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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来把两个空酒坛抱走,又在屋内检视着。
“你干什么?”青离忍不住问。“怕你自尽。”
听到这两个字,青离心中不禁咯噔一声,因为跟这紧密联系地一个名字闯进她心中来。
“秦轻梦不会就是这么死的吧?”她冷笑着问道。
“别跟我提那个婊子!”一直笑面迎人地天翔突然失了态,喊出来。
就冲他这个表现,青离也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瞒你”,天翔转过来,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以为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告诉你,这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我15岁只身去追江洋大盗,你以为我不怕死吗?你以为那么屁大点的孩子为了什么升官发财?只是为了她一句称赞,一个笑脸,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那时也有好多人家上门跟我提亲,我连王爷的女儿都回了,就是一心想她白头到老!”
“我对她的心,瞎眼珠子的人都看得出来,那蔫瓜软蛋却为她做过什么?你说,谁跟她更般配?!”
“后来,我千辛万苦才熬到秦家改变主意,把她许配给我。没想到,一日,突然她的小丫头子扫红鬼鬼祟祟地跑来我家,拉着我叫云舒,给我一个耳坠,让我去见他们家小姐。”
“我开始不过抱着促狭的心,也没点破我不是,跟她去了。”
“没想到,我被引到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轻梦突然跑出来了,暗地里我连她的脸都看不清,但能听清楚她的声音,她叫我要了她!”
“当时我还为她的名节想,说成婚之后再说,没想到,耳边就响起真真切切这样一句:我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这样爹娘久没办法把我改嫁给天翔了!”
“我一下子像毫无预兆地踩到了冰窟窿里,整个人心里都是凉的,然后就是恨,火烧火燎地恨。”
“既然这婊子急成这样,难道我还跟她客气么?”
“所以我算知道了,女人就是贱!你对她怎么好,她也不见得会回你一颗心,只有把她压在身下,才算真正得到了!”
“我到最后也没告诉她我是谁,就那么走了。但我想她迟早会知道,不过,难道她好意思到处去说?我要他们哑巴吃黄连一辈子!”
“没想到,那个婊子!装什么三贞九烈……”
也许是压抑太久了,天翔越说越有些激动,到最后,一拳砸在桌子上,说不下去。
青离看着他,心中突然有些悲悯,不知沈天翔这番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但应该可以相信,他对轻梦是真正在乎过的。
每个人都有过纯真的时代,然而之后,在伤害与被伤害中渐行渐远。
不过,这悲悯并非滥施的同情,而是有些像神佛居高临下看世上众生,看着很多事情,原本可以不是那样,却因为人的种种爱恨、贪求、误会、执拗等等,变成最坏的结局,因此悲天悯人的一种感觉,
但是这悲悯并没有丝毫削弱她的恨意,终归,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到底……
木门再次关上,留给青离一屋子的黑暗与沉闷。
所有尖锐或可能产生尖锐碎片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不过这其实是天翔太多虑,青离从头到尾完全只是愤怒,却根本没让自尽两个字进入脑海中。
青离意识到这一点,还颇认真地去想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奇怪了。
可是,从推理的逻辑来看,又似乎没有错,人被野狗咬了一口,为什么要自杀,而不是去打死野狗呢?
蛛丝(结局篇) 一二零章 隐形的丝线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青离回想着她从前所曾有过疑虑的地方,这下都洞明了。
在山东昌乐跟云舒的重逢,当时她就觉得巧得太过分,神州之大怎么会两个人都去了那座芝麻绿豆的小城?除非云舒是知道了她要去那里,才特地赶去的。
因为这疑心,她跟云舒吵起来了,还逼他赌咒发誓,但就算这样,心里的疑问也没完全解开。现在她才想通:不是云舒知道她要去才去,而是有人知道云舒要去执行公务,才特地把她叫去的!
