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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烈点了点头,表示她说的都是真的。
“况且,就算有婚约在,表哥这个人就像一头不驯的猛虎,可不是能够任人控制的。真要逼他娶我,他恐怕会一脚将我踹到天边去呢!”
莫水悠被她夸张的话给逗笑了,真心喜欢上这个活泼有趣的姑娘,对于刚才的玩笑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
“你们上个月成亲时,我赶不及过来,没能亲自向你们道贺。这趟前来,我已经跟我爹娘说了,至少也要玩两、三个月再回去。”
“两、三个月?”南宫烈摇头叹道:“你呀,都已经是十七岁的大姑娘了,还这么贪玩,就不怕你爹娘会担心?”
听他提起爹娘,李若儿的脸上虽仍挂着笑,眼底却掠过一丝黯然。
就是因为怕爹娘会担心、会难过,她才决定出这趟远门的呀!
自从姜彤云告知她染上了古怪无解的病症,至今已经过了半个月,这段日子以来,她每天都在强颜欢笑,就怕被爹娘看出什么端倪。
倘若他们知道了她的病症,肯定会悲痛欲绝,而她不希望让挚爱的双亲承受那样的痛苦煎熬。
每天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不能成眠,不断地思忖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爹娘将来承受的悲痛降到最低。
最后,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利用探望表哥、表嫂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前来“烈云山庄”,并向爹娘宣称要玩个两、三个月再回去,但是其实……她打算在游山玩水的途中“失踪”,然后静静地找个地方等死。
尽管爹娘会因为她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而感到忧虑,但是怀抱着一丝她可能还活着的希望,总好过让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病痛中死去,还得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恸来得好……
李若儿强打起精神,努力挤出灿烂的微笑,不想让南宫烈和莫水悠看出任何一丁点儿的不对劲。
“他们才不会担心呢!在这里,有『江湖第一高手』烈哥哥在,简直比待在京城还要安全无忧!”她笑道。
南宫烈摇了摇头,轻叹道:“别再提什么『江湖第一』了,我师父与荆御风的师父就是为了争夺这个称号,两人大战至死,临终前还要我们代为分出高下,可这会儿我和荆御风还不曾真正认真地打上一场呢!”
当年,南宫烈的师父关天齐和荆御风的师父杜剑心皆拥有顶尖的功夫,被世人并称为江湖第一高人。
然而,尽管拥有旗鼓相当的身手,他们却没有因此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反而因为性情与作风互异,看彼此极不顺眼。
为了争夺“江湖第一”的头衔,两个加起来年逾百岁的男人,相约大战一场,非要分出胜负不可。
经过三天三夜的激战,结果两败俱伤。在最后一击中,他们的五脏六腑严重损伤,两人同时吐血倒地。
临终前,他们各自将爱徒唤到身旁,要他们对天发誓一定要扳倒对方的徒弟,替师父争一口气,并夺得“江湖第一”的称号。
为此,南宫烈早就想和荆御风好好地对战一场,无奈荆御风没兴趣奉陪,那个可恶的家伙甚至还要仆人送上一瓶毒药,要他自己仰药自尽比较快一点,省得他还得白费力气动手,真是气煞人也!
“荆御风?就是那个人称『阎王』,结果害表哥被称为『蛮王』的家伙?”李若儿笑着问。
她曾听过那个人的名号,而且还知道表哥一点儿也不喜欢“蛮王”这个听起来像个莽夫的称号。
“没错,就是他。”莫水悠点了点头,微笑地说:“说起来,我和你烈哥哥会认识,全都拜他所赐呢!”
尽管夫君和荆御风之间因为性情迥异,素来不对盘,但是她的心里对荆御风永远怀着一份感激之情,毕竟他前后共救了她两次。
若不是有荆御风出手相救,她恐怕早就化成了一缕幽魂,又岂能拥有此刻的幸福?
“真的吗?”李若儿的眼睛一亮,脸上满是好奇。“听起来好像挺有趣的,快点说来听听!”
南宫烈见她们两人挺投缘的,便笑道:“你们不如到大厅去,先坐下来,再好好聊聊吧!”
李若儿一听,立刻赞同地连连点头。
“好呀、好呀,就这么办吧!烈哥哥,这主意是你自己出的唷,等等可别在我们聊得正起劲的时候,跑来把表嫂给抢回去啊!”她一边说着,已一边挽起了莫水悠的手,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于是,两个年纪相仿的姑娘,便一边喝着丫鬟刚沏来的热茶,一边热络地聊了起来。
莫水悠说着她与南宫烈相识的经过,以及自己两度差点丧命的惊险遭遇,最后还提及了她与南宫烈成亲时,皇上御赐了多样珍贵的贺礼,其中包括许多珍贵稀有的药材和价值连城的珠宝。
李若儿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地问:“烈哥哥的武艺应当已是无人能出其右,那荆御风真也有这么厉害吗?”
“嗯,他们两人的身手约在伯仲之间,倘若真打起来,最后谁胜谁负也没人能说得准。”
“那烈哥哥怎么不直接闯进『绝命谷』,跟他大打一场就知道啦!”李若儿不解地问。
以烈哥哥的个性,应该是爽快地面对责任与挑战,他怎么能忍得住不尽快和荆御风分个高下呢?
