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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懂。”
“我可没未卜先知的才能,你不说,我怎么会懂呢?”开玩笑,这京城里有什么事逃得过他瓒麒贝勒的眼睛?何况他们是生死至交,他脑袋瓜有几个弯,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不过,他就喜欢看人家急得像热蜗上的蚂蚁。
“我……”欲言又止,岚煜琢磨着该不该说。
“男子汉大丈夫,有话就直说,干什么吞吞吐吐?”
沉吟了片刻,岚煜懊悔的道来,“自从嫣儿嫁进亲王府以后,整个佟王府就变得一点生气也没有,阿玛见额娘整日无精打采,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一堆画像,直催着我从里头挑一个,尽快把婚事给定了,好生几个小娃娃,让府里热闹些。”
“这有什么大不了,娶妻生子本是天经地义的事,你阿玛教你挑一个,你就挑一个嘛!”
“你……我就说你不懂!”
“我不懂?你倒是说说看,我哪儿不懂”这小子就是这点惹人生气,说话不干不脆,好吧,他不明白说来,自己就慢慢陪他耗。
“我……我心里头已经有人了。”
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瓒麒稀奇的追问:“哪家姑娘这么有本领,把咱们佟王府的岚煜贝勒给收服了?”
“她……”迟疑了半晌,岚煜还是说了,“紫云。”
顿了下,瓒麒重重的叹了口气,摇摇头,“难啊!”
明白的苦苦一笑,岚煜忍不住心里头的酸意,“我知道,你阿玛早就属意瑾临当他的东床,我和紫云是不可能的。”
不发一词,瓒麒又摇了摇头。
见状,岚煜焦躁的皱起眉头,“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自个儿,有事只会往心里头搁,也不肯说出来,你就是有一肚子的情、一肚子的爱,紫云也听不见,你想,以紫云听天由命的性子,你要娶她,不是难如登天吗?”
“我……”
“我阿玛虽然中意瑾临,可是紫云是不是也这么想,你知道吗?”
“这……紫云这么温柔体贴,她怎可能不顺从你阿玛的意思?”
“非也,紫云看似柔顺,却有自己的坚持,你没把紫云的心意弄清楚,就认输了,这是不战而败。”
“我……我怎么知道紫云心里在想什么?”
“问了不就知道。”其实不问他也知道,紫云这丫头藏不住心事,每回见到岚煜,她总是羞答答的不知所措,她的情早就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也只有岚煜这个笨木头看不出来。
“我……”
这时,小路突然靠向瓒麒,不知道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瓒麒立刻站起身,倚向二楼的木栏杆往街上一望,他见到宁儿走进对面的“悦来客栈”,许久,都不见她从客栈走出来。
“出了什么事?”岚煜不解的来到瓒麒身边。
“没什么。”为了转移岚煜的注意力,瓒麒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看在咱们交情匪浅的份上,我就帮你这次忙,咱们这会儿就回佟王府好好计划。”
虽然一心希望宁儿死在外头,别再回来,可是当真见不到宁儿的踪影,小娟可心急了,眼见天色就快暗了,宁儿该不会真的出了事?
“小娟!”朝站在门边,不时往外张望的小娟挥挥手,紫云献宝的喊道,“你过来瞧瞧,我这对鸳鸯戏水绣得如何?”
搁下心里的不安,小娟来到紫云的身旁,“格格的鸳鸯戏水绣得美极了。”
甜蜜的一笑,紫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怎么没瞧见宁儿?”
“宁儿她……”小娟正犹豫着该怎么说才好,外头传来奴婢的请安声。
“贝勒爷吉祥!”
放下手上的女红,紫云连忙起身迎接,没一会儿,瓒麒笑容满面的从外头走进房内,小路则寸步不离的跟在后头,手里端着一个锦盒。
松了口气,小娟上前屈膝问安,“贝勒爷吉祥!”
“起喀吧!”
“阿哥,你怎么有空上我这儿?”紫云欢喜的拉着瓒麒坐下,虽说是兄妹,他们可以相处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
“阿玛和额娘昨儿个捎信回来,额娘尤其挂记你。”从衣襟里取出信函,瓒麒将它递给紫云。
欣喜的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紫云掩不住心里的落寞之情,自从阿玛受诏巡视西北边防,她已经有半载没见到阿玛和额娘了,她好想念他们。
“别难过了,阿玛和额娘很快就回来了。”说着,瓒麒朝小路挥了挥手,小路立刻把他手上的锦盒放在桌上。
“阿哥,这是什么?”
调皮的朝紫云眨了眨眼睛,瓒麒故作神秘的道:“这个东西是某个人托我送给你的。”
心跳漏了一拍,紫云期待又慌乱的微微一颤,“谁……谁啊?
“你以为呢?”
“我……我怎么知道?”
“那你希望是谁呢?”
“我……谁送的还不都一样。”
重重的叹了声气,瓒麒语带同情的摇着头,“可怜的岚煜,看样子他是没希望了,亏他还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把人家挂在心上,人家却从来都没想过他!”