叫她去的方法其实也极简单,当时柳明凤承诺给她找紫迷的消息,作为带走了紫迷的始作俑者,给飞花楼放去一条假线索,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但去了山东的毕竟是云舒而不是天翔,任青离再怎么聪明,当时也很难怀疑到天翔这个根本不在场的人身上。
而之后,顺理成章地,沈家兄弟提出帮她找姐姐,云舒大概是真心,天翔却是以此为理由将她掌控在自己视线范围内。他出示紫迷的押字,说是在朝云那里得到的,但同时又说自己有公事脱不开身。果然,云舒自告奋勇地陪青离去了。
这是天翔一箭多雕之计,首先。让青离感到找姐姐的事是有眉目的,就不会像以前那样说跑就跑了;第二。弄一个虚化地目标出来,人们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到自己身上;第三,他很清楚朝云是个多么沉迷于肉欲的女人,他希望云舒在那边做出蠢事,青离便会彻底断了对他地牵挂。z;z;z;c;n
前两点实现的效果还不错,不过第三和第四则让他失望了,云舒没发生任何事,青离更在他以为如此精心的谋划之后必定一击即中的时候,委婉而冷静地拒绝了他。
不过。上天已经实在给他太多运气了,因为他这个计划是跟朝云串通好来实施地,而朝云在生命的最后一晚。曾想把这点揭穿给青离听。可惜,她死了。
在首罪事件中青离衍生出一个以前的仇家要找自己麻烦的分析。所以当天翔知道要去拜月教办事。又故意准备出一块刻着月牙的石头,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这样,青离就又失去方向,完全搞不清设计她和带走姐姐是不是同一回事。不可否认,天翔是个狠角色,能设计这周密而庞大的计划,更能表演得深藏不露,从头到尾把青离摆布得如同傀儡,自以为舞动轻盈,殊不知身上已缠满隐形的丝线。
当青离想通这一切,第一个反应是愤怒。倒不是气天翔如何卑劣,而是恼火自己的愚蠢,她懊悔着为什么没早点发现,每次姐姐的线索都是天翔提供地!这难道不可疑吗?
但很快,她平静下来,输了就是输了,愿赌就要服输。
不过,或者她并非输在智慧,而是输在没有防范。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可能去防贼一样防着每一个人。
如果受了伤害,恨意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那就忘掉吧,去寻找自己新地生活,背负着仇恨是无法飞翔的。如果实在无法忍受,那就想办法去报复吧,搏起玉石俱焚地一声清越。
青离这时刻还稍微有些犹疑。在气头上她确实喊出要杀了天翔地话,但以现在的情况,可能帮他做到他想做地事,然后求他放过姐姐的可行性要大一些,而且,再怎样他也是云舒的亲哥哥,沈府所疼爱的儿子,她内心深处多少还有一点顾忌会伤害太多无辜的人。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青离不由一下子跳起来,看看沙漏,是天翔跟她约定的带姐姐来见面,然后谈他所求的事的时间了。
可是,幽暗的红烛下,只拖长了一个淡淡的影子,不用说,是男人的。
“我姐姐呢?”青离忙问。
“今早上突然病得上吐下泻,来不了”,天翔有些沮丧地说,但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来,道,“但她写给你这个,你大可放心她是活着的。”
青离只好颇为失望地拿过信来看。墨迹闻起来十分新鲜,也是紫迷的字迹,想想天翔也没有动机要杀掉这么重要的筹码,大概他说得是真的,紫迷病了吧……
不过,难得这次的信字比较多,青离贪婪地读起来。“青离吾妹,见字如晤。”
“我给你写过许多信,不知你收到没有。项公子说你现在没办法给我回信,但我还会一直写下去的。”
“项公子待我很好,但我许多时候还是觉得寂寞,很想你。等你做完这件,就收山吧,来见我,我们一起说以后的事情……”
青离浏览一遍,跟先前猜想的差不多,信中所谓的“项公子”自然就是天翔了,他不知给了紫迷怎样的一套说词,让紫迷以为妹妹是在做一件什么事情,暂时不能与她相见。从字里行间看来,紫迷对他深信不疑而且心生爱慕,已经委身于他,并且好像故意似的大讲特讲他们的幸福。
青离叹口气,自己都阴沟里翻了船,更不用说纯良的姐姐了,这结果并不出人意料。
于是她抬起头道,“如果我帮你达成心愿,放了紫迷,可以么?”
“可以”,天翔笑笑回答。
“还有。”
“还有什么?”
