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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懂人性。”
“人嘛,有什么难懂的?说穿了不过是吃喝拉撒、七情六欲的。”她世故的道。
傅宏凯已经决定录用她了,连她后面安排面试的人,都可以请他们回去了,但为了想多了解一下她,他决定再和她聊聊,他现在可是有地位的人,玩玩可以,不能玩出麻烦。
“你的资料里没有提到父亲……”
“都过世了。”她并不感伤的回答,那是好久以前的事,她现在心中只有范光贤这个爸爸。
“我有一个养父。”她故意不解的表情。“要写出来吗?我可以现在——”
“不用了。”他笑。
范丽妮也笑着,她由傅宏凯脸上的表情可以读出来,这份秘书的工作,是跑不掉的,她非常清楚他现在心底在打什么主意。
傅宏凯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二十年前他可能是一时想偏的出卖朋友,但二十年之后,他已经是一个不择手段,而且可能卑鄙、下流的人,如果他曾有悔意,今天他不会还坐在这个位子上。
“你打算在香港长住吗?”
“得看我工作的情形如何。”
“如果公司录用了你,你必须签下一份合约,至于年限,可以商量。”
“西式作风嘛!”
“对你而言应该很公平,而且合理。”
“行,如果我被录用的话,我愿意签。”她很爽快的答,眼睛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望着他。“我被录用了吗?”
“明天来上班。”傅宏凯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也瞧着她。
“太好了!”她做出非常兴奋的样子。“本来我还想如果得不到这个工作,我就订机票回美国,现在可以不用回去了,香港是个会令人驻足的地方,比美国还有意思,谢谢你录用了我。”
“我会找机会让你报答的!”他半真半假的对她说,暗示着她。
“你的意思……”她故作不懂。
“明天你先到人事部去登记,领一些文具和用品,我会交代人带你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别的部门会先派一个人过来帮你熟习运作。”他没有解释他的用意,直接导入正题。
“我会很快适应工作的!”
“顺便问一句,你有男朋友吗?”
“没有。”
“只是怕你会因为谈恋爱而影响工作,就像你说的,有时候你得跟着我去谈生意、应酬,我怕如果你有男朋友,他会无法谅解你的工作。”他真是极阴险、奸诈,没安一点好心眼。
“我没有这个困扰,副总经理。”她很妩媚的笑。“现在的女人,通常爱情都是排在工作的后头,为了工作,你可以不要男朋友。”
“看来我没有用错人!”傅宏凯笑得好奸、好有机心,似乎他不须要多费力了。
“你不会后悔的!”她承诺道,一场精采的游戏就要开始了。
“对了,不要叫我副总经理,叫我傅先生就好。”他对她说。
“都照你的意思!”她柔顺的笑答,但心里决定要教他后悔莫及!
第三章
果真徐伟烈没有让傅琳等太久,而傅琳也欣然的赴约,在那件车祸之后的隔两天,他就把她给约出来了,一方面是看她好不好,另一方面……还是看她。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他们就像是很熟稔的老朋友般,吃吃喝喝的,还能开玩笑、彼此打趣,尤其是看了那部“不道德的交易”的电影后,更可为了彼此的观点而争论不休。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你处于狄美摩亚那样的处境,你也会作出一样的决定?”
“为什么不?一百万美金!”她抬起下巴的说。
“你看到后果没有?”
“但他们还是在一起啊!”
“是在一起,但是心里永远有阴影在。”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真的吗?”
“徐伟烈,狄美摩亚说了,那只是她的身体接受了那个男人,她的感情并没有,而且她也只是想帮她的丈夫渡过难关,只是一夜而已就可以赚进一百万美金,很难有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就算是一千万美金,那个男主角也不能答应,狄美摩亚更不能。”徐伟烈一副没有商量的表情。
“为什么?”
“你也看到了。”徐伟烈指的是那一夜之后,男、女主角之间的猜忌、怀疑、不信任和彼此伤害,一百万的美金是很容易赚到,但他们夫妻之间所失去的,就绝不是那一百万美金能买得回来的。
“要得到就必须付出代价,这很正常的啊!”
“有别的方法可以解决问题。”
“你一定不曾走投无路过!”
徐伟烈当然曾走投无路,他甚至曾经丧失少活下去的勇气,但他毕竟撑了下来,他有理由活下去,他有目的的啊,所以他振作了起来。
“总之我绝不会让我的妻子去干这种‘交易’!”他终归一句话。
“为了男人的面子和自尊?”
“那是糟蹋女人,女人不是货物,狄美摩亚是在作践自己,她把自己当商品,卖给了那个富豪!”
