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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之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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醺醺的展开花瓣……
  “要命!”他再低声诅咒,声音在喉头中蠕动。
  “要命!”他再说了句,声音依然卡在喉咙里。
  “要命!”他说出第三句,然后,他蓦然间就俯下头去,把自己炙热、迫切、干燥的嘴唇,紧压在她那朵笑容上。他的胳膊情不自禁的挽住她的身子,把她紧紧紧紧的拥进怀中。他的手强而有力的扶住她的头。她不能呼吸,不能思想,不能移动,不能抗拒……只感到一股强大的热力,像电击般通过她的全身,带来一种近乎麻痹的触电感。然后,她觉得他是在吻她了。那么强烈而炙热的吻,烧烫了她全身每个细胞,烧热了她的面颊,烧热了她的心胸,烧热她所有的意志和情绪。她的心狂跳着,跳得那么猛烈,那么希奇,那么古怪……从没感觉过这种感觉,从没经历过这种经历……以前的一些经验,从七四七那儿来的经验,全在此刻化为虚无。
  终于,他抬起头来了。
  他们彼此互相注视着,她不再笑了,只是深深切切的注视着他。他们就这样互相注视着,好像已经等待了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一亿年……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她和他早就存在着,只等待着此时此刻才相遇、相聚、相识而相知。
  过了好一刻,他才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双手放开了她,他坐正身子,再次的发动那汽车。她靠在座垫里,凝视着他的半侧面,微凸的眉峰,微凹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那“性格”的嘴。唉唉!她心中赞叹着: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但是,她那醉醺醺、软绵绵的意识,并不真正想得到什么答案。车子开始顺利的、不受干扰的向前驶去了。一路上,两人都安静了,两人都很久没说话。他摇下车窗,让车窗外那凉爽的夜风吹进来。夜风中,带着凉凉的、泥土的气息,清清爽爽的,有些花香,有些树香,有些草香。她振作了一下,勉强提起精神,去注意窗外的景致了。这才发现,他们已远离市区,车子正蜿蜒着爬上一条修建得非常宽大的山路,高高的往山顶爬去。她坐高了一些,望着车窗外面。
  “那儿有一片竹林。”她说:“路边有很多竹林。”
  “我喜欢竹子。”他接口,很真挚的。
  “哦?”“我喜欢竹子那种遗世独立的风韵,喜欢它亭匀清幽的雅致,喜欢它坚立不拔的高傲,还喜欢它脱俗飘逸的潇洒。它不像任何花朵那么浓艳诱人,却终岁长青。”他停了停,眼光直视着外面的道路,沉吟着说:“我知道为什么被你吸引了,你就像一枝竹子。”“噢!”她轻嘘着,不经考虑的冲口而出。“那么,林雨雁像什么?”他皱了皱眉峰,双手稳定的握着方向盘,转了一个弯,车子继续向上驶。他的眉峰放开了,声调是平稳而清晰的。
  “她像枝芦苇。”“哦?”“不见得名贵,不见得香甜。可是,它楚楚动人,风姿摇曳,雅洁细致,有种让人我见犹怜的感觉。”
  她掐着手指头数了数。
  “你干什么?”他问。“数一数你用了多少个成语。什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你很会用成语,你应该学文学而不学电脑。像你这种人会去学电脑实在是古里古怪的。或者,你既不该学文学,也不该学电脑,你该学植物。”他看她一眼,不语。“你瞧,你研究芦苇,你研究竹子,还研究过其他植物吗?像枫树?像梧桐?像凤凰木?像冬青?像七叶木?像万年青?像金急雨……”轮到他笑了。笑容在他眉间,笑容在他眼底,笑容在他唇边。笑容使他的脸孔生动而富朝气。
  “我不学植物,我看你倒该学植物,最起码,你知道的植物名称不少。什么七叶木,金急雨,我一辈子都没听说过。”
  “七叶木,一年四季都是绿的,每一根新芽,都会长成七片散开像花瓣似的叶子。它的干子很挺。树叶一层一层的很有韵味。”“七叶木?嗯?不可能是六片叶子?或是八片叶子?为什么是七片?”他有些好奇。
  “不知道。它生来就是七片叶子,注定是七片!上帝要它生成七片,它就是七片!不能六片也不能八片!很奇怪,是不是?”他怔了怔,笑容淡了,眼里掠过了一抹深思。
  “是,很奇怪。反正不能和上帝去打交道,不能向上帝要求做八片木,如果你生来就是七片木的话。”
  她想了想,微笑着。“你有宗教信仰吗?你信神吗?”
