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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少女退了开去。
一直到中午,少女又送来菜色丰富的乍餐,那个臭老头仍旧还没回来。
她还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坐也坐不住,只能烦躁不已地在山洞内来回踱步。
“地板都快被你磨出一个洞来了。”伴随著浑厚低沉的嗓音,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乎空出现。“我听说你都不吃东西。”
月飞迅速地转过身,气极地对著他吼叫,“臭老头,你放我出去!”
他不愠不火地纠正她的用词,“我是你的高祖父,不是什么臭老头。”
她恶狠狠地瞪著他,“放我出去!”
“只要你答应留下来和我一起修练,我就放你出来。”这是他唯一的条件也是要求。他的儿子、孙子都因为爱上人类而放弃修练,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椎心之痛,这一次他不让步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她忽然平静下来。
“那么我只好让你待在这个山洞里直到你愿意改变主意为止。”他的话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月飞的心直往下沉,“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但是我绝对有这个能力。”在这里,他的话就是法则。
她的心沉进绝望的无底深渊,“要是我这辈子都不答应的话,你就打算囚禁我到死吗?”
她的话让他心头微微一震,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道:“大概只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那个叫牧野的小毛头就会忘了你,另外找个适合他的人类女孩共度一生,那个时候我再放你出来。”
“用不著那么久。”她有不同的看法。
看来她对永恒爱情的信仰也没有那么坚定嘛。他的心情转为轻松,应该不用多久她就会看破爱情,接受他的安排。“哦?”他等著她的下文。
月飞直视他的眼睛,神态淡然地问道:“一个人不吃不喝多久就会死亡?三天?五天?还是一个星期?”一旦她决定豁出去,就什么都不怕了。
他的脸色倏地大变,“你在威胁我?”
她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有点好奇,问一问而已。”语气虽然轻描淡写,然而其中潜藏的决心却不容小觑。
白眉高高掀起,“你最好不要动那个念头,因为只要你一开始采取行动,我就会先送那个小毛头去见阎王爷。”
她的心仿佛挨了重重的一拳,脸色刷地一白,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卑鄙用阿野的性命来胁迫她就范?
她的希望被彻底灭绝。一想到未来都得被拘禁在这里,她的心中就充满恨意。
月飞睚皆欲裂地瞪著他,“你赢了,我会乖乖地待在这里,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和你一起修练。”
她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也微微动摇了他的信念。他……的做法错了吗?他只是希望替飞作最好的安排。“飞儿,有朝一日你会明白我的苦心——”
她决绝地撇开脸,“我只会恨你。”
恨!这个字像一把利刃捅进他的心,痛楚迅速蔓延开来……
忽然,天外透进一抹熟悉的声音——“老板,到了没啊?”他怎么觉得已经过很久了,而且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身体好像被分解成分子又重新组合过一样。
是阿野的声音。绝望灰暗的心透进一丝光芒,月飞简直不敢相信地望著眼前凭空出现的两抹顽长身形。
“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奔月似笑非笑地朝月飞和白发白须的老者颔首示意。
老者一脸怀疑地看著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飞儿喜欢的对象他认得,只是个普通人,另外一个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但是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深思的目光停驻在那个长发俊美、脸色却苍白得吓人的男子身上,是他撤了他布下的结界,他……不是泛泛之辈。
脑子里某个年代久远的记忆方块开始有松动的迹象,他以前似乎也曾经过到过一个脸色同他一样苍白的人……
原以为自己只能孤单无肋地被囚禁在这个山洞里,她的心已经堕入绝望的深渊,没想到……月飞的胸口涨得满满的,鼻头微微一酸,“阿野、奔月!”
奔月?老者怔了怔,这个名字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
牧野一睁开眼睛,顾不得身上的伤,拔腿奔向月飞,“飞,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难过地看著他身上好几处伤口上的绷带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你的伤……”
“我没事。”转过身,他将她拉到身后护卫著,无畏无惧地面对那个老者,“不管您和飞是什么关系,你都没有权利把她拘禁在这里。”
老者半眯起眼,一挥手,牧野登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飞出去,狠狠地撞上山壁又落下。
“不要——”月飞欺身挡住他的落势。
老者居高临下地睨著牧野,“我要取你的小命是易如反掌的事,如果你还想活得久一点,最好离飞儿越远越好。”
“不可能。”他按著疼痛不堪的左肩站起来。“我爱她,只要她愿意和我在一起,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她。”
“阿野……”她紧紧抓住他的手。
“这是你自找的。”老者微扬起手,跨向前。
纵使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依然将背脊挺得笔直,“我和飞相爱有什么错?为什么您不能给我们祝福,非要拆散我们不可?”
