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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迅速地打开衣橱,找出外出服就换上,转头往外冲。
“姐,不行啊,你还在住院!姐──”眼见唤不回她,雨竹只好紧追上去。
齐雨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她先前急如风火地赶回公司,不料却真的看到公司大门被贴上结束营业的公告,因此地又赶忙冲到向来委任的律师楼去问个清楚,没想到律师却两手一摊,说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总之,就是有人拿了“英承”的股权证明,将它全数转售给“楼氏集团”,并宣布解散“英承”。
都是真的……雨娉像是行尸走肉,眼神空洞得令人害怕。员工说的都是真的!她的公司真的不在了,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抛售……
“天啊──”她再也难以忍受地抱头嘶吼。“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是谁做的?”她不过住院几天而已,整个世界却掀起了巨大的变化,大到令她完全无法招架。
“姐……”雨竹含泪地劝她。“别哭了,你的伤势才刚好,不能太激动,我们先回医院吧?”
“我不回去了。”雨娉泪眼迷蒙地摇头。“还回去做什么?”
“姐,可是……”
“雨竹,你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她痛苦地支着额头。“我必须好好地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机会挽回公司?”“英承”是她的心血,更是育铨的,她必须给育铨一个交代。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医院好了,我去替你办出院手续,顺便把你的衣服收拾好带回来。”担忧地看了姐姐一眼后,雨竹才转身出门。
好乱……脑中的思绪乱如牛毛,根本理不出半点头绪。雨娉痛苦地想着……包经理?会是包经理趁她不在公司时,把股权卖掉的吗?
但,包经理手上怎么会有最机密的股权证明书呢?她先前因故拿出来后,就一直收在自己的公事包里啊!在发生车祸那天,她还带着股权书出门,打算先去抢标后,再把重要的股权文件拿到律师楼存放的。照理说,他应该不会有机会拿到股权书才是啊!
那么,到底是谁做了手脚?
正当她六神无主之际,门铃响了。
雨娉擦掉泪水,心绪茫然地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她根本没见过的男人。
“请问你是?”她诧异地看着来人,这男人好高大,颀长的身躯宛如山岳,浑身散发着足以号令天下的威严气势。
男人盯着她脸上的泪痕,淡淡微笑。“楼御风,就是送你去医院,并输血给你的人。”
“啊?”雨娉很意外,赶紧退开身子。“是你!请……请进!”
赶紧将他迎入屋内,雨娉迅速地泡好茶,坐下后,才想起一个问题。“呃……请问,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男人脸上的笑意不减,但阒黑的眼眸却闪着复杂的光芒,像是狩猎者的眼神。“这不重要吧?我想,你应该有话想对我说,所以我就来了。”
“是,我的确是要好好地谢谢你!”雨娉诚挚地道谢。“如果不是你见义勇为,我可能早就倒在路边,因失血过多而死了。多谢你送我到医院,还输血给我。”她知道现代人个个冷漠,没有人敢多管闲事,可这男人却义无反顾地救了他。
至于她的住处……雨娉猜他是向医院的护士询问而得知的吧?
“不用谢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身体都复元了吗?”
“都……都好了。”在他炙热而诡异的注视下,雨娉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这男人的眼神好锐利,却……却十分诱人。
齐雨娉?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悄悄地责骂自己。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该做的,是要好好地谢谢他,而不是……不是因为他俊逸过人的神采而发呆。
望着她粉颊上突然泛起的嫣红,楼御风嘴角的笑容更加诡谲难测。他缓缓地道:“我今天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让你看看自己的新主子。”
“呃?”雨娉显得很迷惑。“新主子?我听不懂。”
“不廑吗?一男人笑得猖狂。”是我买下‘英承’的所有股权,你说,我算不算你的新主子?“
闻言,雨娉惊得心脏几乎都要停了!她瞠大双眼瞪着男人,冷汗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好半晌才能开口。“你在说什么?请你不要……不要乱开玩笑!”
楼御风气走神闲地打开公事包,把一份文件扔到桌上,嗤笑着。“你看了就明白。”
雨娉颤抖地翻开一页页的文件,每多看一页,她的脸色就更加苍白。这是……这是公司股权的转让同意书!而且每一页居然还盖有公司最重要的印鉴,以及两位合伙人──游育铨和齐雨娉的重要印鉴!
她惊得连气都喘不过来,难道……
“你明白了吗?”楼御风悠闲地伸直长腿,惬意地欣赏她的慌乱和无助。“输血给你之后,我看到你随身携带的公事包,也看到里面的股权书和重要印鉴,所以,我派我的手下迅速完成很多事,包括全面收购‘英承’,再宣布解散!”
又是一记闷棍狠狠地击中她,有一瞬间,雨娉只觉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了。她看不清楚男人的脸孔,也拒绝听清他所说的话。
不、不!不是真的,这一切部不是真的!
好难受……肺部好像被挤压到没有空气了!她痛苦地开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真的不懂,你先是救了我,却又在一瞬间夺走我的公司?”
