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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来,可把小路吓坏了,他赶忙的冲上前去,“贝勒爷,万万使不得,您可是千金之躯,这种事还是让奴才来吧!”
瓒麒点了点头,退到一旁。
忍不住心里的讶异,宁儿抬头看向瓒麒,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眼波交缠的那一刻,天地之间不再有万物,只有彼此,纠纠缠缠,注定了他们将来分不开、离不了的命运。
直到小路的轻咳声响起,宁儿才心慌意乱的收回视线,朝小路轻声说了句谢谢,接过他手上的托盘。
“贝勒爷,奴婢还赶着帮格格送点心,奴婢告退了。”行了礼,宁儿匆匆忙忙的往膳房走去。
望着渐行渐远的倩影,瓒麒颇不是滋味的说:“小路,你跟她挺熟的嘛!”
“贝勒爷,您忘了吗?大约两个月前,您因为在街上出手帮助凝嫣格格打退几名恶汉,后来受格格所托,花了十两银子买下宁儿,让我带回府里交给兰嬷嬷。”
他想不起来了,那天他上茶楼听曲,曲还没听垸完,就听见街上传来打斗的声音,当下好奇的起身探头一看,竟见到好友岚煜贝勒的妹妹凝嫣格格女扮男装跟几名大汉打成一团,一问之下,得知有一名女子为了医治病急的父亲,打算以十两银子卖人终身为奴为婢,不料一名恶霸竟想以五两银子强行把女子掳走。
凝嫣格格看不惯他的恶行,插手管了这档事,不过人家有两名打手,她却只有一个人,想当然,吃亏的人一定是她,见她频频挨打,他只好出手相助,谁知道这一帮,连她允诺买下来的丫环都得代付十两银子接收过来。
当初只是帮人,他哪会留意自己买下来的丫环生得什么模样,没想到……瓒麒好笑的摇了摇头,没想到什么?才看一眼心就糊涂了,他是哪儿不对劲,竟对一个丫环胡思乱想了起来?
贝勒爷!见瓒麒闷不吭声,小路小心翼翼的唤道。他很清楚宁儿虽然不是很美,却有一种很特别的吸引力,教人看了一眼,就会忍不住想再多看上一眼,可是,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贝勒爷为一名女子如此失神,难道,贝勒爷看上了宁儿?
“小路,你说她叫宁儿是不是?”
“是,贝勒爷。”不等瓒麒问起,小路自动自发的细细数来,“原本兰嬷嬷安排宁儿在膳房打杂,可是前些个日子,因为兰嬷嬷请宁儿送点心到紫云阁给格格,格格看上了宁儿当她的贴身丫环,宁儿又从膳房调到紫云阁服侍格格。”
“你知道得倒挺多的嘛!”
“贝勒爷,府里的下人都在传这事,小路自然会有耳闻。”小路不由得冒起冷汗,虽然他家贝勒爷总是笑着一张脸,而且经常以助人为乐,管尽别人不敢管的麻烦事,教认识他的人直夸他是个大好人,可是跟了贝勒爷那么多年,他还是常常摸不透贝勒爷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他家贝勒爷是表面温和,骨子里却是一只诡计多端的狐狸。
“你还听到什么?”
“就这些,小路不曾再听到什么。”
“我还赶着进宫,你先去准备马车。”
“喳!”
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清风徐徐,蝉鸣哇叫,他喜欢这样的夜,寂寞之中不见晦暗,幽静之中又不带凄凉,最适合沉思。
“贝勒爷,时候很晚了,您该歇息了。”小路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头昏脑胀的看着石桌上的棋盘,真不知道这玩儿有什么意思,他家贝勒爷一下子黑子,一下子白子,左右来回下得有模有样,偶尔还望着天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收回凝望天际的目光,瓒麒将心思转回石桌上的棋局,“小路,你若是累了,就先去歇着。”
“贝勒爷……”
“我还在想今天和三阿哥下的棋,等我找到破解之策,自然会回房休息。”
“贝勒爷,那小路就先进房歇着,您有什么吩咐再叫小路。”
瓒麒随意的挥了挥手,一颗心像是全搁在棋盘上,不过一等小路离开,他却开始收拾桌上的围棋。
其实他根本没心思下棋,所以今个儿在宫里才会输给了三阿哥,而且连自个儿儿是怎么输的都搞不清楚,三阿哥直笑他步上迪亚哥贝勒的后尘,他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三阿哥却又故弄玄虚说他以后就会明白,明白什么?他自个儿都不知道为啥心神不宁,三阿哥又知道什么?
