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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斗美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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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娄别列慑于太座的淫威,嗫嚅地开口道:“不用谢,不用谢,大人若是不嫌弃,日后可多到舍下走走……”话未说完,已招来阿繁一个大白眼,吓得他不敢再出声。
  喀尔东闻言大喜,“我就不客气罗,以后我会常常来看凤姑娘的,叨扰之—处请多包涵。”
  “哦,没关系。”阿繁心头暗骂,笨老头,若叫大人来,戏要怎么唱下去?
  喀尔东转头对钟瑶保证似地道:“凤姑娘,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一有空我就会来看你的。”
  钟瑶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偷偷对喀尔东眨下眼,忽然亲匿地拉过阿繁肥胖的大手,用甜得似蜜的柔嫩嗓音说:“我当然安心罗,有阿繁大娘‘好好’照顾我,我铁定会过得很开心。你说是不是呢?阿繁大娘。”她充满希冀的眸光落在吃了一惊的阿繁身上。
  “是……是啊!”阿繁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呐呐称是。
  喀尔东见状暗笑自个儿糊涂,天凤的鬼灵精怪,他都招架不住了,何况是徒有蛮力的阿繁,当然不是她的对手。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事忙,先走一步,”他怕他再不走,会被阿繁难得的傻样逗笑了。
  过不好一会儿,阿繁才如大梦初醒,左右一瞧,哪里还有人影,钟瑶和娄别列与小喜儿旱进帐里去了。她恼羞成怒,气呼呼地闯进帐里。
  小喜儿本来是富察哈敏派来监视钟瑶的,但是这会儿她对钟瑶佩服得五体投地,“你好厉害哟,阿繁大娘那么凶,你竟然能让她呆住不说话,我还以为只有敏主儿才办得到,想不到凤姑娘也可以,真教人佩服。”
  娄别列亦感叹地道:“是啊。我那口子,从我娶她进门那天开始,就没瞧见过她像刚才这么说不出话,活像吃了几斤黄连似的。”
  钟瑶抿著嘴偷笑,并不答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闯祸时都用这招的,这有什么难?
  耳尖的她听到悉卒的脚步声,心想一定是阿繁,赶紧道:“其实我瞧阿繁大娘人挺好的,不仅长得漂亮,又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内外美兼俱的贤妻。我好欣羡大叔得此佳妻,如果我是男儿身能娶此佳人,八成会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觉。”
  “你………”钟瑶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惊得娄别列、小喜儿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说得好极了,我阿繁活了大半辈子,终于遇到个懂得我好的知青人。阿繁进得帐里,先是怨怒地瞪了娄别列一眼,望著钟瑶的目光明显放柔,心花怒放地道:”阿凤啊,你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可惜你不是男儿身,又晚生了二十年。唉,可怜哟,你长得这张脸,想必受了不少苦,你就安心在这儿住下,我不会亏待你的。“她改口叫起阿凤,又怜惜起她,显然是甜言蜜语奏效。
  “阿繁大娘,你人真好。”钟瑶用力挤出几滴泪加强效果。
  “别哭,我为人向来都是这样的。”阿繁安慰地拍拍她。唉,人都那么丑发,连哭相都丑得可以,再跟她计较未免大小气。
  于是,在娄别列目瞪口呆下,钟瑶就仗著这副丑陋的外表与一张能言善道的甜嘴,在他家住下了。
  夜晚,阴山的重重山峦间,在寸草不长的悬崖上有一抹黑色的身影独坐,他的背脊傲然挺直,似乎可以承担住天,可以承担住所有的重任。他的目光悠远,落在无边无际的云海里,眼神没有焦点,只是飘忽游移。
