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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软弱的,需要男人的保护和照顾。而且,你也知道,我为人懒惰,好逸恶劳,有的吃就吃,有的睡就睡,平生无大志向的。”
偏偏有些事由不得她说要或不要,紧要关头,临老九帮她把利弊都分析了,“你不想当王,下面的人偏推崇你。素蓥王后为了她自己的儿子,可不会相信你对王位没欲望。她会千方百计除掉你,绝不会给你留半条退路。所以,这种时刻千万不能暴露你的弱点,小心被对手抓在手中,成了你致命之处。”
说话间,女官给斜日送来了一封信,是青庐寄来的。
斜日展信看罢,良久未发一言。临老九慌了,“是不是青庐那边出了什么事?”莫不是素蓥王后对青庐下手了吧?
斜日沉默半晌,忽然凭空问了一句,“如果有一天你的儿子要认别人做父,你会如何?”
“这怎么可以?”自己的儿子认别人为父,这对男人来说是天大的侮辱,基本等同于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子,“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除非我死。”
“我会答应。”
临一水一惊,以为她午饭吃撑住了。她不是向来霸道又小气吗!怎么舍得把自己孩子白白送给别人。
斜日提笔回信,偌大的白纸只有一句——
多个娘疼你是福,惜!
这就是她的决定?
她居然答应了!
骆品接到信整个人都傻了,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到斜日会答应这种丧她权力侮她声誉的过继决定。
她当真不要这个家,不要他,连儿子也不要了?
纵然骆品再想替她找借口,无力的感觉却是真真切切敲打在他的心头。
罢了!罢了!从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该明白他们今生夫妻之名已到头。既然让修竹多个娘疼爱是她的心愿,他便成全她。
修了书信托人送入骆府给三夫人,过继之事全权交给她负责。
数年前,被未婚妻退亲时,他已丢了一次尊严,从此以后骆品便时时自警:
我不能再次弄丢了我的尊严,特别是在斜日的面前。
尊严没丢,他却彻夜难眠,这一夜困顿地挣扎在床上的不止他一人。
珠珠一觉醒来发现娘还睁大着眼睛无神地眺望远方,她想过去拉娘上床睡觉,没等她伸出手,娘就一把抱住她,紧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娘,你怎么了?”
“不要离开我。”斜日忽然道出口的话更像是哀求。
今晚的娘好像很柔弱,珠珠忍不住伸出手来拍拍她,算是安慰,“我是娘的女儿,怎么会离开娘?”她还要撮合娘和爹重新在一起呢!
此时的斜日心中充满自责,“我哪里有当娘的样子,我在王宫中这么些年一直是被别人照顾,根本不懂得照顾他人,即使你和修竹是我亲生的,我也极少照顾你们,都是奶娘,还有……还有你们的爹把你们带大的。而且我这个娘极有可能会给你们带来灾难,珠珠,你还要认我做娘吗?”
“当然要!”这种时刻搬出最有才学的爹说的话肯定最有说服力,“爹曾经跟我说,不管娘在哪里,不管娘做什么事,娘都是我们最好最好的娘,永远的娘。”
斜日扯开嘴角,有些欣慰。知她莫若骆品,他应该了解她要修竹认骆三夫人为娘的深意了吧!
跟她脱离关系,会让修竹在民间活得更安全。
知她如他,该知道无论她到哪里,无论她是白衣还是女主,都是他的妻。
骆品,你可明白?
“啊——”
骆品难得睡到日上三竿,竟为噩梦所惊醒。梦里他听见斜日一再地质问他,他却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修竹过继给骆三夫人为子已有段时日了,三夫人丝竹也遵守承诺写了信给四处游历的骆家老大骆舫游,告知了临一水的近况。
回来报信的人说修竹在骆家一切安好,叫他勿念。他倒是不记挂儿子,一个人守着这么大的青庐,白日里徒弟们进进出出,倒也好打发。入了夜,冷床单枕,他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全是她身着白衣的影子。
莫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骆品正暗自寻思斜日会发生什么事,不消半日,宫里便出了传闻。
临一水临大人当朝向斜日女主提亲,说愿终身与之为伴,为夫、为臣、为友、为伴。
据说,临老九的“四为”心愿让斜日女主欣喜得当场昏厥过去,随即民间还是流传起女主下嫁臣子的传奇故事。
骆品在那帮徒弟们议论此事的时候不小心听到的,至此以后他的耳朵便什么声音也装不下了,满脑子乱乱的,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修竹冲了回来,然后又冲去了书房嚷嚷着要写信,信到底写了没有,又写了些什么,骆品没再像从前那样偷着去看,他甚至不记得那天下午他做了些什么。
猛然醒悟,斜阳已入屋三分。
往昔这个时辰,她总爱泡在桧木桶里洗澡,一泡就是一个时辰。直到泡得全身松弛,身心舒坦才肯出来。
她是如此懂得享受,怎会在婚姻路上委屈自己?
磨墨摊纸,骆品要憋着一口气挥毫写下“弃书”,他要和那个即将下嫁臣子的传奇女主一刀两断。
“弃书……”
抬笔再写,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他写不出第三个字。
弃什么?他凭什么弃她?