莫水悠笑道:“他当然想,不过荆御风在『绝命谷』的入口设下了阵法,他没法儿进去呀!”
“阵法?”一听见这两字,李若儿的眼儿立刻亮了起来。
“嗯,荆御风性情孤僻冷邪,不喜闲杂人等打扰,便在谷口设下了阵法,据说至今还没有人能擅自闯进去呢!”
“喔?真有这么厉害?”
这下子,李若儿的兴致全被挑了起来。
她的师父兼义母也是奇门遁甲的高人,而义母将一身好本领全传给了她,还盛赞她既聪颖又有天分,这世上肯定没有什么能够难得倒她的阵法。
她倒想看看,那“绝命谷”的阵法,有没有本事能拦住她?
★★★
“绝命谷”位在幽静的深山谷底,不管再怎么炎热刺目的烈阳,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筛落之后,也变成了柔煦的光芒。
谷中,栽植了多种罕见的奇花异草,那些全都是大夫们梦寐以求的珍贵药草,在山谷里散发着特有的气味。
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踏着从容的步伐走向谷中的一方深潭,气定神闲地查看他前些日子亲手栽下的几株药草。
他就是荆御风,过几个月将满二十六岁。他不仅身形俊逸潇洒,一张脸孔更是俊美非凡,然而,他那双莫测高深的黑眸却透着一丝邪气,薄唇似笑非笑的,浑身散发出一股冷魅邪肆的气息。
由于拥有顶尖的医术和高强的武艺,要杀人或救人全凭他个人的喜好,这种拥有阎王般能够随意操控生死的能力,让外人给了他“阎王”这个称号。
然而,他的性情孤傲冷僻,极厌恶与世俗庸人打交道,而他的师父杜剑心不仅武艺高强,还深谙五行八卦阵法,尽得师父真传的他,便在“绝命谷”的入口布下了阵法,阻绝闲杂人等的闯入。
这些年来,从没人能成功闯进“绝命谷”,而谷里的活人不多,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几名奴仆,他们全都是他从鬼门关前救回来的,因此对他忠心不贰。
只不过,他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行事作风更是从没有人看得清、抓得准,就算是这些跟在他身边多年的奴仆,也从来没能猜透他的心思。
他不在乎没人懂他,这个世上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了解。
荆御风的俊眸掠过一丝讥诮,正欲动手采下几片刚生出的嫩芽时,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步伐声。
他转头一望,看见其中一个名叫李肆的仆人,从谷口方向一路奔跑过来。
“什么事?”他淡淡地开口,眸底却掠过一丝不快。
他一向不喜被人打扰,因此除非他开口叫唤,否则这些奴仆绝对不会擅自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几年下来,奴仆们该已深知他的性情,怎地这会儿却急匆匆地跑来?
“主、主子……有人……谷口有人……”李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闲杂人等,不必理会就是,何必大惊小怪?”荆御风冷淡地说,语气透着一丝责怪。
他已在谷口设下了阵法,外人就算是绕个三天三夜也进不来,有什么好值得大呼小叫的?
“可是……那人通过阵法了!”
“什么?!”
荆御风一怔,俊颜掠过一丝诧异。
这些年来,还不曾有人能通过他的阵法,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的冷眸一眯,白色身影已如同一阵旋风,迅速往谷口而去。
李肆望着主子的背影,尽管他从来都捉摸不透主子的心思,但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擅闯者绝对要倒大楣了!
上一回胆敢在谷口叫嚣着要放火的蠢蛋,早已被主子动手除去,说不定等会儿他还得找个地方,埋了那个自找死路的姑娘呢!
★★★
第1章(2)
李若儿只身一人,骑着马儿一路来到“绝命谷”。
她知道烈哥哥八成不会同意她的举动,所以故意趁烈哥哥带着表嫂去马场巡视时,先使计支开她的护卫,再对“烈云山庄”的守卫谎称她只是到附近遛达遛达,很快就会回来。
为了怕烈哥哥返回山庄之后发现她“失踪”了,会担心得派出大批人马来找她,她便在房里留了封书信,告知她打算去“绝命谷”晃晃,很快就回来。
李若儿骑着马儿,依照表嫂先前的叙述,一路往“绝命谷”的方向前去,沿途清风徐徐、景致秀丽,让她的心情极为愉悦。
最后,她来到了一处幽静美丽的山谷,看着刻了“绝命谷”三个大字的石碑,她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太好了!”
李若儿下了马,兴致勃勃地往入口处张望。
乍看之下,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任何异样,然而精通奇门遁甲的她,很快就看出一些端倪。
她的眼睛一亮,知道这是个挺有难度的挑战。
“有趣!就来试试看这个阵法能不能难倒我吧!”
李若儿走上前去,开始认真地思忖破解之道,但尽管这阵法让她费了点脑筋,并且花了一些时间,最后她终究还是顺利地通过了。
“好玩、好玩!”
