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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夫娘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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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还恶声恶气的地头霸就趴在地上成了死老鼠。
  恶霸蹒跚爬起,手指着她,“你……”
  裘纱凌上前杏眼一瞪,“我怎样?敢情你是被打的不够,还想再来?”
  “你给老子记着!”恶霸撂下狠话后,就踉踉跄跄的走了。
  “哼!”裘纱凌不以为意,戏里没用的坏人都是这么演的!
  “好!”恶霸才走,周围便爆出如雷响声,他们被恶霸欺压已久,大家都敢怒不敢言,裘纱凌的行为大大的帮众人出了口怨气。
  “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真是活菩萨!”
  裘纱凌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江湖人管江湖事,各位乡亲就别多礼了。”她向众人抱拳告别,“恶霸既已受到教训,想必日后应当不敢继续妄为,各位自可放心。本姑娘告辞!”
  “谢谢姑娘!”
  裘纱凌转身没走几步,突然被人叫住:“姐姐请留步!”
  她回过头,是位俊俏的少年喊她,扬扬秀眉,“有事?”
  “姐姐高招,易梦仪佩服!”少年叫易梦仪,一双聪黠的大眼嵌在俊俏的脸上,模样儿甚是讨人喜欢。
  裘纱凌笑笑,“举手之劳,没有什么。”
  “寒舍就在前头不远,梦仪可有荣幸邀姐姐过府一叙?”易梦仪不着痕迹的瞄向她腰际的束带,咧着白牙问。
  裘纱凌有些迟疑,她怕出来太久,杜揆会担心,但这面貌清秀的少年又颇得她缘……好吧!就坐一下。
  “也好,就叨扰片刻。请带路。”
  “姐姐请!”
  易家位在幽静巷间,一进门,浓郁的桂花香味便扑鼻而来。
  女人国里也栽入桂花,她们最喜欢酿桂花酿,每个女孩在及笄出岛找伴儿前夕都要喝的。
  裘纱凌忘神地望着井然有序的桂花林。
  “姐姐喜欢桂花?”易梦仪凑上来问。
  “嗯!我家乡也种了许多桂花。”
  乡愁不知不觉地漫上心头,袭姐让她们在出岛前喝桂花酿,是要她们万一选择不回去,也能一辈子牢牢记得女人国的味道吗?
  易梦仪眸里快速闪过一道光彩,领她走入大厅,“姐姐请进。”
  厅堂里挂着几幅绘画书法,看得出易家是书香门弟。
  “姐姐请坐。”易梦仪斟了一杯茶,“姐姐请喝茶。”
  “嗯。”裘纱凌坐下,视线却越过易梦仪肩头,瞄见墙上的一幅仕女图。她放下杯子,走近图前。
  “这位是……”仕女图里的女子束带的绑法,正是女人国的特有绑法,这绑法是班慧心独创的,只有女人国的女人会这种结法!
  “家母。”易梦仪走到她身边,仰望着画里的女人。
  “我能见见令堂吗?”易夫人也是女人国出来的?裘纱凌拼命搜寻脑中童年记忆,女人国的人虽不多,可也有数千之众,光凭着画像,实在想不起易夫人这号人物。
  易梦仪深深的望着画中人说:“家慈早在十几年前便过世了。”
  “啊?”裘纱凌转头望着易梦仪眼底的孺慕之情。
  十几年前?那他还在襁褓之中就失去母亲了!?浓浓的不舍袭来,“很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
  易梦仪眨眨眼睛,转过头笑说:“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家母有留下一些遗物,有兴趣看看吗?”
  “好。”
  裘纱凌跟着易梦仪来到书房,他拿出来一只木箱,打开它,小心翼翼的拿出里头的绢绣。
  “这些都是家母绣的。”
  裘纱凌轻轻拂过绣面,这些看似寻常的虫鱼花鸟,实则边缘都绣上了女书啊!
  女书,是女人国的专有文字,从篆体演变而来,看似篆体,实则上下左右颠倒,这是班婕妤自创的文字,也是只有女人国的人才看得懂的。
  易夫人果然也来自女人国!
