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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终于忍不住,问恩绮。
“是不是还在等震宇?”
恩绮沉默。
三娘心疼的说:“如果是,我也不怪你,只是最好尽早告诉峻海,他可还一心一意的等着娶你进门。”
“三娘,你不怪我?”
“我怎么怪你?感情的事谁能怪谁?都是命运啊!”
皓石看着家仆忙进忙出的,仿佛他真的要娶妻似的。
屠母一会儿问他:“爱痕喜欢什么颜色?我准备给你们做紫色的床单,不知她喜不喜欢?”
一会儿又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首饰?是粗线条、刻花雕果的,还是印着褔禄寿的好?”
他完全不清楚,也答不上来,又觉得爱痕根本无心嫁他,心烦得很,不知如何是好。
“娘,你自己决定好了,我想她不会有意见的。”
跑到爱痕府上,她倒是悠哉悠哉的,仿佛完全忘了这件事。
皓石说:“你气消了?这闹剧何时结束?我得快和我父母说清楚,尤其是我娘,几乎已准备了所有新婚用品,若不快和她坦白,不知要怎么骂我了。”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看在爱痕眼裹却觉得他可爱极了。
她笑着说:“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什么?我担心你到时候跑掉,不肯嫁到我家,害我父母白欢喜一场,害我受人嘲笑,那怎么办?”他睁大了眼,忧愁的模样,令爱痕动容。
爱痕举起双手。
“那你现在就把我捆绑回家好了。不就不用这么担心。”
“那怎么行,你真是开玩笑。”
“为什么不行?唉哟,你放心啦,我不会这么没义气啦。”
“义气?你开玩笑,为了义气你要嫁给我?”他给她一个听到天方夜谭的表情。
“有什么不行,难不成你不愿娶我?”
“我不愿意,爱情对我来说是神圣的,我只愿娶我爱也爱我的女子。”
“恩绮不爱你,你也追了她那么久。”她嘟着嘴,很不开心。心裹暗骂,你这个蠢蛋,还当真以为我想嫁你,若不是为了报复,你追我再久我也不嫁。
“我以为她是爱我的,我们是青梅竹马,我和她一直处得不错,我以为我爱她,她也爱我,后来虽知道她对我的爱不是男女之情,只是友情,但我以为自己可以感动她,我也许很蠢。”他越说越懊恼。
“蠢?我才蠢呢?我以为是恩绮的出现才让震宇变心的,根本不晓得他对我从来没产生爱情。从来没有,多悲哀啊。”
皓石噗哧一声笑出来。
“看来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是不?”
“是啊!为了一个人把自己全否定了。皓石我觉得你很有爱心,人又体贴,并不比震宇差啊!如果你是我的青梅竹马,我早就爱上你了。”
“这不是安慰我的话吧?”
“当然不是,我跟你保证不是。”
“你也能跟我保证,不在成亲当天跑掉,让我成为大家的笑柄吗?”他一脸恐惧过度的表情。
爱痕觉得这个男人忠厚可爱极了,如果嫁给他也是满幸褔的,至少不会中途被抛弃。
她故作严肃状,来回踱步。
“这个嘛,恐怕是一定会发生的,除非……”
“除非什么?”
“我们约法三章好了。”
“约法三章?”
“是的。若你现在答应,我保证不会逃婚。”
“哪三章?”他皱起眉头,觉得自己怎么仿佛溶入一个大陷阱中无法自拔,这个女人诡计多端比恩绮还要难伺候。
“第一,嫁入你家之后,要以我的话为重,我说什么就要听什么。行不行?”
“再无理我都要听吗?”他觉得自己的世界末日仿佛到了。
“当然。不过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啊!”
他皱皱眉头。“是吗?我怎么刚好都看见你无理取闹的样子?”