李若儿大呼过瘾,美丽的脸上灿笑如花。
这还是她生平头一回遇见如此精妙的阵法,不过就像已逝的义母所言,再难的阵法也难不倒她!
开心之余,李若儿忍不住杵在一旁,认真地研究起这个阵法,看看能不能让它更加严密。
“倘若那边稍微移动一下……嗯……或者是那儿做一些更动……”她专心地思索着,却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
她疑惑地转过身,什么都还来不及看清楚,一道白色的身影就如同旋风一般地扑了过来。
下一瞬间,她的咽喉冷不防被一只男性大掌给扣住,尽管尚未使劲掐紧,但威胁性十足。
李若儿惊魂未定地抬头一看,差一点就忘了呼息。
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就是荆御风?
表嫂只说这男子有着与烈哥哥不相上下的好功夫,可没提到他竟是如此的俊逸出众。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孔,有着俊俏完美的五官,而那双墨黑如星的眼眸,闪动着深不可测的光芒,这男人简直像谪仙一般,俊美得不可思议。
然而,他虽有着极为出色的容貌,整个人却宛如冰凿出来似的,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
但尽管一身的冷傲,仍丝毫无损于他的俊美,李若儿的一颗芳心扑通扑通地怦跳,失神地望着他的俊颜,几乎忘了自己的咽喉还被握在他的掌中。
瞧见她眼底的“惊艳”,荆御风的眸光更冷。
“你是什么人?”他开口质问,嗓音寒如冰霜。
对他而言,女人就像是麻烦、祸水,他绝不会因为她是姑娘家就对她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他的五指仍牢牢地扣住她的咽喉,目光冷冷地打量她。
眼前这姑娘瞧起来顶多十七、八岁,有着一张娇俏甜美的容貌,而从她的衣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千金。
像这样的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又怎么有能耐破了他的阵法?
这一切实在太可疑了!
面对荆御风冷冽的质问,李若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咽喉。
他还掐着她,要她怎么回话?
荆御风的眸底掠过一丝不耐,但总算是暂时松了手。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冰冷的质问又劈来——
“说!你有什么目的?谁派你来的?”
“没有谁派我来,我也没有打算要闯进谷里,我只不过是听说『绝命谷』的入口被布下了阵法,所以来玩玩。”
来玩玩?
这个说法没能取信荆御风,反而让他认为她是故意说出这种荒谬的藉口来戏耍他。他的俊颜一沈,眸中杀气骤起。
他再度出手,有力的大掌重新掐住了她的咽喉,如此纤细的颈子,他只要稍一使劲,就能够立刻扼断。
但,她的脸上竟没有半丝惧色。
难道她不怕死?
李若儿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他浑身迸发的杀气,也知道他想要掐死她,就像要捏死一只蝼蚁一样容易。
但说也奇怪,望着他冷凝的俊脸,她的心里竟没有半丝恐惧。
或许是知道自己患了无药可治的奇症,终究难逃一死,此刻她竟有些荒谬地心想——与其等到发病时,五脏六腑衰竭败亡,倒不如死在这名俊美的男子手中,还比较干脆痛快一些。
“要掐就掐,给我一个痛快也不错。”她语气平静地说。
好家伙,她当真不怕死?
荆御风眯起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这名来历不明的女子,像是想从那双澄澈的眼眸看穿她真正的心思。
李若儿等了一会儿,就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处置她,而她的咽喉像着了火似的,疼痛难受极了。
“不杀的话就放手吧,这样要掐不掐怪难受的。”李若儿困难地说着,伸手想去扳开他的手指。
荆御风的眉心一皱,他一向不喜与人太过亲近,更不爱闲杂人等的触碰,在她纤细的指尖碰到他之前,他就已迅速松开她的咽喉,改抓住她的手腕。
当他的长指触及她腕上的脉动时,俊眸蓦地掠过一丝惊诧。
他再度望向她,而下一刻,他忽然一把将她扯近。
李若儿没料到他会突然有此举动,她低呼一声,娇小的身子重心不稳地跌进他的怀里。
“你……做什么?”她羞窘地问,嗓音因咽喉的疼痛而显得乾哑。
荆御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右手仍紧握住她腕上的脉动,并伸出另一手抬起她的脸蛋,仔细盯着她的气色,像是想确认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狮吼般的叱喝突然响起——
“放开她!”
荆御风转头一瞥,就见南宫烈骑马载着莫水悠赶了过来。
“烈哥哥!表嫂!”李若儿一边开口叫唤,一边挣扎着想推开荆御风,无奈这人仍牢牢抓着她不放手。
“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才会安分一点?”南宫烈皱着眉头,语气透着忧虑与无奈。
今日他带着心爱的妻子去巡视马场之后,悠儿提起想邀表妹一块儿出游,于是他们便返回“烈云山庄”,想不到竟发现这妮子留了封书信,独自一个人跑来“绝命谷”。
就算是贪玩也要有个限度,这荆御风虽说是悠儿的义兄,名义上是他的大舅子,但是他们素来不合,从来就没当彼此是自己人过。
况且,荆御风的行事诡谲难测,从来没人能抓得准他的心思,难保若儿不会出事。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