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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方才一路走来,这条道十分平坦,偶而有些小坑小洼的,他们的马车怎么会陷入一个大坑里?
显然,有人也想到了,“阿涪,记得我们上回走过,路上并没出现什么问题。”
“这倒是,少爷,莫不是有人故意弄个坑来……”
阿涪突然变了脸色,神情紧张地东张西望着,走近男子身旁,“少爷,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害我们?”
华服男子朗声笑起来,他的神态这才稍稍有了些人气,“阿涪,你可真会……”他还没有机会将话说完,几名黑衣蒙面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上官灵罗这才一惊!
有人埋伏在四周她居然没发觉?!什么时候她的警觉性低到此等地步?若不是她长久培养起来的敏锐直觉,她能一路安全来到这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一边,黑衣蒙面人已经将华服男子他们三人团团围起来。车夫吓得紧挨着阿涪的身边,而那病男子却倒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样子。
“你……咳,你们想干什么……”
上官灵罗轻轻地笑了笑。还好,他只在初时有些害怕,看着那蒙面人的神情倒是万分镇定。
“干什么?”一名黑衣人冷笑起来,仿佛华服男子说了个天大的笑话。
这人的声音有点儿耳熟,上官灵罗警觉到也许他们三人真的碰到了麻烦。现在的问题是,她是否要去帮忙。因为,那边的形势已经变成几把在夜色里发出森冷寒光的刀架在了华服男子的脖子上,将他的面色映照得更加苍白。
六个人用刀挟持着三人,剩下的看来显然是头目的人等在一边,查看过马车的一名矮个的黑衣人向他摇摇头后,这人喝道:“说,你的同伙呢?”
同伙?
华服男子和上官灵罗一样,眼睛里写满问号。
“什么……什么同伙?”阿涪哆嗦着问。
“你最好乖乖地说老实话,不然……哼!”一把刀往前送了送,吓得阿涪立刻闭上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华服男子镇定地说。
眼神望上官灵罗隐身的方向瞟了眼,随即盯看住为首的黑衣人。
“不知道?!”
阴狠的声音没有划开华服男子颈项来得更让人害怕,阿涪已经惊吓地叫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们家少爷……”黑衣人一拳上来阻止了他的喊叫。
上官灵罗随即明白他们口中的同伙是谁——正是她。
打昏阿涪的手法她白天才见过,是那位县太爷公子手下的李不用所用的招式。而听那熟悉的声音,此刻为首的黑衣人便是那李不用了。
他们的目标是她吗?华服男子为明哲保身,自该澄清才是。虽然她不认为那伙人会放过他。
第二道血痕好似仍然未能使华服男子明白所谓的同伙是何人。
上官灵罗屏息注意着那边的情形,却没注意到——
“老大,你看!”一名黑衣人的手直指上官灵罗的藏身之处的大树。
她低头一看,披风无辜地躺在树下。
糟了!
随手折下一段树枝,上官灵罗迫不得已跃下树来。而树下,已有三名黑衣人在等着她了。
无须多说一个字,开打是自然而然的事。
为首的李不用(如她判断无误的话)注意着缠斗存一起的四人,忽然一扬手,“住手!”
黑衣人都停了下来,“姑娘,你若不想他出事的话,最好乖乖地跟我们走!”他用手上的刀抵住华服男子的咽喉。
上官灵罗瞄了眼华服男子,见他正用他那深邃的眸子望着自己,那眼光中,竟然有一份对她的信任,这让她愣住了。
李不用显然以为上官灵罗受了他的威胁而得意地一笑,示意围住上官灵罗的三名手下将她给绑起来。
然而,两名黑衣人一近上官灵罗的身,她便出手如电,一下子点了两名黑衣人的穴道,另外一名见状立刻攻击她。
上官灵罗的这个举动让李不用措手不及,他一使力,他的刀刺人华服男子的身体,引来他的痛呼和阿涪的惊叫,致使刚要制服黑衣人的上官灵罗被阿涪的大叫分了神,手上吃了一刀,血立刻染红了衣袖。
与此同时,她手上的树枝也抵住了黑衣人的心脏。
李不用愕然注视着不远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上官灵罗,他在她的眼中看不到担忧、紧张和愤怒,因为华服男子受伤而产生的情绪,这似乎让他有点儿不知所措,他原本的计划是要逼她就范的。
两方人马静默,最终李不用放开了华服男子,上官灵罗解开了黑衣人的穴道,几名黑衣人忽然间一齐闷声退走。
阿涪立刻将华服男子扶坐下来,上官灵罗则是替自己包扎好不深的伤口。
“少爷,少爷……”阿涪的叫声里满是惊慌。
上官灵罗走向他们,“他怎样?”探视着他的伤,李不用恐吓的成分居多,所以他的伤口也未伤及要害,只是华服男子本来就一副病弱体,此时有无危险尚不知晓。
“你给他包扎一下,应该不会有事。”上官灵罗递上止血散。
阿涪感激地看着上官灵罗,接过药瓶,“姑娘,你能不能帮忙,我一个人……”上官灵罗无言地拿过药瓶,在华服男子的伤口上撒上药粉,刺痛让华服男子颤抖了一下,些许药粉撒在了他的衣服上。上官灵罗撕下自己的裙角替他包扎好,呼出一口气。
“没事了,他休息几天就可以了。”将药瓶收回怀中,视线对上一直默默瞧着她的华服男子。
“你知道我一直藏在那里?”