闻言,紫云心急,又不知如何是好,“不……不是……人家……”
“人家也很想他,是不是啊?”他戏谑的瞅着她。
紫云娇羞的嘴一獗,“阿哥,你就爱欺负人家!”
“我又不是跟老天借了胆,我怎么敢欺负你?”瓒麒一副惶恐的道,“万一让他知道了,可是会找我拼命!”
“阿哥!”脸红得像只炸虾子,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我不逗你了,人家约你明天一起去游湖,肯不肯赏光?”
“我……”想说好,觉得难为情,想说不好,又违背了自己的心,紫云拿不定主意的看着瓒麒。
“我知道了,你很乐意是不是?”
“阿哥!”又羞又窘,她懊恼的瞪着他。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阿哥,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紫云难为情的转开身子。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开怀一笑,瓒麒不经意的朝四下看了看,宁儿还没回来吗?她究竟去“悦来客栈”做什么?
“紫云,阿哥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我想跟你要一个丫环,不知道你肯不肯割舍?”
怔了一下,紫云心里有所迟疑,“阿哥指的是谁?”
“宁儿。”
当然是宁儿,她的丫环也只有宁儿足以让阿哥开口向她要人,这一点儿也不令她惊讶,只是她不懂,阿哥怎么突然要宁儿当他的丫环?难道,阿哥看上了宁儿?
“很为难吗?”
紫云摇了摇头,“我是担心宁儿笨手笨脚的,怕她伺候不好阿哥。”
笨手笨脚?这对主子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这你倒不必忧心,宁儿这么机灵,没什么难得倒她。”
“这……阿哥,宁儿对我来说,不只是一个丫环,她陪我谈心,帮我解闷,我希望能问问她的意思,不知道阿哥意下如何?”
“我明白你不想强人所难,不如,让我来说服她,你以为呢?”
“这……也好,明个儿一早,我就教她过去书香苑见阿哥。”
“好,我们就这么说定了。”请将不如激将,他就不相信他没法子教她点头。
“宁儿,你看今晚的月色是不是很美?”嘴边噙着幸福的笑意,紫云专注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格格,今晚的月色确实很美。”不过,宁儿很清楚紫云派小娟去请她来这儿的目的、绝不是为了天边那轮明月,否则她用不着撤走小娟,“格格有事?”
回过身,紫云佩服的说:“什么事都瞒不了你。”
“格格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宁儿,我阿哥要你当他的丫环。”
闻言,宁儿突然觉得心头一阵纷乱,她还以为他只是开玩笑,至少她是这么希望,可是没想到,他是当真的,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格格答应了?”
“我想知道你的意思。”
“格格,奴婢可以有自己的主意吗?”
“宁儿,我从来没当你是奴婢。”
屈了屈膝,宁儿感激的说“格格对宁儿的知遇之恩,宁儿感念在心,只是,贝勒爷是不是也能够允许宁儿自个儿作主?”
“这……当然是可以。”她不知这算不算违心之论,阿哥虽然没有勉强的意思,不过,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阿哥好像誓在必得,宁儿只怕没得选择。
“那如果宁儿不愿意呢?”
“你真不愿意,没人可以勉强你,不过我答应阿哥,给他说服你的机会。”
“格格的意思是……”
“明天一早,阿哥要见你。”
他明知她不愿意服侍他,却还要见她,不是摆明着不放过她吗?
见宁儿苦着一张脸,紫云体贴的安慰道:“宁儿,你放心,我相信阿哥不会为难你。”
“宁儿知道,贝勒爷乐善好施,是个大好人。”这只是表相,骨子里是不是这么回事,那就不得而知,不过,这些话她也只能搁在心里。
“宁儿……”欲言又止,紫云轻轻的摇了摇头,她何必庸人自扰,宁儿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傻得爱上阿哥。
“格格还有什么事吗?”
“夜深了,你早点歇着吧!”
“宁儿送格格回房。”
点了点头,紫云带头走下凉亭。
这一夜,是宁儿有过最漫长的一夜,回到佣人房,她翻来覆去,脑袋瓜子转得尽是瓒麒那张俊美的容颜,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何要她当他的丫环,他心里究竟在算计什么?
她承认自己怕他,不是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贝勒爷,而是他带给她的不安,一种连她自个儿都不明白的心乱,他教她不知所措,教她无所遁逃。
她一点儿也不想当他的丫环,不想面对这莫名的失措;可是静下心来,她也明白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可以堂而皇之的在书香苑行走,乘机找出“血狐狸”的下落,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通行令”,她如果错失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好”、“不好”,她整整问了自己一夜,可是直到鸡啼天明,她还是没拿出个主意。
第三章
一早,瓒麒就派小路把宁儿请到书香苑,来到了瓒麒的房门前,小路便打住脚步,“贝勒爷在里头等你,你进去吧!”
莫名的狂乱攫住心房,宁儿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乱得毫无章法,乱得教人不安,她想逃,可是……
“宁儿,贝勒爷还在等你。”小路催道。
抬起脚步跨过门槛,宁儿走进屋内,看着小路把房门关上。
偌大的前厅并没有瓒麒的身影,她不由得缓了口气,目光不经意的四下打量了起来。传闻瓒麒贝勒酷爱收藏稀世珍宝,这话果然不假,这儿能看得到的摆饰,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对了!她怎么没想到,“血狐狸”也许不在书斋,而是在他房里……
“难得你对我这儿这么有兴趣。”
回身一转,看到瓒麒倚在拱门边,宁儿慌忙的屈膝道:“贝勒爷吉祥!”