“你动手吧。”月飞望著他,“被囚禁在这里一辈子比死还难过。”
老者举起的手微微颤抖著,他应该要除掉牧野的,但是飞儿眼中的坚决让他迟疑了,下不了杀手。他就是怕杀了牧野之后,飞儿也不会独活,届时就后侮莫及了。
一直沉默旁观的奔月开口了,“古千越,你还看不清楚吗?”
老者一愕,“你……你……”为什么这个脸色苍白的俊美男子知道他的名字?
月飞和牧野的心中也都有相同的疑问——奔月认识他?
“人各有志,也许你认为潜心修练,得道成仙才是生命最终的目标,但是飞的想法显然和你不同,她不要成仙、不要永生不死,只想要和牧野在一起过一辈子的平凡幸福,你是不是也该尊重她的想法?”
古千越努力地思索著,忽然脑中的迷雾悉数散开,“你是……奔月!”他认出他来了。
他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
他难以置信地打量他的模样,“为什么……你的样子都没变?”奔月的样子就跟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而距离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了,普通人的外貌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改变?!
他一直以为奔月是个普通的人类,也以为他早该结束生命重入轮回,所以刚刚见到他的时候只是隐约觉得有点眼熟罢了,没想到他竟然就是一百多年前救了自己一命的恩人!
“我是一个吸血鬼,不管经过多久的时间,我依然是这个样子。”这也算是青春永驻的一种。
牧野傻眼了,老板是吸血鬼?!
“你……和飞儿又怎么会凑在一块?”古千越又问。
“这个说来话长。”当初收留飞之际,他并不知道她是古千越的后代子孙。奔月顿了一下,随即将话题转了回来,“你想通了吗?就算如你所愿地拆散了他们两个,也只会让飞恨你,她不可能按照你的期望去潜心修练,当然也不会有成为神仙的一天了,我说的可有道理?”
古千越看了紧握著彼此的手的两人一眼,沉默不语。
奔月又道:“既然横竖结果都一样,你又为什么非要拆散他们,让你们三个人都痛苦呢?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他有一点动摇了,“我……是为她好。”
“这是飞自己的人生,她有权决定要怎么过。”
月飞定定地道:“我只要和阿野在一起。”
“你也可以坚持要拆散他们两个,继续拘禁飞,然后让她在恨了你一辈子之后抱著满腔的恨意死去,或者退一步成全他们、祝福他们,只要你愿意,那么你会找回一个血缘至亲,还多了一个元孙女婿,可以重享天伦之乐,有什么不好的呢?儿孙自有儿孙福啊。”他当然也可以强行将飞和牧野带走,但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不宜动干戈。
古千越几乎静默了有一世纪那么久,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带他们回去吧。”
月飞和牧野俱是松了一口气。事情能够和平落幕当然是再好下过了。
奔月不知打哪儿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古千越,“有空欢迎来我那儿坐坐。”
“嗯。”他收下名片。
奔月的目光转向月飞。我们就要回去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她踌躇了好一会儿,神态里有一丝不自在,慢吞吞地开口,“老头,你想……见我的时候就来吧。”他伤害了阿野,她暂时还没有办法对他和颜悦色。
她的邀约虽然不够和善亲切,却已让神色落寞的古千越心中流过一道暖流,“飞儿,我会去的。”
“将来要是阿野肯娶我,你会收到帖子的。”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她会邀请他来参加婚礼。
他眼一瞪,“这个小子要是敢不娶你,我不会放过他的。”
她翻了翻白眼,“你又来了!”霸道的臭老头,死性不改。“奔月,我们回去吧。”
月飞送牧野回到医院去,医生看见不假外出的病人回来,身上的伤口有好几处都裂开来了,淌出的血染红了纱布,而且还多了好几处严重的瘀青和擦伤,忍不住气愤地破口大骂这个不懂得好好爱惜自己身体的年轻小伙子,随即又将他送进手术房,再一次将裂开来的伤口缝合好。
手术后回到病房,他拉住她的手,还没开口说话,医生正好经过病房前,探头瞟了一眼,“小伙子,你可别又做出太剧烈的动作,要是再让伤口裂开来的话,第三次缝合我就不帮你注射麻醉剂了,要让你痛得哭爹喊娘,听到没有?”
牧野不好意思地笑笑,“听到了,我会乖乖的养伤。”
“那就好,我还要去巡视病房,你好好休息。”
“严医生,谢谢你。”
牧野将她的手包在掌心,这一双手他想牵一辈子。“飞儿——”
月飞不以为然地瞅著他,“拜托,你的年纪比我小耶,干么学那臭老头叫我飞儿!”