他虚弱地一笑,并未接话。
上官灵罗咬着下唇。
他是个病重的人,身虚体弱,不可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就察觉到她的身形所在。到底是什么让他发现了她呢?在她不小心落下披风为止,在场的那些人都不晓得她也在现场。
想要从他眼中探究出什么,却只能看到他看似柔和却又锐利的眸光。也许那一身体态掩盖了他的光芒,否则或许他非池中之物。随即暗笑起自己,她想的,未免也太多了。
“少爷,少爷……姑……姑娘,少爷他……”
他昏了过去。
“大概是失血的关系,歇着对他比较好。”上官灵罗站起身,在阿涪的道谢声中,去拿包袱和披风。
她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
“等等。”她唤道,替华服男子把脉,眼光不离他微闭的眼眸。他面对李不用的神色极为平静,是一种早已看透的坦然,想必对世事的看法也比较超然吧,不知经历了怎样的过程才造成他毫无生气的身体,却有仿佛孕育着勃勃生机的眸光。摇摇头,她想把这些想法和突然而来的眩晕感驱除,专心把脉,但是——
“糟糕。”
“啊?”听不出她那声糟糕代表了什么意味,阿涪搜寻着她的神情,却只来得及看到她忽然倒在华服男子身上的身影,耳边却同时传来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声。
“想逃出本少爷的手掌心,可没那么容易!哈哈哈哈……”
冷汗滑下阿涪的脸颊。
是县太爷的公子和方才那一群黑衣人。
完了!
第二章
“少爷?少爷?”
耳朵里不断听见阿涪的叫声,华服男子在昏昏沉沉中睁开眼。
“阿涪,你在哪儿?”第一眼见到的,却是身旁犹在昏迷的上官灵罗。他伸手拂开落在她脸上的发丝,她小巧的脸蛋映人他的眼里。
昏迷中的上官灵罗一只手压在脸蛋下,纤细的身体因为呼吸而慢慢地起伏着,一身粗布衣裙使她看起来有一种沉静的美。她此刻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他觉得她仿佛是玩累了的小女孩沉沉地睡着了。
她实际上算不得是一个美人,然而她面对黑衣人时那种镇定与自信,还有她眼中所透露的平静,却让她浑身发着淡淡的光,正是这种光,让他有一阵子的迷惑。
她应该是个少情绪的人,可是她此刻的样子却让他感到一种无助。他的手轻轻地、温柔地抚上她的面颊。
“少爷!”阿涪看得眼珠子都瞪出来啦。他的延寿少爷是怎么了?着魔了?非但听不见他的叫声,还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轻薄人家姑娘家!这可是天下奇闻第一桩啊。不过,也是有迹可寻的。
延寿少爷因为身子的关系,终日都与药为伍,出孙家庄门那也是近几年的事,所以在他近二十年的生活里,能见到外边人的机会是少之又少,更别说千娇百媚的姑娘家了——
姑娘,姑娘……
呀,难道少爷是……是……
阿涪紧张起来,少爷动了心了,这可怎么得了!
“少爷,少爷,你你……”他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一边,孙延寿的动作忽然僵住了,他尴尬地看着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的上官灵罗,“我……”
上官灵罗眨了眨眼,忽然一骨碌爬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孙延寿也撑起自己的身体,坐在她对面。
环顾了一下四周,上官灵罗问:“我被抓了。”
她陈述想到的事实。
孙延寿无奈地点头,脸上仍有被窥见不合宜举止的尴尬,“恐怕是的。”
上官灵罗试着运用内力,“刀上用毒。”所以她此刻全身无力,武功尽失。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她忽然昏倒又出现在像是牢房的地方的原因。
“毒?”孙延寿惊讶地问。
“嗯。”上官灵罗点点头,毒一定是涂在刀上的,所以他昏迷之后她也昏倒了,照理而言,她会武功,他身子弱,可是,为什么他醒过来的时间比她要早?俏脸有些发热,脑海中出现了醒来时看到的情形。
她别开视线,探看四周的环境。很奇怪,那个车夫和阿涪被关在他们对面,她和他关在一起。
“姑娘?”孙延寿叫道。
上官灵罗转过头。
孙延寿尽量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姑娘以为将我们抓起来的是何许人?”
“我猜,应当是你我日间碰到的那几个人。”
“县太爷的公子?”
