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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翻身上马,也不言谢,眼光瞄瞄那兵卫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道:“你这人倒也知情识趣得好,本官记下了——”便再不多言,一声吆喝,驰马直奔新丰丞吉温府邸……
想这李林甫自从扳倒了张九龄、裴耀卿等朝中元老重臣,如今已是权倾朝野。这特赦令牌拜他所赐,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甚是合用,却也是他长达一年之久,一番努力经营,才得到的。
这令牌如此来之不易,可便要好好利用,别说是秘密控制着皇城中一些专门的细作组织,在这皇城内,就连御史大夫以上的官衔,见了这令牌,也得礼让有加,任其摆布。更别说是只是单单要找一个人了。
老天总算待他不薄,一记惊雷,一块陨石,将他带到这水电不通的地儿,今日也算机缘巧合,无意间探听到了一个叫卞延和的人,居然身系长生不老秘方的秘密,于他可谓是惊天大喜,这秘方,可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在现在是,过去也如是!
更或许,他应该说,将来如是,过去也如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得意的一笑,说不定那个人也在那儿,因为那女人,好似生就便与那长生不老脱不了干系,如今已经是不老之身了吧?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长安安插的线子极多,若要找一个改头换面的“和老三”,那又有何难?
想到那丽人的倩影,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可将她找出来。
只要她也在这儿!
正文 第56节:遥想昔日相思女(一)
更新时间:2008…8…23 18:46:53 本章字数:2641
蓝香楹浑浑噩噩,脚步踉跄,不知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多久,眼前熟悉的一景一物似乎唤回了她游离的神志。
夜更加深沉,如黑幕般的空中,一片寂寥,几颗莹莹闪烁的星星,露出熹微的星光,像是寂寞的人在深夜呢喃唱歌。
嚖彼小星,三五在东。
是星星寂寞,心才觉寂寞,还是心寂寞了,才觉夜空中的寥寥小星,也寂寞?
她手触碰在那深黄色木竹篱的苑门上,抬眼一看,“绿竹苑”三个墨绿大字便映入深黑空洞的双瞳,苑内竹桥小溪流水长,有一小竹楼极其雅致的置落在竹桥小溪上,独自清幽。一抹绿意葱茏的翠竹,斜斜地倚着竹排小篱笆,有些不太安分的探出一笼青翠。
蓝香楹轻轻推门,不觉惊异,这竹苑小门竟然没有上闩,好似知道她要来。
“高簳楚江濆,婵娟含曙气。”
“白花摇风影,青节动龙文。”
看着苑门两侧绿竹板上写着这两句诗词狂草,不知又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笔?
她哑然失笑,这嗜好,倒是同平日里那个人有些不一样。
一开始,若不是母后嘱咐,让她一定要迷惑住这男子,以此控制五毒教众,纳为己用,她也断然不会,轻易去靠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更不会让这人成了自己的驸马!
未见过他时,她断定自己的魅力足以迷倒所有男人,可直到见到他,她却不知该如何作想。一想起那些红衾暖裯、红烛成殇的夜晚,她不觉怦然心动。
恐怕,就连这“绿竹苑”四周翠竹欲滴的竹桥溪畔,都早已留下了两人无数次交织相亲的气味。
如今,她困惑,都不太分得清楚究竟是谁迷惑了谁?只是不知,她那一身清香,留在这“绿竹苑”的气息,有没有让他想起过她?
正兀自出神,忽闻轻扬幽转的琴音,盈盈动听,声声传入耳中。她想起那人,不由又心惊肉跳,看自己一身黑纱裙旖旎得裹着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不知是不是又会让他夸赞一句“西子美若尤物”?
她顿愕,难道自己如此深夜奔来,就为他能夸赞一句?
蓝香楹深悉,她招来的驸马,便在这小竹楼中。因为蓝香楹是吐蕃公主,故而对于礼节一类,倒似看得轻的,更为重要的是,驸马不喜欢,所以她也由着他,给足他自由。
五毒教眼线遍布各处,要想打听到母后要的东西,是极其容易的事啊!