“那算了,我看我还是别嫁到你家好了,免得哪一天你被我毒死了都不晓得,我是个坏女人,害不成恩绮是硬被你破坏了。我要害你,看谁会鸡婆来救你。”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你不会恩将仇报吧?好啦,算我怕你了,行吧?这第一章我同意就是了,还有呢?”
“第二,要以我的喜乐好恶为生活,我喜欢的你才能做,不喜欢的绝不做。”
“哇!你简直是武则天嘛!娶了你这种老婆,我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爱痕一副不要拉倒的表情,双眸瞅视他。
“我可没勉强你,你可以说不要啊!”
皓石忍着一肚子的气。“再来呢?不会要我每天替你洗脚捶背,当你是老袓宗吧?”
爱痕咯咯笑。直挥手说:“不用,我还没老到不能动。再来这点最重要,要每天逗我开怀大笑,绝不能惹我哭。”
“这倒还合理,我尽量就是了。你要求这么多,那我能不能知道娶了你有啥好处?”
“好处?有啊!娶了我这么漂亮、聪明、机伶、富心机、足智多谋的老婆,以后绝对没人敢占你便宜,这还不算天大的好处吗?”
“听你这么说好像有理,但最重要的是我喜欢你的痴心,就好像一面镜子般也照着我自己的痴情。希望日后不会再有谁被辜负了,我不会负你,我相信你也不会负我。因为我们同样是事情又痴心的人。”他已有了“心”的觉悟。
皓石和变痕成亲那天好热闹,龙家和提家都送了重礼。恩绮送了一对玉鸳鸯和一封信。新婚之夜,皓石当着爱痕的面打开那封信。
皓石问爱痕:“想不想知道信的内容?如果不想,我就别告诉你,看完之后直接把信烧了。”他深怕爱痕还恨着恩绮,也怕爱痕误会他还爱着恩绮。
爱痕今天心情大好,她说:“不妨,你念给我听吧?”
皓石:非常开心,你终于能先我而成亲。
对于你和爱痕,我心中有着至深的歉意,这歉意一直纠缠着我,使我始终无法坦然面对你们。一直希望你能痛骂我或者表明对我不满的情绪,你却始终待我以宽厚,令我更觉得自己辜负了你。
今日见你和爱痕成亲,我想,没有人比我更开心了,真的,当我听到这个消息,就一直期待它的到来,爱痕是个品貌兼具,聪明慧质的好女孩,我深信她一定会是一位好妻子,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的爱惜她。
祝永浴爱河恩绮敬贺读完之后,皓石没有表示任何意见。
只是为爱痕倒酒。
爱痕一口饮尽,露出淡淡的笑容。
“她始终是个言行一致的好姑娘,我差点做了傻事,误了她也误了自己的一生。”
皓石再为她斟满酒。
“还好,上天派了你来救我,我受了那么多的挫折与创伤,最后才明白,原来幸褔是这么可贵。”说着眼眶已溢满泪水。
“傻丫头,你哭什么?”皓石为她拭泪。
“我只是太高兴了,不敢相信这幸褔是真的。”
皓石搂着她,帮她把过重的凤冠取下来。
“我保证今后不再令你受任何委屈。别哭了,哭花了脸我怎么敢亲你?”
她这才停住不哭。
“来,喝完这交杯酒之后,以后我再也不要看见你的眼泪。我要你快快乐乐的当我的女人。”
风吹熄蜡烛,对爱痕来说,这才是她新人生的开始。
而震宇呢?他在忙什么?