  深深的寂寞如山上的云雾围绕在他周遭,浓得化不开的孤寂像影子,停在眉尖、停在指梢、停在足际、停在轮廓深刻的五官,他没有叹息,知道叹息也没有用,他淡然地收回眸光,闭起眼睛,暂时忘了尘世中的一切,盘腿而坐,静静调气练功。
  草地里扬起一阵不明显的风,风停之后,一抹在暗夜里依旧熠熠发亮的银白色物体倏地落在他的身畔,既不叫嚷也不出声,身子一侧就安静地坐在旁边。
  “涛,你来了。”感觉他的来临,他深吸一口气运功入丹田,不疚不除地张眸扫过身旁的小动物,淡漠的眼神难得有一丝热度,大手在银白色的毛上轻轻抚著。它似通人性,抬起水蓝色的眼珠与主人相对,低呜一声以应他的抚慰。
  他僵硬的脸庞轻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既像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涛倾诉,喃喃低声道:“你说我是怎么了?近来老是浑身没劲,不仅人懒了,杀气少了,连心也厌了,你瞧我这双手沾染了多少血腥,每天少说有一个人的性命葬送在我手上,我跟黑白无常、妖魔鬼怪没啥两样,一样的杀人不眨眼!”他冷笑著自己,未等涛的回应,已将目光移开。
  说来可悲,长久以来他总是孤单一人,没有人能让他吐出内心话,更没有人能够打开他重重的心锁,进入他的内心,只有这匹犹如另一个自已的银狼始终伴随他,不为什么,只因它同他一般是个孤独的幽魂,不过如今连这匹狼恐怕也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他不想连累它与他一同坠入黑暗的深渊里,今晚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涛明了主人的伤心,但不能人语的地只能以目光表示他的心意,伸出舌头舔舔他的大手。
  他感应到银狼欲安慰他的心意,拍拍涛银白色的毛发,翳然低语道,“涛,你走吧!别再出现了,跟著我没有好处的,我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个好主人。你随便去找一个人跟著,都会比我强。你走吧!别再出现在我眼前。”他低哑的嗓音依稀藏著不舍,缓缓催促著涛离去。
  涛被他推离数步,仍不舍地呜呜低鸣,犹如向他求情,水蓝色的眸子漾满不解与不愿,揪疼了主人的心。它著实不懂主人为何要赶它走呢?它做错了什么?或主人讨厌它什么呢?
  “不,你没错,错的是我。”他背对著涛,不愿再见它呜咽,怕动摇自己的决心,“我既是拓跋魁,就不该是银狼,不该是你的主人,不该属于苍狼一族,我不是人,而是鬼魅,来自地狱深处的幽暗鬼府。”他猛然回头,注视它的眼神既凶且恶,不复方才的轻柔,更增添一份暴戾之气。
  他声音不大,却万分冷冽地喝道:“滚,滚出阴山,回断情谷也好,去中原也罢。总之,远离大漠、远离我!”他冰冷的眼神里见不到一丝暖意。
  为什么?涛用丧伤的目光问道,却得不到答案,但忠心的它不敢拂逆主人之意,踌躇著步伐,屡屡回头望,盼望主人能回心转意,出言挽留。但它终究是失望了,他坚决的眸光中不见露出一丝软化,良久,涛的身影才没入暗夜里。
  别了,他最真的好友!拓跋魁强压下悲伤,静静目送涛离开,心底明白自己的狠心,但是无奈他的命运已经注定了是场流血的战斗,他不想牵扯别人,特别是他最在乎的人与事物。
  他隐藏住心口微微作疼的不舍,毅然转过身,告别了涛,同时亦告别了另一个自己,拓跋魁随著一阵风,衣袂一飘,人影已消逝于风中。
  殊不知在他身后,始终有一双水蓝色的清明眼睛紧紧相随,不曾离去。
  “呼,好重。”烈日当空,钟瑶纤细的手臂抱著两大桶约与人高的酪奶,摇摇晃晃前进时,才明白娄别列家当真不是好呆的,井非她治不了阿繁,只是狼族女子的工作本就繁重,即使被她甜言蜜语所骗的阿繁想对她轻松点亦束手无策。
  同行的小凳子望著钟瑶举步维艰的娇弱样,忍不住出声嗤笑道:“阿凤,这丁点儿你就喊重!比起我来,你可是小巫见大巫咧!”她抬抬肩上少说有二、三十斤的重物,亏她一身瘦弱却扛得起一个人男人方抬得起的重量,还一副驾轻就熟的轻松模样。“不同你说了,我得赶紧把这两袋羊粪送去宗喇弥那里,迟了,少不得阿繁一顿好打。”
  “小凳子……”钟瑶有些心疼地喊著已走远的小凳子,可怜了她啊。
  小凳于是个刀子口、豆腐心的好姑娘。来到狼族数也有七、八天了,这是钟瑶唯一认识的新朋友,只因她一直待在娄别列家,不曾稍寓。钟瑶心底隐约明白富察哈敏将她放在娄别列家的居心,除了希望阿繁折磨她之外,同时亦是要她待在离狼族稍远的娄别列家,不能与其他人接触。
  若是不让她与狼族的人接近,那么人们会渐渐忘了她是天凤,进而无人会去崇敬她,最终就无法影响狼族人、影响富察哈敏的地位。
  这个富察哈敏的心机真重!
