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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腾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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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律南,你不会真的爱上那个女的吧?”
  耶律南摇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几时这种毫无把握的话也会出自大辽国师之口?听得耶律破继惊讶地瞪大眼瞧着他。
  的确,自从他在华山山脚看见夕颜开始,他就变了,变得失了冷静,失了原有的自持和准则。
  她除了有美貌外,行为举止毫不做作,比一般女子还坚强,也比一般女子身世坎坷。
  他会爱上了那个未曾给过他好脸色看的女子吗?耶律南开始思索这个可能。
  “把她绑回大辽吧,既可以得到盘龙图,又可以得到佳人,一举两得!”耶律破继提议道。
  “她不会和我们回大辽的。”
  “为什么?你没试怎么知道?”耶律破继颇不以为然。
  “因为大辽是毁了她家的仇人!”
  当初他要来中原寻盘龙图时,就已经查过大辽有关盘龙图的纪录,因此知道夕颜全家是死在先皇派去的密探手中的,所以一旦被夕颜知道,定会为族人复仇。这一想他的思绪更乱了。
  耶律破继嘴角泛起一丝笑,“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
  耶律破继却只是笑望着他,一句话也不肯说。
  不好的预感涌上耶律南的心头,莫非他指的是“金银蛊毒”?!
  金银蛊毒是大辽皇室为了控制被俘的大宋将领,特别采集大漠毒蛇、毒蝎等数十种剧毒所提炼出的毒药,每到朔日与望日便会发作,中毒者需每十五天服用解药,否则无法存活,会化为一摊血水。
  耶律南手心里泛起冷汗,过去对于这种提案他是一律不接受的,可是目前碍于现实,他不能不予以考虑了。
  也许用了金银蛊毒后,任务就可以达成了,但是这一来她永远也不会原谅他,就算得到她也是枉然,他相当清楚夕颜的性格。
  耶律南心里两个极矛盾的情感正互相交攻着,令他难以抉择。
  半个月下来,天天扎针与内力疗伤的结果,夕颜痊愈得相当快,已可稍微下床走动了。
  今日夕颜倚着窗,一身梅花色内襟外罩白绫外褂,一头没绑丝带的秀发随风飘扬,整个人显得飘逸。
  一阵清风轻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她略微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恬静与平和。
  耶律破继偷偷由后门潜进客栈,恰巧看见徐淮萳拎了个药包往厨房走去,他悄悄跟了上去。
  徐淮萳将药包交给厨房里的大婶,拜托她煎药,说完便转身离去。
  耶律破继待厨房大婶将药煎好后,趁她不注意时在药汁里下了金银蛊毒,再跃上屋顶等候徐淮萳。
  过了片刻,徐淮萳来厨房端药,他一样偷偷跟在她身后。但他并未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耶律南。
  不一会儿一双玉手悄悄推开夕颜房门,徐淮萳端着药碗走到桌边,将碗放在桌子上。
  “颜儿姐姐,该吃药了。”
  听见徐淮萳的声音,夕颜张开一双水灵的眼睛,朝她甜笑。
  “谢谢你,徐姑娘。这一阵子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徐淮萳说得有礼,却不含一丝情感,毕竟为了赵曦,她对夕颜还是有着难以释怀的尴尬与无奈。
  她转身走向房门,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道:“对了,赵哥哥要我告诉你,他与我大哥还有石大哥在商讨一些事,会晚点过来。”
  “是吗?”
  闻言,夕颜心里不免有一丝的失望。
  最近赵曦不知在忙些什么,除了晚上会过来看看她外,其他时间他都与徐韫仁、石仲轩在一块。
  “他都在忙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徐淮萳耸肩道。“颜儿姐姐,我还有事,先走了。”
  夕颜看着她的背影,虽然徐淮萳已不似以前的刁难她,但也没对她热络过,她明白徐淮萳仍看轻她,觉得她配不上赵曦。
  对这样的结果,她不怪她,当爱变成了一种虚无后,她的怨怼可想而知。
  她走近桌子端起药碗,凑近鼻下闻着药的味道,觉得药的味道与前几天不同,但她没有多想,捏着鼻子张口将药全喝了下去,接着倒了两杯水冲掉嘴里的苦味。过了一会儿,她感到头晕脑胀,外冷内热,额头上开始冒汗。
  夕颜抚着头想走到床边,脚步一个踉跄跌倒在桌旁,慌乱中她拉下桌巾,桌上的碗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躲在一旁的耶律破继见状,知道是蛊毒发作,冷笑一下,旋即推开门。
  夕颜听见开门声,立刻转头看,一看大惊失色。
  “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当然是来带你走!”