龙家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他终于有空闲可以做他想做的事。
他重新开始替人看病。为贫苦的人民解决病痛之苦,一直是他的理想。
舍去了爱情,他的生活依旧忙碌且辛苦,他以为如此就能冲淡对恩绮的思念;但人舍去了爱情之后,心的角落就仿佛有一个怎么填也无法填满的黑洞,即使不去触碰,没人知晓,时间久了以为麻痹了,那黑洞依旧存在,依旧痛着,久久依然会发出抗议的声音。
即使你不断忽视它,以为瞒过别人的你却怎么也快乐不起来。
虽然因为他看病收费极微,所以有许多病人络绎不绝的前来看病。
然而当忙碌停止,病人走了,他的心就空了,孤寂纠缠着他,怎么也赶不走。
他这才知道没有恩绮的生活是多么无趣。他的人生对别人来说是很有意义,但对他自己而言,却什么都不是,完全为别人而活的他,好像一具行尸走肉。
而峻海呢?他却比故作大方的震宇更不快乐。
他伪装自己,表面上装做没事,非常快乐,尤其在恩绮面前。然而他却无时无刻不担心恩绮会突然之间告诉他,她要为了震宇跟他退婚。
他时常在噩梦中醒来,却仍旧要告诉自己,不会的,这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在家人和恩绮面前,他仍旧要做原来的他。
时间久了,难免心情受影响,总会变得更阴郁。
他甚至私底下派人找震宇,要震宇回来。他不想赢得不光不彩,却又怕震宇回来之后,看见的只是他自己惨败的下场。
在爱情裹患得患失,是平凡人永远避不开的。
虽然无奈,但谁又能率性的说离开就离开?
他很想当着恩绮的面,问个清楚。却又怕太早知道答案,他知道他绝对无法承受。
于是他开始酗酒。这是多么可怕的习惯,然而却是那么自然且不自觉的染上了。
时间久了,被他亲娘知道,既生气又心疼。
龙三娘实在没办法,只好找恩绮谈这事。
恩绮听了心疼不已,终于承诺和峻海成亲。
第十章
提府,繁花盛开。
一片喜气融融。
提胜问恩绮。“若这真是你要的结局,我已无言。”
他将母亲的玉镯转交给她。
恩绮惊奇的打开。
“娘何时交给你的?”
提胜睇着她,记忆往回溯想。
“母亲自尽前的那晚,他说她最担心你了,要我承诺将来一定得找个你爱的人,托付终生。她说要我确定你是深爱他的。”
恩绮摇头,心情受了很大的影响。
“你从来没告诉我这件事。”
“我以为你像极了母亲,所以不必多言,你便会做得很好,你原本属于爱情,何必要我这个不属于爱情的人来要求。”
“现在你却觉得我辜负了母亲?”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真的,我不知道。你不用告诉我。”他说完就走了。
留下恩绮一人。
任恩绮在风中站着,心却冷了一大半。
尽管周家和提家人都忙着办喜事。
提胜仍悄悄的找到震宇。
小小的屋子裹挤满了病人,他远远的看着他。
他是那么那么憔悴,脸上留满了络腮胡,如果不是他那双黑的发亮的眼睛,他几乎认不出他。
而震宇却一眼就看到提胜。
他等了他一天,从白天等到黑夜,等到病人全散了。
提胜为震宇泡茶。
“我原本只是来看看你,如果你适得很好,我就什么都不提,静静的来,悄悄的走。”他把茶放在他的桌子上。
“我很好,很振作。”他挤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提胜冷笑,摇头道。“你太振作了,由于大努力,都不像人了。”
震宇一听,一叹把茶饮尽。提胜不愧是他的知己。
“也许你不想听,但你不是我,有着平淡的感情就可以生活,你骨子裹渴望着强烈的爱情,非常渴望,你越抑制它,它却烧得越烈,你难道以为英雄是不需要爱情的?没有美人的英雄是多么孤寂!人生意义可以扩充得非常伟大却空虚,这可是你要的?”
“不是,但我没有办法。”
“你没有努力,不是没有办法。”
“和自家人抢女人,这种事我做不来。”
“宁愿后悔一辈子?”
