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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花轿-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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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眼里的落寞令他心软。他从来没能为女儿做过什么,这次就当是他给女儿的一个礼物。”爹找方公子来谈,如果他愿意留下,爹就请他陪你读书;但是你也要答应爹,不可以因为有了方公子,就做一些爹会生气的事。“
  “我知道了。”艳儿总算笑了。她才不会跟司徒绢一样无聊,没事只想找人吵架。“爹,那我去找方长武。”说着,她滑下父亲的膝盖。
  她去?
  “艳儿?”
  “我自己去跟他说。”是她要的人,当然要自己去说服他呀。“对了,爹,如果他留下来,你要给他多少工资?”
  “工资?”司徒长春想了想。“一个月五两。”
  “十五两。”司徒艳喊价。
  司徒长春眉一皱。“六两。”
  “十四两。”
  “八两。”
  “十二两。”
  “十两,”司徒长春一咬牙。“不能再多了。”
  “成交。”司徒艳立刻叫道。
  司徒长春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来,“艳儿,这是谁教你的?”她才十岁大,就这么会喊价,真不愧是他司徒长春的女儿呀!
  “寿伯有空的时候会说一些故事给我听,然后顺便教我一点点。”司徒艳笑得甜甜的。
  “哦。”司徒长春想了一下。“那如果有这样的工资,方长武还是不肯留下来呢?”
  “不会的。”司徒艳一点都不担心。“我先谢谢他救了我,动之以情;然后再以一个月十两的工资,诱之以利;他一定会答应的。最后,他再不肯留下来,我就哭给他看,这样他就一定会答应。”
  不愧是江南第一布商司徒长春的女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司徒长春听的哈哈大笑,慈爱的搂住女儿。
  “艳儿、艳儿!”才十岁,就如此精明,假以时日等她长大了,恐怕他们这些老人家就都得靠边站了。
  搂着女儿,司徒长春有些感叹。
  艳儿的聪明,甚至比她两个兄长都更早启发;可惜艳儿是个女娃儿,如果是儿子,那么也司徒家何愁后继无人?
  罢了,也该满足了,至少他两个儿子都优秀听话,不曾有骄傲或任性的举止,比起已经十四岁了,还跟着胡闹的济颖,司徒长春真的觉得他至少比好友丘总镖头幸运一点。
  “爹,那我去找方长武了。”让父亲抱着一会儿,艳儿要求道。她怕她去晚了,方长武就跑掉了。
  “好,你去吧!一会儿记得要来告诉爹他答应了没。”司徒长春交代道。
  “嗯。”司徒艳用力点头,然后跑了出去。
  慧娘,我们的女儿很聪明,你在九泉之下,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司徒艳一路跑向只供客人居住的北厢房,她才一踏入北厢房的楼阁,就看见方长武正在有着山水造景的北院里练武。
  他挥舞的拳法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脚下的步法也跟着移动,身体一静一动间,毫不拖泥带水;司徒艳忍不住停下来静静的看。
  如果她请他教她武功,有没有可能某一天她也会变得很厉害?
  “谁?”方长武练完一套拳,立刻出声。
  其实刚刚练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察觉有人来了,只是来人没再接近,他也没去理会,等他练完了再说。
  “是我。”司徒艳小小的身子来了出来,先是那张犹有指印的小脸,然后是她整个人。
  方长武一看到她,就柔了眼神和表情。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她伸出双手,他意会的将她抱坐上栏杆,让她可以平视、不必为了看他而辛苦的仰着头。
  “你还好吗?”他问她昨天晚上受的伤。
  “还好。”她点点头,他和爹都问一样的问题。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打了,就算再痛,她也拒绝在别人面前示弱,尤其是那些欺负她的人。
  “以后,不要一个人去没有人的地方,很危险。”他欢道。
  “你会担心我吗?”她问。
  “当然会呀。”方长武一笑。“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女孩,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总是不好的。”
  像现在,一张瓜子般、小巧可爱的陶瓷脸上多了几道痕迹,说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我才不漂亮。”她反驳。
  “在我眼里,你是最漂亮的。”
  “比司徒绢还漂亮?”她问。
  “对。”
  “你真是个好人。”她天真的笑着,眼里却有一抹哀愁。“大家都说司徒绢和三姐才是司徒家最漂亮的女儿,我是那个没人要的。”
  “谁说你没人要?如果我有你这样的妹妹,我一定会很疼、很疼你,绝对不会让你难过、受到任何欺负。”
  她才多大,怎么会有那样的神情?他看的心一抽。
  “真的?!”
  “真的。”
  “那你留下来,留在这里陪我,好不好?”她趁机要求道。
  “这……”他为难的蹙起眉。
  他一向流浪惯了,艺成下山后,从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长久停留过,他已经习惯了餐风露宿的自由生活……
  “你不愿意,对不对?”她垮了脸,眼里开始闪烁着泪光。“我就知道,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孩,你刚刚说的,都是在骗我……”
  “我不是……我没有……”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算了。”她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落寞的低下头。“反正,我一个人也是这样过,以后再被欺负,忍一下就过去了……”
  “艳儿……”
  “没关系的,”她又对自己摇摇头,低喃:“没关系的……”她准备跳下高高的栏杆。
  “艳儿!”方长武一看见她的动作,立刻就抱住她。“好,我留下来。”他冲口而出。
  “真的?!”司徒艳立刻抬起脸,小脸上闪着希望的光芒。“你真的愿意留下来!”
