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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看看自己是什么一副德性?”
“先生你……”三七仔想上前拦阻,却被他一掌拨开。“闪远点,否则也算你一份。”
“走!现在跟我回去!”他无论如何都要先带她离开这恶心污秽的地方不可。
“你放手啦!我又不认识你。”她那身下贱的打扮,才不敢与他共走在大马路上。
“上薰,有话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先跟我回去!”双颖干脆将她拦腰一抱,不管上薰再怎么挣扎、又踢又捶的,他还是不松手。
正拉开大门要走出去,霜灵也正好及时赶到,她听她母亲一说双颖到此处找她,也立即驱车赶了过来。
“这……这怎么一回事?”她看得雾煞煞,怎么她一点都看不懂。
“先别问那么多了,帮我将她抬出去再说。”他从没看过上薰像个疯婆子一样地对他又打又抓的,全身上下不知被她抓出多少条血痕。
“喂!少年仔,你太过分了!”一群打手正要欺迫上前时,双颖恶狠狠的一双鹰眼,充满熊熊愤火地直盯着他们。
“这种肮脏钱你们也赚得下去,要是你们谁敢阻止我,我立刻报警让你们混不下去。”
所有人贴成一字排开,上薰也在霜灵的搀扶下,安然无虑地离开那人间地狱。
上薰自从离开那间别墅后,一直后悔她以往不成熟的行径,她明白整个事件都是絮语和禹昕自编自导自演,在搜集到一些充分的资料后,先制造她和双颖之间的矛盾、再借霜灵这活工具来大作文章,最后狠狠地敲上一笔远走高飞,所有的计划她浑然不知,傻傻地被人当成挖钱的金矿。
之后,她决定好好地找霜灵把误会解释清楚,因此,凭着禹昕和絮语曾开车带她晃过的印象,她一路找到了位于信义路的旧址。
岂知,当她到达的时候,汉堡店早已给顶让出去了,那片刻的震惊,茫茫然教她不知何去何从,眼看身上所剩的钱无几,正好又看到理容院外张贴的征人启事,这对于从来没在社会上磨练过的上薰而言,无疑是个可怕的陷阱,然而,为了生计,她才踏进这家理容院,造成了不可挽救的堕落沉沦。
上薰这近一个月多的连续酗酒,造成她体内骨髓的组织部分坏死,就医的这些日子,双颖不眠不休地照顾着她,仿佛又回到昔日的那种恩爱甜蜜。
霜灵有时也会尽人道的立场来看看她,嘴巴上说是为上薰而来,而心里面,她为的全是双颖。
“这是我妈炖好的鸡汤,叫我拿来给她补补身子。”霜灵提着一锅鸡汤,在近傍晚时分来到了医院。
“谢谢你,这些日子多亏了你帮忙,要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想到从来到台北,一切倒霉乌龙的事全靠霜灵替他分担,那份情义直教他搁在心上难以释怀。
“我不想听客套话,这汤你快点找个碗盛起来,待会儿我还要拿回去呢!”双颖了解她是不舒服,为了什么事,两人谁也不方便说。
“你慢慢倒吧!我到走廊透透气。”她实在看不下双颖侍候她跟侍候父母一样殷勤,看了内心乱不是滋味的。
她一副无所谓地走到了走廊。天空橘橘的,微风淡淡的,她看着天边一轮正要西下的太阳,不知怎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对上薰还是念念不忘,就见不得她吃了苦、受了难,心疼得跟宝贝似的,而她呢?做得要死要活,被家人孤立、店也没了、半毛钱也没进自己的口袋,还得不到他一声较贴心的呵暖,老爸说得没错,她的确是“人蠢没有药医”,别的事她就比别人精,惟独碰到感情的事,特别是遇到这她从小就爱慕已久的小颖哥,智商完全呈现负数反应,一味地付出、付出,也不知回收得回来还是回不来?
