聚好散……”
“谁说的失望了?”古清治斜靠着椅子,早已平复了心情,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哟?”帅朗一怔:“那您这是?”
“改变在继续呀,等下一个骗子呀……”古清治道,笑着看了帅朗一眼说着:“我都说了,让你见识形形色色的骗局,想不想上当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愿意谁管得了你。”
“咦?你比我还别扭呀?”帅朗愣了愣,可不料老头这么有耐心。
没话了,古清治笑着搭着二郎腿点上了支烟,烟燃得多,抽得少;而帅朗也点了一支,却是抽得多,燃得少,两个人各抽着谁也不搭理谁,总有两支烟功夫,古清治一指椅子右方道了句:“来了”
帅朗直眼一瞧,笑了。
来了个方外之人,双手合十正和一位路人搭话,灰布的袈裟,手上一串念珠,不过刚和路人搭了一句话,那位三十多岁的男子一摆手,不屑地打发着人,而那位方外之人也不懊恼,依然是面带微笑,且行且走着,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是个真秃驴还是个假和尚?”古清治两眼犀利,盯着那人的手势、动作、脚步,出声问着。
帅朗随意一瞥笑着道:“和你一样,都是大师。”
“那你觉得这位大师如何?”古清治笑着靠上了椅背,很悠闲的样子。
“干得比你辛苦,挣得没你多。”帅朗随意道着。
“你说他会不会把你当目标?”古清治问。
“恰恰相反,不会是我,而是你……他们的目标都盯在中老年人身上,这号外地混生活的假和尚胆子不大,顶多蒙你个十块八块香火钱,多也不过三五十。”帅朗判断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外地人?”古清治问。
“看他的行为,不敢对路人过份纠缠,有点怯;穿的条绒千层底黑鞋,这不是中州周边乡下的打扮,中州周边的都喜欢胶鞋……再一个你看他合手作揖的姿势,双手的位置在胸以下、腹以上,有点不专业了,中州这一带临近嵩山,佛教兴盛,就假和尚作揖都很正规……还有,是个农民,是农闲时间出来混的,领口以上的部位都晒黑了,这是长年干农活的标志;你看他步幅比一般人大,左右肩膀不平,应该是干过挑担一类的重活……还想听吗?这是个新人,几处穿帮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而且选目标的目光很迟疑,这人的胆子不大……”
帅朗絮絮轻声点评了一堆所见,这些俱是从小在火车上和长在出来混练就的本事,或许此时真是心里没有什么羁绊,眼光才如此的锐利老到,不过这也没啥稀罕的,现在忽悠人的花样翻新迅速,别说穿袈裟的和尚,娇滴滴的小尼姑不经意都能瞧到。
帅朗是随意说着,古清治的可目瞪口呆了,这看到的和想到的和判断出来的,粗粗几句却是比他自己看到的还多,奇也怪哉地回头道着:“你到底聪明还是傻?”
“有什么区别?傻人也有聪明时候,聪明人照样犯傻……看,没说错吧?盯上你了。”帅朗笑了笑,故作不知,头侧过了一边。
古清治再回头,得,还真被盯上了,那和尚笑吟吟地走将上来,双手合十,有点谄媚地笑着,正要来个施主金安,小僧来自某某地某庙的地方,不料古清治眼睛一瞪,明显的厌恶的眼神,让和尚打了个战,话全给咽肚子了。
知道人家根本不吃你这套,和尚也知趣,转身就溜,不料帅朗招着手喊着:“嗨、大师大师……过来过来。”
一回头,帅朗笑着拍拍身边座位,那和尚看这位慈眼善目忠厚老实,这倒趋了上来,没坐,躬身来了个很不专业的揖来了个:“阿弥陀佛,施主万安。”
“不是免费送平安符、护身符么?拿来……甭费嘴了。”
帅朗笑着倒先替和尚说了,但凡中州街上,多有这类人,一搭讪这些方外之人先是一句“送你一句话”,你不搭便罢,一搭上给你扯半天四季保平安,咱方外之人行善积德,要送你个佛啦像啦的小东西,据说祈福免灾、祛病避邪,当然,别指望真免费,送完了就开始化缘,你都拿东西了总不好意思不行善积德吧?
原本循规蹈矩的故事情节被帅朗一伸手打乱了,那和尚一愣,傻了……不过帅朗这么诚心主动要,倒也老实,赶紧地掏着口袋,真给了帅朗一个似玉的小挂件,长长的红绳子能套脖子里,帅朗笑着接到手里,看和尚还愣着,这就追问着:“傻看什么,接下来该干什么你不知道呀?不化缘了?”
“这个……化…化缘,小僧乃五台山出家之人,奉师命下山送符,化些缘重塑庙宇菩萨金身,万望施主布施一二……”和尚文诌诌念了几句,裤腰上解着功德袋子,开要小费了,期待地望帅朗,不料帅朗笑着呲着反问:“你明明是安徽口音,咋个在五台山出家,五台山在陕西哩,你跑那么远干啥?”