  “不。”他很快的回答。“我不信。”
  “为什么?”“因为每个宗教有每个宗教的神,基督教、佛教、喇嘛教、回教,甚至希腊的太阳神和各种神,中国人相信的土地菩萨和玉皇大帝……神太多了。如果每个人相信的神都存在着,那么天上的神可能比地上的人还要多。可是,这么多神,这么这么多神,居然管不好人间的爱和恨,生和死?不。我不相信神。”他的目光忽然深沉了,面容严肃了,笑容隐没了,他又阴郁起来,莫名其妙的阴郁起来。“有一次,我曾经仰望天空,问众神何在?没有人回答我,四面是一片沉寂。那么多神,为什么众神默默?你们都到那里去了?都到那里去了?为什么众神默默?”他的语气,激烈得奇怪。
  她仔细的凝视他。“你怎么会去问众神何在?”
  “因为——”他停了停,眉峰紧蹙,眼光里盛满了某种无奈的、沉重的、郁闷的悲哀。“那年,我一个心爱的小弟弟死了,我弟弟,他活着时没有自己要求生命,死的时候没有自己放弃生命!如果有神,你们在做什么?”
  她不自觉的伸出手去,充满同情、充满安慰、充满关怀的握了他一下。她不想再谈这个问题,或者,只有经过生离死别的人,才能体会那种惨痛。她紧握他,转过头去,她巧妙的变换了话题。“叶刚,一个名字。我知道了这个名字,我知道他学电脑,现在,我又知道他是个无神论者。瞧,”她对他温和的笑。“我对你的了解,已经越来越多了,是不是?”
  他回头看看她,脸上绷紧的肌肉逐渐放松了,眼神又恢复了生动和温柔。“你是个好女孩!”他低叹着。“别了解我太多!雾里看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比较符合你……”
  “梦幻似的思想!”她接口。
  他笑了。终于又笑了。
  然后,车子忽然慢下来了。叶刚驶上一块坡地,倒车,前进,又倒车,又前进。终于,停在山顶一块凸出的、平坦的草地上。他停稳了车子,熄了火。
  雪珂觉得眼前一亮。她坐正身子,先四面环顾,才发现他们正置身在阳明山顶,从这个角度往前看,正好把整个台北市都尽收眼底。她放眼看去,是一片闪烁的万家灯火。从没看过这样绵延不断的灯海,这么千千万万数不清的光点。有的聚拢像一堆发亮的钻石,有的散落如黎明前的星空,有的一串又一串的串连着,像发光的项链。那么多灯!百盏,千盏,万盏,万万盏。闪烁着,闪烁着,像是无数的星星,敲碎在一片黑色的浪潮里,数不清有多少,看不尽有多少。
  她为之屏息。他推推她的胳膊。“下车来!”他下了车,走过来为她打开车门,扶她下车。她踩在软软的青草地上,迎着扑面而来的晚风,看着闪烁璀璨、绵延不尽的灯海,恍然如置身幻境。哦,叶刚!这奇妙的叶刚!难道他不是“梦幻似”的?他却把她带入“梦幻”中来了!
  他用胳膊搂着她,走向前去,停在山坡边缘,更辽阔的眺望那片一望无际的灯海。
  “你看!”叶刚说,声音里带着感动。“你信不信每一盏灯光后有一户人家?每一户人家有他们的故事?爱、恨、生、老、病、死。你信不信当我们站在这儿看的时候,那些灯光下,就有无数故事正在发生,正在进行,或正在结束。你信吗?你看看!有多少灯光?有多少人家?数得清吗?数得清吗?”