两手臂贴在冰冷的白色矮栏干上,一滴滴的小水珠成链般地随夕阳飞逝,爱情这东西为何看来甜蜜,亲自去体会一下,却苦涩得难以人口。爱人比被爱还幸福?简直胡说八道,我陶霜灵就不觉得。
突然,一张白白的面纸从她左后方递了上来,她赶紧吞咽了泪水,又板起脸来说:“干么,不去照顾她,跑出去做什么?你鸡汤装好了没?我要拿去洗了。”
“把眼泪擦一擦。”他不理会霜灵对他的冷嘲热讽,揉起了面纸慢慢拭着她脸上的痕迹。
“你到底装好了没?”他再不住手,她又要哭了。
“我叫你把眼泪擦一擦。”这次他的口气可有点霸道,不过替她抹去泪痕的动作仍是温柔如水。
“用不着这么假好心,我陶霜灵不需要靠人可怜的。”她想抢下他手中的面纸,可惜他拳头握得老紧,扳也扳不开。
双颖乘机将另一只手也搭上,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那家店……我会买回来还你的。”
“然后,我们之间便谁也不欠谁了,对吧!”她挣开他那暖烘烘的手心。
“你别误会了,只是……两千万实在是一笔大数目,我承担不起这个包袱的,再说……”
霜灵打断他的话,义无反顾地回他一句:“别再说了,那你钱还我就是了,然后,带你美丽的钢琴师去过舒服的日子吧!”
“我早说过我喜欢的人是你,你让我很舒服,每分每秒都是充满意义与欢笑的,我从你身上感受到的不是那种强烈的激情,而是细水长流的真爱,我过惯了在舞台上绚丽的一面,所以才会毅然决然决定与你守着这家汉堡店一直到老,这点心意,你都体会不出来?”他虽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却引不起她的共鸣。
“那她呢?若是要我害一个女人而得到一个男人,这种缺德事,我可做不出来。”水瓶座少有的理性,对上天秤座的感性,实在苦了双颖不知该作何解释。
“我们之间已缺少了相互信任,要不然,不会搞到今天这种局面。”双颖的不满全写在脸上。
“那你如何处置她?一脚踹开,还是再推她进那专卖皮肉的地方?”霜灵张大着眼等他决断。
“别这样挖苦我,我不是那种人,我会好好补偿她的。”他有点头痛,这种事确实会折人阳寿的。
“又是一张空头支票,我不希望到时候我还要担心你们会死灰复燃,还得猜测你们在什么地方约会。”霜灵看多了男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她不等双颖多说什么,直接进到病房,拿着小保温锅便离去,她知道她不是双颖心中惟一的女主人,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梦醒来得好。
卡在旧爱与新欢之间的双颖,面对这棘手的问题,还真是左右为难,看着虚弱憔悴的上薰躺在病床上,他实在不忍弃她而走,这有违良心的。
霜灵走后没多久,上薰已微微地苏醒了过来,见双颖用手撑着头打着瞌睡,她也不好叫醒他,她吃力地用手去勾热水瓶,一不小心,翻拨了一旁的小水杯。
“小心!”双颖猛地惊跳起来,机灵地扶住往病床下坠的上薰。“叫我一声就好了,看,差点摔下去。”
双颖将上薰的身子挪回床上,动作之细致,如对初生婴儿般地缜密,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是如此温柔体贴,她以往不曾有的感动,全在这一秒引爆了。
“双颖!”她突然沿着床栏攀上了他的手。“我对不起你,我太任性了!”