但听那饱满磁性的声音穿透深黑寂静的夜,随着那悠扬的旋律,兀自轻唱,
“长相思,
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
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
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蓝香楹兀自出神,她可以想象那个面容干净、精致的男人坐在一盏青灯前,幽幽而唱。
好个“美人如花隔云端”!驸马平日风流倜傥,她还道或许不能轻易俘获这人的心,可听这唱词,难道不是在想着一个人吗?除了她还会有何人,可以令他如此日思夜唱不能寐?
她嘴角抿出一抹笑意,柔情尽显的当儿,却又忽而想起刻在那石洞中的诗,金字镂刻,历历在目,想起母后背后隐藏的秘密,想起自己的身世。
“我甚至不惜生下楹儿——”这句话如铜锤击鼓,字字敲打在心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后生下她,是痛苦亦或只是她又一计谋?
她不觉黯然神伤。
若我是你的一种痛苦,那为什么又要选择生下我?
若我与你一般亦不能别无选择,那如何生下我后,又不能坦然待我?
自己的母亲亦如是,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与倾心倾怀?
忽听琴音戛然而止,屋内人轻道:“公主既然来了,如何又不进来呢?”
蓝香楹微微一愣,不知他何以得知自己站在门外,但一听他那戏谑的话,又顿时红了脸,抬脚便往外走,裙角飞扬,一双雪白的玉腿,交织相见,赤足的脚踝上刻意画上的一朵暗黑芙蓉,正悄然开放。
她虽自幼在吐蕃长大,又受蓝后亲手栽培,胆子也甚大,对于男女之情事,倒也见怪不惊的,总能玩弄那些迷恋她的男人于股掌之间。
可自从遇到驸马,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从来都是物物相生相克。这屋内的男子便是她的命中“克星”。
果然,才走出两步,便闻屋内的男子那戏谑的声音传了出来:“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堂堂吐蕃长公主,落花神蛟的大美人儿,难道还怕我吃了你?还是,就是想我吃了你?”
这最末一句,击中了蓝香楹的软肋,她脸兀自更红,似乎那人不正经的搂着她相亲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心底在说:“我有什么好怕的?”可脚下还是挪动了步子,向屋内走去,倒是情不自禁地想见到他。
辰弑微微抬起头,看了那蓝香楹一眼,见她居然赤足,唇边浮起一抹微笑。不过,她于他不过是猎物,他料定她会来找他的,毕竟,那件事,她还一直没有个交待。
他不慌不忙对她一笑,指了指竹桌上的一杯绿茶,示意她喝下。
蓝香楹看他目光灼灼,桌上那杯茶白雾腾冉,难道他也盼着她来,还特意为她准备了这热气氤氲的普洱?要怎样才能做到,待她一来,便为她沏上一杯她如此温热最爱的普洱?
看那壮厚的芽在橙黄浓厚的汤里开叶,黄绿叶间散发出浓强而刺激的香气,她不觉莞尔,许是上天的注定,难道这便是缘分?
他是五毒教的五毒圣子,总舵设在云南,而她酷爱浓烈香气的普洱,却也只在云南才能找到。这普洱,不知是他费了多大心思,为她在云南带过来的?
如果真爱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地想着为他(她)做任何事,不计代价。
她喝了一口,暖在嘴里,犹如蜜香馥郁,美到心里。
她不禁莞尔,问道:“方才那首可是你故人做得那首《长相思》?”
辰弑点头微笑,道:“此诗如何?”
蓝香楹侧头想想答道:“相思不能相见,高山流水中如梦如魅,孤灯不免中望月长嗟,可是一个男子想着一个女子,倾诉着那相思之苦?”说这话的时候,不觉脸红了。
难道他非要她讲出来?
