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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用一种钻男人胸膛的方式摇头。“不要,我不要上班啦!”
方水人被顶得有点痛,可是他没有阻止她,反倒附在她的耳边,能够麻痹人灵魂的声音又逸出唇缘。
“你如果乖的话,我今天中午就给你奖励,怎样?”
安琪被勾起了兴趣。
奖励?什么奖励?
他打算给她什么惊喜吗?
“奖励?”女人拉长并提高了声调。
男人点头。“对,奖励,你没听错。”
安琪被这故弄玄虚的态度弄得有些迷糊。“什么奖励?透露一点嘛。”
男人歪头,一脸无辜。“你不起床,我又何必害你拿不到奖品,只能干瞪眼呢?!”
安琪闻言,淘气地将男人推开,接着霍地站起身,和男人眼眸相对。
“我起床了,说吧!”
方水人微微一笑。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呀!
“不告诉你,期待中午的小约会吧!”
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把不情愿的女人拖到餐桌旁,将热腾腾但容易入口的丰富早餐端到桌上。
安琪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拿起可颂,发泄的咬它出气。
不说拉倒!
“哼,我才不去,谁要理你呢!”说完,奉送了个鬼脸。
正优雅吃蛋卷的男人,从容一笑。
他擅长丢饵。
“想不想知道我要怎么证明我很乖,会乖一辈子啊?”
安琪挑高了眉,却没有回答。
方水人明白的再笑,他知道她已经吞下了饵。
“嗨,又出现啦,堂妹的朋友。”
刻意在叫唤同时拉远距离,听得出恶意的斯文男人,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极为友好。
方水人没有退缩。“是啊,男朋友来接她去约会了,堂哥。”
东方研温和的笑着。“谁是你堂哥啦?请不要自行跳跃亲疏等级。”
方水人以相同笑容回敬。
“你也不是她的正牌堂哥,别讲得一副你有多大权力的样子。”刻意压低了的语音,仅在两个男人间回荡。
“有必要挑明了说吗?”东方研低声说完,便和他一样,目光迎向了踏回办公室,还抱着几份卷宗的人儿。
女人一脸惊讶。
“已经中午了吗?”安琪急得看表,“天啊,我忙到忘了时间!水人,对不起!”
方水人笑容悠然。“没关系,我和人约十二点半,现在过去刚好。”
安琪不解。
“和人有约?不是要去……嗯,吃饭?”在东方研面前,怎么都说不出约会两字的女人疑惑地问。
方水人颔首,不打算多加解释。
看男人一副封口的模样,安琪只好拿起了小外套和提包,大步迈向办公室的门。
“唉!有人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堂哥呢!”始终被晾在一旁的东方研大叹特叹。
安琪此时才发现刚刚完全没有进入视线的男子。
“堂哥,有什么事吗?”她问得生硬。
东方研内心一转。算了,不是来打趣她的。
“堂妹,”东方研还是故作亲密的唤了一声,看安琪一脸不安,他敛了恶趣心性,“我特别来提醒你一声,德国那边的行程有点更动,我和几个经理都要提前搭下午的飞机过去。”
安琪连忙点头。“嗯,我知道,李秘书在我进办公室前就说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多留意公司的事情的。”
东方研点头,看着立在一旁,神色如常的男人,含笑示意。
“方先生,接下来的一周我不在公司,安琪会比较忙,可能会占去你们约会相处的时间,也请你多担待啦!”
方水人报以礼貌的微笑。
心知肚明的他,已经收到,接下来公司上位悬虚的讯息。
“请不要这么客气。”
安琪看着还在礼尚往来的方水人,轻碰了下他的手肘。
“我们还和人有约呢!”提醒后,她转向东方研,“我们还有事情,先走啰,你安心吧,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话才说完,女人已经任性地拖着男人跑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范围,东方研扬起了一朵不明所以的笑。
在特别请托给他们三十分钟考虑后,一方没有任何陈设的空间,便留给方水人和安琪独享。
位在八楼的房子,坐北朝南,几乎每一面墙都有窗,采光良好,让室内像是上了亮粉妆一样。
打开四扇加宽的落地窗,夏天特有的强风把连通餐厅、客厅的长型空间变成风廊,呼啸着从后面阳台通过。
虽然没有装潢过,净空的房子反而让人充满无数的想象空间。
有土斯有财的观念虽然随着时代在消退,但拥有一个壳,仍然是每个人心中的基本需要。
住是人权之本。
而能在这个壳里,和心爱的人建立一个家庭,超越需求等级,它是跨性别的美梦。
安琪开心地走来走去。
“水人,这间房间还有附更衣室耶!我要定了,主卧房,它就是主卧房了!”
“哇,这间有凸出去的小观景窗,拿来当书房吧!”
“客厅也够大,除了沙发组以外,还可以再放一张鸦片床!”
“我喜欢浴室啊,好棒,浴缸超大的!”