  “不过,要你爹同意才行。”方长武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威严的中年男人。
  “放心,爹已经同意了。”司徒艳抹去眼角残余的泪光,连忙说道:“我已经问过爹,而且帮你争取到一个月十两的工资哦。”
  “十两?”他瞪大眼。
  “对呀。”她点点头,然后迟疑的看着他,“你觉得太少了吗?”
  方长武猛摇头。“怎么会?”还太多了咧!
  “那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见爹,把你的决定告诉他,好不好?”她的双手扶着他的肩。
  “好。”他抱起她,依照她的指示走向书房。
  书房里,司徒长春正在教训司徒绢,三夫人则在一旁求情、哭闹;弄得司徒长春烦死了。
  当方长武抱着司徒艳走到书房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司徒艳对着方长武说道:“放我下来。”
  方长武点点头,然后放她下去。
  司徒艳走到门边,敲了几下门板。
  “爹?”
  司徒长春抬头看见他们,就叫他们进去。
  “方公子,请坐。”
  “老爷,你不公平,你为什么对一个欺负你女儿的人这么客气,反而将自己的女儿骂得一无是处?”三夫人不平地叫着。
  “你闭上嘴,不准再开口,否则就出去。”司徒长春斥喝。“绢儿今天会这么无法无天的连自己的妹妹都欺负,你这个母亲也要负责任。”
  “我——”三夫人才要反驳,见丈夫一个严厉的眼神扫过来,满腹委屈只好自己存。她别开脸,瞪了司徒艳一眼。
  “方公子,家中丑事,让你见笑了。”司徒长春客气地道。
  方长武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不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女的无理要求,你答应了吗?”司徒长春问。
  “我答应了。”方长武回答。
  “什么要求?”三夫人又插嘴,不过司徒长春不理会。
  “那就好。”司徒长春点点头。“敢问方公子府上哪里?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惟一的亲人已经过世。”
  “你的武功是跟谁学的?”司徒长春再问。
  “我师父,不过我师父说,不准我向别人提起他的名字。”
  “嗯。”司徒长春想了想。  “那么以后你就住在府中,住的地方我会请总管再重新安排;你主要的工作就是保护这座屋子里的人和陪伴艳儿,至于其他事,只要艳儿没意见,你就听总管的安排。”
  “好。”方长武再点点头。
  “待会儿,我会召集所旮人正式宣布一次,你就放心在这里住下。”他这么一说,三夫人和司徒绢全惊愕的张大嘴。
  “多谢老爷。”方长武回道。
  “老爷,我不答应!”三夫人激烈反对。
  司徒长春利眸一扫。“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是把绢儿带回去好好管教,如果昨天晚上的事再发生一次,我就惟你是问!”
  三夫人原本还想哭闹,但是司徒长春认真严肃的表情让她忍住,但她脸上却气愤不平。
  司徒长春不再理她,径自和方长武聊起天;三夫人只能瞪着艳儿。
  可恶,都是那个小村姑的女儿害的!
  第三章
  南方水乡,自隋唐以来便商业发达,运河开通之后,更加强了南北货往来的便利;看准这点,司徒家上一代决定由农转商,两代辛勤努力下来,如今司徒家在皖江一带,已成首届一指的布庄商家。
  中国人有句老话常说:富不过三代。司徒长春体悟到这个道理,所以从小便训练两个儿子以勤、以俭为生活准则;至于女儿,他反倒没那么要求。
  女儿,长大了终归要嫁人,他为人父的所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帮她们找到一个好夫家,而在家,他只要求她们识字、女红娴熟便好,
  司徒长春常年在外奔走,大儿子从十五岁起,他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养,而近几年来他的成绩,让他这个做父亲的相当满意;所以当二儿子沉溺于书本中,有意往仕途发展的时候,他也就不勉强的任他朝功名之路走,
  只要司徒家的事业后继有人,司徒长春也就没有多余的要求。
  现在,司徒璇已娶妻,司徒顼准备参加科举考试,大女儿司徒湘已出嫁;司徒家就剩下绢儿与艳儿这对同龄的姐妹了。
  江南气候温和,夏末秋初的午后,炎热的天气带着一丝秋风的凉爽,最适合找个舒服的地方躲起来睡觉……
  “五小姐、五小姐!”西院通往慧心楼的走廊上,司徒艳的婢女小屏沿着回廊走,寻找她那个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主子。
  闺房里,没人;一路来的走廊上,也没看到人。小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小屏把西院里属于司徒艳居住的范围,里里外外全找过,就是没看到司徒艳,她只好又往外走,还沿路叫。
  “五小姐、五小——”在回廊中转弯处,她差点撞上来人。“方护卫。”她及时改口。
  方长武草草点了下头。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五小姐,可是五小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待会儿大夫人要在东厢聚集家里的女音赏曲、品茶,如果五小姐晚到了,大夫人肯定会生气的。”小屏解释道。
  “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会把这件事告诉五小姐。”方长武说道。
  “那就拜托方护卫了。”小屏福了福身子,然后离开。
  小屏—离开,方长武便跳下回旋的走廊,踩过铺造的草地,直接往种满花树的园中走去。
  穿过一条小石子路,方长武停在一棵粗壮的榕树前,—绺丝质纺纱的衣角隐约在他头上随风拂动着。
  “五小姐,还不下来吗?”他低沉地说着。
  “五小姐?!我可不爱这个称呼。”在被茂密树叶遮盖的树干上先传下来一句不以森然的咕哝声,接着,一双黑白分明、写满机灵的大眼,伴随着一张五官分明、白皙绝美的脸蛋从树叶中露了出来。
  “你又跑到树上去了!”他皱眉。
  “这里凉快呀!”她像没看见他脸上不认同的表情。“你怎么有空来?”
