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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没有人祭祀过了,碑座上的泥土积了两公分厚,坟头、碑顶、坟圈,被剂棘和草丛包围着,如果没有这块碑,恐怕能指出这个确切埋骨之所的人也不多了。
俩人几次的相对俱是无言,郑冠群掏着手帕,无言地擦着这块快风沙淹没的碑体,帅世才在无言的拨着坟四周的草棵,俩位警龘察对于案件都有异乎寻常的偏执,从嫌疑人的家庭查起,从他的犯罪诱因和动机查起,却没有想到,查到的是一对无辜的夫妻和他们埋没在荒冢里无法伸诉的冤曲,“老帅,你有什么感觉?”郑冠群拨了一会草,体力明显不济,不顾形象地坐在坟边,问了句。
“愤怒……,甚至于同情,不管是谁遭遇到他那种不公正的待遇,恐怕都不会像个普通人过正常的生活。”帅世才也坐下来了,掏着烟,点了支,给郑冠群递过来,戒烟已久的郑冠群下意识地接在手里,点着火抽上了,猛吸一口,仿佛要压住肺部升起的气息,叹着道:
“我也有同感,知道为什么找你吗?我们的下一代同行,已经无从了解那个荒唐年代给受难者带来的伤害了,这种伤害,既是他把罪的诱因,也是他犯罪的动机,是他给予的社会的回报,尽管是以犯罪的手法出现的,但你不可否认,这好像其其中也在彰显着一种公正,血和泪浇灌出来的苗,长不成社会栋梁……”
“咱们换个话题,再这样谈,对于制裁他我会产生一种负罪斑…特别是在这一对无辜夫妻的坟前。”帅世才道,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那我换一个,为什么立碑人是空的?”郑冠群问,直指俩人都是讨论的把罪人心理问题了。
“我想,应该是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一种负罪感吧,端木良择是中州有名的金石研究专家,对石鼓文研究很有建树,他母亲吴姻美娘家前身是中州同仁医院的创始人,吴姻美本身就是个外科医生,父母都是一等一的好人,七零年死,过了将近二十年,端木界平才把父母合葬,而他又变成那个样子,我想,他应该是羞于把自己的名字镌到父母的墓碑上吧。”
帅世才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的人性还没有全部泯灭。”郑冠群道,掐了烟,直接问着。
“我倒希望他泯灭得干净点,省得我们抓了他,捎带着要怀疑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是否正确。”帅世才苦笑了笑。
“那直接点,你有什么想法?”郑冠群道,提醒着帅世才:“你那个倒霉儿子想得不错,提供给的名单确实没有派上用场,这也恰恰吻合了端木的一个隐藏规律,比如那假龘证名字,应该给徐凤飞准备的吧,王丽、张丽、李兰……,在我们户籍档案里,几乎都是重复率最高的名字,这给我们带来的难度很大,他总是用最简单、最普通和最司空见惯的伎俩隐藏形迹,别说以前不露声色,就即便现在上了通缉令,他持着王平、张平不管什么平的身龘份证随便住进中州那家旅店,我们短时间都无法查找到伽……,我接触的案子不算少了,可这么个精于隐藏的我还是第一回见,那,你看,他连父母的坟地都没有来过,我想他早预料到我们会查他的身世。”