不!上苍在跟她开什么玩笑啊?前一秒钟,她还以为自己遇到了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风度翩翩且神采过人的王子。但,转眼间,这男人却突然变成嗜血恶魔,狞笑地夺去她的全部。
“没错,我是夺走你的公司。”相对于雨娉的惊慌,楼御风狂笑得像个恶魔。“趁你昏迷期间,我拿走你公事包内的股权文件,再以重金买通包经理,要他偷取其他更重要的股份证明和负责人印鉴。里应外合下,不消几天,‘英承’的股权就被转让,变成‘楼氏集团’的了!不过……”他轻蔑地冷笑。“我对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公司没兴趣,所以乾脆宣布解散它!”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雨娉激动地站起来怒吼。“你太过分了!就算‘英承’再小,它也是我的心血结晶啊!你竟然在收购后又宣布解散……”
天!他是恶鬼、是恶鬼!雨娉一心认定眼前的男人根本是由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呵……”楼御风漫不经心地笑着,非常满意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必这么激动呢?真没想到你会对我大吼大叫,我还以为……你会好好地谢谢我这位‘救命恩人’呢!”
“这是两回事!”雨娉气到无法控制自己,如果她手上有刀,可能真的会冲过去杀了他。
“楼御风,你不是人!任意摧残别人辛辛苦苦建立的事业,对你来说真的这么有趣吗?我不懂,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何要对‘英承’下手?我更不懂,如果你那么讨厌我,在车祸发生时为何又要救我,还输血给我?”
一连串的打击将她逼到几乎精神分裂,她不懂,自己遇到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真的是救命恩人吗?还是撒旦?!
楼御风阴冷地瞅着她,凛冽的眼神令雨娉莫名地背脊发寒。他缓缓地啜口茶,残酷地道:“答案很简翠──因为萧心涵的女儿不该就这样轻易死去!我要你好好地活着,活着接受我的凌迟与折磨,我要你生不如死,每一天都宛如生活在炼狱中!”
萧心涵?这三个字又令雨娉震住了。“你……你为什么知道我母亲?”她更慌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到底怀着什么目的而来?他的动机绝不单纯!
“我怎么会忘记‘萧心涵’这三个字呢?”楼御风更加不屑地冷笑,眼底杀机尽现。
“拜她所赐,我原本幸福的家庭破碎了,我在一夕之间变成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孤儿!”
他站起来,噙着阴森的笑容逼近雨娉。“齐雨娉,一夕之间失去事业让你很痛苦吗?哈,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八岁的小孩在一夕之间失去家庭、失去双亲、失去全世界是什么感觉?你知道吗?”
杀气蔓延着,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焚毁。雨娉慌乱地往后退。“我听不懂!我母亲……她……她跟你的父母亲有什么恩怨吗?”
御风鄙夷地看着她。“不愧是狐狸精的女儿,装无辜、扮可怜的本事比谁都高明!是你母亲在离婚后不甘寂寞地勾引我父亲,介入我的家庭!是你的母亲恬不知耻地一再纠缠我爸,要他回家逼我妈离婚,所以才会发生那桩悲剧!”
他阴森森的双眼完全被冰雪笼罩了,一字一句,有着漫天恨意地吼着。“你不会明白你妈做了什么!在她的逼迫下,我母亲被逼到精神崩溃!她疯狂地刺杀我父亲后再含泪自尽,留下年仅八岁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人在我面前流光鲜血后断气!”
“不──”雨娉惊愕地掩住唇。“这不是真的!不是!”
“这是真的!”楼御风恶狠狠地抓起她的手,杀气直射入她眼底。“一夕之间,我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亲戚们对我议论纷纷,却没人敢靠近我,当我是烫手山芋,怕跟我多说了一句话,就要被迫收养我!哈哈哈,我好像瘟神一样,而这一切的一切,全是你母亲──萧心涵造成的!”
“不是、不是……”雨娉无法置信地拚命摇头,泪如雨下。“我妈不会这样的,不会的……”当时她才四岁左右,隐隐约约知道母亲含泪把她跟妹妹由台湾带到新加坡来,她常看到妈流泪,好像在思念远方的某一个人似的,却不知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
她怎能接受这种事实?母亲……竟在无意之间让一个家庭崩毁,而且还造成了一桩悲剧──一个心碎的女人在杀了丈夫后自尽,留下孤零零的幼儿!
不!她不相信!
“不会?”楼御风乎劲狠猛地几乎要将她的皓腕折断,他咬牙切齿地吼着。“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反正,这都是你那个狐媚的母亲一手造成的!哈哈,她倒好,在我父母双亡后,就携着一双女儿逃到新加坡来,隐瞒她的过去,继续周旋在众多男人之间,彷佛在台湾的悲剧跟她没有半点关系似的!哈哈哈,她真是个聪明无比的女人啊!”