  “还不下来?”他眉头皱的更深。
  “不要。”她直接拒绝。
  “为什么!”
  “如果要去参加大娘她们的什么品茶会,泡那种喝了会苦死人的茶,还硬说是好茶,听那种听到会睡觉的什么女德呀之类的无聊话题,我宁愿留在这里睡觉。”地把头缩回去、
  方长武忍住笑。
  “好吧!随你。”
  “对了,你不可以叫我‘五小姐’,你一向都叫我‘艳儿’的。”都是可恶的年龄,从她满十五岁后,武哥对她的称呼就从“艳儿”变成了“小姐”;并且死硬的不肯松口。
  她已经纠正了他三年,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改回去的迹象,真叫人生气。
  果然,他下一句话:“你是小姐。”而他是司徒家请的护卫。
  身份足以说明一切,就这么简单。
  “我是艳儿,从来没有变。”她强调。
  方长武不跟她争论这种话题,
  “你待在上面,自己要小心一点,我出去了。”
  等到他要出门,司徒艳连忙又露出头。
  “你要去——啊!”话都还没说完,她就因为失去平衡而大叫。
  才转身走了两步的方长武立刻回头,伸出手臂及时抱住她掉下来的身子。
  “啊——呃。”一阵眼花撩乱后,司徒艳发现自己再度跌入方长武的臂弯里;她嘴里的叫声戛然而止。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动不动就跑到树上去。”方长武忍住笑斥责,小心的将她放下来,扶她站好。
  “有你在呀,我才不担心。”回过神,司徒艳冲着他一笑。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
  “那——就让我跌死好了。”她眨眨眼,半真半假地回道。
  “胡闹!”他难得板起脸。“以后不许你再爬树。”
  “那你要看着我才行呀,如果你不在,我要做什么就没人管啰。”她皮皮地道。
  “艳儿!”
  “你只有在警告我、命令我的时候,才会叫我的名字。”她抱怨的话听起来像叹气。
  对他的恼怒,她一点都不介意,反正她已经听到她想听的名字了。
  方长武没辙的看着她。
  “下午我要去布庄一趟,你在家里乖乖待着,不准再做危险的事。”他叮咛道。
  “我要跟你一起去。”听到他要出去,她立刻挽住他的手臂。
  他望着她的举动,眉头微微一蹙,然后拉开她的手。
  “小姐,你已经十八岁了,不该和一个男人这么接近。”
  “你是武哥,又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男人。”她这次直接抱住他的手臂。
  要是别的男人,她才连看都懒的看一眼呢!
  “就算是我也不可以,男女有别。”他正色道,却拉不开她的手。
  “我可以答应你,有外人在的时候,绝对不这么做;可是你要出去,我要跟。”她提出交换条件兼威胁,“如果你不让我跟,那我就一直拉着你,让你哪里:部去不成。”
  “你哦……”十岁跟十八岁,一样皮。
  “怎么样?”
  “好吧。”他无奈的答应。“不过你也要答应我,出门之后一定要跟着我;还有不可以惹麻烦。”
  “我保证听话。”她的语气再认真不过。不过她的保证嘛……是不是真的有效就难说了。
  方长武在心底叹口气。  “那我们走吧。”经验告诉他,她就算乖乖的不去找麻烦,麻烦也很有可能主动黏上她。
  他微苦着表情,而司徒艳则是一脸笑咪咪的限着他出门。
  司徒家的布庄在南方一带很有名,多有名,司徒艳不知道,不过从爹与寿伯每年都很满意布庄的盈余这点来看,她猜她家的布庄应该经营的不错。
  偷得浮生半日闲、跷掉家里的女眷聚会出来逛大街,司徒艳心情好的不得了,沿路东看看、西看看不过倒是很乖的一直跟着方长武就是。
  长长的商街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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