“事情都过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他一直在拉平绉褶的床单,眼光并没专注在上薰身上。
“你现在看我这样,一定很嫌弃我,对不对?要不然,你怎么都不看我?”哀戚的声调,在在都提醒着双颖一切都不对劲了。
他取出一颗苹果,专心地削下一圈圈的苹果皮,笑说:“别胡思乱想那么多了,来,吃一块苹果。”
他将苹果递送到她嘴边,唇未启,而泪已滴落。
“我们之间完了,对不对?”水汪汪的眼眸,发出不平的哀鸣。
“先把病养好再说,好吗?”这次,他认真地看了上薰一眼。
“回答我,我不需要同情。”强烈的本性,又恢复她以往的骄气。
双颖放下手边的苹果和刀子,抽了张面纸拭手。“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你怕了?还是不好意思说,那让我替你说好了,你不会再喜欢我了,你现在心中的那个至爱,就是和你从小青梅竹马的陶霜灵,对不对?”上薰一语切中双颖的痛处,这些话如利刃般刺入他的心窝。
窗外淡淡的清风吹得黄叶婆娑纷飞,正如双颖那乱糟糟的心情一模一样,面对上薰这种咄咄逼人的询问,他很难答复。
“上薰,我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有着共同的兴趣,在音乐的领域一起成长。仔细想来,我们仅仅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不愁吃穿,陶醉在自己编织的天空,从来都不清楚我们跳脱这伊甸园后,种种的波折与困难降临到我们身上时,是否有能力携手度过?从回台湾之后,我发现我们都太脆弱了,脆弱得不堪一击,有点风、有点雨,就可以让我们的感情像纸糊的金鱼捞子,一戳就破,你是否也有同感?”双颖话说得慢,不急不躁,但是情真意切。
“那是我们在维也纳不会碰到你现在的这个初恋情人!”上薰执拗地认为不是她的错。
“刚开始你发现到我喜欢上她了吗?就算今天不是因为她的关系,难不保就会又无端再冒个女人与你争风吃醋。你耳根子软、脾气又好强,出了事情就只是无谓地逃避,当我和那群债权人纠缠不休时你在哪里?当我需要你为我巡回表演伴奏时,你竟是与别的男人在一起?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抵不过别人煽风点火说个两句话吗?”这段日子感受到的一切,他一股脑儿的倾吐出来。
第一次听到双颖如此沉痛的质问,她觉得自己好傻,不但意志力不坚强,还任性做了一些无法弥补的事,在最无助的时候,竟然轻易地将自己送入豺狼的口中,一想起絮语、禹昕这两个人,她更是愤而猛捶床被。
“都是他们怂恿我的!是他们害的。”上薰的不平划过了病房的寂静。
“他们没害你,到现在你还不觉得自己也有不对,责任都推卸到别人身上去,上薰,别再太孩子气了,这样子你一辈子都不会长大的。”他想在今天彻底点醒她,不让她再自我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
上薰愣愣地听着,脸色阴晴不定。她自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受过一点委屈,更不知道什么叫反省自己。双颖的一番话,无疑是当头棒喝。
双颖舀了一碗鸡汤给了上薰。“这是霜灵带来给你补身子的,你不要怀疑她有什么企图,刚才我们也很明白地聊过,她不会在乎是否会与我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对你,也是尽点朋友应尽的绵薄之力罢了!”
怔怔望着那一碗油澄澄的香浓液体,她不敢相信这是与她互有心结的女子为她做的一切,相形之下,她好羞于自己的历练和付出的情感,是何等地微渺,她会尊重双颖的选择,而她也有个底,明白自己的明天将会在那里。
一星期后。
上薰已恢复了差不多,为了将剩下的几场表演结束,不让向隅的观众抱怨连连,他们还主动加演两场来弥补这些日子以来所爆发的不愉快事件,只是,在每一场的演奏会上,都不见霜灵的踪影。
透过电视媒体的报导,霜灵看到的是人山人海的民众和迎接他们的欢乐场合,加上记者们大力添油加醋,夸大辞汇道:“金童玉女,拨云见日,再现乐坛抒情晴空”时,她一条橡皮筋便不偏不倚打中楚双颖的脸,遥控器一按,颓然地坐入沙发中。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这种男人我见多了,就跟古代陈世美一样,负心汉一个。”纴妍切了一盘柳丁端了出来,正好让她撞见这一幕。
“姐!你别说了好不好?人家都快烦死了。”她将头埋进坐垫之中,一副懊恼模样。
“花两千万买到一个谢谢,你也够凯的了。换了是我,放在银行生利息就够花了!”她不安慰霜灵,还尽说风凉话激她。
霜灵一个抱枕丢了过去。“吃你的柳丁啦!话那么多。”
陶母闻到争吵声,便来到客厅。“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妹妹在难过,还这么激她。”
“妈!”她扑进陶母怀中,哭得悲凄淋漓。
“你又没确定双颖非那女的不娶,现在哭不嫌太早了!”她拍着她的头发,要她不要太悲观。
“可……可是你看他在电视上还和那女的有说有笑,那我算什么?今天能让他重新回舞台的是我,不是她!”她好不平衡,这是什么道理?