“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他的人性还残留了那么一点……,他不是现在我们掌握他的犯罪事实才没有来,而是自从走后再没有回来,所以我想,还是一种负罪的心态让他不敢踏步父母坟前,毕竞父母两人,一位德高望重,一位济世救人,他这个儿子,有何颜面再到父母坟前。”帅世才道,说到此处,眼前掠过的是自己那位不争气的儿子,两年没有回家,不是不想家,而是比谁都想家,但比谁也害怕回家,害怕面对自己心里负疚。
人性是复杂的,最简单的人性也要难过最复杂的案情,从心理角度是揣度嫌疑人,更要难过任何一种侦破手段,不过在无路可走的时候,郑冠群只能选择这一条连他自己也不敢轻易尝试的办法,思时着老帅的话,有点悲观地道:
“难就难在这儿,我们无法以一个正常人的心态去揣度他的行为特征,也更无从知道他可能有的动作……,恰恰这个把罪类型是诈骗,每一个骗子都是无师自通的心理学高手,因为要骗倒人,他先得学会如何是揣度别人心理,他和我们打了十几年交道,恐怕已经把我们摸透了,警务网络的弱点他掌握得比谁都清楚,走到那儿都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案子卡壳,卡在一切高抖技刑侦手法全部成了摆设,没有任何的信息源,只能求助于这个盛名在外的反骗专家了,也只能通过支离破碎的身世片段去揣摩那个销声匿迹的奇骗。胜算几何郑冠群不敢猜测,但这种较量已经脱了警匪之间正义的范畴,更像是高手之间的对决,让他欲罢不能。
“难是肯定的,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帅世才又点燃了一支烟,郑冠群主动要了支,俩人使劲地抽着,帅世才斟酌了许久才说着:“第一,他没有落过网,没落过网的,自信心会极度膨胀,这点从他在中州大摇大摆故地重游就看得出来;第二,虽然他的手法很高明,但他的处世并不高明,还记得咱们在信阳查到的那位吴清治吗,应该是他的领路人,也应该是一个老骗子,但除了蹲那十年监狱,我们没有掌握到他的任何把罪证据,甚至包括他蹲的十年也证据不足……,反观端木就差了点了,因为高明手段已经把他暴露在我们的眼线之内,他高明地把自己置于四面楚歌的境外,要于整个社会为敌了…………第三,不管我们给予他如何的同情,他还是个有反社会倾向性格的人,这种人的行为不会因为个人的感情或者其他因素而停止他们的犯罪行为,既然不会停止,那我们就有机会找到他…“怎么找?”郑冠群问。
“通过这儿长眠的俩个人。”帅世才一指坟头。
“什么意思一”郑冠群问,楞了。
“端木良择是位颇有建树的金石研究专家,生前收藏颇丰,被抄得不少,我从一份原始档案上查到了,当时他研究的两幅《中山国石刻》的拓片是他最得意的收藏,为此还在当时中州大学的学刊上有过石鼓文和篆文谁先谁后的争论,不过这东西,一般人不认识,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后来被抄家流迭到了民间……,既然我们找不到他的藏身之所,让他来找我们怎么样?”帅世才道。
“你是说,用石刻拓片诱他出来?”郑冠群道。”诱不出他来,不过诱出他在中州的替身没问题…如果他在全省的范围内,这办法就管用,如果真潜逃出境,那我们就鞭长莫及了。”帅世才道。
“嗯,值得一试……,端木既然很重父子情,干里迢迢把父母合葬,那么他对他父亲的生平应该很了解,如果了解,应该知道他父亲的得意之作…………如果这个得意之作现在现世,想,值得一试……。”郑冠群想了一会儿,琢磨清了老帅这个直取人要害的办法,点点头,兴趣一来,一骨碌站起身来,赞了个:
“好办法,直透人心理防守薄弱的地方……,咦?不对呀?老帅,既然已经流轶民间,你怎么得到的?而且这东西是不是价值不菲?”
