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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妈妈身上没学到的,在另一个妈妈身上学到,放手,不是放了别人,而是放过自己。
小记似懂非懂,好半晌,爬到沙发上,自筱优身后抱住她,她的脸贴着筱优的脸颊,软软甜甜的声音说:“要是姐姐还会痛,就告诉小记,小记给姐姐呼呼。”
“好啊,姐姐痛的时候,一定告诉小记。”她拍拍小记的脸,这就是家人,无条件为你的痛而痛、为你的愁而愁,筱优很开心,在失去家人多年之后,她又有新家人。
“姐姐,你和相片长得不像。”
“是不太像。”
这点连她自己都发觉,打扮有一些关系,以前的她,除了制服、舞衣,只穿黑色洋装,头发永远梳成髻,严谨刻板得不像十八岁少女,现在她什么颜色的衣服都穿,且因为腿不方便,她习惯长袍,遮掩住不美的部份。
除此之外,随时随地挂在脸上的笑容改变了绝大部份,就是一成不变的天空,阴雨天和太阳天看起来也大不相同。
“为什么不像呢?”
“因为……”筱优笑笑,说:“再讲个故事吧,那是一对双胞胎姐妹的故事。”
“快讲,小记最爱听故事。”她抱住筱优的手,扭两下,催促。
“从前有对双胞胎姐妹,姐姐长得很美丽,她脾气好,成天笑眯眯,全村都喜欢她,妹妹却长得丑,脾气又坏,大家都讨厌她,有天,妹妹又发脾气,她跑进森林里,却在森林里碰见一个老婆婆,她向老婆婆抱怨老天爷不公平,为什么给姐姐那么美丽的脸,却给她那么丑的脸,让大家不喜欢她。”
“对啊,不公平,老天爷真坏。”小记同情妹妹。
“老婆婆对妹妹说:”我有办法把你变成美女,只不过,你必须完成一个功课。“
“什么功课?”
“老婆婆要妹妹回去,开始对每个从身边走过的人微笑,不管大人小孩、老人还是乞丐,都要笑,并且这段时间不可以照镜子,三十天过后,再回到森林里找老婆婆。”
“妹妹有照做吗?”
“有,三十天后,她回到森林里找老婆婆,老婆婆看着她,神秘的一笑,带着她到森林深处的小湖泊,当她从澄澈见底的湖水里看见一张和姐姐一样美丽的脸庞时,终于明白,原来她一点也不丑,她是用坏脾气把自己变丑了。以前,姐姐脾气很坏,现在正在慢慢改进当中,脸当然也变的不一样喽。”
她的确和以前不太像,有几次在路上碰见过去舞团里的朋友,截至目前为止,没有人认出她。
这让一心想与过去断线的她,省去许多麻烦。
“姐姐……”小记迟疑道。
“怎样?”
“就算以前姐姐坏脾气,还是很漂亮。”她抱住筱优的手加重力道,表示支持。
“谢谢小记。”她笑得甜蜜蜜,和小记脸上的笑靥有得拼。
从头到尾,小录不发一语,倔强漆黑的双眼里,有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真好,有人心疼她了呢!
筱优一手勾住一个,把小记和小录搂在怀间,认真的说:“以后,姐姐有家人了,小记和小录当姐姐的弟弟妹妹,好不好?”
“好啊,我喜欢当妹妹。”小记大声的喊叫。“我有姐姐了!”
小记太高兴,忍不住在沙发上跳舞,嘴巴里唱着乱七八糟的歌,歌词东拼西凑。
“厚,你很吵。”小录故意对她吼叫,掩饰从眼角涌上的潮红。
“不吵啦,小记唱歌很好听,小记以后要当歌星。”这是妈妈常对她说的话,小记记得很牢哟。
“才怪,你唱歌全世界最难听。”
“不对……姐姐,小录录坏坏,小记唱歌很好听,对不对?”