帅朗操的是标准的安徽方言,不过和尚没听出这话里有话来,或者根本就不知道这陕西和山西有啥区别,反而高兴地不迭作揖问着:“老乡啊,小僧家穷,幼年被父母送上山出家,有些年没回去了,万望老乡积德行善,布施一二……”
“呵呵……这个好说。”帅朗掏着口袋,摸了拾块钱,给和尚塞进功德小费袋里,那和尚给少也不嫌少,又作了揖,正要告辞不料被帅朗揪着了,一揪着帅朗操着安徽口音唆导着:“老乡,你刚来中州吧?”
“对呀,你咋知道?”和尚愣了愣。
“一看就知道,你不能说是五台山出家的……一说五台山出家的化不到缘,你是不是化得没你师兄弟多?”帅朗正色再问。
和尚更诧异了,摸摸脑袋:“对呀?这咋回事?”
“唉,你从那儿听了个五台山,那山上都是小庙,这儿人不知道?”帅朗释疑着,很诚恳地指出了这位出家人的错误,那出家人没有防着,愣了愣挠挠光头皮懵然问了句:“那咋办?”
“你得说你是中岳庙出家的,本地出家本地化缘,大家都念个好给你布施不是?”
“哎,对,有道理啊。”
“还有,你送的这东西呀,不能光说避邪消灾,你得说是中岳庙方丈,叫古龙大师开过光的,而且你找年纪大的,你看这老头,他们不喜欢这东西。得找年轻的小男小女……一说准行,不信你试试……”
“谢谢施主……谢谢施主……多谢施主……”
和尚一听这么个古道热肠的老乡,不迭地谢着,又多给了帅朗一个挂件,帅朗却之不恭了,笑着接下了,那和尚直被帅朗忽悠得乐颠颠地走了,没准又要找下一个目标了,不过要是找个年青人说中岳道教庙出家当和尚、古龙大师开光,结果会是什么可想而知了。
“看吧,又上当了……大爷您说这何必呢,你就揭破他的身份有什么意思,都还不是出来混俩小钱贴补家用,就你说的,你就把他揭得灰头灰脸有什么用,转眼换个地方还不照样装和尚……”
帅朗傻乐地道着,这个笨和尚真不知道能骗到几个比他还笨的,估计也就能哄几个老头老太太的块把零钱,还不能碰上古清治这号人。说完了饶有兴趣地把十块钱换得俩挂件挂到脖子里,回头再看古清治,古清治却是眼不眨地盯着自己,帅朗无所谓地道着:“我就这号人,您老看不惯呀?”
“谁说我看不惯,你会几地方言?”古清治没理会帅朗的别扭,问了句其他的话题,一问帅朗笑着拽上了:“那可多了,我们铁路职工可是山南海北那儿人都有,不过也不是全有,听懂的多,藏语和维语就听不懂。会讲的嘛,也不少……”
说着童心大起了,一摆京腔:今儿爷就站这儿了,你丫动我一试试。别看你丫个儿不小,x急了老子拿板砖hai你丫挺的……一转口音,又是纯正的陕西味道:今儿饿奏立到这儿,你娃司伙把饿动嘎子,保看你娃陪瓜子美,把饿兜急咧饿,端直猫个砖赔到你萨哈
古清治眉头一皱,帅朗眼珠一转又成了天津卫的痞话:近儿我揍赞借害儿了,你动我一四四,甭看泥葛大,必急了我自接那钻头拍泥脑袋……等古清治再一叹气,帅朗却是青海话又憋出来了:谨天脑就占刀这哈巴留,你把脑咚给一挂适当个。保球看你知么大自国爱,着粉留喝脑直接头大上一快板状,拍球航道。
连着数种方言,都是表达着一个意思,这其中倒不缺借方言骂人之意,说得帅朗乐呵着看着古清治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哈哈大笑。陕西方言学得最好,那是田园和平果俩陕西货经常对骂,不想学也会了,山东方言却是向老大学的,也比较纯正,剩下乱七八糟,连帅朗也说不清跟那个狐朋狗友学会的,差不多都是骂人的痞话。上学时候朋友就杂,一个大院全国不少地方的人,上大学也是五湖四海,混在中州同样是四海五湖,久而久之,学得帅朗有时候说话都不像中州人了。
“哎……怎么生出你这种怪胎来?”古清治拉拉衣襟站起身来,无奈地笑了笑,没治了。老头起身一动,帅朗倒不好意思了,笑着问:“咋,准备走啊……”
“你不说请我吃顿饭呀?怎么,忘了又?”古清治揪了帅朗个话头,耶喝,把帅朗诧异地,客气一句吧这老头还真当真了,拍拍屁股起身提醒着:“地摊啊,一人一碗烩面,喝酒二锅头,超过标准不招待了。”
“好啊,蹭点算点…”古清治学着帅朗的口气,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了,这小摊到了晌午时间你瞅那个胡同口上就有,边走古清治边说着:“帅朗呀,你觉得今天上见得这么骗子,赚钱不?说正经的,别开玩笑。”
“能整多少呀?这骗也是辛苦钱,看这天气,看这太阳,差不多点谁愿意干这事,怎么?您老有意改行。”帅朗开着玩笑。
“看来作为业内人士,你还是挺同情这些同行的,对吗?”