“呵呵,我就个穷光蛋,一辈子和这些值钱东西没缘份…不过帅朗能给咱们提供两份。”帅世才起身拍拍屁股,笑了笑道。”帅朗?他怎么会有?”郑冠群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帅世才没回答,斜着眼,颇有深意地看了老郑一眼,老郑霎时恍然大悟了,悻悻地跟在帅世才背后,轻声说着:“懂了,你那奸商儿子,又要整假货出来…“以骗抑骗,谁又分得清那么多对错呀。”帅世才颇有感触地说了句,不知所指为何。
出了坟地,下山的时候却安静得出奇,俩个人没有问,那罗嗦老头也没有多说,下到了山底,握手要告别时,帅世才回头看着衰草枯杨爬满的荒山岗,有所不忍,掏着口袋,把自己和老郑随身的钱凑了千把块直塞到村长手里,老村长吓得直看民龘警,不敢收,老帅坚决让着:“不是给你的,帮帮忙,把端木夫妇的坟地拾掇下,我们时间不多在这儿呆不长,拜托了……”强塞下了钱,几个人跳上车,直驶出村,讶异的村长拿着一摞钱,在原地怔了好久,直到两辆警车席卷着一地黄埃,消失在尘雾中不见踪影…”次日,帅朗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中州,和父亲谈了一夜,同样的啼嘘不已,之后到了中州大学,尽管是大学,可要找一位还懂金石研究的老古董并没那么容易,不过意外的是,中州大学还真有硕果仅存已经退休十几年的一位,王义政。等登门拜访轮到帅朗大跌眼镜了,居然是拍卖会上见到的那位聋老头,王雪娜的爷和……,再联系这老头在拍卖会上花钱买一本《红桂梦》的晚清拓本,立马觉乎着这老头应该是货真价实懂金石研究的,不像现在这年头的学校教授,只知道剽窃别人的论文。
和郑冠群上门拜访了一次无获而返,实在交流有问题,于是帅朗假公济私,约到了王雪娜,大大忽悠了一番自己有致力于传统文化产业以及古金石研究的宏伟奇志,而且不停留在口上,要付诸于实践行动,要举办一次金石作品收藏展,而且要大张旗鼓,听说王义玫老先生对此研究颇有成果,就举办个人作品展都没问题。
王雪娜有点受宠若惊了,没准把这个当成帅朗献殷勤的由头了,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俩个人坐在校园的花园沿上,王雪娜不无黯然地一说道帅朗才现,举办一次金石作品展,一直就是爷爷未竞的奢望,可收藏已经花费不菲,再办作品展一直是有心无力,毕竞耗费不起那么大的场地费,而且又怕真办一下冷了场,让爷爷心灰意懒……。帅朗听得豪气顿生,拍着胸脯大包揽了,没钱不怕,我出,我出不起我给你爷爷拉赞助去,没人不怕,我雇人给你爷爷捧场。
“那你做这些,为什么呢7”王雪娜被镇住了,楞着傻傻地问。
“不为什么,喜欢你呗。”帅朗脸不红不黑说了句,听得王雪娜腮边飞红,抹着红红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
本来准备谈之前想借机轻薄一下下的,不过真到这个时候帅朗倒把这事忘了,看着羞答答又纯又萌的学妹,实有没有鼓起勇气伸出无耻之手,凑上无耻之嘴。
五日,一则中州大学退休教授王义政个人金石收藏作品展的大幅广告悄然无声地登到了中州日报的四版,有心人可能会现,从这一天开始,几乎所有的中州销售的报刊连续不断地在报道这一消息……。九日,电视台作了一则专访,题目叫《金石研究与中州文化的渊源》,收视率比《中州新闻》还扑街,不过在地方频道的省台频道都播出了,覆盖到了全省。
十日,举办在世纪花艺园的作品展迎来了省文化厅一位副厅长的莅临,同行的有多位省内外专家、学者,对于中州大学王义政教授的收藏和个人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这则上了《中州晚间新闻》。
十三日,一切依然很平静,那幅挂在作品展中央的《中山国石刻》石鼓文拓片,少有人问津,即便是有人问,也是一句白痴的话:这写得是什么字?