听见小录录三个子,小录吐舌头、好想吐,他最讨厌妈妈和小记这样喊他,恶心死了。
“对呀,小记唱歌很好听呢。”筱优看着横眉怒目的小录,笑着当滥好人。
“听到没,姐姐说小记唱歌是全世界最好听的。”小记叉腰,抬高下巴,很骄傲。
哇哩咧,好听已经很过份了,还全世界最好听,头壳坏去了哦。“姐姐才没说。”
“姐姐有说,这个耳朵有听到。”她拉拉右耳。“这个耳朵也听到。”她再拉拉左耳。
“姐姐没说。”
“姐姐有说。”
两个孩子斗嘴吵嘴,安静的屋里多了人气,她微笑,她喜欢热闹,喜欢家的感觉。
两个星期之后,筱优办好领养手续,筱优给他们的叔叔十万块钱,让整个领养过程进行的非常顺利。
小录的叔叔说:“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那小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照顾起来很麻烦,你不可以领养之后又把他送回来,我不接受退货的。”
筱优没有被吓到,听到当时只是沉吟了一下下,心想,哦,是心脏病啊,然后笑开,说:“这种病多麻烦,我很有经验。”
小录和叔叔见她没退货的意思,都松了口气,他们不知道,在领养的同时,筱优已做好心里准备,准备负担起两个麻烦家人。
这个早上,她和小录僵在门边,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小记看看小录再看看筱优,再看小录,再看筱优,一颗脑袋转来转去,转的头晕脑胀,烦啦,她用力跺脚,大喊一声,决定投靠筱优那个阵营。
她抱住筱优的手臂,嘟嘴,把脸贴在她的肩膀上,。“姐姐,小录录好讨厌,我们不要带他去吃蛋糕。”
筱优也学小记,嘟起嘴巴对小录说话,“对,小记乖,小录录特别坏。”
“我已经十岁了,不要再叫我小录录。”小录绷脸。
“十岁?你有吗?十岁的”大“男生怎么会耍小孩子脾气。”筱优笑的很让人想揍两拳。
“我没有耍脾气。”他转身背对筱优和小记。真受不了女人这种罗嗦动物,他闷闷低语。
“你在说什么?”筱优问?
“小录录在骂我们啦。”小记落井下石。
“没有,我哪有骂。”他用力抓抓发麻的头皮。
“生病就应该看医生,不看医生就是耍脾气。”
“我好好的,又没有哪里痛,干么看医生。”
“心脏病不会每分钟都让人痛的,你必须把它医好,走,去医院。”她翻着包包,手机、保健卡、皮夹……钥匙,啊有了,她抽出家中的钥匙。钥匙圈很别致,是个造型特殊的钢制芭蕾舞者,不是市面上看得见的东西,应该是手工艺术品。
“不去。”小录把下巴抬高六十度。
“要去。”筱优拉拉他的手。
“不去。”小录把头往右转开,不看她。
“要去。”筱优绕到他前面,眼睛和他正对。
“你很吵耶。”小录又把头转开。
“如果吵死你就可以带你去医院,小记,我们一起吵他。”
筱优伸手,小记紧紧握住她的,十指紧扣,她和姐姐是同一国。
“好,我们一起吵他。”
“一、二、三,开始吵!要去、要去、要去,小录录要去医院,要去、要去、小录录要去医院……”在筱优的带领下,小记一面跳舞、一面拍手,绕着小录喊得超起劲。
“很烦耶,你不知道看医生要花很多钱哦,开刀更恐怖,会让我们家破产,笨小记,什么都不懂,只会吃蛋糕!”小录被逼急了,用力捂住小记的嘴巴,大声嚷嚷。
是因为钱啊,筱优懂了,她还以为他害怕看医生。
酸酸的,是心情,她以为十岁的孩子不应该把钱摆在生活的最前线。轻叹,把男孩搂抱在怀里,轻言缓语同他说:“谁告诉你,开刀会让我们家破产的?”
“妈妈说的。”小录没说话,小记抢着回答,惹得小录瞪她。
“好小录,你知不知道当男生很辛苦?男生的肩膀要宽,脑袋要清楚,手臂要很有力气,才可以保护女生,再过二十年,姐姐和小记老了,两个老老的女生要靠小录,如果你没有一颗健康的心脏、一个强健的身体,怎么照顾我们?”