安琪克制不了孩子气的兴奋举动,在一间间房间流转,似乎这里就是她的城堡了。
无限的装潢想法在心头冒泡泡,想打造一个能够舒适生活的居所,每一天能在此休憩抚慰疲惫,谁能拒绝。
而且这屋子并不是为独居的人设计,一想到这里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他,她就有种感动在增生。
一想到那个人儿,安琪不禁轻声娇唤:“水人……水人?”
半晌——
“安琪,我在这里。”
循声追随,安琪轻快的步出了厨房后,便一眼发现坐在阳台栏杆上的方水人。
只一眼便夺走了她的呼吸能力!
男人闭上双眼,双手反扣栏杆,强烈的风吹乱了他一身的衣衫,墨黑的发丝也一样飘扬。
背景是群山环抱,和一整片的蓝天。
他好像一张被风吹饱的风帆。
面向着大太阳,金粉洒在他身上,反白了身影,给人一种他瞬间要消失在晴光之中的感觉。
明知道人间蒸发是则神话,但心中的不安瞬间涌现,安琪几个箭步上前,抱紧了男人的腰身。
被突如其来拥个死紧,正在享受阳光的男人低下头,却看不见女人深埋的小脸。
但她的不安从紧贴着的震动传来。
“怎么啦?安琪。”
安琪微微的颤抖。“快下来,好可怕,不要这样坐在栏杆上。”
方水人的不解在她好似也在发抖的语气下融化,内心柔软。
他抱紧了女人。
“别怕,我不会掉下去的。”
安琪猛地摇头,她才不怕他掉下去!
“你好像要消失了一样,像被阳光蒸发,整个人愈来愈淡,化为一阵轻烟,风一吹就会散开。”
方水人内心一动。
现在说这话的不是贾安琪,而是安琪,经历过许多许多分离,在内心有着疤痕的安琪。
他跃下了栏杆,抬起她小小的脸蛋。
“好啦,我下来了,不用害怕了。”
安琪露出了他没有看过的神情。
“这里不安全,坐在上面很危险。”
听起来很类似,但本质完全不同,方水人并没有错过她在一瞬间表露,又在一瞬间抽回去的真心。
她,原来真的爱上了“方水人”。
方水人在明白的同时,感觉快乐,但心情复杂。
“好,我下次不坐了。”扬着完全违背心意的笑容,他随兴的说。
安琪捶了他一下,表情也恢复自然了。
“害人操心的家伙。”
方水人笑着将她抱入怀里,环视着空荡荡的房子。
“怎样?这个小约会还不赖吧。”
“勉强及格,只不过是看房子嘛!”安琪微点了下头,故意鸡蛋里挑骨头。
方水人大笑。“现在只是看房子,但等我把土地卖掉之后,我们就可以买啦,现在是预备动作。”
安琪扬起水汪汪的眸子。“好可惜,我喜欢这间呢!”
方水人拨开她被风吹乱的发。“不多看几间?”
安琪摇头。“就这间,我有种感觉,它是属于我的,命中注定,只要住在这里,我一定能得到幸福的!”
“真的好可惜,我的钱全压在土地上,要不然……”方水人眸柔,声音更柔。
女人听明白了男人言下之意,将头偎进他的胸怀,神情飘忽,咬唇,极度扼腕。
“想要,我想要这间房子。”
方水人揉着女人的肩膀。
“忍耐一下吧,”他由上而下观察女人的表情,冷静的眸心似冰,一步一步地挑逗着她的欲望,“我也很想和你在这里生活,一起过属于我们的日子,和你在一起,什么地方都是天堂,但在这间房子里,一定会格外幸福,让所有人都眼红的幸福,”
安琪认同的重重点头,但接着,她不甘心的表情突地改变。
轻盈地,若有所思,带着一点点罪恶感的表情,映在男人眼底。
“如果啊,我有一笔钱,然后用来买土地去贷款后,就留下来不动,还了本金后,还有一大笔钱,买下这间房子,剩下的钱就慢慢的支付利息,等到土地卖掉的时候,就赚到了我和你的家了。”
安琪舔了下嘴唇,试图在确认流程是可行一般的推论。
方水人微勾唇角。“钱?你哪来的钱啊?”
“今天星期五,堂哥的飞机是在一点,三点半前都可以去汇款,”安琪有些狡猾也知道自己在做坏事一般的压低了声音,握紧了男人的手,像在抓住梦想,眼神晶灿发光,“下周一就能拿到即期支票了对吧!”
方水人皱眉,但点头。
“是没错,可是这样做不好吧?!”微微的退缩,能让对手更加坚定,自行排除所有危险。
如他所料,安琪沉吟了一会儿后,好笑着。
“支票要三天兑现,算算就是下礼拜四进帐,堂哥星期五才回来,公司大小章和证件现在都在我手上,财务长运用资金投资没人会怀疑,一切天衣无缝,谁也不会发现的,”女人开心的笑语,抱紧了男人的颈子,“水人,我们有家啰!”
“是啊,我们有家啰……”方水人笑着呢喃,下一秒,在女人颈边闭上了他的眼睛。
这是一场互相欺骗的游戏,按照单双给的剧本走,他只要在这一刻接受她的坠落就可以了,但是一旦这也同时代表了离别,他无法不感到留念。
第八章
先以到公司处理一下事情就会请假来陪安琪为理由,回到大本营,方水人双手撑在崔玉容的桌面,顾盼神飞,胜券在握。
“准备金蝉脱壳吧!”