“大家不都是逼到这份上了么?你说真是有个像样工作,有份固定收入,谁抹着脸出来败这兴呢?还不定能不能讨到多少钱,站那儿都是招白眼吐唾沫,遇上你这号人还得砸人饭碗,人家容易么?你想给了,给点;不想给就当没看见拉倒,何必呢?”
“哎,眼光呀……眼光……还是差一小截啊……”
古老头叹着,不置可否,帅朗也懒得理会,走了不远,看着棉纺胡同里烩面招牌,喊着古清治俩人进了胡同,这还不带客气了,两碗烩面,一瓶二锅头准备打发古清治这么大身份的神仙了………
第68章 变由心生 混淆伪真
第68章变由心生混淆伪真
心情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的,次日又是一个大晴天,早晨出门的帅朗没有乘车,从大东关慢跑到了新东区龙湖植物园,楼宇、街市、匆忙的行人、来往的车辆,在阳光明媚的天气里显得如此和谐,最起码和冯泉村那个造假地方相比,不管怎么看,都是和谐的。
慢跑了几公里,当感觉到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粒,全身微微地发热时,帅朗的步子渐渐地放缓了,东新区是个新建区,经过的运河桥、内环路这一带的绿化不错,大清早看着清凌凌的河水,听着偶而的鸟声,不经意地还能见到闲逛的老人或者闲适的妇人推着童车,童车里坐着不安生的娃娃呀呀学语,所听所见的一切都化作了脸上欣慰的笑容,谁也无法否认,即便心里再阴暗,也感受得到这些附拾可见的美好。
慢慢的朝着龙湖植物园的方向走来,今天的目的仍然是去见古清治,和昨天一样,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明确的行程,老头只是说今天会在龙湖植物园晨练,于是帅朗就遛达着来了,这一次好像是自觉自愿的,虽然一切都不明确,可让隐约地觉得,老头每每异于常人的言语总能撩拔到自己内心深处,每每几句短促的针砭,总是暗合了自己想说却又说不出来的话,而时不时表现出来的对传统、对文化、特别是对骗术的如此了解,免不了让帅朗心生向往。
这种心态如何解释呢?简单一点,话说一个人杯具的不是肚子里没货,而是肚子里就那么点货,状如鸡肋般食之无肉、弃之可惜。比如帅朗,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这个百样通的尴尬,拿着不疼不痒二流大学文凭,考公走官路吧没路子,进好公司谋高薪吧没门,真老老实实附身打工吧,恐怕心里又有所不甘,这么不上不下吊着也确实不是回事。特别是昨天对于帅朗的震憾恐怕比古清治想像中还要大,你说人家破纸板上写堆煽情的话都能讨生活、剃个脑袋扮和尚都能做成项事业、甚至于垃圾堆里、泔水桶里都能找到产业,咱这正规大学毕业,寒窗即便不苦也熬了十几年,到头来却连工作都成问题。这相比之下何啻于天地之别?
有想法?当然有了,帅朗昨天晚上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破天荒地好好的琢磨了一翻那本《英耀篇》,从头到尾看了若干遍,没错,几百字并不是十分深奥,比如一句“急打慢千、轻敲响卖”八个字包罗了数种察言观色的技巧,“打”指突然发问使对方措手不及,在仓促间吐露实情;“审”是指根据观察和探知的情况作判断;“千”是指刺激、威胁;“敲”指旁敲侧击;“卖”指掌握对方资料后,从容不迫让对方惊异并折服。八个字把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言谈技巧很形象地表述出来,其实这就是平时运用的一些手法而已,甚至于帅朗能和自己从事的卖保险、推销之类的工作契合到一起。其实所谓的骗术圣经实在没有什么特异之处,净讲些怎么看人下菜、察言观色了。
琢磨了一番又不死心,把网络上有关江相派的资料搜罗了一番,不过没想到的是资料少得可怜,没有找到江相派更多资料,不过却无意中找到和江相齐名的“一贯道”资料,这一贯道解放前就被定性的邪教,其道首被国民政府拘捕之后写过一封忏悔书,其书云:吾(道首)现年52岁,一生中尽吃喝嫖赌,无所不好。24岁看纸牌、押宝,好赌设局,奸赌徒李某和康某之女,娼ji不计其数;25岁奸王廷成之女、罗某之女、霸占张某之妻为妾。30岁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