正文 第57节:遥想昔日相思女(二)
更新时间:2008…8…23 18:46:53 本章字数:2556
辰弑闻言轻笑,暗思:这李兄的情怀,又可是寻常男女之情可比。但遂借机握了蓝香楹的柔荑在掌中,一阵摩挲,调笑道:“公主可知,那男子便是我,而那令人日思夜想的人儿,便是今后要与我长相厮守的妻子——公主你?”
蓝香楹瞬即抽出被辰弑紧握的手,慌张地又酌了一口那普洱,味香色浓,双颊更加羞红,嗔道:“不知驸马在说什么?”
是不是爱意浓了,连喝惯了的普洱也变得格外香甜?
“是的确不知,还是公主不想知道?”
辰弑又是一笑,也不再去拉人家的手,不待蓝香楹答话,便不再说话,似乎沉吟片刻,指尖又轻轻拨弄琴弦,右手玉指如青葱,轻轻放在身前这神农琴上,稍稍一抬腕,便又弹奏起来,还是那首曲子——《长相思》。
长相思,相思,相思,可知你已乱我心意。
蓝香楹倒也不扰他,规规矩矩地跪在他身侧,端着那杯绿茶,放在嘴边轻轻呼气,品茶之余又有爱人奏曲相伴,心下甚是受用。
侧耳细听那指尖的琴音,心神忽地就被抓住了一般。
看他弹得从容不迫,那修长的玉指,操控着那琴音,收放自如。
她不仅听得出神,竟连看得也出神。
是不是这爱与不爱,也在他弹指之间?
红烛莹莹冉冉,随着琴音摇曳,辰弑的容颜,在那烛光下越发明亮,清晰,宛如一道印记,不可磨灭的刻在了蓝香楹的心里。
但见他乌发玉冠,白袂带飘至胸前,俊倪的神情,宽厚的胸膛,随着琴音轻轻起伏,蓝香楹暗自出神,她听过人弹琴,可没听过有人可以把琴音操纵得如此娴熟。
那琴音,婉转动听,还是方才那首曲子,但却没了他磁性的唱腔,琴音更显清澈,初时有如溪水汩汩婵娟,由山涧轻溢而出,温婉而下,散音慢起,似徐似静。
她心中一凛,整个人,跟着琴音思绪飞扬……突儿琴音一转,彷佛又进入了另一番境界,琴音渐宽渐长,但却又不强不弱,不缓不急,宛如涓涓溪水长流入湖,临风生起阵阵涟漪……
她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心神旷怡,惬意无比,似乎方才经历的愁苦统统烟消云散……
她正陶醉其中,忽而却闻琴音声变,泛音急落,陡转直下变做散音,散而不聚,有如水遇高山所阻,变成片片水花,有如瀑布飞流直下,迅疾而猛烈……磅礴的气势令人为之一怔……
不知何时,这琴音早已抚毕,等蓝香楹回过神来,她整个人已经不知何时躺在了辰弑的怀里。
看着眼前这男子,容颜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蓝香楹整个身子,宛如一条美人蛇,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七寸,饶是再有千年的道行,此刻也柔情到刻骨,蜜意到铭心。
她渐渐眼神迷离,轻道了一声:“驸马……”柔情顿现。
若不是亲眼见过他杀人不见血的凶狠,决计不会相信此等儒雅干净之人,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魔头”。
蓝香楹勾了他的脖子,微闭了双眼,耳畔听着他沉沉的喘息,那暖暖的气息在她的额头,紧闭的双眸,鼻尖,游离,最后轻轻浅浅的啄着她的红唇,却似在挑逗,迟迟不全然落下。
她顿觉脸红心跳,燥热难当,不禁出口:“驸马……求你……贱妾心中难耐……嗯……”心神迷乱,竟然自降身份,自称“贱妾”,许是这便是爱情吧?
是不是都是如此?但凡女子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即便高高在上的公主之躯,也宁愿做那男子的“贱妾”,甚至是“妓女”也无妨事?