“你胆子倒挺大的,这府里还没有一个丫环像你这样,连贝勒爷我说的话都不当一回事。”他虽然待下人极好,却从来不允许他们放肆,只有她得到他的恩宠,可是她却迫不及待的跟他划清界线。
尽管还是那张笑脸,宁儿却感觉得到他强烈的不悦,不过,就是在老虎嘴上拔牙,她也不能不说:“贝勒爷请恕罪,宁儿不想当个与众不同的丫环。”
大伙儿见了贝勒爷都得行礼请安,她当然也不能例外,否则不堪入耳的流言岂会放了她?她是为“血狐狸”而来,可不是来招惹是非。
“是吗?一个总是反抗主子的丫环,难道就不会与众不同吗?”
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宁儿还真是无言以对,她愈不希望自己跟府里的丫环不一样,就愈显得不一样。
来到宁儿的跟前,瓒麒轻轻的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充满了掠夺和宣誓,声音却极其温和的说:“你还不明白吗?不要躲,你躲不掉的。”
全身一颤,宁儿惊慌的往后一缩,“宁儿不懂贝勒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懂?”唇边挑起一抹邪气的笑意,瓒麒也不在意的直接把话挑明,“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要你当我的丫环伺候我。”
“贝勒爷说过不为难奴婢。”
“我何时说过这话?你可亲耳听见?”
“你……”
他的确没说过这种死人不偿命的话,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愚蠢的断了自己的后路?请将不如激将,激将可不能保证她一定会上勾,他如果不拿贝勒爷的身份压她,如何逼她就范?
“我是要紫云让我亲口说服你,可没说怎么说服你,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气坏了身子可是划不来的哦!”
什么大好人,他根本是个卑鄙无耻、诡计多端的小人!宁儿咬牙切齿的瞪着瓒麒。
“不要忘了,你可是我花了十两银子买下来的丫环,我要你伺候我,你就该伺候我。”
“贝勒爷对宁儿的恩惠,宁儿感激在心,只是宁儿手笨嘴笨,恐怕会经常惹贝勒爷不高兴,贝勒爷想要丫环,府里多得是,个个都比宁儿还手巧、贴心,贝勒爷又何苦……”
突然伸手勾住宁儿纤细的柳腰,将她往胸前一揽,瓒麒微愠的抚着她诱人的唇瓣,“我说了,我就是要你当我的丫环。”
灼热的气息扑鼻而来,宁儿呼吸一乱,心跳变得又急又快。
得意的一笑,瓒麒挑逗的靠向她的耳际,双唇似有若无的划过她的耳垂,“我真不明白,府里的丫环个个抢着要做的差事,你却拼命的往外推,你怕什么?怕我把你吃了,还是怕你自个儿抗拒不了我?”
宁儿恼怒的羞红了脸,这个自以为是的臭贝勒,如果不是为了“血狐狸,她才不会忍气吞声的在这里受他摆布!
“你放心,我可从来不强迫女人,强摘的瓜不甜,这道理我还明白。”言下之意,她若是再反抗,就证明是她抗拒不了他。
“既然贝勒爷心意已决,宁儿也只有服从。”
“很好,你把东西收拾一下,今晚我会让兰嬷嬷带你到新的房间。”
隔天一早。
站在瓒麒的房门外,宁儿不安的轻咬下唇,她在怕什么?难道真像他说的,她怕自个儿抗拒不了他吗?
不!没这回事,他确实令人着迷,可不包括她,她只要“血狐狸”,一旦东西到手了,她就立刻离开怡亲王府返回杭州。
这时,小路急急忙忙的从房里走了出来,“宁儿,你怎么还站在这儿发呆,贝勒爷还等着你伺候他更衣。”
“更……更衣?”教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去伺候一个男人更衣,这……
“快去吧,不要让贝勒爷久等了。”
她不应该大惊小怪,她是来这儿服侍贝勒爷的生活起居,更衣本来就是她份内的差事,不过……
凄惨的看了小路一眼,宁儿无奈的硬着头皮走进屋内,来到连接寝房和中厅的拱门边,一瞧见坐在床沿的瓒麒,那伟岸的身躯教人心头小鹿乱撞,宁儿不禁迟疑了起来,她真要帮他更衣吗?
“你还站在那里干啥,还不快点过来帮我把衣服穿上。”站起身,瓒麒调侃的斜睨了一眼怯懦不前的宁儿,心里忍不住一笑,不过是更衣,就吓成这副德行,若是让她伺候他沐浴,她会如何?
“喳!”心不甘情不愿,宁儿乖乖的上前帮瓒麒着装。
她从不知道,原来穿衣服不是这么容易的事,瞧她的手抖得跟什么似的,好像随时会打成一团,额上的冷汗更是一颗颗直冒出来,心儿卜通卜通的像是快跳出来一样……
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