  幸好阿繁不知是哪根筋不对,还是当真被钟瑶迷昏了头,只吩咐钟瑶负责三餐及一些杂务而已,她很少对人那么好,钟瑶的好运让平时做得苦哈哈的小凳子眼红不已,直呼不平却也莫可奈何。
  走到娄别列家前,钟瑶将酪奶往地上一放,伸手拭干额上的汗珠,她的目光不由得飘向远处迎风飞扬的狼旗,那旗下的营帐里头住的是她想见偏又见不著的人。
  小二,你可好?
  “阿凤,你搬酪奶回来了呀!”娄别列从帐里走出来,打断钟瑶的冥想,优闲地叼著烟。
  “是呀,好重呢,费了我好大的劲才从牧地搬回来。”钟瑶笑嘻嘻地应道,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教人暗自惋借她一张丑陋的容貌。
  娄别列回她一记亲切的笑靥,“辛苦你了,先去歇息吧,待会儿我会把酪奶投搬进帐里。”
  “好哇,阿凤先谢谢大叔罗。”钟瑶一脸喜不自胜的样子逗笑了娄别列,她前脚才要踏进帐里,像是想起什么而停住步伐,回头问道:“大娘在吗?”
  想起他凶恶的婆娘,娄别列不禁打哆嗦,摇摇头道:“你这丫头!非得破坏大叔的好心情吗?阿繁当然不在,我才可以这股轻松自在的叼根烟歇歇。”
  钟瑶一脸迷惑,“大娘上哪去啦?”据她所知,阿繁是几乎不离开家的,几天来阿繁一直紧盯著她,不曾稍离。
  “她娘家临时有事,叫她回去瞧瞧,大概晚上才赶得回来。”娄别列回答得心不甘、情不愿,他实在不想提起母老虎般的阿繁。
  钟瑶看著娄别列哀怨的表情,忍不住掩嘴窃笑,“我知道了,大叔。我先去休息一下,有事你再叫我。”
  娄别列摆摆手,迳自在帐外的长藤椅上躺看,享受著浮生半日闲。
  阿繁不在,钟瑶心头大喜,美眸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这可是个好机会。钟瑶佯装要休息,走向一旁她与小凳子的帐篷,掀起帐帷步人内室。
  帐里,钟瑶蹑手蹑脚地在茅草堆上弄出个人形,覆上她的外衣,外观看起来可以瞒过他人。她娇俏的身影由帐缝一闪,像风一般俐落地躲过娄别列拙劣的耳目,接著轻盈一跃,娄别列家己在百尺外。
  第五章
  今天的狼族十分热闹,多了七、八位来自仇敌西突厥的使者,众人莫不觉得万分奇怪,由于根深抵固的仇恨,甚至有人拿把刀子就要冲上前去一刀仇敌。长期以来两族打得面红耳赤、难解难分,数不清有多少鲜血、多少冤仇。
  不过来者是客,拓跋魁制止了属下的冲动,依宾客之礼接见他们,现下正在主帐里商谈。
  堂下为首的西突厥使者阿图从容地拱手道:“这是我们札木顿可汗特地选的礼物,希望狼族能够笑纳。”他指著后头三人所抬的一个大箱子,态度有掩不住的倨傲。
  “哦?札木顿会这么好心送礼,真是不敢当。”拓跋魁微挑眉,目光不曾稍移。他面无表情,平稳语调中教人感到其间暗藏无数的魄力,“我想你们应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直说,我非常不喜欢有人说话拐弯抹角。”
  阿图明显被拓跋魁的快人快语吓到,他略显尴尬地一笑,指示著三人将礼物放地上,“呵呵,狼主当真快人快语。久仰狼族族长拓跋魁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拓跛魁对他的废话冷漠不语,静待著对方的下文。没时间与这些人蘑菇,若不是带著一些好奇,想知道宿敌札木顿派人来狼族到底想做什么,他定会将接见的工作交给擅长辞言的赫兰塔。
  拓跋魁不怒而威的气势霎时笼罩住整个营帐,阿图亦被拓跋魁天生的霸气震慑,这就是大漠之恶狼?果然名不虚传。他额际不自觉渗出滴滴冷汗,先前跋扈傲人的气焰为之重挫,阿图不禁露出求救目光,飘向同行之中极不起眼的灰衣人,后者还以一记凌厉的目光指示。