  她眩惑的看着,被眼前这奇妙的景致所迷惑住了,被他言语里那种提示所震撼了。真的,数不清的灯,数不清的人,数不清的故事!这还仅仅是一个台北市,如果再深一层想,整个台湾有多少灯呢?整个世界有多少灯呢?刹那间,她顿感人海辽阔,漫漫无边,而自己,是那样渺小的沧海一粟啊!
  “我从小就爱看灯,”他开始说话,声音诚挚。“我小时候,我家就住在阳明山上,我父亲很有钱,娶了好多个太太。我是第三个太太生的,如果我母亲也能算太太的话。你一定可以猜到我父亲是怎样的人了,和我是在怎样环境中长大的了。我母亲——体弱多病,很早就死了,我父亲比母亲大了快三十岁,他老了,事业又多,无心照顾我。我的童年很孤独,常常跑到这儿来,看这些灯海,一看就好几小时。我总在凝想每盏灯后面的故事,是不是比我家灯下的故事美一些,好一些,动人一些,温暖一些?”
  他停住了,回头看她。
  她也正深刻的看着他,两人目光一接触,就再也分不开了。她带着种震撼的情绪,体会到他的表达方式,他正在介绍他自己,更多更深的介绍他自己。她了解得更多了;叶刚,一个名字,学电脑,无神论者,富有而孤独的童年,目睹或经历过两次死亡,失去母亲和弟弟,父亲有许多个太太——
  复杂的家庭,造成一个反婚姻论者。
  她深深看他,深深的看,深深的看,深深的看……直到他低叹一声,把嘴唇压在她那颤动的睫毛上。
  第七章
  雪珂回到家里时,天都已经完全亮了。
  叶刚把她送到公寓前面,本想要送她上楼的,是她制止了。“改天吧!别让妈妈吓住!”
  这时,她才第一次想起母亲。真该打个电话回家的,真该告诉母亲一声的。有生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彻夜不回家。但是,这夜,所有发生的事都那么紧凑,紧凑得让她没有思想的余地,打电话,她压根就没想过打电话这回事!何况那阳明山巅,也没有电话可打!
  她拾级上楼,到家门口时,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神思也恍恍惚惚的。一夜未眠,她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对门内即将来临的一场风暴,也毫无预感。站在大门口,她在皮包里找钥匙,钥匙还没找到,房门已豁然洞开,裴书盈苍白着脸站在门口。“雪珂!”她喘着气喊:“你总算回来了!你吓死我了!我正想打电话报警呢!”“怎么?怎么?”她很轻松的接口:“我又不是只有三岁!偶尔失踪一下,别大惊小怪……”“偶尔失踪一下!”书盈生气的嚷:“你知道你把所有的人都急死了吗?你知道大家都出动了在找你吗?你知道好好一个晚会都给你破坏了吗?你……你到那里去了?你怎么会好端端的就不见了?你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雪珂惊奇的看着母亲,怎么有这么多问题呢?她跨进客厅,这才更加惊奇的发现,屋里还有唐万里,不止唐万里,那数年不曾来过的徐远航也赫然在座!她愕然的站在客厅中间,目瞪口呆的说:“爸爸!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在这儿?”徐远航没好气的接口,声音失去了一向的从容,变得急迫而恼怒。“还不都是为了你!你最好跟我们大家解释一下,整个晚上,你去了那里?”