“我喜欢这样叫你。”他想改变两人之间的感觉,年龄上的差距是改变不了了,但是他会让自己更加成熟,成为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男人。
“这样我会不习惯。”怪别扭的。
“喊久了就会习惯。”他坚持。
反正只是个称谓,月飞遂依了他,“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飞儿、飞儿……”他高兴地喊个不停。
她好笑地抽回手,帮他把棉被拉好,“干么?念经啊。”
他又拉住她的手,凑到唇边轻吻,“等我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她的眼神转柔,“你这是在跟我求婚?”
牧野笑笑地摇头。
不是?“不然是什么意思?”她不解。
“是我答应你的求婚啊。”他微微一笑,眸底闪烁著促狭的光芒。“刚刚在那个山洞里,你当著高祖父和老板的面向我求婚了,记得吗?”
“那个是……那个是……”怎么能算数!虽然她很爱他,当然也愿意嫁给他,但是女人总是希望能听到心爱的人亲口求婚。
“既然你跟我求了婚,我也答应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他一脸认真地道。“不过,距离我毕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先订婚好了。”
她不置可否。
他明知故问,“你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闷闷不乐的,怎么了?”
“没事。”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小心眼,但是心里就是忍不住有一些些难过,两人之间是她先对他一见钟情,也是她主动亲近他,他一直都是被动地回应她的感情,现在他连亲口求婚这个步骤也省略了,感觉有点草率,她有种不被重视珍爱的感觉。
“真的没事?”他不死心地又问。
“没事。”
她的脸上明明就写著不高兴三个字,还说没有!牧野在心底窃笑,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道:“飞儿,我口有点渴。”
她抽回手,转身。“我去倒杯水给你。”
牧野的眼中有抹精光一闪而逝,“我想喝红茶,你去帮我买一罐,好不好?”
“嗯。”月飞不疑有他地下楼去买饮料。
牧野趁机打了一通电话,简短地交代了一些事。
五、六分钟后,月飞手上拿了两瓶饮料回到病房内,她打开其中一瓶插上吸管递给他。
“谢谢。”他笑吟吟地向她道谢。
她摇摇头,闷闷地喝著自己手上的饮料。
“老板说他是吸血鬼,是真的吗?”他兴致很好地跟她闲聊。
“是真的。”她还是没抬头。
“难怪他的脸色一直那么苍白,嘴唇却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他的唇畔有压抑不住的笑意悄然溜出来。“那……逐日也是了?”
“嗯。”她要是抬头就会撞见牧野来不及隐藏的笑意。
“他们还需要吸人血吗?”
“嗯。”她提不起精神来,“你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问题以后再问。”
“可是……”
她不由分说地帮他把枕头调整好,让他躺下,盖好棉被。
时间也差不多了。牧野没有异议地躺好,闭上眼假寐,病房内立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没一会儿,敲门声就响起。“叩叩。”
月飞走去开门,一大束火红的玫瑰花赫然出现在眼前。
声音从玫瑰花后传出,“月飞小姐?”
“我是。”她纳闷地开口。
“这是您的花,请签收。”
谁会送花给她?她不解地签好名字,接过花束,瞧见上面夹了一张卡片,她将花放在椅子上,抽出卡片一看——
飞儿:
我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爱你、照顾你。
请你嫁给我,好吗?
爱你的牧野
她感动地红了眼眶,转过身就对上牧野深情款款的眼,她娇嗔大发地指控,“你刚刚是故意捉弄我的!”
他微微笑,“我还在等你的回答呢,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牧野直接将摩托车骑到正门口停下。
在门口等候的佣人立即上前接过摩托车钥匙,“二少爷,您回来啦!大伙儿都在客厅等著您和月飞小姐。”
“嗯。”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月飞,伸出手,“我们快点进去吧。”
月飞迟疑了,有一丝忐忑从她的眸底流露出来。
“怎么了?”他拉起她的手。
“你的家人全都到齐了……”她突然胆怯了起来。
“对啊,他们都急著要看我未来的妻子是何模样。”他敏锐地察觉出她的紧张,笑著安抚她,“别担心,他们会喜欢你的,因为你是我心爱的女人。”
她还是感到不安,“伯父伯母和奶奶知道我大了你五岁吗?”她第一次觉得五岁的差距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大鸿沟,她怕阿野的父母和奶奶会因此反对他们在一起。
“知道。”他微笑。
“他们没有说什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也学她的小心翼翼,“有啊,就是催我快一点把你带回来跟他们见面。”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一连作了好几个深呼吸,才鼓起勇气,“我们进去吧,别让——”
一抹颀长的身影慢条斯理地从屋内踱出来,笑容可掬地打趣道:“月小姐,我们应该没有恐怖到让你不敢进屋里来吧?”
“大哥。”牧野打了声招呼。
月飞的神情里透出一丝尴尬,“当然……没有。”希望自己没有因此让他们留下不好印象才好。
“你好,我是阿野的大哥,牧靖。”他摆了摆手,“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