楼御风所不知道的是──萧心涵完全不知道那椿悲剧的发生!她当年的确很爱孙宏义,但,得知他已有家室后,她立即命令自己慧剑斩情丝,因为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自己破坏别人的家庭。
所以,为了逃避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她仓皇地远赴新加坡。以她的条件,就算到了星洲,还是有很多男人前仆后继地追求她。但她心如止水,永不再谈情爱。
孙宏义是她这辈子唯一深爱、却又不能爱的男人!她只能把这份狂恋苦苦地压抑着。抑郁而终之前,她还是深深爱着他──爱着一个她不知道已经去世了的男人。
楼御风冷戾地看着雨娉。“现在,你懂了吗?懂了我为何要收购‘英承’?又将之宣布解散?因为我恨萧心涵,发自内心的恨!”他的嘶吼声令人胆战心寒,像是听到预告死亡的丧钟。
他轻蔑地看着面白如纸的雨娉。“在路边救起你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萧心涵的女儿,我是在输血之后才得知的。不过,我并不后悔救了你。”
阳刚的脸庞逼近她,邪佞的表情带着嗜血的笑容。“呵呵……我真期待接下来的日子,我很想知道,在黄泉之下的萧心涵,若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成为我的玩物、被我任意蹂躏,甚至始乱终弃时,会有什么表情?哈哈哈,真是太令人期待了!”
“你说什么?”闻言,雨娉如遭雷殛,寒意由脚尖一路窜到头顶。
“情妇!听不懂吗?”楼御风捏紧她的下巴,更残酷地狂笑。“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最最卑贱的女人!哈哈哈,只可惜萧心涵死得早,不然,我此刻就可以好好地欣赏她脸上的表情了,哈哈哈!”
“你是疯子、疯子──”雨娉颤抖地甩开他捏住她下巴的手。不!她不相信!不相信短短的几日之内,她的人生竟会掀起这么巨大而恐怖的变化。
先是耗尽心血的公司没了、继而失去未婚夫的谅解,接下来,她竟然要当一个疯子的情妇?不!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她只是在作噩梦!对!作噩梦!一定是这样的!梦醒之后就没事了!
“疯子?”楼御风不带任何感情地冷笑,优雅而诡异地道。“无所谓,你说我是疯子也好、变态也罢!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我是报定了!萧心涵有两个女儿,既然你齐大小姐不肯配合,无妨!我想……齐雨竹应该乖巧多了,对不对啊?”
他的语调很轻,但浓烈的威胁却令人全身发麻。
“不!”雨娉大叫。“不准你动我妹妹一根寒毛!楼御风,你别太过分!”
“过分?”他像是听到了世纪大笑话般地仰头狂笑,阒眸底厉光闪烁,阴狠地瞪着她。“齐雨娉,你不要忘了你母亲当年做过的好事!什么叫做‘过分’?当萧心涵恬不知耻地勾引我父亲时,她不过分吗?当她害得我母亲精神崩溃,夜夜以泪洗面时,她不过分吗?当我母亲终于发狂地刺杀我父亲,而后再自尽,造成无法挽回的血腥悲剧时,你说,究竟是谁过分?到底是谁过分?”
他狠戾地逼近她,肃杀的气焰几乎将她焚尽。
“……”雨娉全身不由自主地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坦白说,当年才四岁的她并不知道母亲到底跟楼御风的父亲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母亲为何会匆促地移民到新加坡,甚至日日郁郁寡欢。
但,母亲死后,她曾经看过她遗留下来的一本日记,日记里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她苦恋着一个男人,明知这份感情不该存在,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心。
一直到死,母亲仍深深地爱恋着那个男人,日记里的每一页都提起他,在斑斑泪痕的纸张上,充斥着难以割舍的情爱。
难道……难道楼却风说的全是真的?当年母亲真的介入了他的家庭,害他家破人亡,眼睁睁地看着双亲死在他面前,让年仅八岁的他变成无依无靠的孤儿?!
不!这不是真的!雨娉痛苦地抱住头。这太残酷了,她无法接受!
“怎么?你害怕了?你心虚吗?”楼御风冷冷地抓住她的手,深不可测的眼底尽是杀气。“哼,单是听我转述,你就觉得受不了吗?那么,齐大小姐,你有没有想过,那可是我亲身经历的浩劫!你有没有想过,这二十年来我是怎么捱过的?你有没有想过,身为当事人的我,内心该是何种滋味?”
雨娉无言地看着他,指尖逐渐转为冰凉。她的心好痛、好乱,她什么都不敢多想,只知道……这个满是恨意的男人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一瞬间,她像是被抽光了浑身的力气,疲倦地跌坐在地,喑哑地道:“我……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伤害我妹妹,我拜托你!”
“我听不懂什么叫请求!”楼御风倨傲地坐在椅子上,燃起一根烟,隔着烟雾森冷地看着她。“我只知道,我母亲是在极度绝望和心碎的情况下自尽的!萧心涵刚出现时,我母亲或许也求过她不要介入她的家庭,不过,哈……”他狂笑得更令人胆寒。“结局大家都看见了!所以,齐雨娉,你给我听好,想救你妹妹用不着求我,只要问问你自己想怎么做?”
雨娉一听更是心如死灰。情妇?情妇?!不!她怎能接受自己成为那么可悲的女人?她宁可死!
但,她很清楚,就算她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