“她有理由——”
“傅琳,想想看,如果她卖的那个男人不是俊男,是个年老肥胖,又秃、又矮、又恶心的男人,她还会这么的心甘情愿吗?”他直指事实。“这只是电影,我不信你真的做得到。”
他的话这才说到了重点,因为对方是罗拔烈福,观众也就不觉得反胃,如果换成是别的人表演……
俊男美女很容易令人接受,但如果是真实的人生……傅琳也没有把握。
“我说对了,是不是?”他很得意的看她。
“我只是一时没想到如何来反驳你,可是并不代表你说的就是对!”
“傅琳,你只是嘴硬!”
“喂!你别这么大男人主义!”
“你知道我说的没有错!”
“男人就是男人!”她不是一个好辩的人,但是她突然的想到,话锋也就跟着一转。“如果今天是有个富家女花一百万美金买你一夜呢?”
“当然——”徐伟烈没理由说不。
“当然好?!”
“是啊!”他很理直气壮的模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掉到她的陷阱里。
“所以只准州官放火,不准许百姓点灯?!”她可逮到了反击他的机会。“男人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赚这种钱,但女人就必须承受所有来自舆论和传统、道德的压力,来自男人的异样眼光及指控?”
“这……”徐伟烈暗叫不妙,他不应该忽略傅琳的智商,她年轻,但她鬼灵精怪得很。
“男人是人,女人是次等动物不成?”她乘胜追击。
“傅琳,你是在扭曲事实,男人……男人可以当是逢场作戏,可以很快的忘掉一切,但是女人……”女人再怎么争平等、争女权,有些存在于男女之间的不公平现象,还是不会改变的。
“女人就该自认淫荡、自认下贱,即使必须苦死、累死,也得守住贞洁,也得从一而终,面对任何的诱惑,都得抵死不从?”她冷冷的说。
“傅琳,可不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他知道再争下去,他们就没有第二场的电影可以看了。
别说是第二场电影,只怕连第三次的见面都没有。
“你不觉得这是了解彼此的好方法吗?”她冷静了些的问。
“藉由争吵?”
“藉由彼此不同的观点!”
“傅琳,男人有男人的立场,女人有女人的想法,有时候是不可能有共识的,也扯不出个结论,我们不用为一些假设的情况而争得你死我活,甚至‘我俩没有明天’好吗?”他退了一步。
“但是你这种大男人的心态……”她故意摇摇头,不打算马上放过他。
“我要说的意思是……”他故作一副深情状的瞧着她。“如果我的妻子是你,即使开价一夜一千万美金,我也不会点头,宁可我自己‘贱卖’,我也不会牺牲你,这样可以吗?”
“谁要当你妻子啊?!”她不是个容易脸红的女孩,但给他这么一说……
“我是说万一。”
“还一万呢!”
“看来不能找你去看米路吉逊的‘天荒情未了’,万一你问我愿不愿意为所爱的女人冷冻个五十年,那我岂不又要成了无情汉?”
“你的答案是不会?!”她犀利的问。
“又来了……”他一声真正的呻吟,傅琳原来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女孩。
“会还是不会?!”她很坚持的问。
“不知道!”他聪明了。
“你在耍太极拳吗?”她很自然的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可以为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拐骗一个女人的心?女人是有智慧的,现在要找笨笨的、容易上当的、没什么脑筋的女人已经很难了。”
“那你会不会?”他也可以反问她,看看她怎么回答,这游戏大家都可以玩。
“我……”
“回答!”
“我……”傅琳是个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女孩,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勇气,虽然只是电影,虽然只是假设。
“你可以说不知道!”他放她一马,否则再争下去,真的会不欢而散。
“傅琳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有些时候,男女之间往往为了争些无所谓的结论而弄得两败俱伤,由徐伟烈的态度,她发现了他不是老顽固的个性,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喊”停“。
走着走着,两人又走到了一家戏院的门口,傅琳故意看着徐伟烈。
“要不要再看一场电影?”
“不了,我宁可请你吃一顿美食。”他很愉快的说:“把你喂饱了之后,你应该会柔顺、可人、驯良一些的,是不是?”
“是!”她开怀的笑。“不过你可要挑对东西,我这个人很挑剔的!”
“你不好伺侯哦!”他很“严肃”的问。
“那你要不要打退堂鼓?”
“不!我这个人一向勇往直前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怕被虎吃了?”她娇柔的一笑。
“只要是只母老虎!”