  “少君……”她虚弱的唤道。
  耶律破继伸手想抓住她,夕颜使出仅剩的力气闪开,但她背上的衣服却被他撕破,露出因毒热而浮现的盘龙图。
  “盘龙图?!”
  耶律破继呆楞了一会儿,躲在屋顶上的耶律南也同样倒抽口气,原来图藏在那里,怪不得他们怎样也找不到。
  回过神后,耶律破继兴奋得想伸手再次捉住夕颜,突然一个威喝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住手!”
  赵曦因听到夕颜房里传来声响而赶来,徐韫仁和石仲轩也跟随在后。
  耶律破继原本的计画是让夕颜服下金银蛊毒,然后捆绑她送给耶律南,既可得人也可得图,没想到却招来不想见的人。
  夕颜一见到心上人,登时放下心来,硬咬住下唇克制全身发抖,一头黑发散乱的披在地上。
  “颜儿!”
  赵曦一见她的脸色,便知是中了毒,顿时怒不可遏,二话不说扬掌攻向耶律破继,耶律破继闪避不及胸口中了一掌。
  石仲轩与徐韫仁互望一眼,跟着一掌劈了过去。
  耶律破继虽将所学尽出,仍难敌三人联手,眼看就要被擒,耶律南连忙破窗而入,及时挡下石仲轩的攻势。
  “耶律南!”耶律破继兴奋地高喊他的名字。
  耶律南一路跟踪耶律破继,心思一直摇摆不定,他不知该为了大好前程及大辽,毁了夕颜,还是该为了情抛弃一切;直到耶律破继被困,他发现自己无法坐视好友被捉。
  “破继,快走!”耶律南一脚扫起一张椅子踢向石仲轩与徐韫仁,挡掉他们的攻势,右手扣住耶律破继手腕,使出轻功飞出房门。
  赵曦哪里容得他三番两次的挑衅与伤害夕颜的行为,一个轻跃横空出掌将两人挡下。石仲轩不落人后,也上前施展拳脚,徐韫仁接着补上。
  耶律南见情势不妙,正要取出烟雾弹丢向他们时,一道利刃隔空扫下;挥剑的人是徐淮萳。
  “哼!这回咱们新仇旧恨一块算。”徐淮萳手中剑去势凌厉的挥向耶律南。
  耶律南见她的眼瞳中除透着一股怒火外,还有强烈的恨意──恨他夺去她与夕颜公平竞争的机会,恨他害她在情敌与恩人之间摇摆不定。
  霎时,耶律南了解在这场爱情中,傻的人不只有他一个。
  四个围攻两个,没多久耶律破继就在石仲轩与徐韫仁的联手下就擒,耶律南则被赵曦打伤,而徐淮萳则是把剑搁在他颈子上。
  “说!你使的是什么毒?”赵曦沉声喝问。
  “哼!休想我会告诉你,你等着收尸吧!”耶律破继扬起下巴,冷声回道。
  “还倔!”石仲轩一拳打向他腹部,耶律破继呻吟一声,嘴角流下血丝。
  徐韫仁从袖里取出一只羊脂玉瓶,“既然他不想说,那么试试这瓶『石榴红』如何?这是我从秦茂那儿得到的,据说三个时辰就可以使对方筋脉俱断。”
  耶律破继一听,脸色立刻一白,“说……就说!她中的是金银蛊毒,需一辈子服用大辽的解药。哈!没法子了吧!”他猖狂的说,完全没发现一旁过于冷静的耶律南眼中闪着复杂难解的光芒。
  赵曦一听是金银蛊毒,脑中轰然一响。
  这种毒需终生按时服下解药,否则药效一过,人便会化为一摊血水。他没想到他们竟用如此狠毒的手段对付一名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况且她才刚从鬼门关回来,难道天注定要亡她?