她放开小录,凝视他倔傲的脸。
“我会照顾你们。”他说的毫不犹豫。
“我知道你很想,可是你如果没有办法恢复健康的话,说不定我到六十岁都还要照顾你,想想一个又瘦又小,又断了一只脚的老太婆,要扶一个年轻力壮,身高一百八的大男人上医院……姐姐好可怜,对不对?”
小录还是没说话,一样是小记回答,她一面玩辫子、一面说得很委屈。“对啊,姐姐好可怜哦。”
她对小记微笑,感激她的鼎力相助。接着说:“小录,告诉你一个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她凑到小录耳边,轻声说:“姐姐是亿万富翁,很有钱哦,对姐姐来说,看医生、开刀都只是小钱,不会破产的啦。”
他低头,筱优勾起他的下巴,恳求。“小录,把病治好,以后好好念书,等你长大后再赚钱还给姐姐,这样好不好?”
小录想过老半天,终于点头。
筱优松口气,这家伙是个固执小子。
“那我们先去看医生,然后去吃蛋糕。”筱优大声向小记宣布。
“耶耶耶!吃蛋糕、吃蛋糕、吃蛋糕……”小记一兴奋,又开始跳舞,她真的超喜欢唱歌跳舞。
筱优满足地牵起“弟弟妹妹”,她想,未来有人可以让她依恃,她再不必害怕孤独。“
厉平走下讲台,将资料收进包包,今天下午还有一个心导管手术要做,他得预做准备。
他是个知名的心脏科大夫,也是大学里知名的教授,对他而言,下午的手术只是个经常做的小手术,但他习惯在每次进手术房之前,做好充分准备。
他很斯文,有一头浓密鬓发和一双深邃眼睛,以男人的标准而言,他的皮肤算是相当白皙,虽然没有男明星那种帅到会让人尖叫的长相,但整个人上上下下散发着一股让人心安的温柔。
这股温柔气质,能让忐忑不安的病人得到安慰,让周遭人们如沐春风。
是了,他还有一副温柔的好嗓音,再严重的病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都不必担心。
他出身医师世家,爸爸妈妈都是医生,妈妈是胸腔外科主任,爸爸是心脏科权威,就是这样的遗传和家庭环境造就了天才医生周厉平,他好像一出生就注定该拿手术刀。
有人问他,妈妈是胸腔外科主任,你没想过走胸腔外科吗?他不是没想过,妈妈去世的太早,不像爸爸,有充足的时间向他洗脑。
周厉平收妥包包,走出会议室,一路上,他对几个迎面而来的医生护士点头微笑,他的温柔,医院上下都知道。
这里是间由财团出资,筹划四年,才开设刚满三年的新医院。院长是厉平的父亲,而厉平担任心脏科主任,医院创立的时间并不长,但已经是台北颇负盛名的医院。
“周医师,梁小录来医院了。”一个年轻护士匆匆走到厉平身边,欣喜道。
“你是说梁小录?那个小男孩?”
厉平相当关心梁小录,事实上,他只帮小录看诊一次,但他的状况让人印象深刻。
他有个长不大的母亲,陪儿子来看病时,甚至想要勾引儿子的医生,他还有个智能不足的姐姐,不断在旁边吵着要吃糖、吃蛋糕。
在诊间,梁小录的眼睛充满防备,他才说这个病需要动手术,他二话不说,拉起母亲、姐姐就要离开。
他阻止他们,试着解释小录的病情并不严重,只要动个小刀,他就可以和普通孩子一样活蹦乱跳,但即使他费尽唇舌,也等不到他们再度就医。
厉平曾经按着病历上的住址去找过小录,没想到推开门,只看见一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邻居说,酒鬼丈夫把老婆打跑了,于是他猜测,小录已经跟着母亲离开。
他分析过自己,病人那么多,为什么独独对梁小录上心?后来,他找到原因,因为他有一双愤世嫉俗的眼睛,曾经……他爱上这样一双眼睛。
“没错,就是他,他那个智能障碍的姐姐也来了。”
“谁带他们来的?他们的母亲?”