  易梦仪看她的手指徐徐滑过绣面缀边,故意说道:“家母手拙,绣得不好,让姐姐见笑了。”
  “不!绣得很好!”女人国里没教女德、绣花儿这些来压抑女性,易夫人必是来到中土才学,有这功力已属难得。
  “这是家母自创的缀边法,姐姐瞧,每幅刺绣都有呢!”易梦仪拿出其他绣面展示着。
  裘纱凌的视线停留在一幅鸳鸯锦绣上,缀边绣的是谷风!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宴尔新婚,不我屑以。我躬不阅,遑恤我后……既生既育,比予于毒……不念昔者,依余来暨!
  易夫人用谷风的一百九十二个字围成一圈缀边,绵绵密密,圈着的是深深的幽怨哪!弃妇被抛心存怨怼、却又难耐满腔痴情的哀怨,全都在文里显现出来;对照着当中的戏水鸳鸯,更显讽刺!
  裘纱凌注意到缀边颜色显得鲜些,是后来补上的,难道……
  “令堂与令尊感情不好?”
  易梦仪尴尬的笑笑,脸上有化不去的惆怅,“是的。不瞒姐姐,家母在家父迎进新人之后便抑郁不满,终至含恨而终。”
  易夫人想必是有所属才会离开女人国的。“为什么呢?”话一出口裘纱凌便觉唐突,“对不起,素昧平生,我问得太多了!”
  易梦仪不在乎的笑笑,“无妨。家父以家母未生儿子为由,纳进小妾,这才使得家母忿忿不平。”
  不对呀!易夫人应当是在找伴儿的时候遇上易梦仪他爹的,按理说应当是在那时候就怀了易梦仪,怎么说她没有留后呢?裘纱凌想问,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她再怎么好奇也不应该挖人隐私。
  “姐姐似乎对这缀边颇有兴趣?”易梦仪的声音打断她的沉思。
  她的手崇敬地拂过缀边上的女书,漫应着:“喔!是的,易夫人颇具巧思。”
  这易夫人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愿意跟着伴儿离开女人国,却在郎君别恋之后幽幽绣着闺怨,没有动过离开的念头……她绣的是谷风,诗里虽然满藏怨怼,其实更深的意义是深刻缠绵的痴情哪!
  即使良人无情她依旧默默等待,等待着郎君回头的日子。易夫人的坚强与痴情让裘纱凌心里酸楚,有说不出的疼。
  “只是不知道我娘想表现什么,这问题困扰我很久,却百思不解!”易梦仪好生遗憾的说。
  “那没什么,不过就是国风里的谷风篇罢了。”
  “哦?”易梦仪巧妙掩饰眼底的惊喜,没让她瞧见,“姐姐好有学问!”
  “谷风是流传已久的民歌,市井小民都会知道的。”裘纱凌后知后觉地粉饰太平,“呃……我是猜的啦!”
  易梦仪没有追问迳自岔开话题,“姐姐可曾许了人家?”
  “还没。”
  应该还没吧!杜揆可没跟她表示过什么。
  裘纱凌酸涩的想:易夫人到底还曾有过轻怜蜜爱,虽然短暂,已是终生难忘;她呢?傻呼呼的跟着人家一路奔波,却连句承诺都没有……
  “我一直有个心愿,谁能参透我娘绣画里的意思,就是我今生的新娘——”
  裘纱凌让他给吓到,频频拍胸,“不会吧!”他看起来比她还小个—两岁呢!
  易梦仪好深情好深情的望着她,“姐姐,年龄不成问题,梦仪有自信能保护姐姐!”寻寻觅觅,终于让他找着可以解开娘亲秘密的人,怎么能放弃?
  天!裘纱凌拍拍额头,试着说服他:“呃……年龄或许不是问题,但——感觉得对呀!”
  易梦仪牢牢的盯着她,“姐姐不喜欢梦仪?”声音有着些许受伤。
  谁能忍心伤害这双澄澈的眼神?裘纱凌回避他的注视,吞吞吐吐的说:“其……其实说不定我猜错易夫人的意思了……再……再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易梦仪走到她面前,“姐姐可是嫌我?”