  他上前一把揪起耶律破继,完全失去往常温文儒雅的形象,恨不能生吞活剥耶律破继。
  “说!解药药方是什么?”
  “你知道了又怎样?解药的药材全是大漠才有,就算你能将药材搜集齐全,也来不及炼出解药。”耶律南冷然说道。
  赵曦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哀伤欲绝的放下揪着耶律破继的手。
  “假如我有办法解金银蛊毒,你是否可以答应放了我们?”耶律南突然这么说。他要保全耶律破继,毕竟他是大辽的皇子,不可以有分毫闪失。
  “不行!我反对!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徐淮萳忿忿地瞪视着耶律南。
  被下毒的人是赵曦的宝,石仲轩与徐韫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拿主意,全都看向赵曦。
  “你说吧。”赵曦决定放手一搏。
  “其实她中的不是金银蛊毒,而是另一种叫『沉香』的毒。”
  沉香是一种使人昏迷不醒的毒,只要用内力将毒逼出即可,并不需要特别解药。
  “怎么可能?我明明……”耶律破继神情激动吼着,不相信他所听到的。
  “昨晚在你睡着后,我把金银蛊毒掉包了。”前途与情爱两者之间,他不想失去任何一样,才会这么做想保全两者。
  “你……唉!罢了!”
  耶律破继原想责怪他,想想算了,谁教情字当头,人也变得痴狂了。
  “放了他们!”
  赵曦此言一出,惹来石仲轩与徐淮萳一声惊呼,徐韫仁则认为赵曦此举,一定有他的理由,因而不吭声也不阻止。
  耶律南抬眼望着赵曦,“感谢你的坦然相信。”
  “我不是要你感激才放了你们。回去大辽吧,劝辽主打消攻打大宋的心意,否则……”
  赵曦望着耶律南欲言又止,叹息摇头,转身进房探视夕颜。
  徐淮萳见赵曦无意杀他,也只好将冰弦剑放下。
  “你走吧,赵哥哥说不杀你。”
  石仲轩想出声说什么却被徐韫仁阻止。
  耶律南临走前有感而发的说:“如果现今的大宋皇帝有他一半的仁心,相信天下苍生应不致此。为何你们先皇不传位给他呢?”
  他的话赢得在场所有人赞同,却没人敢提当年所发生的事情。
  见没人回答他的话,耶律南心里有数地微微一笑。自古皇家多恩怨,看来又是一桩兄弟夺位的皇室恩怨。
  他不再多想,扶着耶律破继离开。
  “我们也去看夕颜伤得怎样。”见两人远走后,石仲轩就要往夕颜房里走去,徐韫仁却一把拉住他的衣领。
  “现在谁都不能进去。”
  “为什么?”徐淮萳不解的问。
  “因为那不是你们的责任。”说完,徐韫仁硬拉着他们离开。
  第七章
  汴京
  “大庆殿”上东文西武一字排开,朝臣个个面有难色,赵恒端坐龙椅上,怒火烧得整个大庆殿都快焚了。
  “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难道本朝已没有人了吗?连个易州都守不住!饭桶!饭桶!都是饭桶!”
  赵恒对着群臣大吼大叫,又是拍龙椅又是破口大骂,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敢上前答话,生怕触犯龙颜,最后还是丞相寇准上前回话。
  “启奏陛下,如今辽国虎视眈眈,自认可一举攻下赢州,边关守将无人可挡,请尽速寻回忠孝王方为上策。”
  赵恒以为寇准会有合适人选出征伐辽,没想到开口提的却是忠孝王赵曦,当下沉默不语。
  参知政事毕士安见赵恒迟不开口,知道他心有芥蒂,也上前进言,“启奏陛下,小康之家尚且求万事和贵,况帝王之家啊!”