“不是,是一个女生,看起来很漂亮、年轻,他们叫她姐姐,今天周医师没排诊,他们挂李医师的门诊。”护士小姐解释得很清楚,她知道周医师非常关心这个小病人,那次,还是她自告奋勇陪周医师去找梁小录的。
“李医师帮他们看过了吗?”
“看过了,李医师要他们办住院,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他们在住院组那里排队。”
所以梁小录已经决定做手术?“有病房吗?算了,我直接过去住院组。”
他走的飞快,小护士欣赏的眼光追逐着他的背影,一个这么关心病人的好医师……要是,要是他们不只是朋友,不知有多好。
当筱优转过身那刻,厉平被定身,他的眼睛、他的心,被制约了,再移不开眼。
是侑萱?他的心狂跳不止,失速的频率让他喘不过气,五年了,他找了她整整五年,全无音讯。没想到,她居然出现在这里!是老天对他的惩罚到了底,愿意让他重见天明?
曾经,他恨透自己,为什么非要失去,才晓得自己没能力适应,为什么非要生活里没有了爱情,才知道自己无法呼吸。
是侑萱啊!他日思夜想的女生,那个在舞台上放光放亮的精灵小姐,不笑的她、忧郁的她,紧紧印贴在他胸口,她的身影从未与他的心失联过,他记得她愁眉不展的笑容,记得她的忧愁。
迈开长腿,厉平朝她走去。
猛地,他停住脚步。
她在笑,笑得那样甜美开心,眉头松开,眉梢上扬,嘴角拉出幸福洋溢,仿佛世界很美丽……那是侑萱吗?不像,那不是侑萱的表情。
他迟疑了,裹足不前。
侑萱不爱笑,多数时候,她脸上刻划着浓浓的失意,即使逗出她的笑容,她也是笑的很压抑,笑得嘴角微掀,却眉心郁郁,侑萱不懂得什么叫快乐,只理解何谓成就,她习惯性的表情是骄傲,不是微笑。
所以……不是她?
微微地,失望,抬眉,他认真再看向对方,她似乎比侑萱矮点、胖两分,头发比较多,额头……看额头不准,侑萱总把头发绾到后脑勺,露出光洁的额头,而这个女孩的刘海盖掉半张脸。
“姐姐,小记好饿,好饿哦,我们先去吃蛋糕再住院好不好。”小记扯扯筱优的衣袖。
“贪吃鬼,我们才吃完饭。”小录只有和小记吵架的时候,才会表现出十岁小孩的童真。
“臭小录好笨,饭又不好吃、蛋糕才好吃,姐姐,姐姐……小记要吃蛋糕、要吃蛋糕啦。”
“好,等手续办好,我们就去吃蛋糕。”她笑着哄小记。
来的途中,他们在医院附近看到一家连锁蛋糕店,刚经过的时候,小记的眼睛就黏上了,她的生肖是属蚂蚁,不吃甜食会让她活活饿死。
“耶!姐姐最好了,小记最爱姐姐,好爱好爱好爱好爱……”小记说了一大串好爱,筱优没有不耐烦,只有满肚子欢喜,她从来就没有被人“好爱好爱过”。
“知道了,姐姐知道小记最爱我。”她一手拉起小记、一手摸摸小录乱七八糟的头发,心想,该找个时间带他去把头发修一修。
柜台小姐把几张单子交给筱优,叮咛,“你们回去等候通知,一有病房,我们会打电话给给你。”
“需要等很久吗?”手术日子已经排定,听说有些大医院,病人在手术当日还等不到病房。
“不一定,有人出院才会空出病房。”小姐回答的很公式。
“好吧,一切麻烦你了。”她转头,对小记说:“走吧,去吃蛋糕。”
“耶,蛋糕,我们来喽,我们要把你吃下去喽。”
走了几步,当筱优看见挡在他们面前的厉平时,霍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