她逐渐不受控制,不禁又想起那无数个痴缠暧昧的夜。
辰弑不语,低头撩开她那穿在身上的黑纱,本就似有似无,一只大手顿时捏上了那雪白艳嫩的乳,一口将那红杏,含在了嘴里,在手中不停的揉搓,把弄着,像待一玩物。
听那身下的美人频频呻吟出声,看她脸红如潮,心知时机已成熟,他唇角轻轻一扬,想他辰弑,堂堂五毒教五毒圣子,见过女人无数,区区一个蓝香楹,又如何能奈得了他?
对于如何折磨一个如蓝香楹这般的女子,他实在太有经验了。
蓝香楹着实难受,自觉解开了衣襟,全然不顾羞赧,将那粉红通透的酮体,完完全全布露在辰弑眼前,全然一副美轮美奂的《春宫图》,只求来一个解脱。
不想正到欢处,却听辰弑那磁性的声音,隔着长夜,冰冷地传来:“公主——你虽称我驸马,但我俩其实还尚未完婚礼成,何以你如此心急?”
看那人带着一脸无辜的笑意,突然停了动作,她潮红了脸,欲火中烧,不解他话中的含义?虽然他们的确尚未礼毕,但其实自己早就将这身子给了他,每多一份痴缠,心中便多一份对他的眷恋,虽然明知不可以,但仍然控制不了的不得已而为之。
夜风吹过,她赤裸的身子,不觉有些寒冷,她打了一个寒战,顿时清醒了半分,看那桌边打翻的普洱,兀自顺着竹片缝隙滴落到地上,那熟悉的香味中散发出一种陌生的异香,心中一凛,颤声道:“你——你在茶里下了毒?为什么?”
她更是不解,思及自己方才迅速的沦陷失控,应该是种无色无味的媚药,如果他想要她,不若来得明明白白,甚至她允许他更加直接,又何以要如此多此一举?
辰弑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抚摸着蓝香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恰似折磨,冷冷道:“如果不是公主那挚爱的普洱味浓色烈,区区‘醉红尘’,又如何能骗得过公主那双美目?”
蓝香楹脸色有些惨白,原来他一早就有安排,一早布了个局,一早等着她来踩,等她一步一步走进陷阱。而这陷阱,正为她而设,为她母后而设。在她赤足踏入这“绿竹苑”那一刻开始,她便已经是他的囊中物!
她不觉汗颜,思及方才听琴之时,直至倒在他怀里,脑海中竟有一间隙空白,听闻五毒圣子善用“五毒幻音”,莫不是自己早就说了什么?
想起母后的秘密,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拉过衣衫遮体,颤声道:“你——你想怎样?”
她瑟瑟发抖,不是体寒,而是心寒。
当爱已成殇,留下的,不是恨,便是痛。
正文 第58节:遥想昔日相思女(三)
更新时间:2008…8…23 18:46:54 本章字数:2916
没想到,自己一开始追逐的猎物,在她决定要倾心相对的时候,如今竟然掉转了身份,此刻究竟谁为谁的糜兔?
辰弑忽道:“那袭击鲁空灭的葛拉与奇勒,是你派去的吧?”
她闻言更是惊愕,不知何时,他已经知道了她派去松山修仙观,找寻随侯之珠下落的杀手的身份?
早间见卞延和之前,她偷偷听到了辰弑与手下鲁空灭的一席谈话,说那随侯之珠,恐怕在那早应该仙逝的李淳风手里,但如今传言李淳风并没有死,反而从随侯之珠中得到长生的启示,如今已是不老之身了。尽管那李淳风行踪不定,但那群玉峰松山上的修仙观,说不定还能觅到随侯之珠的下落!
这消息也来自江湖传言,本做不得实,但派人去查查倒是无妨,本来是抢在驸马的人之前,插上一手,不想还是碰上了。
她不过是听从母后的吩咐行事。
难道他此时已经知道了那两个杀手的真实身份?还是已经见过了。
蓝香楹脸色煞白,不敢想象,只听母后讲过,这次派去的杀手之中,其中一名,为找寻那传国玉玺中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