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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范行书愣住。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个……这里是大街上……”他神色窘迫,对路人投来的好奇眼光感到不甚自在,怎么也没勇气看向柔媚娇颜,更别提往朱唇啄上一口。
“等你哪天说得出口时再说吧!”算准了的杨欣侬两手一摊,率先往前走。
她故意的吧?范行书叹了口气,无奈自己脸皮太薄。
杨欣侬成了范行书居处的常客。
他还是会每日下班准时去接她,但是回的,不再只是她的家,有的时候,她会留在他的住处陪他,想也知道,那个规矩过了头的老实人当然不可能对她怎样——事实上,她不对他“怎样”就算不错了!
他住的地方实在不是她要嫌弃,电梯三天两头的坏,她实在很怕哪一天被关在里头,上不去下不来的。
当然,那绝对累不到她,因为他会很自动自发的弯下腰,背她上楼。
久而久之,连他家“汪汪”都和她混熟了,每每见到她都亲亲热热的腻上来。
这天,才刚辛辛苦苦的爬上楼来,听到里头的电话声,他赶紧开了门,人还在喘,杨欣侬由他背上跳下来,一手接住热情扑来的狗狗,抢在电话响第九声时拦截成功。“喂?”
“杨小姐,行书在吗?”
“稍等。”听出是裴季耘的声音,她没有为难,乾脆的递出话筒,转身进厨房。
范行书顺过一口气,想也没想就问:“季耘吗?”
“我都还没出声,怎么知道是我?还有,刚刚做什么事去了?喘成这样,又这么久才接。”隐隐的笑意,带著特别意味。
“因为我的朋友不多,唯一让欣侬觉得合格、不被刁难的只有你而已,上次行威和行云来,被她骂得很惨,还被赶出去。”他在一旁,吭都不敢吭一声,眼睁睁看著手足被轰出大门。“另外,我没做什么,电梯又坏了,就这样而已,我知道你在乱想!”
裴季耘轻笑,没否认。“行威和行云为什么会被骂?”
“他们好像有事找我帮忙,本来我想问清楚的,可是欣侬好生气,问他们我生病时,他们在哪里?谁有注意到我气色不是很好?谁关心的问过一句了?有事情时才会想到我,他们有把我当大哥看待吗?我又不是工具,随时任人利用,还说他们自私自利,只想到自己……我第一次看到脾气不好的行威乖乖任人修理,行云也被骂哭了……其实我又没怎样,小感冒而已,而且那个时候已经好很多了,她不需要这么生气的,可是我又不敢违抗她的话……”也许是信任他、也许是一根肠子通到底,范行书全无隐瞒,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我倒觉得她没说错什么,你那两个弟妹,早就该有人骂骂他们了。”
“可是我还是好担心啊!他们每次打电话来都让欣侬挂掉,又不让我打过去,要是他们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怎么办?”
“那又怎样?他们又不是小孩子了,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你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难道还想帮他们一辈子吗?”
“可是……”
“你想不想娶杨欣侬?”他抛来一句,堵他的话。
“想啊!可是这和行威他们有什么关系?”
“想的话,你就该多替她想想,你真正要担负的,是这个女人的一生。”
“你这样说好像也有道理。”
废话,要说赢你还不简单?
杨欣侬准备好等会儿要煮的食材走出厨房,手中端了杯刚榨好的果汁给他,顺手抽了张面纸替他拭汗。
范行书感谢一笑,喝了一口才又道:“对了,季耘,我正好也要跟你联络,前几天,你户头有笔一百万的支票被兑领,你知道吗?”
“我知道,支票是我开的。”
范行书迟疑了下,问道:“又是为了她吗?”
另一头沈默了好半晌——“嗯。”
“季耘,你这样不是办法,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我能怎么办呢?叫我眼睁睁看著她受苦而袖手旁观吗?我要是做得到,就不会把自己弄到如今这种进退不得的地步了!”
“不能——放弃吗?”
“如果能说放就放,那就不叫爱情了。”他浅浅叹息。“钱,我并不缺,但是钱再多,也买不来爱情。行书,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他吗?他不知道——他有多幸运!如果可以,我真的情愿和他交换。”
感受到好友痛苦,范行书一阵寂然。“爱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让你想到那个人时,心会有酸酸的、甜甜的刺疼感,见她哭泣,很想紧紧将她搂在怀中,保护她不受伤害,只要她过得好,你可以付出任何的代价,帮她找幸福,一心一意,只想为她。至少,我的爱是如此。”
“这样吗……”听起来,是好强烈的感觉……
挂了电话,范行书陷入沈思,杨欣侬见他便秘似的皱著脸,十足慎重的在思考人生的大道理,也不急著打扰,放他自生自灭。
门铃响了,他没意愿垂怜,她只好自动去应门。
“行书,房东太太和她女儿来了。”她扬声喊,招呼客人进屋,绕进厨房去准备招待的点心,刚刚烤的小饼乾应该差不多了……
端著点心、果汁出来,正好听到房东太太抱怨经济有多不景气、生活有多难过之类的,她的房租算是便宜了,小涨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毕竟一点小钱,如果能让别人日子好过些,那也无可厚非,可问题就出在她的态度!有求于人还一副高高在上的跩样,强调她的房租便宜到算是施舍他了,何况凭他和她女儿的交情,给他这个机会表现是看得起他,可别不知好歹……要不要他叩首谢恩啊!这八婆!