“恐怕是的。”
“呵,这下可麻烦了。”
“恐怕是的。”
“你猜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我们?”上官灵罗抬眼看着他,他第二次说到这两个字,“我不知道。”
“哦……”孙延寿缓缓移动身体靠在墙上,“我很没用,是不是?”注意到上官灵罗在看着他的动作,他仿佛有些自嘲地问。
“没用?”他竟有这样的想法?可从他的言行举止上看不出来。当然,她阅人很浅,十七年来所见的都是乡下善良简单的乡亲。
上官灵罗摇摇头,“你怎会这样认为?”他不该是个自怨自怨的人。
“我自小体弱多病,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吃药,最后一件事也是吃药……在我的印象中,一年之中每天都躺在床上,一天吃的药比吃的饭还要多……”他对她笑了笑,“四年前,我甚至走几步路就要跌倒,两年前,没有旁人在边上看着,我是不被允许走出家门一步的……很糟糕的活法,是不是?”
上官灵罗点点头。
孙延寿深深地看着她,笑着道:“有时候我在想,也许我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徒然给爹娘,还有叔叔们增加负担和烦恼,也许我不在了,他们反而自在快活些……”
“哦。”他为何跟她说这些?
“现在,我又带给你麻烦了……”
“麻烦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上官灵罗说道。
“我知道……”孙延寿说,“但我也有份,只不过,是不小心惹上身的……”想起白天见面的情形,她为了一个小女孩一人对付县太爷公子的两名手下,样子非常潇洒美丽。
上官灵罗对上他的视线,也微微笑了笑,道:“所以你口中糟糕的活法不是你现在的想法。”
孙延寿不置可否,道:“这一回,我们很快就能出去的。”
他的话中好像有另外一种意思,所以上官灵罗问了:“你的意思是……”
孙延寿神秘地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他这人说话的方式让她有些难以适应。
孙延寿又不说话了。
上官灵罗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了口。
他们两人的对话在阿涪耳朵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糊涂。
过了一会儿,孙延寿忽然开口道:“我都忘记一件事了……我叫孙延寿,不知姑娘你……”
孙延寿?
延寿延寿,想必是他的父母给他取的,希望他长命百岁的意思吧。耳边仿佛传来娘亲在她生辰的时候常常说的话。
“灵罗灵罗,那是你爹爹给你取的名……”
爹爹,那个给她取名叫灵罗的爹爹,如今,却又在何处?
“姑娘,姑娘?”
“嗯?”
“姑娘的芳名是?”
“灵罗。”她脱口而出。
孙延寿愣了愣,灵罗?好怪的一个名,“可是灵罗姑娘……”
“什么?”上官灵罗猛地抬起头望着孙延寿,“你说什么?”
“灵罗姑娘,你……咳……你没事吧?”她方才闪神了,在想些什么呢。
“我没事。”她急急地说道。
“喔。”一会儿,仿佛又想起了什么,“灵罗姑娘,你的……”话被打断了。
“上官灵罗。”
“什么?”
“上官灵罗,我的名。”
“哦……上官姑娘”灵罗是她的名,上官是她的姓。上官?孙延寿怔愣了一下。
上官灵罗面对孙延寿突然专注的目光,转过头,对身后的泥墙忽然产生了兴趣。
“上官姑娘?”
“嗯。”
“你看来不像云州县人氏,这回到此是……”她虽有一身武艺,但终究是一个姑娘家,独自行路,终是让人替她担心。
上官灵罗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她看他的眼神,好像责怪他多嘴似的。
他多嘴了。孙延寿笑着自己。由于多病的身子,长久关在房里,接触的人除了亲人就是仆人,因此造成了他寡言的个性,今儿个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变成长舌多嘴公了。上官姑娘的举动表明了她不想多谈,那么他也许该知情识趣点儿呵。
“少爷?”阿涪终于逮到机会说话。
“阿涪?你怎么被关在那里?”孙延寿好玩地看着阿涪苦着一张脸。
“少爷,你终于想起有我阿涪这个人了呀……”
胖乎乎的脸苦哈哈的。
孙延寿心头动了动,道:“说什么呢?”
“少爷,你身子还好吧?少爷,我们被关在这里,老爷会不会知道啊?少爷,你说把我们关起来的人是谁?真是坏蛋,居然迷昏我,他们应该……”阿涪喋喋不休的同时,另一道说话声传了过来。
牢里的四人一齐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边请……”
上官灵罗与孙延寿对望一眼,心中皆在猜想,是否是那县太爷的公子要过来报复他们。不一会儿,声到人到。
“延寿?!”一道爽朗的声音喊了起来,上官灵罗慢慢地看向出声之人。
“三叔。”孙延寿的声音里有着惊讶。他以为来的会是二叔。
“哎哟,是哪个混蛋小子把你关起来的?”对身后的人喝道,“还不快开门?!”那人唯唯诺诺地吩咐人开了门,孙延寿口中的三叔立刻走了进来。
“让三叔好好看看……哎哟,你受伤了?!该死的。我定要那臭小子好看!”吓得身后的人出了一声冷汗。
“三叔,我没事的……”孙延寿笑起来,他这位三叔啊,嗓门大,总会把不知情的人吓个不轻。
“这哪叫没事……啊,这位姑娘是谁?好小子,终于开窍啦?”弄得孙延寿哭笑不得。
“三叔,她是上官姑娘,是——”惊奇地看见三叔大步走到上官灵罗面前,一阵对看之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