  “怎么会呢?”裘纱凌急急抬头,“你模样秀丽更胜女子,怎么会嫌弃你呢!”喔!她的头好痛!  “嗯……还有人在等我,告辞!”说完旋即转身要走。
  易梦仪挡在她面前,笑笑的说:“梦仪唐突,吓到姐姐了。如果姐姐不嫌弃,我们结拜为异姓姐弟可好?”
  裘纱凌仔细审视他认真的表情,平心而论,他聪黠的样貌看来十分讨喜,况且……他是女人国的后代哪!天大地大,居然让她碰到他,也算有缘!
  “好!”她爽快答应,“弟弟。”
  “姐姐。”易梦仪拱手称呼,她嫣然一笑。“姐姐要往何处去?”
  “同行的朋友要往范单去。”她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回客栈,要不他会担心的!”
  “梦仪跟姐姐一道去。”
  “也好。”
  杜御莆呆望手中文卷,思绪显然早已游离他处。
  “揆爷。”余平试探的问:“裘姑娘还没回来,属下出去寻寻可好?”
  他望了一眼天色,“她已经出去几个时辰了……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余平点头退下。
  杜御莆放下文卷,起身走到窗前。这种环在心头的牵挂很是陌生,而这份悬念竟然胜过急需处理的军机要件?
  恍思间,伊人已出现在窗前。
  “杜揆!”裘纱凌朝他挥挥手。
  见她回来,心上大石也安然落了地,杜御莆开门,轻捏她红通通的脸。
  “去哪里了?玩到这么晚!”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口气里宠溺意味浓厚。
  裘纱凌吐吐舌头,闪过一旁让杜御莆瞧见跟在她身后的易梦仪,并帮他们介绍:“这是我新收的结拜弟弟易梦仪,他是我——”该怎么介绍呢?他是她的伴儿呀!可是他又不曾有过表示……
  杜御莆自在的接下她的话:“我是她的未婚夫婿。幸会。”结拜弟弟?好个俊朗的结拜弟弟!
  易梦仪望了眼莫测高深的他,以及呆愣在一旁、脸色错愕的她,露出一抹无辜的笑,故意略过称谓——
  “梦仪见过杜公子。”只怕这未婚夫婿比他这个弟弟来得还唐兀吧!
  杜御莆不以为忤,似乎没有发现他略过“姐夫”这个称谓,“请坐。”
  看到裘纱凌仍愣在一旁,他笑着将她揽到自己身边,“坐呀!”
  她这才回神,指着杜御莆说:“你……你……你……”是我的未婚夫婿!?
  易梦仪自斟了一杯茶,有意无意的说:“姐姐,你怎么了?没看过你这么讶异的样子。”
  说得像他们认识很久似的!杜御莆眼底迅速闪过一丝不悦,脸上还是温文的笑,“凌儿,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个结拜弟弟?”
  裘纱凌让他那声“凌儿”给吓呛了气,直咳个不停。
  易梦仪见状伸出手要帮她拍背,一记寒芒射来,他嘿嘿几声,收回自己的手。
  杜御莆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这么大的人了,连吞唾都会呛到。”语气里半是调侃半是关心。
  裘纱凌愣愣抬头,望入他深邃的瞳眸底,醉了……
  “咳咳!”易梦仪打断他们的深情相望。
  裘纱凌这才回过神来,心里窃喜着——他说了,真的有表示了!嘻嘻,未婚夫婿……听起来很甜蜜呢!
  杜御莆好笑的捏捏傻气的她,“你还没跟我说怎么认识易公子的。”
  “喔!”裘纱凌说:“今天在大街上认识的,梦仪人很好,觉得投缘就结拜啦!”她朝易梦仪使使眼色,要他别泄出她教训恶霸那档事。
  易梦仪佯装不懂,急得她挤眉弄眼的,才故作恍然,“对!正是在街上不期而遇的。”
  杜御莆将他们之间的眼神交会看在眼里,审度的望着易梦仪,这少年亦正亦邪,不过对她应无恶意。出门在外广结善缘总是好的。
  他定非池中之物!易梦仪心里也想着。器字轩昂的他年岁虽然不大,却有着老成的稳重,一双眸子幽深的教人看不透——他是哪号人物?对她可是真?不成,他得确定!