而那二愣子居然还傻傻的同意,他到底有没有脾气啊!看不出人家都爬到他头顶上去了吗?
“请间一下,行书和您的女儿什么交情?”她忍著气,放下托盘,虚应笑颜。
房东太太斜瞥他一眼。“谁不知道他喜欢我女儿很久了。”
“是这样吗?行书?”她瞥了眼房东太太身边的胖妞,要笑不笑地回头问。
范行书摇得脖子都快扭到了。“没、没有,是她们说的,我没同意过——”
她想也是。
但别人可不这么想了。“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你以前和我出去吃饭、看电影都是假的吗?”胖妞发飙,兴师问罪起来。
那是因为,她每次都一副她说了算的态度,而且每次出去都命令他付钱,他根本没办法拒绝啊!
他张口,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又如以往那般,惨遭截断命运。“你不用说了!我只要你交代清楚,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在你家?上个礼拜叫你去接我,你没来我都已经原谅你了,你可不要太过分!”
“我没有答应要去接你啊,我那天就想告诉你,欣侬下班,我要去找她,可是你不让我说话……”
“你——”胖妞跳了起来。“你现在是承认你移情别恋了?范行书!你太过分了!我给你机会追求我是你的荣幸,也不想想,我是同情你没人要才屈就的,你竟然敢对我始乱终弃!”抖著短短胖胖的手指头,十足茶壶姿态,骂完忿忿地拿起果汁喝了好几口平息怒气。
真是够了!实在让人听不下去。
“别开玩笑了,我家行书胃口没那么好,肥肉吃多了可是会得高血压的,就算是弃妇角色,你都没那个荣幸好吗?请不要再往自己脸上贴金,因为这事关我家行书的眼光问题。还有,谁说他没人要?我可是死追活追才把他追到手呢!”杨欣侬娇滴滴的偎靠过去,姿态亲密地靠在范行书肩上,气死她!
“你、你——范行书,你把这个狐狸精赶出去,我就原谅你,当作这件事没发生!”
杨欣侬脸色一变。她这辈子最痛恨人家说她狐狸精!
她扯开冷冷的笑意。“是吗?要不要问问行书,他要的是谁呢?”
“我、我本来就只要欣侬啊,是你自己决定要当我的女朋友,我又没答应。”他低低地说出口,怕欣侬误会,也顾不得伤不伤人的问题了。
“你居然这样伤害我的女儿,我、我房租要给你涨一倍!”房东太太气愤地撂下话。
杨欣侬也不和她辩。“行书,租屋合约拿来。”
“噢。”奉命献上。
她看了几分钟——“房东太太,这上头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租屋合约到今年年底为止,这段期间,你没有权利任意调涨房租。离租约期满还有两个月,到时你要我们滚蛋,我绝无二话,但是休想我会多给你半毛钱。如果你不甘心,可以,我认识几个律师朋友,他们应该很乐意帮我的忙,我们就法院见!”
搬出法律,房东太太也气弱了。“可是……他刚才同意了……”
“欣侬,我觉得……”范行书想说话。
“闭嘴,我来处理。”
“可是——”
“是谁说他什么事都听我的?还想娶我就闭嘴。”
她态度极强硬。“他同意了我没同意,在这间屋子里我说了算!”
“你这个只会欺负男人的恰查某,也只有这个呆子才受了得你——”胖妞接话。
“谢谢!那是范行书慧眼独具!小姐,奉劝你一句,人丑无所谓,要是连心也丑,那就真的没人要了!”
“欣侬,你不要——”
她理都不理身后几度试图劝阻的范行书。“两位请便,不送!”由她手中捞回茶杯,连果汁都不层给她喝!
“你——”胖妞惨遭羞辱,气得几乎飙泪。
“你再叫嚣,我就关门放狗!”
怕她真的言出必行,母女俩赶紧跳起来。
“对不起,房东太太,她今天心情不太好……”他一脸抱歉地想送客,从来就没有伤害过人,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坏。
“谁说的?只要不看到碍眼的人,我心情就会好得不得了!”
“你——”房东太太抖著脸部肥肉,气得发不出声音,恨恨离去。
范行书力挽狂澜无效,无奈地叹了口气。“欣侬,你这样……我以后很难做人。”
“跟这种人不必客气,你就是这样,难怪大家都吃定你!”
“你不是也一样吃定我吗?我又不在意,而且这也不是很严重的事,大家以后都还要见面,你何必……”
他这是在指责她吗?她用尽心思在维护他,他却反过头来为了别人指责她?!