按照革嫫法规,夫妻之间相离弃必须有所因由。或是女背夫偷汉,男背妻另娶;或是夫妻其一婚前瞒报隐疾;或是夫妻不睦,长久失和;再不然就是成亲多年无所出。
细数下来,找不到一款适合他们相离弃。这叫他如何写“弃书”?
话再说回来,他身为青族中的教书先生,她却是革嫫女主,他凭什么写“弃书”给她?即便要弃,也该他是被弃的那一个。
若不写,他们之间依然是名正言顺的真夫妻,她又如何得以下嫁临一水?
他左右为她考虑,却又左右为难。
折腾了一夜,最终手边还是只有那张仅写了“弃书”二字的纸,犹豫再三,骆品做了今生最大胆的一个决定。
他将这张空白的“弃书”装进信封里,寄进王宫,交予到斜日手上。
一切全凭她定夺。
骆品以为这样便可以了,孰不知他的灾难就随着这封空白“弃书”而来。
第六章 奉旨陪寝(1)
“躲啊!你怎么不继续躲我啊?”
自从那天临老九在朝堂之上放下那通屁,就一直找着各种借口躲她躲到天涯海角,好不容易给斜日逮个正着,看她怎么收拾他。
“你疯了吗?”
斜日拿起任何她能拿到、她能拿动的东西,手臂一挥就朝临老九丢了过去,要不是他身手敏捷,此时怕是已血溅三尺。
临一水冒着生命危险近了她的身,一把夺下她手中高举起的凶器,频频赔笑脸,“有话好说!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商量,你千万别冲动啊!”
现在恳求她?晚了!
“你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请我下嫁于你的时候,你有没有事先跟我商量?现在事情你办了,话你说了,反过来要我别冲动,你当我是什么?你家养的鹞哥吗?你说我应啊?”
她这辈子都没做过这么丢脸的事,面对临老九当堂求亲,她不能直接爆发,又找不到台阶下,只好装晕。
装晕嗳!堂堂女主连这种事她都干得出来,她还真佩服自己。
“你说你闲着干什么事不好?非来招惹我干什么?别人不知道,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是有家室、有丈夫、有儿女的人。”
这种话应该是一个对家庭负责任偏又在外面招惹了一堆烂桃花的男人说的吧!
临老九闲闲地剔着牙,丢出一个最大的白眼给她,继续吃香蕉——等你发完牢骚再说。
想吵架都没人陪,斜日拿起手边的折子狠击他的后脑勺,“你现在知道闭嘴啦?你现在知道闭嘴啦?”
“喂!你别太过分哦!”临老九捂着后脑满屋子逃跑,“怎么说我也是当朝大臣,你也是一国女主,你追着我打,这算什么事?”实在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啊!
拿出这些框框条条的东西,以为她就怕了?“你也说我是女主了,我想怎么打你都可以,谁让你坏我名节!”
“你哪有什么名节可让我毁的?”
临老九一边抱头鼠窜,一边跟她打嘴仗,“这世上有几个人知道你早已成亲生子的消息?我们君臣二人常常窝在一起,在别人眼里,说不定早就以为我们那个什么了,大家还盼着我们早成亲呢!再说,上次那位教书先生来宫里找你,你还拉着我在书房里泡了一个下午,我以为你成心让人家知难而退,别再骚扰你。”
“你懂个屁啊!”情急之下,斜日完全不顾形象,连粗话都放出来了,“我也是女人,我也希望我的夫君在意我,紧张我。可骆品对我向来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我不过是想利用你激激他,希望能看到他吃醋的样子。”
不好!斜日捂着嘴,她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可是当政者的大忌。
临老九可逮到她把柄了,“哈哈,你说实话了吧!平时装出一副不在乎那个教书先生的模样,其实你很在意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有多重。做人干吗这么不坦白呢?”
“你还有脸说我?是谁为了躲个男人,不仅弃商从政,还公然在大堂上向女主求亲,以表心志——我还以为追你追到天涯海角的是个女人,没想到是个放荡不羁的公子哥。”
狗咬狗的把戏又开始了。
这回斜日赢!她成功咬到临老九的尾巴,“斜日,我警告你,你说我什么都行,就是不准提那个骆舫游。”
那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克星,他连听到那人的名字都觉得头痛。
“倒是给你一个建议,把我向你求亲这件事当成一场测试吧!要是骆品当真在乎你,会不顾一切追进宫中,说不定还会把我打得稀巴烂。要是他完全没有反应,你不如嫁给我算了,反正我们这么熟了。”凑合凑合一起过得了,相互省事。
“你臭美吧你!”斜日一脚把他踹得老远,“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尤其不喜欢一个男人追在我丈夫屁股后面。”所以她死都不会嫁给他。
不过他的建议倒是很值得一试。
不知道骆品到底会有怎样的反应?会不会醋劲大发把她抱进青庐好好温存一番呢?她像是色女淫妇,奸奸地笑着……
很快斜日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骆品的反应全都写在给珠珠的信里,一纸空白的“弃书”把他的态度展露无疑。
“他居然要弃了我?”斜日心痛得厉害,连带着气也不顺,“他凭什么弃我?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要弃我?”