崔玉容闻言大喜,几乎要从椅子上跃起。
才十天左右,他已经抓到了那只肥羊了吗?
“你是指已经彻底催眠了那个叫贾安琪的女人?她可以挖出多少资产?”
方水人伸出了两根手指。“和我先前所料的差不多,美金折合台币两亿五千万,她提到公司准备向德国方面大量进货,目前持有大笔的自由资金,而且在随时都可以动用的状态,只要她盖章就可以转移。”
多大一笔数字!
向普通肥羊诈骗的数字在数十万到数百万不等,但现在一次大动作就可以有两亿五千万,真是太棒了!
崔玉容神情恍惚,似乎被金钱特有的芬芳迷惑,但不多久,她便回过神,准备号令一切。
如果可以赚到这么一大笔,趁好收手,才不会事迹败露,后患无穷,事不宜迟,她拿出了一个海外帐号和密码。
方水人看了一眼。“干净吗?”
要做就要做得干净俐落,而到金融机构汇款,帐号是一定会留下的证据,如果不够仔细,无法一刀两断。
崔玉容微笑。“放心吧,这个人头帐号开在瑞士,是保存个人资产的户头,以保密著称,台湾警方要查也调不出资料。”
这类户头用不着开户者本人到场才能动用,但一连串的密码却是忘了就等于帐户冻结,所以只要有密码便能藉由网路、电话操作,不问使用者身分,更不看什么印章和签名,为了资产的永远存续而存在的帐户。
回想起几场国际商业官司都撼动不了瑞士银行的守密原则,方水人点了下头,抽走那纸帐号。
“我要在银行露脸,不保险点不行,小心不会过逾。”
崔玉容理解的点头。“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吧,就把钱汇到这个帐号,我等下会联络所有人回来,准备清空这间办公室,你完事后就找个理由离开那只肥羊,我们要撤离移动到别处去。”
这个好手中的好手,她想要永远留住!
方水人朝她抛了记飞吻。“经理,感谢接下来的合作机会,谢谢招待啦!”
男人撂下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而在他身影后方,崔玉容则是马上用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喜不自禁,在这个接近选举的关头,急需用钱的时候,有这一大笔进帐,无疑是最好的进贡。
电话才一接通,她便忍不住逸出笑声。
“喂,请帮我接唐先生,有个好消息要报告!”
一九九五年,现在回想起来,是一个已经有了电子邮件,但尚未普及的年份。
一点都无法想象,现在居然能够以很便宜的代价就坐在家里,透过视讯软体直接看到不同国度,甚至隔着地心那么远,黑夜和白天都完全相反,却又活在同一秒钟的人。
那个时候,隔了一个海洋,对于十五岁的未成年者来说,根本就是不同的次元,活脱脱是太阳系和织女星系那么远吧!
以光年计算的距离。
分别的那一天天色将明未明,幽幽暗暗,曙光一点微闪,下一瞬,薄薄一层光晕在天空荡漾。
少年抱着少女,以这样的认知,坐在溜滑梯上,望着东方。
拥抱她,如她所说,在最后的时刻,让她能够感受、能够记忆名为他的惜别,在他怀中的角落。
是不是看日出那么浪漫的事情,吴子今并不清楚,但能够拥着安琪,他觉得幸福而且满足。
在大人的世界里,他们都还只是不会飞的雏鸟,还没有展翅的能力,但她的温暖让他欢笑,染上快乐的色彩,终此一生也已经足够,好像再贪婪更多的欲望,上天便要施罚。
吴子今知道经过昨夜,他已经不可能不变,但好似连心思一瞬间也哲学了起来。
他浅笑着,低下头。
其实已经很困的少女,倦倦的半垂着睫毛,让人有点不明白她是睡了,还是在凝望远方。
少女真的是一种很特别的生物,昨天还很清纯,但现在已经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气味,好像最香甜的糖果,腻得能够黏人。
突地——
“再见。”一声说不清温度的道别飘散在晨风中。
少年清脆的笑声响起。
她忘记了两个小时前,在疯狂时刻乱喊过的话了?!
“你不是说绝不向我说再见的吗?”吴子今笑着问。
安琪蹭了下,抱紧少年不如男人厚实,但也绝非儿童体型的胸膛,像猫儿一样发出轻呜。
“我是和昨天说再见。”她有一种能够大步向前走,并且必须这么做的感觉在心底激荡着。
“昨天啊……”吴子今抱着安琪纤弱的肩膀,好似能够感觉这么说时的她,在未来会发出强烈的光芒,让人无法逼视。“为什么一定要把昨天抛弃才能面对明天呢?”
安琪没有立刻答腔,陷入沉思。
一会儿后——
“与其说抛弃,不如说是封印。”少女抬起了手,微开的五指遮不住渐强的阳光,“昨天太幽暗而接近,明天太模糊而遥远,人都太软弱了,要活在今天都需要一种决心,决心要开始转变,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