“编个好点的理由,永远别告诉她真相。”
天翔略略一惊,旋即笑起来,“这个我擅长。”
青离正想着怎样能让这虚飘的承诺得到保证,眼光扫到信笺最末的押字上时,整个人不由一震。
从前,每次她出去跑“生意”,临行都会交待柳明凤,如果收到一封来自她的信,不管信上写什么,只要押字是倒着盖的,那就说明:她基本不能活着回来,请妈妈照顾好姐姐!次数多了,连紫迷也知道这一点。
而眼前这信尾,正是倒着盖有一颗鲜红的押字……
蛛丝(结局篇) 一二一章 没有爪牙的狼也还是狼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青离看着信,图个轻松似地靠在了床栏上,殊不知,她是为了克制身体不听使唤的颤抖。
鲜红的押字,好像一滩血迹,在她眼前茵开,浸染……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紫迷,她仿佛可以切身感到姐姐在写这封信时的所有心意。
现在,这封信送达她手上的时候,那边的人大概已经停止了呼吸。无力……
以为是纵横天下的刺客,自负冰心雪魄的聪明,到头来,连自己最亲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然而,又有一种什么东西从这悲哀的情绪下燃烧起来,不可抑制。
偏激的执著、黑暗的报复心、无所顾忌的自由,不惜一切的狠戾……
之前,她多少还心存良善,想到沈家人的感受,犹豫到底要不要对天翔赶尽杀绝。
现在,却只有一种疯狂,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即使伤害了无辜的人也好,她要复仇!好像金石的大轮碾过路上,压碎一切来不及逃避的蝼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是久违地感觉,很快烧尽她的四肢百骸。送走的,是温馨甜蜜,拿回地。是铁甲钢枪。
她将嘴唇努力拉起一个弧度,有了这抹冰冷的笑意。便似乎能隔绝世间所有地伤害。
于是她从信中抬起眼睛,呈现极其矛盾而难以形容的一个姿态:目光如刃,笑靥如花。不动声色地说,“只要姐姐还活着便好,我帮你拟一个完美谋杀的计划。你得放了紫迷,一言为定。”
“这你放心,反正她对我也没用了,我对她也腻味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你的,不然以后怎么请得动你。一路看中文网首发”天翔笑答道。
他并不知道紫迷的自尽,不过此时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已经不重要了……
“那好,你告诉我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好好想谋划一个给你”。看天翔还有些犹疑地目光,青离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怕什么吧。姐姐在你手里,我哪敢搞什么鬼。”
被这轻微一激。天翔倒有些自信起来了,哼了一声,心想,你好的时候尚且被我设计成这样,现在武功没了,跑都跑不出去,还能跟我玩什么花招。
不过他说出的当然不是这些,而是他所希望杀的人,以及尽量详尽的情况。二月的早上,虽然这些日子不曾下雪,还是一味地酷寒。
沈天翔带着一名随从,在京郊的一家农庄门口喝住马匹,停下敲门,人马呼出的气息,瞬时化作阵阵白雾。
不久,贴着两个倒红“福”字的木门打开一条小缝,一个痴胖地男子探出头来,有些不耐烦地道了声“谁呀?”
“京城里的名捕,沈府大公子,你这小民,还不快出来迎接!”随从狐假虎威地喝道。
“沈府……大公子?”痴胖汉子一时显出错愕的神情。
“行了行了,你别吓着人家”,天翔笑着跳下马来,拿出一包锦缎,递给那人,道,“可能有事要麻烦贵夫人,这是一点叨扰之礼,不成敬意。”
“啊,也是来问她当年那主子地事的吧……请进请进”,胖汉得了礼,便一下眉开眼笑,带二人进屋。
天翔当然知道为何他会有惊愕地表情,以及那个“也”字地来历——他就是因为云舒和梦瑶查到这里,他才来的。
轻梦死地头几个月,他做了好些噩梦,也想过自首的事。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他猜想轻梦出于羞愧,大约并没把他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渐渐放下心来。尔后,他名誉地位不断提高,真心也不断沦丧,更加不可能为这么一件小事牺牲自己的前途了。
本来,这件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居然出来一个多事的秦梦瑶,纠缠着云舒把这陈年旧案翻出来。
天翔后来见过梦瑶两面,已经看出这丫头是个厉害角色,如果没有她的强力推动与具体线索,想必云舒也是查不下去的。
但是,秦家怎么说也是个尚书府,一来耳目众多,不好下手;二来秦家夫妇只余这一女,若有什么闪失,必定发狠调查。所以天翔打消了对秦二小姐动手的主意,而是想到,当年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侍女扫红,这丫头冒冒失失认错了人,自己肯定也是怕担责任不敢讲出来的,所以这些年都相安无事。
可是,这些日子,他知道云舒和梦瑶常常往这里跑,看来,他们虽然未必知道全部的真相,但至少找到了突破口。
天翔估计,扫红还是没说——要是知道了答案,那两位就不用再来了不是?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尽早掐断这唯一的线索。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件事现在东窗事发,对簿公堂,只要扫红消失,这世上就再没有对当时事件的直接证人证言。
而且,扫红不过是个配人的丫头,与丈夫独居在这农庄,无论是下手的方便,还是事后的处理,都要容易得多。不过,即使如此,毕竟人命关天,他不敢大意,专门让青离来起草了一份计划,以便自己可以彻底不受怀疑。
这份计划据说是根据青离自己以前在冬天用过的一个实案改编的,他看了几遍,觉得也还满意,所以打算来执行了。
“那个……贱荆在楼上睡着……天色还早……”,胖汉引他们进屋,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面有难色。
天翔暗笑,从他多方面得到的消息,扫红做姑娘时就有些冒失泼悍,而这汉子结婚前就胆小懦弱,结果婚后继续消长,这男人怕老婆的名声已经广为流传,如果现在他上去吵醒老婆,扫红倒是不敢跟官差凶横,可会把一腔起床气都撒在他身上,是以云舒在一次看到他鼻青脸肿后,抱着与人为善的心,都下午才去找他们了。
但天翔,是故意来这么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