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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不放心地问：“刚才那位是什么人？”
“别猜了，劳改释放犯，你应该听说过，当年中州菜刀队的刀把子成孝忠，绰号老刀……我知道你一定会埋怨我和这些人来往，可没办法，有时候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人，除了黑色暴力让他们忌惮，警察根本对他们没有威慑力。”帅世才道。
“还是因为帅朗的事？”楚哲红思维跳跃了，知道能让帅世才放弃原则，只有那一个原因。
“没错……可这一次也不是他的错，我这个当父亲很失败，没有教育好儿子；当警察也很失败，快退了反而晚节不保了。天天和那些人渣打交道，有时候连自己的眼睛也不太分得清对错好坏了，我三十年警察，还没有老刀的威信大，他现在振臂一呼，照样还能聚一帮悍不畏死的恶人，我从当警察开始就立志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我眼看着规则被践踏在脚下，制度被破坏得千疮百孔，尚仁尚义之风荡然无存，作为警察我也无能为力，因为这些最不安定的因素并不是个体的犯罪能造成的………不说这些了，说了会让我怀疑我几十年奋斗的价值。”帅世才道着，心情看样不错，打着方向拐上了国道，回头看了妻女一眼，笑着道：“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楚哲红没有责怪，反而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要是因为我和英子，你还会有一次吗？”
“当然，不认那臭小子可以，老婆闺女我可舍不得。这次咱们全家自驾游，我是专职陪护啊，把以前欠你们母女的全补回来。”帅世才笑道，很高兴。
没有埋怨，也没有责怪，甚至没有问更多的缘由，只是淡淡的温馨洋溢着。车越行越远，在风雪迷漫的途中并未显得十分寂寞………
第41章 郎情妾意 谈笑解谜
“厉害…这老家伙，没看出来啊，这手是怎么干出来的？”报刊亭前，漫天风卷雪hu，捂得严严实实的帅朗翻看了十几样报刊，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见到的内容：地沟油传说风闻被认可，多因素致政f许诺惨白无力、揭开地沟油流向餐桌黑幕、微言大义：是隐藏太深，还是视而不见？………粗粗翻看这些跟风的报导，帅朗被一则官方的报导吸引住眼光了，题目是厅治安总队摆设“打四黑除四害”工作，十里河镇地沟油加工窝点嫌疑人上升至64人，大黑的题目占了小半幅面，内容是j方在十里河镇统一行动，查封了本地涉嫌制假贩假的九个窝点，查封炼制地沟油的原料“白土”以及制品、半制品几多几多云云，看得帅朗那叫一个鸡情四射，眼睛炯炯的校友录，我想这其中如果有人，有理解端木的人，有同情并且愿意帮他的人，大都应该是仰慕端木良择高风亮节的人………这个人应该出自端木良择的门下，太年轻了不可，理解不了那个时代，太老了不可，没时间帮端木了，你想想，现在为止都没有查到端木的少年时代是怎么活过来了，这中间要没有人接济，能混下来吗？所以我就去校友录里查历届考古学系结业的学生………所以这个证据链就完整的吻合了。”吻合了，邹晓璐眼中带笑，看着密密码码的名字里画了个圈的处所，五七届学生里，果真有一个‘王弗’的名字。长嘘了一口气，看了看帅朗，那份兴喜溢于言表了，帅朗却在得瑟着问：“这么惊天的秘密，居然没有换一个香吻？连句很有才的话都不说。”“算了吧，还不知道真的假的。”邹晓璐笑着道，不过马上又变脸了，斥着帅朗：“你早就知道谜底了，天天装神弄鬼，让我跟着你瞎转悠是不是？”“这你就不懂了，不把水搅浑，屁股后跟一群尾巴，我那敢来。再说这也需要时间不是？