“也许他只是作作戏,在电视镜头前面本来就要弄点噱头好让演奏会更多人去捧场,双颖这小孩子我从小看到大,他不是这样的人。”陶母绞尽脑汁也要说出一番道理来。
“不是这样的人?那才有鬼!从上薰一住院他就殷勤得跟什么一样,而我?老像个欧巴桑替他们料理三餐,我又不是菲佣,这算什么嘛!”
“你这孩子还说人家心眼小,自己还不是容不得双颖多关心一下对方,你不也说她被折腾好几个星期,身子都搞坏了,他照顾她是理所当然,在台湾她也没别的亲戚,难不成你要去?”毕竟是老一辈人的思想,堵得霜灵想回嘴都找不到台词。
“想得美哟!吃饱撑着。”她扬起下巴,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不爽”两个字。
“那你就别太钻牛角尖了,过几天,妈保证他会有所行动的。”这一番话使霜灵充满信心,又让她对未来的两三天充满希望。
“妈!你就一边倒地替他说话,好像他是你儿子一样。”她已渐渐取得平衡点,语带娇嗲。
“双方建立不起信心,就只会今天你猜我如何,明天我怀疑你怎样,这种关系怎维持得下去?我嫁你老爸这么多年了,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也过了这么多年。想一想,女人还是别太计较得好,伤了身体多划不来。”听完陶母这过来人的心情,霜灵也有感于上薰的前车之鉴,也就不那么气了。
谁知,到了晚上十点多,楚双颖竟亲自来到她的家门口了。
而且……还带着一大把玫瑰和一个扩音器。
“谁呀!”纴妍刚往床上一躺,就听到对讲机的鸣声大作。
“陶姐吗?我是双颖!”
“双颖!”妈呀!她差点话筒握不稳,这臭小子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想被剥皮吗?
“是谁这么晚还在按铃?”霜灵一头乱发,跋个拖鞋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哪家没教养的小孩?”
纴妍将她抓到对讲机前面,指着上头的荧幕,用唇语念着:楚双颖,她揉了揉眼睛,这拿着花,穿得跟国庆大会司仪服饰一样的男人,竟是楚双颖,他不去跟他的钢琴师温存,跑来这干么?
“跟他说我不在!”她压低声音,要纴妍回掉他。
“我妹说她不在!”纴妍不多考虑便回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笨!”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她这么白痴的女人了。“这下该怎么办?”
“你到底要不要让他上来?”纴妍又靠她耳边问。
霜灵除了咬指甲外,她也没辙了。
“这样好了……”纴妍想出一计高招,虽然老套,但屡试不爽。
“叫我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你巴不得我早点投胎呀!”霜灵想想不妥,怪高难度的。
“不这样做怎会试探得出他对你是不是真心,安啦!安全措施我会帮你做好的。”她觉得刻不容缓,再迟疑下去,稳穿帮的。
看她勉为其难地点了头,她才调了调音色,慌张中带点急迫道:“双颖呀!你来得可正好,霜灵现在正在顶楼,她想跳楼!”
双颖早算计出这一定是陶纴妍的馊主意,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