偶而光临这里的帅朗也看出来了,可怜的传统像那位聋老头,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暮年,能认识它、能理解它、能欣赏它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不过帅朗相信,认识它的人,应该会出现……”。
未完待续)
第83章 我坐钓台 愿者上钩
十三日,位于蒋庄一桩居民小区,这里是邰博文手机联系的最终信息地,和华银达成初步意向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给了蛰居于此徐凤飞、端木界平……是的,没有走,就住这个毗邻京珠高和京广铁路不远的三边小镇,在行政区划上这里已经不属于中州市的范畴,不过距中州市下辖最近的一个县仅仅占公里之遥。{Www。zzzcn。首发手。打/吧},这个相对偏僻的隐藏地没有像城市那样遍布的监控和巡逻,俩个人不算异乡的中州口音在这里根本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接电话的时候,徐凤飞正漫步在蒋庄镇洒满阳光的林荫道上,手里提着一蓝芹菜、菜花和一片猪肉,闲适的样子状如在这里生活的家庭主妇,放下了电话,左右看看,像平时一样保持着警惕,不过多余了,散步了闲人、来往的小贩、招揽顾客的出租车,热热闹闹的小区口子,没人注意到她这么一位打扮并不入时的女人,即便打扮入时,这今年龄恐怕也引不起更多的回头率了,不经意间加快着步伐,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端木,足足熬了一个多月,终于还是上钩了。
42幢小区,三层,能眺到远处的高路,徐凤飞开门进家,看了一眼,端木界平像往常一样,在把玩着随手的小笔记本电脑,不用说,在看行情了,神情很平静,似乎并不为自己投资到股市上已经翻了三倍的收入所动,徐凤飞洗洗手,笑吟吟地踱步上来,自背后环着端木界平的脖子,暧昧地说着:“今天和往常一样安静,没有现异常,从这里到菜市的一点七公里,我快把小商小贩和小车司机们都认准了……,呵呵,平,想吃什么,猪肉芹菜饺子怎么样?”
“你知道我对你的安排从来不提意见的。”端木笑了笑,眼睛没动,手伸着,抚过肩上徐凤飞的光滑的脸颊,亲密自不待言,徐凤飞给了个甜蜜蜜的吻,看着行情图斟酌着怎么把好消息告诉端木,却不料端木先开口了,问着她:“应该有消息了吧?”
“啊呵,什么也瞒不过你,对,有了,小邰说尚银河和他的助手专程到立讯找他,要给三个亿的斥借资金,刚刚达成意向,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徐凤飞道,不知道为什么,关于的金钱的数目能带来的刺激感已经非常有限,但每每精巧到极致的骗局,能骗倒中州这么多大绅小亨,总还是能让她产生点兴奋的,端木界平笑了笑,仿佛一切尽在算计之中,笑着道:“看来一锅烩的,尚银河要成最肥的一块了。小邰要跻身有钱人的行列了。”
“那当然,也不看他跟着谁。”徐凤飞笑着应承了个,看着端木翻着k线图,饶有兴趣地问着:“涨到多少了?”
“十八块六毛多,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出逃了。按现在这个价位计算,我们的投资已经翻了两番,逐步减磅即便再亏损一部分,赚一倍多应该没什么问题。”端木界平道。
“你在担心高位出逃有没有人接货,我倒觉得小邰做起的这个盘子,香下咱们手里现在的存货没什么问题。”
“正因为没什么问题,才要稍提前点出逃,等到了高点,再操纵咱们就束手束脚了,回头通知小邰,在二十块以前跳水,逐步减磅,这设备和原材料的订购的西洋镜支持不了多久,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ok,我懂了。”
徐凤飞对于端木界平的判断从来也没有置疑过,笑着吻了吻,起身,挽着袖子准备洗手做羹汤了,这些日子的家居生活,甚至让她有产生错觉,仿佛生活就是如此,就是如此幸福,起身到了厨房,刚拧开水,又伸着脖子看着端木悠闲的坐在沙上,摁开了电视,相视笑了笑,徐凤飞哼着小曲,刚刚拧上了水龙头,就听得外界哗啦一声碎裂的乍响,一惊一看是端木,赶紧地奔出来,楞了,端木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是一则访谈节目,主持人好像是对一个《金石与中州文化渊源》
主题收藏所有人访谈,一位年届中年,相貌楚楚的人正在说着:
…………这两幅中山国石刻,是我父亲解放前无意中花了三十块大洋买来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