“谁要你跟那个临老九不清不楚,你要是早点把那个对你不安好心的临老九赶出宫去,怎么会让爹误会?”这种时候连珠珠都不帮她,尽在一旁说风凉话。
斜日怒火中烧,却发不出脾气,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揪着疼,连站起来叫骂的气力都没有,“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她的心情又有谁顾虑过?
她拼死拼活为了保护青庐,保护他们的家,保护他,她宁愿让儿子认别人为娘。她独自苦守宫中,还得把亲人当敌人,谁又在意过她的感受?
他都舍得下她了,她还有什么割舍不下的。
即便是离弃,也轮不到他,她先弃了他再说。
“珠珠,取笔墨纸砚来。”
娘神色不同往常,好像认了真。珠珠怕得把手背在后头,不肯听令,“斜日女主,你要干什么?你不会……不会也要写一封‘弃书’给爹吧!”
“他对我们的感情都无所留恋了,我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如此一来,她大可以放手出击,取代王上自己当政,“我要你去啊!”
不好,爹这下子玩大了!珠珠害怕地躲在柱子后面,不肯去取纸笔,“娘,爹不是真心想离弃你,他只是生你的气而已。你想啊,要是爹真的不要你了,怎么会写一封空白的‘弃书’给你呢!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斜日自打出娘胎以来哪儿受过这等委屈,不管那封“弃书”是实之有文,还是空白一片,只要骆品动了离弃之心,对她来说已经是灭顶的伤害。
“你不肯去拿纸笔是吧?”她又不是没长腿,捂着胸口她往书房走去。心痛之下步伐紊乱,连眼前都有些恍惚,她只当是怒火攻心,气着了。步履蹒跚地走到案台前,她刚握住笔,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书案前。
尤听到耳旁珠珠的惊呼:“来人啊!我娘……我斜日女主晕倒了!女主晕倒了!”
眩晕症——在这之前斜日连听都没听过这三个字,如今她却因为这三个字每日只能躺在床上等着人伺候,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给骆品写“弃书”一事自然只能放在一旁。
临老九依旧是每日三次来她的榻前报到,将政务说给她听,请她逐一定夺。珠珠也陪在她的身旁,小小年纪已经懂得照顾人了。
素蓥王后更是借此机会掌控宫闱之内,说要多多招募女官进宫,为刚刚成年的王上充实后宫,以备新后人选。一时间各地上报女官的名册纷纷递了上来。
选后之事本进行顺畅,中途又钻出个小插曲——素蓥王后派了新进宫的女官把毒下在给斜日女主治疗眩晕症的汤药里。
谁知斜日不喜汤药的味道,碰都没碰,毒杀不成,那名女官还给临老九逮个正着。
这下临老九可逮到素蓥王后的把柄了,向来不管宫闱内务的临大人借题发挥,领着支持斜日女主登基的银族、青族和赤族旁支联名上奏废了素蓥王后的后位。
一直倚赖娘亲的王上受此牵连,顿时失势,斜日女主虽未正式登基,却已身披紫袍,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革嫫之王。
那些新选上来准备充实后宫的女官一时间全被送到了斜阳殿,伺候女主病榻左右。
这下可好,那些盼着能做后为妃才申请入宫为女官的姑娘们顿时哭得天昏地暗,更有几个一脚已经踏进宫中,又转身跑了的。
偏偏在此时节,有一道折子主动申请入宫伺候斜日女主左右。临老九怕有人趁斜日病重,想就近谋害,便将这道折子拿给斜日亲览,“巧得很,这个申请入宫为女官的妇人,夫家也姓骆,是城里的骆三夫人丝竹。”
“这么巧!”
“你知道她?”这位骆氏丝竹很出名吗?
“她是我儿子认的娘。”
哇!临老九差点掉了下巴,敢把女主的儿子抢到自己身边,凭女主那种霸道的个性,这个骆氏丝竹算是掉进虎口里了。没办法,只能从旁替她祈祷了。
“我说,女主殿下,你玩归玩,别玩得太过分,人家也是爹生娘养的。”临老九很好心地替骆氏丝竹求情。
“你以为我会把她弄进宫里,然后折磨死她吗?”斜日白了他一眼,听临老九的话,她好像是大暴君似的,“我在允许修竹认她为娘之前,调查过她,她的父亲生前是一代匠臣,竹雕手艺无人能及。”可也正是这身手艺害了她父亲。
青蛇若蛟踞坛中——这句诗闯进斜日的脑海中,正是这七个字断送了丝竹爹娘的性命,那还是王兄在世时发生的惨剧。
青蛇若蛟踞坛中——正是这七个字让丝竹失去依傍,成了孤儿;正是这七个字揭开革嫫宫廷流血的开始,斜日被迫执掌天下;还是这七个字,让她以白衣身份认识了骆品,并嫁予他为妻,生下一双儿女。
“允她入宫吧!她放着好好骆三夫人不做,偏挤进宫里来受罪,我没道理不答应。”斜日恶毒地想。
她万万没料到,骆氏丝竹此次入宫竟为她和骆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