轻声一笑,瓒麒拾起放在桌边的扇子,正想准备回房歇息,突然,敏锐的听到风里窜起一股骚动的气息,他立刻闪入阴暗的柱子后方,目光锐利的在夜色之中迅速梭巡,一会儿的工夫,他便瞧见一道鬼祟的身影躲躲藏藏的靠近书斋。
好一个不怕死的家伙,上一回侥幸让他逃过一劫,他不谢天谢地,竟然还想再玩上一回,这家伙若不是笨得可以,就是他这个书斋里头放了什么宝物,让他甘愿冒死再造访一次。
今个儿,他一定要拆穿这家伙的真面目,他倒想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一个飞身,瓒麒轻轻松松的挡住黑衣人的去路,他再度戴上温和善良的笑靥,寒暄道:“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该死!黑衣人惊慌的往后一退,万万没料到运气会这么背。
“我这个人很好说话,你要啥东西,大可直接跟我说,何苦如此大费周章?”
不理会瓒麒的好意,黑衣人抽出插在腰带上的小刀,直接发动攻势。
轻巧的闪开黑衣人的攻击,瓒麒打趣的喊道:“你这个人真是恶习难改,怎么老是用偷袭的!”
瓒麒的漫不经心看在黑衣人的眼中无疑是一大刺激,手上的刀子也变得愈来愈无情,一挥一刺,刀刀狠绝致命。
“既然你想玩,我就不客气了。”以扇为剑,瓒麒化守为攻,不到半晌,黑衣人只能疲于闪躲瓒麒手中那把凌厉如利刃的扇子,一个应接不暇,终于让瓒麒的扇子在肩上划下一道伤口,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洒而出。
收回扇子,瓒麒一副仁慈的说:“我不想要你的命,我劝你还是投降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负伤,慧黠的双眸依然不肯服输的瞪着瓒麒,瓒麒则欣然的迎接那两道令人眷恋的光芒,终于,黑衣人把刀子往地上一丢。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瓒麒话还没说完,黑衣人却以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飞身一跃,登上屋顶,凌空飞驰而去。
“可恶!”瓒麒连忙施展轻功追了过去,然而眼看就要逮到了,却又把人给弄丢了,黑衣人再一次当着他的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懊悔的一叹,瓒麒看了一下四周,不由得一惊,“紫云阁!”
难道,这个黑衣人就是宁儿?
错不了,这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眼眸——清明透澈、机灵慧黠,“他”一定是宁儿!
唇角扬起一抹算计的笑意,瓒麒气定神怡的走出紫云阁,他会亲手揪出她。
第二章
抽出袖里的巾帕,宁儿轻轻拭去额上的汗珠,行色匆匆的往膳房走去,这个小娟真懂得折腾人,一大早就吩咐她做这个、做那个,好像存心整她似的,也不让她歇个脚、喘口气,累得她汗流浃背,两眼昏花……
“砰!”也不知道瓒麒从哪儿蹦出来,宁儿连闪躲都来不及,就直挺挺的撞上他,一个踉跄,她往后一栽,眼见整个人就要跌落在地,瓒麒连忙伸手扶住她。
“你的麻烦还真是不少!”瓒麒笑盈盈的看着宁儿。
第一次这么亲近而仔细的观看瓒麒,宁儿不由得失了神,传闻“京城四大美男子”的俊美连美人见了都会自叹弗如,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虚夸。
“你还好吗?”软玉在怀,实在是一大诱惑,不过以后多得是机会,他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怔怔的回过神,宁儿匆忙的站直身子,屈膝道:“贝勒爷……”
“免了。”伸手扶起宁儿,瓒麒眷恋的摸着她青葱的小手,“以后见到我,你就别行礼了。”
心慌的抽回自己的双手,宁儿不安的道:“奴婢不敢当。”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没什么不敢当。”
“贝勒爷此言差矣,府里有府里的规矩,奴婢不敢放肆。”
“是吗?”瓒麒气定神闲的一笑,“你进府的第一天,兰嬷嬷应该告诉过你,怡亲王府啥规矩都没有,就是要服从主子。”
这会儿宁儿可是哑口无言,是有这么一回事,兰嬷嬷当初还好得意的告诉她,能够在怡亲王府干活是上辈子修来饱福,这儿的主子好伺候,不摆架子,也没有一大堆的教条规矩,当奴婢只要记得一件事,就是服从主子。
好一个“服从主子”,这比起任何规矩都还刁难人!