“对,我就是吃定你,现在才抱怨,会不会太晚了点?我就是这样的个性,只凭自己的喜好行事,看不顺眼的就轰出大门,我害你难做人,害你亲朋好友全都得罪光了,你把我赶出去啊!”
范行书傻眼了,没想到她会说发火就发火,简单的思考模式跟不上她快速的情绪变化,他愣愣地望住她。
“你、你这猪头!”瞧他这傻呼呼的表情,她更是一把火腹中烧。
她这么用心良苦的为他打算,到底是何苦来哉呀?人家根本不领情!
说不上来是委屈还是愤怒,她皮包一拎,甩头就走。
“欣、欣侬!”这下,他真的吓坏了,根本没机会多想,情急之下,将她抱得死紧,分毫都不敢松手,就怕她真的离去,再也不理他。“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不要生气,不要走——”
杨欣侬板著脸,无动于哀。“不是抱怨被我吃定吗?”
“我喜欢被你吃定。”
好甜蜜的一句话。他不当情话,理所当然的说出口,却让她直甜进了心坎底。
不行,杨欣侬,你有点出息!
她努力撑住不苟言笑的表情。“我害你难做人。”
“就是我身边的人全被你得罪光了,你才更要留下来呀。”他闷闷咕哝。
“你、说、什、么!”杏眸眯起,他自己识人眼光烂到一塌糊涂还敢怪她?!身边全是一些只会占他便宜的人,这种朋友不要也罢!也不想想,她努力大扫除,清光他身边的垃圾也很辛苦耶!
这些日子看下来就已经一肚子火了,真不晓得他以前是怎么过的。
“是这样嘛!你本来脾气就没有那么火爆,就算生气都会笑得很有风度,可是,对我认识的人都好凶……”
她就是气不过啊!
自身的屈辱,她可以忍,可是面对那些存心欺他善良的人,她就是怎么样都咽不下那口气,才会一把火烧得不可收拾。
“我、这、是、为、了、谁、啊!”她转回身,一字字恨恨地戳著他的胸膛。
“为我、为我!”范行书忍辱负重任她戳,不敢犯上。
“知道就好!”她淡哼,收回手。
见她神色稍霁,他小心翼翼问出口:“不气了,好不好?”
“可以啊,你吻我——”她刁难地斜睨著他,存心见他不知如何是好的窘涩模样。
淡淡地红,泛上耳根。“这样,你就不生气了吗?”
“是啊,你吻我,我就不生——”温温的触觉,印上唇畔,她傻了眼。
这、这什么情形?!他——真给她亲下去了?失算了这一回合的杨欣侬,完全无法接受事实。
柔柔淡淡的拂吻,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温的,没什么杀伤力,却温柔得醉人,教人整个酥到骨子里去。她轻吟了声,情不自禁地启唇迎合,感受他的柔吮护怜,逐渐加深的缠吻,乱了彼此气息,狂态难休,神魂痴醉——
直到各自分开,急促喘息。范行书脸红窘迫,不敢迎视她。
“喂——”稍稍顺过气来,她开口唤。
“啊?”声音细如蚊蚋,等著她算轻薄的帐。
“抱得很顺手哦?你还想抱多久?要不要直接进洞房?”她谵言调侃。
“啊?”范行书如梦初醒,连忙松手,大大退开数步。“对、对、对——”
“对,想进洞房?”她存心逗他。
“不是不是,我是要说,对不起!”
是她叫他吻的,他道什么歉?
“你真是老实得没话说耶!”她叹息。“像你这样,如果没个人在身边,真不知道你会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
没错,在专业领域,他有别人望尘莫及的本事,但是在待人处事上,他单纯一如白纸,哪天她离去之后,谁来帮他撑持大小琐事?恐怕,他会被人欺负到死,却还不懂得反击。担心啊……
“有你呀!”他心无城府地一笑,握住她的手。“欣侬,你跟我来。”
他牵著她的手回房,拉开衣橱里层的抽屉,取出一样物品交到她手中。
“存摺?!”还有印章?!
“嗯,你收著。”他没放开她的手,兴致勃勃地拉著她在床边坐下。“我不知道怎样才算足够,但是起码要让你觉得生活有所保障,等你觉得够了再告诉我。”
他,在以行动向她承诺不虞匮乏的未来?告诉她,他想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让她全心依靠?!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会毫不犹豫的将他全部的财产交到另一个女人手上,让她全权处理?!可是他,这个笑容真挚的男人,却如此全心信赖她,相信她能为他——不,是“他们”的未来,做最好的安排。
手好沈。今天他交到她手上的,不是他全部的身家,而是一颗最诚挚无伪的心,一段全新的未来。
她能收吗?她该收吗?她有资格收吗?
“你自己留著吧!”她浅笑,最终,仍是交还给他,侧过身时,眸底流泄一抹感伤。
“你,不看看吗?”他有些许失望;。
“不了。你自己心里有底,懂得规划就好。”
范行书再度重拾笑容。“那,我想过了哦,最基本的就是要先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反正这里的租约到年底就满了,我们趁这段时间物色适合的房子。你什么时候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