这都过了五十年了，端木也五十多岁了，这个人要在，应该快七十了人，总得找人吧……找了很久才找这个姚桥路小孟庄铁架子胡同，说起来很郁闷啊，离我昔时租的东关光明里胡同不到十公里，我还搁这处所撒过广告呢。”帅朗嘻笑着道，这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王弗所住的处所五十年来没什么转变，这个是个普通而又不普通的名字，在中州的重名只有十个人，去失落年龄的因素，就剩三个人了，一查就准，这些怎么查出来的帅朗讳莫如深，不过看着由愁变喜的邹晓璐，帅朗话题又转移了，郑重问着：“哎，你别介意啊，我刚才问你喜欢不喜欢我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呀？”邹晓璐鄙夷地眼神道了句，故意的。“我的意思在于啊，你要是喜欢我呀，就不会失望，好歹还有人在；可你要是纯粹只喜欢遗财，那你很有可能失望，因为不一定就存在财富。”帅朗道。“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那些可能存在的财富？别装了，你是清高的人吗？”邹晓璐剜了一眼。“其实我想获得的，已经获得了。我可没有遗憾……不过我现在倒有点怕看到你遗憾和失望，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你也许不会死心塌地地喜欢上我，可我有点不忍看着你失望，这样吧，要真的什么也没有，我给你找点投资，不多，不过不至于手头拮据……”帅朗瞥了邹晓璐一眼，轻轻地说着，冷不防邹晓璐凑上来了，香风猝袭，帅朗一下子被邹晓璐捉到了嘴，话打断了，重重地被吻着，帅朗猝然惊省，又重重地回吻着，吻得有点生疼，有点甜mi，有点涩涩的味道，车厢里厮磨了很久，蓦然分隔时，邹晓璐双颊潮红，意犹未竟地啄着帅朗的脸蛋，双臂环绕，几分jio嗔地道着：“我们走吧。”“去哪儿？天还没黑呢，天黑再进小胡同。”帅朗贼贼地道。“不去了，回家。”邹晓璐道。“啊，不去啦？”帅朗吓了一跳。“是啊，我决定了，不去了。”邹晓璐很仔细地打量着帅朗，像是久别重逢，又恍如是情意无限，很动情地道着：“我刚刚发现我也找到了一个宝，万一我的宝贝有点什么危险，我可真要后悔了。”说着，瑶鼻lio着帅朗的脸蛋，那宝贝所指为何自然不问可知了，只不过这个活宝一听妞真的要罢休，反而舍不得了，轻声解释着：“别呀，万一真能捞一笔，咱们不都好过点，就再怎么说，有钱总比没钱好不是？”邹晓璐蓦地罢休了，咯咯笑着，笑得弯下了腰，指着帅朗几次要说话，又被帅朗这等市侩的脸色逗得乐翻了，恐怕自己一直以来都被他扮出来的假像迷hu着，神马急公好义，神马见财不动心，神马神马都是假的，这货根本就是想财色兼收涅，早就挖空心思瞒着谜底，让自己一步一步沦陷进去，只不过，她觉得即即是陷在这里，也不失一个不错的选择。两个人的向往和厮磨中，天色渐渐地黑沉下去了，帅朗跳下了车，开着车门，把邹晓璐一把抱下来，地下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邹晓璐整整零乱的衣服，帅朗色色地看着，忍不住mm妞的脸蛋，爱意无限了。邹晓璐一压衣领戴上了风帽警示着帅朗：“小心点啊。”“怕什么？到手了咱就是一对神仙眷侣，失手了咱就是一对苦命鸳鸯。”帅朗满意地道，一伸手肘，邹晓璐挽着胳膊，再次审视帅朗时，比自己还矮半个头，惬意中还真有点遗憾了，开玩笑似的说着：“你说你要再能长高大英俊点该多好！？要不我生得jio小玲珑点也成呀？咱俩一块不怎么搭配呀？”“谁说不搭配了。”帅朗仰视了一眼，满意地道：“没听说过吗？好白菜都是被猪拱的下场。”邹晓璐笑了，轻轻拍打了帅朗两下，两人腻歪着，过了积雪的街道，进了破砖残瓦两三人宽窄的胡同，飘飘扬扬的飞雪把视线变得一片迷茫，仅可见四处隐隐约约状如鬼火的灯光，邹晓璐下意识地把帅朗挽紧了点，帅朗回头抚慰着这种处所咱经常来，没事，顶多有劫路的小痞子，就你长这么漂亮，他们绝对不会为难我……说得邹晓璐又气又好笑，不过倒放松了很多。