  毕士安这一提,勾起赵恒的不愉快回忆,语带不悦的说:“你们要说的我都知道,其实早在月前朕已派镇北侯之子去寻了,只是至今消息全无。”
  寇准闻言,立刻再奏,“臣请命代为再寻!”非将忠孝王找出来不可,否则国势垂垂危矣。
  赵恒愤懑地瞪着他,“准奏!”
  不过,赵恒准了寇准和毕士安的请奏,心里却有另一套想法。他坐在龙椅上,愤怒的手微微发抖,眼瞳放出阴毒的光芒。
  好!就让他回来,回来归西!
  左江是西江上游的一小支流,它曲折多姿,迂回在峰林、峰丛、孤峰之间,如带似练的江水,它秀在青山绿水,奇在千姿百态的丰富多彩,船行江边令人目不暇给。
  若不是离伐辽日子越来越近,赵曦倒想带夕颜好好欣赏两岸风光,可是由徐家堡传来的消息,前方战况吃紧,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盘龙图真正的图址与开图法后,一行人就日夜不停赶回徐家堡,想稍事休息后再北上至藏图处开图。没想到还未到徐家堡入口,就见到一批身穿铁甲的士兵守在堡口,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一见赵曦立刻上前跪地叩拜。
  “臣寇准,见过忠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坐在马上的夕颜立刻僵住,心底难以置信地震荡着。地上的官爷唤赵曦什么?王爷?他竟是个王爷?!
  石仲轩与徐韫仁则在一旁,暗地叫声不好。
  其实赵曦远远的见到一群士兵,心中便有数了,只是当寇准拜下那一刻,他怀中的夕颜僵了一下,他的心顿时拧成一团。
  该死的老头!什么时候不出现偏选在这个时候。
  他将马转个方向绕过寇准,下了马将马交给侍从,望了寇准一眼,摇头暗叹一声,上前将他扶起。
  “丞相请起。”
  “臣特来接王爷回宫!”
  “寇大人特到寒舍,怕是前方军情生变吧?”徐韫仁直截了当道出寇准的来意。
  “不愧为大宋第一鬼才,竟轻易看出老夫来意。”他抚抚胡子,长声一叹,“易州被攻陷了!”
  “那还好嘛,我还以为赢州也被攻陷了。”石仲轩口无遮拦地说,惹来徐韫仁白眼以对。
  寇准又叹口气,“再不久赢州怕也是保不住了。所以老夫特地到此,还望各位成全老夫一片赤胆之心!”
  “寇大人,你从京城赶来这里,舟车劳顿,咱们进去再谈吧。”说完,徐韫仁带领一行人入内。
  夕颜站在一旁表情既是欣慰又是哀伤。虽然她早知道他出身不凡,但从没想过他会是王爷,如今明了他的真实身分,除了惊吓外,还多了份高兴。
  是的,她该高兴的,这证明当初她并未看走眼,他的确是个人上之人。如此一来,她与他有如云泥之差,再也不能在一起了。这是她一开始就想过的,只是当事情真的发生时,才赫然感到心痛,不想失去他的痛!
  她揪着一颗心,望着赵曦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人也越走越慢,最后转身走向揽月亭。
  夕颜靠在亭柱上,望着平静的湖水,从衣襟里取出他给她的龙凤玉锁,华光乍现刺着她的眼、她的心。
  她轻抚着玉锁上“不离不弃”四个字,如今她该如何做才能不离、不弃呢?
  谈财富,她身无分文;谈爱,她能给的是如此稀少,又如此可笑。
  更何况他非蒙尘明珠,如果她自私地将他绑缚在身边,即是将一块上好的玉往泥里埋,将金当作沙!
  所以等到盘龙图解开后,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而这锁她不能要,她该还给他。
  她只叹,人为何生来有别?一个如秋水朝露,稍去无踪;一个如月,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亭上的海棠花仿知她的心,一朵朵飘落,片片往下掉。
  飘落水面,随波逐流,终至不见。
  赵曦虽然察觉到夕颜的不对劲,但进入听风阁后,才发现她并未跟在后头,偏偏寇准带来北方战况与军情让他离不开,只好耐心听完军情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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