“我无能为力,你可以要我上战场和敌人厮杀,却不能要我拿刀枪对着自家人。”
“说得有理。好吧,我不勉强你,只是告诉你,这个月十五日,小妹成亲,既然你不愿争取,我也不再多说。我走了,你保重。”
爱痕和皓石听说恩绮的婚事。
爱痕说:“这错误是我造成的,我不认为恩绮深爱着峻海,喜欢和爱其实是有距离的。有的人就算你喜欢了一辈子,也不可能爱他。恩绮很喜欢峻海,我相信她很喜欢,然而和震宇相比较,峻海在她心裹的分量就轻了许多,人是最爱比较的,而爱情最是残酷,一比较下,谁该淘汰出局都是注定的。三个傻瓜,一个为爱而爱,一个为爱舍爱,一个明知不能爱却不肯放手。”
爱痕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皓石问:“你又是为了什么爱我?”
“为了报恩。”她故意这么说。
皓石的脸马上变了色。眼神明颢的受了伤。
“那是以前,现在只是因为不能不爱,只是因为你的人,非常单纯的只是因为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个性、你对待我的方式。我看见了你真心包容我的爱心,觉得自己真幸福。”
皓石这才恢复笑容。
“我真怕你对我还停留在以前,那可白费了我这些日子来对你的心思。”
爱痕开心的笑道:“你当我是木头人吗?”
“我知道你不是。”
屠母在这时出现,见他们小俩口腻在凉亭说话,喊道:“皓石、爱痕,你们过来帮我挑份礼,要送到提家的。”
皓石答好,问爱痕:“这婚事恐怕是不能变了。”
爱痕说:“除非有人肯先打破这份默契。”
“谁能呢?”
“我想峻海能。他虽天真,也不至于以为得到了恩绮的人就等于得到她的心。偏偏他又不是重欲轻爱的那种男人,我想他的心裹肯定十分挣扎。”
爱痕没判断错误。
峻海的心的确很矛盾。
他犹豫了很久。
自从恩绮恢复记忆以来,他有许多心裹的话,完全没开口问过。因为怕知道答案所以不敢。
虽然恩绮已答应了婚事,他的心依旧不快。
这天他再也忍不住了。
把恩绮约到他们曾经生看星星的山坡上。
恩绮瘦了一大圈。为爱而爱并不快乐,总觉得心裹压着大石头,负担很重。
峻海见她那样子,心裹更难受。
他假装说自己见过震宇。
她没有说话,晦暗的眼神裹闪过灿光。
“他祝褔我们百年好合。”
她沉闷着,不敢说话。
“其实他很爱你。我想你明白,他就算走得再远,心上还是有你。”
“别说了,峻海,说这些都是多余。我们就要成亲了,我和他的事虽不能就此一笔抹去,然而无情如岁月,久了谁都忘了,谁还记得谁是谁呢?”
“恩绮,我只想知道你爱我吗?”他蹲跪在她面前。
她犹豫了一会儿,摩挲着他的脸。
“会的,你给我时间,我会爱上你的。”
这话充满了同情。峻海最不愿意忍受的同情。
令令令爱痕下了轿子,进了震宇的屋子。
他看着她,轻笑。“嫁人之后,变漂亮了。”
“我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谈理想的话,仿佛是昨日的事,那个骄傲、热情、一心想悬壶济世的震宇,是那么理性而充满了魅力。而现在,你看看自己。”她去了一面铜镜在他面前。
“我今天是先去过你家才来找你的。”
他也不理那面镜子,只是问。
“我父母好吗?”
“非常不好,尤其是你娘,十分后悔,很希望你回家,想做什么都好,她已不愿干涉你的作为和爱情,你呢?舍弃自己到这样的地步,又何必救人呢?救人之前为何不先救救你自己?”
“爱痕,我想你的夫婿一定很宠爱你,所以你成亲之后,愈发伶牙俐齿了。”
“是的,这还得感谢你,全是你的功劳,若不是你的辜负,我恐怕得不到今天的幸褔,说真的,曾经一度,我十分恨你,非常恨,我想看到你今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