进胡同不远，拐了两个弯，在一间老式的对开木门前停下来了，对着门牌号，帅朗重重的叩着门上的铁环，片刻院子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帅朗嘘了声，示意邹晓璐别说话，自己却扯着嗓子喊了声：“我，听不出来了呀？”邹晓璐觉得这问和答有点惊讶，小声附耳问着：“你认识？”“不认识。”帅朗附耳回道：“不过这么说他肯定以为是熟人，省得人家不开门欠好办。”如此重大的事，被帅朗搞得像玩笑一样，不过你不成否认，有时候玩笑还是蛮管用了，稍待片刻，吱哑一声，门开了…………
第42章 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吱哑门开，邹晓璐被来人吓得直往帅朗背后躲，纵是帅朗也吓了一跳，直后仰身子，嘴里咦了声，那伸出来的脑袋说了声：“找谁？”
声音出来了才发现是人，对了，是个裹着风帽的脑袋，黑洞洞的一张皱纹纵横的脸，看着好吓人，帅朗痞声道着：“找你呗。”
“我认识你吗？”对方道。
“不认识，这是王弗家吧？有人托我来找他。”帅朗道。
“进来吧。”
那人说了句，开了一扇门，侧立在一旁，帅朗拉着邹晓璐次弟进了堆满杂物的院子，老人在前面走着，幽深的小屋里亮着隐隐的灯光，走了几步，邹晓璐捅捅帅朗，指了指院子里的一堆工具，帅朗一瞅，马上身子一凛，没来由的直冒寒气，挽联、花圈，都堆放在一个破棚子下面，不过旋即一想又释然了，附耳告诉邹晓璐，应该是靠这营生过活的人。
没错，应该是，进了屋子，那老人放灯脱帽，又坐到了桌前，在昏黄的老式白炽灯下正刻着什么，帅朗一瞅，却是一个精致的骨灰盒，不唯一个，屋子里一个墙架上，满满地都是各式骨灰盒，像这种老工的雕工做出来的骨灰盒价值不菲，说起来也算个手艺，不过在这种昏暗的环境，又是这样的大雪天，没来由地增添了几分阴森森的恐怖之意，帅朗在紧张地四下观望着，反却是邹晓璐比较落落大方，站在屋子中央，拉了帅朗一把，生怕帅朗失态。
“你订什么样式的，要挽联还是要骨灰盒……机雕的三百起价，手工雕的八百元起价，一副挽联四十块，概不还价。”老头雕着一朵葬花，头也不抬地说道，灯光下看得更细致了，此君脸薄身窄、皮黄肉干，满脸皱纹纵横，胳膊腿又细又长，偏偏那双手掌奇大，再加上削瘦的脸庞上架一副老式黑框眼镜，说不出来的落魄之意，一瞅就能想到“怀才不遇”那句成语，看样像个文化人，不过落到这田地，看得人那叫一个又酸又苦。
不过邹晓璐眼睛亮了亮，觉得这路子走对了，端木良择就是金石大家，他的门生要是继承衣钵，金石篆刻肯定精通，雕这小小的骨灰盒那肯定不在话下，一侧眼，又看到了左架子上了几排书，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喜，轻声道着：“大爷，是有人托我们来找您。我们不是来订工具的。”
“什么人啊？”老头问，眼皮抬也没抬，这年岁，恐怕美女对他已经没有杀伤力了，邹晓璐看了帅朗一眼，来了个突兀一句：“一位复姓端木的朋友。”
“不认识。”老头若无其事，声音像地底传来的：“我只和死人打交道，没有朋友。”
得，一句就僵了，帅朗脸上脸色丰富地，挤眉弄眼，那是埋怨邹晓璐不该嘴这么快，邹晓璐也在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在说，你行你怎么不说？两人推推搡搡几下，那老头反倒抬眼了，面无脸色地说着：“你们是不是走错门了，这一片姓王的多了。要不，你们再去找找，别忘了从外面给我闭好门。”
难了，帅朗和邹晓璐面面相觑，邹晓璐推了帅朗一把，让帅朗出马，帅朗蹑手蹑脚到了老头喂前，跟个顽童似地冷不丁大声来了句：嗨！
