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直到眼前的那片白光渐渐散出,才惊醒,转过头。
分不清梦与现实。
念了千百遍的人,居然真的出现在了我的床前。
淡淡的龙檀香,萦绕鼻间。
偷偷与记忆中的比对,居然没有半点差错。
真的是他。
“我又在做梦了……”伸出手拢上他的脸庞,坐起身,用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轻轻的笑,“若是梦,就不醒来了。”
他的气息轻柔的扑在我的脸上,用力抱我。
“傻丫头。”他吻着我的脖颈,“你都睡了半个多月了,不能再睡了。”
“都半个月了……”我揉了揉眼睛,笑着看他:“怪不得我的头昏沉沉的。”搂着他的手舍不得松开,就干脆窝在他的怀里,柔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袁跻秉发了折子给我,说你……病了,我就赶过来看你。”
“朝里面的事情怎么办?”
“母后会打理。”
“不要紧么?”
他看着我,眸子里盈满的全是怜惜。轻轻摇头,只将我拥的更紧。
长久的思念,就像悄无声息落入心中的种子,待发现时,已疯长成了一片森林。
压抑不住。
我抱住子煌,抱住这个在我梦中无数遍出现的人,只想将他的感觉融入我的骨血,让我即便坠入黑暗,也不会淡忘。
生离也好,死别也罢,我经历了太多,然而幸福却像手心的流沙,再也把握不住。
稍稍抬头,透过子煌的肩膀,看到了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张明启。
他定然已经知晓了吧。
也不知道我们还可以相守几日。
※※※※※※※※※※※※※
子煌留在了军中。
自然没向人张扬他的身份。只有少数亲信知晓。
子煌,希琰,张明启,袁跻秉,都没向我透露我的病情。
但这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抬头看看天空。
快到了四月。
虎骑关内才有了几分春意。
这让我的精神有所转好,便起身,拿出纸笔细细的画了图样,交给定儿让她带给军工所打造。
我忽然想去做一些事,一些前世今生都无法实现的事情。虽然只是我的奢望,但我却倔强的想去拥有。因为那些,已经渴求了两世。
傍晚,送去打造的东西已经拿回来了。
用锦盒盛着,交到了我的手里。
子煌瞧见了,便过来问:“那是什么?”
我笑而不语,只拉了他的手,一同依偎在软榻上。
这时月亮从云端露出,轻易的就泄了我们满身银白。
我的手在他的眉眼间轻轻勾画,想把这模样深深的记在心里。
画了许久,才有些累,轻轻叹了口气,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你知不知道,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了。”
他点头。
我明白他想的是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却也继续道:“那时有些不愉快的经历,但终究,我还是要跟你在一起。这些似乎无论如何也不会变。”
“是永远都不变。”
他握紧了我的手,却是满脸苍白的笑容。
“我想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任何事都可以。”
我起身,拉住他,目光转闪的望着,道出了我心底最深的愿望:“娶我好么……”
他微微一愣,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们已经……”
我摇头,从旁边拿过了那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两枚银色的戒指。
没有精心的雕琢,没有刻意的装饰,这大概是子煌一生中见过的最朴素的首饰。
我拿起其中一枚,翻转,望着里面刻的字迹,轻轻的笑了。
Forever,
永恒——
“帮我戴上,好不好?”
伸出无名指,耳畔边似是传来了音乐。
是那样熟悉的旋律。
每个音符都在心中跳跃。
“这是我们那里的仪式,是结婚的仪式。”
子煌听了,先是望着我,尔后便垂下了头。
我看到他眼角闪出的泪花。在月光下,竟是恍恍忽忽。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亘古不变的誓言。
他小心的握着我的手,将那指环轻轻的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我看着手指上的那抹银白,竟是无法控制的泪水汹涌。
拿起另一枚,握住他的手想帮他戴上,却是浑身颤抖了厉害,几下都没套进去。不由得低头笑自己,然后吸着鼻子看他,他莞尔,拉了我的手,帮我轻轻给他戴上,然后两手交缠,配成一双。
举在月亮下,天地为证。
若是有来世,我定会娶你为妻。
他前世的话,今生终于实现。
此生无憾。
不由得就扑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坚强也好,倔强也罢,在他面前一一瓦解,只剩了最初的我,最初的娉兰。
过后,稍稍止住了哭泣,他才吻着我的额头,问我:“累了么?”
我摇头。现在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在哪里,又怎么会累。
往他怀里靠了靠,然后举起手,笑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套在无名指上?”
他抬头略微沉思,道:“以前听张明启说过,无名指的脉络直通心房,是不是这个意思?”