当范丽妮带了两份饭盒到傅明的工作室时,他的感受是“感动”、是意外,相约出去是一回事,是双方讲好了时间、地点,但这会儿她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种惊喜,不但没有打扰到他工作,反而给了他不少的士气。
除了饭盒,她还带了几本专门由美国托人带回来一些最新室内设计的杂志,说对他的工作上会有很大的帮助,可以使他掌握最新的潮流趋势,让他跟得上潮流的动脉,走向香港室内设计这行的尖端。
对她的盛情,他有些不知要如何表达谢意。
“傅明,不必‘以身相许’。”她很风趣的说,顺便瞄了下他正在设计的一张图。
“我无以为报,正打算拿自己当礼物。”和她在一起,他也变得幽默了。
“我要你干嘛?”她瞟着他。
“就算不能当佣人,也可以当司机啊!”傅明一向是颇稳重、颇自律的人,但一碰上范丽妮,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这个人很独立,不需要佣人,凡事我都可以自己动手,收拾家里、洗洗衣服、弄个三餐难不倒我,至于司机……我碰巧是个开车高手,我不需要司机!”她含笑的对他说。
“所以我没有办法谢你?”他一副很遗憾、很遗憾的样子。
“有,你有办法谢我!”
“你说!”他有些兴奋,虽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兴奋的,她连什么办法都还没有说。
你的房子……你不是在外面租屋吗?“他有些困惑的问,记得听她提过。
“房子是租的,但也可以花最少的钱,有着最舒服的感受,何况房子不是只有睡觉用,也是心灵的避风港,所以我愿意花钱做些设计,当然要你打个折,向你占点便宜。”她笑盈盈的道。
“免费!”他很干脆的说。
“我只是要你打折,不是要你做白工。”
“范丽妮,多接你这个生意,我不会发财,少接你这个生意,我也不会破产关门,你是朋友,我不会赚朋友的钱。”他明白的说。
“至少象征性的收一点。”
“不如在房子施工、装潢的期间,你免费的供应三餐,我必须在你那监工。”
“这样我还是占你便宜!”她不接受。
“那是‘以身相许’好了!”
“傅明,也许我是在美国长大,但是我并不随便。”她换上另一种表情。“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交往的人,所以对你的态度比较大方、热情些,但我绝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
傅明有些慌,他绝不是那个意思,也压根没有想要占她的便宜,别说她,任何女人的便宜他都不想占,只是她和他开玩笑,他也以轻松的态度去对她,绝没有半点轻浮的意思在。
“范丽妮,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男人,我只是随口开玩笑。”他更正,深怕已破坏了两人才刚萌芽的“友谊”。
“你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不是……”
“那你就是那个意思罗?”她拉下脸,故意和他“扯不清”。
“不是!”他更急的澄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我以为你应该懂,我以为我们有‘默契’。”
“什么‘默契’?!”她其实是在逗他,范丽妮实在无法想象傅宏凯和傅明会是父子,一个奸诈、深沉,一个忠厚、淳良,很难让人联想在一起,但他们的的确确有着父子关系。
对傅宏凯,她不会有一点的慈悲心,但是对傅明……她真的不想伤害他,也希望自己不要伤害到他,可是她要怎么向爸爸交代呢?
“范丽妮,我……我们虽然认识不久,但你应该看得出我是哪种人吧?”他真怕她把他想坏了。
“哪种人?”
“我……”傅明有些气结,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和他逗着玩。
“别解释了。”她终于笑了出来。“如果不知道你是哪种人,今天我也不会自己‘送上门’来了!”
“女人……”他自叹弗如。
“很可怕,是不是?”
“你们心眼很多,但不能说可怕。”他小心的道。
“你认识很多的女人?”她的手托着下巴,靠在他的设计桌上。“你一定是经验丰富,否则怎么知道女人的心眼很多?其实女人的心眼全是被你们男人逼出来的,否则女人哪来什么心眼!”
“我不和你辩这个!”他投降,他的口才不可能比她好。
“真奸诈,重要的部分却没有答!”她和他哇哇叫的抗议着。
“什么部分?”
“你是不是认识很多的女人?”
“认识很多,但没有动心过。”
“从来没有?”她怀疑的问。
“从来没有。”他肯定的答。“也许我是在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孩。”
范丽妮的心一沉,她应该高兴的,但是她没有,她有一种快要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他的动心表示她离成功不远,表示她的计划已一步步的实现,但是……但是她即心情低落,觉得痛恨这样的发展。
“傅明……有些话……”她有些艰难的说,站直了身躯。“有些话不要太轻易就说出口,否则除了造成别人的负担,自己也可能后悔。”
“我造成了你的负担?”他沉沉的问,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早了。
“吃饭吧!”她很突兀的说。
但在吃饭之前,他打开了抽屉,拿出了一张CD,原来这是张学友那张“吻别”专辑,据说在香港,已经打破了全城的销售纪录,是一张很出色、很好听的专辑,值得收藏。
“送你。”
范丽妮看看CD,再看看他。
“你刚回香港不久,可能不知道这个专辑,这里面的歌都很棒,除了主打歌‘吻别’,你细心的听听那首‘一路上有你’。”
“‘一路上有你’……”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