不料这老头好像沾了死人气似的，根本不为所动，帅朗眼见着裎亮的雕刀从盒身镂过，一丝丝漂亮的木花失落下来，那老头只待一个花瓣雕完才侧眼看着帅朗，没吭声，帅朗嘿嘿笑了笑，老头惊讶地问：“怎么？还有事？”
“大爷，真是有人托我来找您的，这周围就你一个叫王弗的对不对？”帅朗问。
“是啊，叫王弗没假，可没有人在我这儿订货啊。”老头淡淡地说道。
“不是订货，是他的工具，让我来代取。”帅朗问。
“那他叫什么？”老头问。
哟，有点意思了，看着老头炯炯有神的眼光一闪而过，邹晓璐正要启齿说话，却不料帅朗来了个莫名其妙，嘴里吐了两个字：“无名。”
“无名！？是人都有名字，怎么会无名？”老头眨眨眼睛，不屑地道，似乎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侧目。
“不是没有名字，而是他不想用自己的名字。”帅朗道。
“为什么不消，名与字受之父母，岂有不想用之理？”老头像打机锋，不过手停了，连结着侧头的动盯着帅朗。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无颜以对，并不是不曾想用。”帅朗恍如换一个人，侃侃而对。
邹晓璐灵光一现，明白了，帅朗所说语俱出于端木临死前的话，也许这些话才是打开底谜的钥匙。
“他的工具，为什么要你取呢？”老头沉吟片刻，吐了句。
一刹那，邹晓璐心中一阵狂喜，看来含辛茹苦终究要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此时紧张地瞪着帅朗，生怕帅朗一个字对不上来全部努力付之东流，帅朗抓抓脑袋，使劲地在想着，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道：“他已驾鹤西去，是背负着狼籍的声名走的，他不想再用自己的名字，因为不管生死都不肯意玷辱父母声名，所以他托我为他立一块无字碑，因为他生前已经受尽侮辱，不想死后再受人唾弃……他找我，我想是想托付身后之事。所以我就来了，我想能理解他，了解他的人，不止我一个。”
低深的话回dng在阴沉的夜里，帅朗的眼前浮现过端木界平最后一面的场景，此时恍如也洞明彻悟了，声名俱没之后，身世就是钥匙，心结就是那把锁，只有真正理解他的才会找到这里，找到这个开锁的处所。
说对了，准确无误的对上了，那老人瞬间抽搐着，老脸上的皱纹耸动着，老泪扑敕敕落着，油亮的袖了抹了一把，却是忍不住地恸哭着，看得帅朗一阵心痛，这时候，也明白了端木为什么一直经常使用着“王平”这个名字，也许面前的人，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哭着，抹着泪，片刻老人喃喃地道着：“可怜啊，端木一姓，从此再无后人，可怜啊，煌煌大儒，生为家国，死为国家，到头来无国无家，无名而没……可怜啊，身死仇消，从此可以长眠了……拿去吧，这些害人的工具啊，毁了他们两代人………”
啪声一个老式的手提木箱从桌子被王弗踢出来，趿拉拉翻了个，失落在帅朗面前，恍如扔下了几枚硬币等着后来人去弯腰捡似的，帅朗刚弯了半截腰，又停下了，恍如这个羞辱是端木界平给他的，要在冥冥中看着他像乞丐一样弯下腰顶礼膜拜。
却不料另一只手默默地捡拾在手中，拿起来了，帅朗一侧眼，是邹晓璐，拿在手里，对王弗老人说了句：“谢谢您，老人家。有什么需要我们辅佐的，您尽管开口。”
“去吧……他的心愿已慰，我的心事已了，我们不是同路人。”老头抹着泪，低下头，又拿起雕刀，使劲的刻着葬花，却不料悲从中来，心绪已乱，一刀划深了，一朵葬花去了一半，废了……于是老头闭着眼，长叹着，一副痛不yu生的样子挥挥手，恍如是帅朗和邹晓璐两个人打乱了他的心绪。
默默地，俩人退出来了，帅朗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邹晓璐却是不肯意在这个阴森说拇λ啻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