我摇头。
他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
“你啊,别在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
我才将双手合起,中指弯曲相抵,展示给他看。
“大拇指,代表的是父母,食指是兄弟,小拇指是子女,这六跟手指都十分容易分开,代表着不管是父母,兄弟,还是子女,终有一天会离我们而去。但只有无名指。不管如何用力,也难分开。”我望着他,缓缓的说:“这是永世不离。”
※※※※※※※※※※※※※77
我的身体,眼看着就坏下去了。
夜里难睡安稳,不住的咳嗽。
子煌就在我身边,却也整夜难眠。
有时做了噩梦,惊醒,就看到他依然没睡,只痴痴的望着我。
问他,他却说:“不想睡,只想多看你几眼。”
我的心,疼的难以言喻。
张明启每日都来看我,开了许多药,却都不见效,直到四月份,鼻子竟也开始时常流血了。
看来那毒,是万分厉害的。
早上起来,梳洗,发现脸色苍白的厉害。
就叫定儿多点些胭脂。
她点着点着,居然就哭了出来。
嘴里念着:“主人您是个多么好的人,病一定会痊愈的。”
我也只有笑笑。
梳妆完毕,就开始想今日要做的事情。
很多东西都还没料理完,一定要趁着身体还能动,全部解决掉。若是拖的久了,我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份力气。
留下子煌,自己去了商容的住所。
他的身体早已调养过来,自是回复了那分潇洒。
见我来了,咬唇不语。
直到左右退下,他才撩起长袍,又给我跪下。
“臣,死罪!”
头颅重重的磕在青石砖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我急忙去扶他,忍着喉咙里的干痒,对他道:“不必太过介怀。你是为了国家才被人擒住,我又怎能见死不救?”
他却不肯起身。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他:“还记不记得那日你跟我说的话?”
“那日?”
“你要我答应你一件事,要我好生照顾若兰。”
他默默点头。
我才道:“如今,我也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他连忙磕头:“臣惶恐,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我轻轻笑着,扶他起来:“我想拜托你,去帮助子煌,用你的一生去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不要负他,可好?”
他的眼眶里转闪了泪花:“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
文中提到的关于无名指的手势,各位可以试试看,反正我是死活都分不看……汗
另外关于娉兰那匹马的名字,我真的是没办法了,最怕给马起名字,难道真叫飞影?还是阿斯兰……各位有没什么好的建议呢?
第 41 章
三月二十日早朝后于书房批示奏折,有军情呈禀,一份记述军中常规琐务,另一份却用了红蜡密封。疑惑,打开来看,居然是她重病的消息。
然后合上,放好,拿起另外一本,机械的查阅。
最后“啪!”地将奏折合上,用的力气大了,满屋子的人立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恭敬的低着头,只差跪下。
书房里静谧的像要死去。
我呆愣的看着满屋子的朱红明黄,终是把持不住。
起身,拂袖,大踏步出去,最后竟是跑了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灌在袖里,寒冷极了。
只有暗暗埋怨:怎么已经到了三月,冬天却还不退去……
※※※※※※※※※※※※※※※※※※※※※※※※※※※※※※※※
告诉母后我要去边关的消息后,她并没有反对。
只是叹气,默默的念:红颜既是祸水,祸水……
我却不以为然。
我的妻子病了,我去看她,理所当然。
交待了宫中事务,一日后启程。
途中换了四次马,终是在第二日下午,见到了她。
她睡在帐子中,安祥,宁和。只脸色苍白。
叫了她许久,却仍是毫无反应。
问张明启,才知道原来娉兰为了救商容,饮下了毒酒。
剧毒,无药可医……
我呆愣的难以成言。
不祥最易成真,四个月的思念,每天都在想她如何生活,而如今终于见到,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渐渐的将芳华陨尽。
束手无措……
强压着心里的焦急,问张明启:“真的毫无办法么?”
他摇头,只道:“皇上,请节哀……”
那一瞬我只觉天昏地暗,几要崩溃,用力拉住张明启,强硬的命令他给我一个保证。
他却摇头,安静的双膝跪倒,对我道:“皇上,老臣命不足惜,但这个担保,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江山易得,人命难求,望您能明白……”
明白,又怎么会不明白,我拥有一个天下,但也只能眼看着最想留下的人慢慢离我而去。
这个皇帝,坐来又有何用?