突然握住宁儿的肩膀,瓒麒目不转盯的盯着她,“你似乎很怕我。”
微皱了一下眉头,宁儿不自在的往后一退,撇开瓒麒的碰触,“哪个奴才不怕主子?”
“我还以为你不是一般的奴才。”
闻言一惊,她心虚的问道:“贝勒爷何出此言?”
“紫云会挑上你当她的贴身丫环,就足以证明你与众不同,你不该像一般的奴才。”
“多谢贝勒爷夸赞,其实奴婢只是跟格格投缘,有幸得到格格的恩宠。”
眼底燃起一股热切的光芒,瓒麒似认真,又似玩笑的道:“如果我要你服侍我,你以为呢?”
思绪一下子全打乱了,宁儿慌张的道:“贝勒爷,使不得,奴婢笨手笨脚的,只怕伺候不好贝勒爷。”
“瞧你急成这个样子,好像我会把你吃了。”瓒麒戏谑的瞅着她。
不知所措的红了脸,宁儿支吾道:“不……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是吗?——执起她的下巴,瓒麒向前一倾,近乎爱抚的轻声呢喃,”如果我真想把你吃了,你怕不怕?“
全身颤起一股陌生的酥麻,宁儿心慌意乱的撇开头,“贝……贝勒爷……您真爱寻奴婢开心。”
贴近她的耳边,他挑逗的吹着灼热的气息,“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贝……贝勒爷,格格还在房里等奴婢,奴婢先告退了。”仓皇的屈了屈膝,宁儿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快步离开。
他是在开玩笑吗?不,他要她,虽然一开始他是逗着她玩,可他心里头清楚得很,打从第一眼对上那双慧黠的黑眸,她就勾起他强烈的渴望,教他情难自禁的着了迷,不管她是何方神圣,“沦落”到怡亲王府又是为何而来,他就是要她!
见宁儿人已经走远了,瓒麒却还依依不舍的痴望着,始终跟在身后的小路忍不住趋上前来,唤道:“贝勒爷!”
许久,瓒麒若有所思的一问:“小路,你相信缘份吗?”
“这……贝勒爷,这太深奥了,小路不懂。”小路摇了摇头。
似乎也不在意小路是否相信,瓒麒自顾自的轻吟,“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小路疑惑的皱了皱眉,他家贝勒爷是怎么了,愈来愈古怪,刚刚莫名其妙的跑去撞宁儿,这会儿又说什么缘份……哎呀!真是把他搞糊涂了!
“小路,走吧,我跟岚煜约好了,他大概等得不耐烦了。”
“喳!”
直到走出瓒麒的视线,宁儿的脚步才缓了下来,狂乱的心跳也跟着慢慢平静下来,他是故意吓她,寻她开心,一定是这个样子,错不了的!
真不明白大伙儿为什么都说怡亲王府的瓒麒贝勒是个大好人,在她看来,他这个人坏得很,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危险人物!表面上,他总是笑着一张脸,教人想提防他,都会觉得自个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经意之间,就会撤了心防,一个让人不会设防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无来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宁儿下意识的摸了摸肩膀,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话中有话,好像知道什么似的……莫非,他已经知道夜闯书香苑的黑衣人就是她?