  她瞪视父亲,头中有些昏昏的了。难道徐远航不知道从那客厅里同时失踪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吗?是了,她脑中像电光一闪,是了,徐远航确实不知道!因为,那个“失踪”对他而言,早就“失踪”了。何况,那个“失踪者”与他没有血统关系,用不着他付出任何注意力的!她用舌头舔舔发干的嘴唇,还来不及说话呢,唐万里一步跨上前来,当着父母的面,伸手就抓住她的胳膊,他那镜片后的眼睛,一向都闪闪亮亮充满笑意,从没有变得如此严肃。
  “雪珂,你在和我捉迷藏吗?你把我带到那儿去,丢下我就不见了,你想想看,我是什么感觉?我一生不按牌理出牌,荒唐事也不是没遇到过,你昨晚的失踪是最荒唐的!你去那里了?你说!”她环视室内,徐远航瞪着她,裴书盈也瞪着她,连唐万里都瞪着她。真有这么严重吗?真有这么严重吗?她看看徐远航,再看看唐万里。“爸,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见了?”她终于开了口。
  “差不多十一点钟,我要切生日蛋糕的时候!”
  她想了想,再问唐万里。
  “你也是那时候发现我失踪的吗?”
  “是呀!”唐万里接口:“你爸说:雪珂来帮我切蛋糕,我们才发现你根本不在客厅里。林雨鸢说你可能在书房看书,我们找到书房,书房也没有,大家猜你溜到那个房间睡觉去了。于是,整个三层楼,一间间房间找,连壁橱和洗手间都找过了,全找不到。你爸爸急了,打电话回来问,把你妈也吓住了。我们连花园都找遍了,找到半夜两点钟,你妈不断打电话来问,我们实在没办法,才回到这儿来等!你如果再晚五分钟进门,我们已经报了警察局了!”
  雪珂听着他的叙述,原来自己引起如此大的骚动。十一点多?她回想着,她离开徐家客厅时还不到十点。那么,起码,有一个多小时中,自己的存在与否根本不重要。她微笑了起来,站在房间中间,她就那样傻傻的,很可爱的微笑起来。“什么?你在笑吗?”唐万里扶着眼镜框,不信任的,直看到她脸上来。“你真的在笑吗?你觉得很可笑吗?你把我们全体弄得团团转,你很得意吗?”
  “雪珂!”徐远航沉声喊:“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眉头锁了起来。“噢!爸爸!”雪珂振作了一下,想收起脸上的笑,不知怎么,就是收不住。从昨夜起,她就变得这样醺醺然的,老是要笑!她仍然微笑着,直视着徐远航。“爸爸,人不会在你眼前失踪的,永远不可能在你眼前失踪的!”
  徐远航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盯着雪珂。
  “你在说些什么?”他问。
  “我说,”她清晰的,温和的,依旧微笑着说:“那间客厅虽然很大,每个角落都在你们视线之内,我怎么可能在你们的视线之内失踪?我又不会隐身术。所以,爸,我没有失踪,我只是走掉了!”“走掉了!”唐万里哇哇大叫:“失踪和走掉了有分别吗?”
  “当然。”雪珂不笑了,她注视着唐万里。“失踪是不见了,走掉了就是走掉了。”唐万里眼底一片迷惑。
  “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吗?雪珂,我知道你走掉了,因为你走掉了,所以你不见了。”
  “不是,”雪珂拚命摇头:“你说反了,因为我不见了,所以我走掉了。”“你故意把我的头绕昏,你刚刚还说,你没有失踪,怎么现在又说……”“对我而言,我在那客厅里,早就失踪了。对你们而言,我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根本不应该失踪的……”
  “好了!好了!”裴书盈忽然插口,打断了两人间的争辩,她走上前来,非常非常温柔的把雪珂挽在臂弯里,用手轻拍着雪珂的肩。她转向唐万里,息事宁人的说:
  “别和她争了,只要她安全回家,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好了,你也累了一夜,先回去休息吧!雪珂也该睡睡了。远航,”她转头看那位“父亲”。“你也回去吧,免得家里人担心。”
  徐远航凝视着雪珂,心里有些明白了。这就是雪珂,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徐远航一直有亏于做一个“父亲”,现在,这孩子长成了,出落得眉目如画,冰雪聪明。但,在她的血液里,有那么多遗传的因子,像她母亲!他下意识的看裴书盈,正好裴书盈也在看他,两人目光一接触,立刻就读出彼此的思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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