静静的望着无名指间的银色戒指,居然是我所剩不多的幸福。
昨夜她睡得并不安稳,醒来了数次。每一次都是惊恐,张开眼睛空洞的望着头顶的帐子。然后就用力的扑到我的怀里。不舍得放手,直到沉沉睡去。
我看着她的睡颜,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中竟是开始在想,这一切究竟为什么会发生。
若是她不来边关,她依旧是我的娉兰,是我宫中的爱妻,但我也明白她固执统领大军来此边界的原因:她只想拼尽全力,保护自己而已。
因为我根本无法用我的双手来保护她和我们的孩子。
我本想给她一世的安宁幸福,可却从未料想,这些微的愿望,实现起来居然是那么的难。
早晨时,她去了商容的住处。
我知道她最近很忙碌,总有做不完的事情。
担心她的身体,告诉她,“这些事情以后再做也不迟。”
她却摇头,苍白的脸上强展出了抹笑容,对我说道:“要趁着现在精神还好,把想做的都处理完,那也就不是什么遗憾了。”
我想有些事她早就知道,却不肯与我点破。
怕点破,我与她之间,就只剩了绝望。
中午,定儿将午膳摆上。
她却还没有回来。想让定儿去问,却瞧见了袁跻秉。
他朝我行过礼,之后就微微侧身,往里看。
我道:“娉兰去了商容那里,尚未回来,有什么事老元帅可以直说。”
他才拱手一礼,道:“皇上,臣有一事禀报。”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牛皮信封,递给我,“这是今早江州城里的使者送来的,臣不敢擅自做主,故来请示。”
我接过,打开,倒是先看到了落款两个煞是不羁的字:不双。
是那个大容国君。
他怎么会写信过来?
仔细将信的内容看完,猛吸了口冷气,居然讶然的说不出话来,心里更是突跳的厉害。
这时忽听到院子有人声响动,知道是她回来了,就急忙把信收到袖子里,朝袁跻秉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娉兰也迈进了屋里。
她看到袁跻秉有些意外,各自行过礼,送袁跻秉出去后才问我:“老元帅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些无措,拿起茶盏作势要喝,才发现里面竟是空的,只好淡淡一笑,掩饰道:“不过是些军务琐碎。”
她哦了一声,忽然问道:“这次征兵,兵部可有回报究竟征集了多少兵丁,对百姓补贴了多少恩饷?”
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想了想,倒是记得,便道:“共征集了兵丁二十四万,每户补贴恩饷五两,米粮五斗,合起来大概是纹银二百万两。
她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子煌。这次征兵看起来有点问题,我想了很久,还是跟你说说最好。”
“是什么?”
“兵部的征令可有指出此次征兵只收年龄在十八岁以上五十以下并非独子的丁壮入伍?”
“我亲自看过的,的确如此。”
“但大军的士兵里,却并非如此,守卫虎骑关时,我曾见过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伙夫与押解粮草的士兵里也有不少已经到了耳顺之年,而且据他们所说,有很大一部分人是被地方官员强拉而来,家里也没收到任何补贴恩饷。就算有拿到,也只有每人二两,一斗米粮的回报。战乱征兵本就损人心,如此下去更生民怨,我想你应该好好查查,别让地方上的几个小蛀虫,毁了永络的基业。”
她说完,有些微微的喘,连忙帮她顺气。
这些事情我倒是有些耳闻,只是未曾证实,但就算都是真的了,也很难整治,父王在世时太过纵容,朝中官员多成党系,牵一发便抖得朝野动荡,无法收拾。要想肃清,怕是要下一番功夫了。
没回她,只静静的拍着她的后背,过了片刻,却是听不到她的声息了,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竟是依在我怀里早已睡熟。
最近她总会这样,前一刻还在跟我说着话,下一刻就陷入了昏迷,看起来只像累了,但我却明白,总有一天她会这样一直睡下去,再也不会醒来。
我恐惧那样的日子。
所以就算只有半点的希望,我也要救她。
※※※※※※※※※※※※※※※※※※
娉兰:
最近的梦似乎变得多了。
日子也过得迷茫,像是刚睁眼,就到了天黑,时间快的抓也抓不住。
我知道最近的我时常昏迷,也明白这是要到油尽灯枯了。
想到此处,自己居然还会笑。
人的生命到了尽头,就算不舍,也只能一点点的数着日子,等待最终那一刻的到来。
而我,这一生也就到此处了。
该交待的都已交待完全,军务,政务,国家,天下,还有……
那个人,我怕是要欠他一辈子了。
再也无法还清。
这次睡的很沉,本来是中午见的子煌,待醒来时,只听到了三更的邦鼓。
睁开眼望见的还是熟悉的帐子,习惯的摸了摸身旁,居然是空的。
有些讶异,侧过头,才看到屋外似乎停留着几道人影,耳边也传来了些许的争执。
仔细去听,分辨出来了,一个是子煌,一个是袁跻秉,另外一个,居然是希琰。
他的声音很激动,听得也最清楚,似乎在说送不送的问题。
袁跻秉在一旁劝,而子煌,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外面夜已过半,这三个人怎么还在此处?
有几分好奇,便起床去看,刚走了两步忽听里面的希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