想着想着,宁儿摇了摇头,没道理,她何时泄的底,怎么自个儿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太多心了,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她在胡思乱想什么,难道她真以为堂堂大清王朝的贝勒爷会看上一个“丫环”吗?
富家子弟玩弄府里的丫环多有耳闻,何况他贵为贝勒,调戏一个微不足道的丫环对他而言根本是天经地义,说不定,他还认为她应该感激他的厚爱,像府里的丫环不是常在幻想,如果有幸让贝勒爷看上了,虽然卑微的身份当不成少福晋,但总也是个妾,从此荣华富贵尽在眼前,谁能不动心呢?
往后,她一定要警觉点,千万不可让他有机可趁。
“你在搞什么,磨蹭了那么久才回来!”一看到宁儿慢吞吞的踏进紫云阁,小娟立刻大呼小叫的冲上前去。
宁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声气,贝勒爷算什么,眼前这个才真教她头痛!
发现到宁儿手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小娟又是一个尖叫,“格格的午膳呢?”
怔了怔,宁儿硬着头皮道:“我忘了。”
“你忘了?”小娟一副大惊小怪的瞪着她。
“我……”总不能说她不小心撞到贝勒爷,才把这事给忘了吧!她还是把嘴巴闭紧一点,否则让小娟知道这事,肯定是鸡飞狗跳,她的耳朵已经够不得安宁了,她可不想再帮自个儿找麻烦。
毫不客气的在宁儿的手臂上捏了一把,小娟尖酸的讽刺道:“你真行,不过是教你帮格格准备午膳,你去了大半天,回来竟然说你忘了!你以为有格格帮你撑腰,就可以在怡亲王府打混吗?
这个女人下手真狠,疼死她了!揉了揉被捏痛的手臂,宁儿好委屈的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小娟咬牙切齿的冷哼了一声,“我看你是存心跟我作对,以为有格格袒护你,我就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宁儿不敢。”
“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以为你读过几个书,就很了不起吗?我告诉你,在怡亲王府,你也只是个奴婢!”
“宁儿从来没当自己跟小娟姐姐不一样。”自己在怡亲王府是个奴婢,她小娟难道就不是吗?
被宁儿拐个弯一骂,小娟气得脸红脖子粗。
偷偷抿嘴一笑,宁儿连忙道:“小娟姐姐,我再去膳房走一趟就是了。”说着,忙不迭的转身准备闪人。
“慢着,你给我回来。”这个臭丫头,这笔帐先记着,以后再慢慢跟她算!
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步,她耳根子就可以清静了!默默的叹了声气,宁儿恭恭敬敬的回身问道:“不知小娟姐姐还有啥吩咐?”
“膳房你也别去了,你的麻烦这么多,谁知道你这会儿又要玩什么,若是让格格饿着,我可是担当不起,我看,你就帮我上街买些绣线回来好了。”不是说最近京城盗贼猖獗吗?如果幸运点,让这个臭丫头遇上盗贼,她不正好可以除掉这个眼中钉吗?
小娟心里头在算计什么,宁儿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女人真不懂得掩饰自己!
迟疑了片刻,宁儿一副很不安的看着小娟,“要我上街买绣线?”既然她这么费心的盘算,自己就行行好,让她多痴心妄想一下。
“怎么了?连这么点小差事都做不来吗?”
“不是、不是,只是……”
“教你上街就上街,别再啰嗦了,记得快去快回。”小娟好得意的一笑,随后又刻意补上一句,“还有,路上小心点。”
“宁儿知道。”
“别喝了!”拿开岚煜手上的酒杯,瓒麒伤脑筋的摇摇头,“打从我坐下来,你就没停下来过,这杯中酒,真有这么迷人吗?”
“你不懂。”
“我可没未卜先知的才能,你不说,我怎么会懂呢?”开玩笑,这京城里有什么事逃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