  易梦仪扬起嘴角,“这客栈虽然方便,总比不上自己家里舒适,如果杜公子不介意可愿移住舍下,让梦仪尽尽地主之谊?”
  裘纱凌拉着杜御莆的手,“我们不是还得耽搁几天?梦仪家里很是清幽,好嘛!我们就搬到那里住。”他乡遇故知,她对易夫人的绣画仍念念不忘。
  “也好,那就叨扰了。”是友是敌即将分晓。
  “揆爷。”余平走进易梦仪为他们准备的院落里,“属下查过了,易府乃书香世家,易老爷还曾创办过乡学,他娶有二妻,易公子是正妻所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不过……”
  “不过怎样?”
  余平凑近杜御莆耳边说:“易梦仪之前一直在塞外学艺,直到近两年才跟他师兄回到易府。”
  还有个师兄?“学艺?是武功吗?他师兄呢?”
  “属下不知。据街坊邻居说易梦仪师兄弟经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也没人知道去处。但他们跟街坊处得还不错,风评也还好。”
  杜御莆点点头,“辛苦你了。”
  “揆爷,我们何时启程?”
  “后日。”杜御莆交代,“通知河东节度使,我们一进入范单都督府,立刻派兵围城。”
  余平不解,“相爷这不是以身试险吗?”
  “阿史可汗早有意联合其他部落酋长反抗,这回由我亲自前往安抚,他定料不到大军会尾随前来,必定失于防范。本相要一举粉碎他的狼子野心!”
  “这……相爷乃国之栋梁,岂可轻易冒险!”
  杜御莆飒爽笑道:“史有韩信攻破齐国之例,有何可惧?况且倘若大军压境,阿史可汗心生畏惧,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他彻底投降,且不美哉!”
  “但是……”余平心里仍觉不妥。
  杜御莆拍拍他的肩,“有你在身边保护本相,何惧之有?阿史可汗的野心不除,日后必将酿出战祸,届时黎民涂炭,又岂是你我愿见?与天下苍生相比,本相生命有何珍贵!”
  余平感动万分的单膝跪下,“属下替黎民百姓谢过相爷!”有此身先士卒的良相,是百姓之福!
  “去吧!”
  “是!属下这就去打点。”
  余平刚走,裘纱凌就进来了,“咦?我方才瞧见余平急匆匆的走出去,在忙些什么?”
  “我们后日就要启程了,他得张罗吃食。”杜御莆随意说道。
  “喔。”裘纱凌意兴阑珊的坐下。
  “怎么?舍不得走?”
  “有一点。”她回道。杜御莆脸色微微一变,幸好她接下来的话平抚了他的心,“易夫人的绣画好多呢!都来不及看完!”
  每看一幅就深入易夫人内心一分,从刚开始的夫妻甜蜜,到之后情义两断的纠葛,易夫人都一一绣在画里。
  她原本不能理解易夫人被弃后为何不重返女人国,看过绣画之后总算了解,即使丈夫背离,她依然舍不下他。
  这就是袭姐说过的“女人的劫难”吗?情哪,总是陷入的人注定吃亏!
  “你要不要留在易府等?”
  如果有了变数,譬如阿史可汗态度强硬、非战不可,那让她身处险境实在不安。易梦仪虽然正邪难分,但看来对她并无恶意,也许让她留在这里对她是比较好的决定。
  即使是迟钝的裘纱凌也能感觉到他心里的忧虑,偏头问道:“你去范单有危险吗?”
  “危险是有的。”
  “为什么呢?不就是收租吗?”她还记得他在悦来楼说过的话。
  杜御莆思忖片刻,还是决定瞒她。兹事体大,知道的越少对她越好。
  “这次去范单除了收租,还要跟突厥人谈笔生意,突厥乃蛮夷之帮,谈生意过程一个不高兴,可能就会有些危险。”他避重就轻的说。
  “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呢?”裘纱凌突然想到,—直没问过他的家庭背景。
  “药材生意。”他随口搪塞。
  她点头不再追问。袭姐也曾到塞外采药,塞外的药材肯定不错。
  “既然有危险,那我更不能留下了!你一介书呆,要是没有我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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