  这短暂的目光相接并未躲过拓跋魁锐利的观察力。他是谁?这个人似乎才是真正要与他对谈的使者。
  阿图清清喉咙壮胆,“其实我们今儿个来到狼族,确实有要事商议。”
  拓跋魁俊眉一扬,不经意的语气却字字讥诮,“怒我驽钝,我实在不知狼族与突厥间会有何要事商议,愿闻其详。”
  “就是……就是……”阿图支吾其辞,似乎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早不复方才得色,暗自奇怪明明是来对狼族下马威的,却挥不去那股由头顶冷到脚底的寒意,而这全是因为眼前这位器宇不凡、有著傲然帝气的狂妄男子。
  拓跋魁难得露出一脸不耐烦,更不留情的讽刺道:“难道西突厥没人了,才会派你这种货色出使?摆明是来丢人现眼。”
  阿图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一时口不择言地道:“你别瞧不起人,快要成了亡族之长,有什么值得骄傲的,还敢大言不惭,告诉你,今天我们前来,不为别桩事,就是来警告你八月十五之约,最好别出现,否则别怪咱们可汗手下不留情。”如此一激,他反倒将来意坦然说出。
  “原来是来恐吓我的啊!”拓跋魁不怒反笑,记起他所言之事。八月十五之约是指吐蕃王邀请天下英雄会集西宁,庆祝他五十大寿。“难道此事另有玄机?札木顿大费周章地派人来阻止我,倒教我好奇得紧。”冷静的他一时之间便知事有蹊跷,看来其中必有内情。他鹰般的目光轻轻扫过阿图,似乎就要将他看穿,更似将他视为禁蛮,欲除之而后快。
  阿图脸色益显狼狈,几乎手足无措。这男人不是他所能对抗的,他根本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灰衣人看出阿图的困境,来到他身畔,对拓跋魁微一拱礼,“狼主果然聪颖过人,在下佩服。”吐蕃王的八月十五之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替其女招婿。
  正主儿出来了。“黄鼠狼给鸡拜年,还会有好心眼吗?”拓跋魁冷哼,压根儿不理会他的谄媚。
  “既是如此,那么我也就不多废话。希望你最好不要参加八月十五之约,否则休怪我军手下不留情,先灭了狼族。”
  拓跋魁闻言大笑,“嘿嘿,手下不留情!自古以来,突厥何曾手下留情过,双方不是战得你死我活,就是两败俱伤,哪来的手下留情。风,你这话说得可笑。”他忽然道出灰衣人的名讳,引得众人侧目视之。
  “你……”风不由得吃惊于拓跋魁可怕的观察力,他是如何知道的?
  拓跋魁嘴角现出冷笑,这得归功于他有个包打听的好友——青狼。“如果我连你投靠西突厥都不知道的话,怎么立足大漠?”
  “是啊!狼的特性就是擅长追踪,我怎么给忘了?”风一语双关地道,立刻想起拓跋魁为何认得他,他们在楚家堡有过一面之缘。
  “记得就好。替我告诉札木顿,多谢他的提醒,我绝对会准时赴约,到时我们西宁再见。”拓跋魁不想再与他们周旋,起身欲送客。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狼主是聪明人,不该做傻事。”风劝阻他。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拓跋魁不甚在意地回道。
  “狼主好胆识,只是此去多险,听我一句劝,狼主最好勿往,方得保全性命。”风出自真心地劝道,其实除了主上的命令外,风私心亦盼望拓跛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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