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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哪有变。”他不可能因为一个无举足轻重的吻乱了心神,早就忘了,忘了……该死,他居然忘不了。
她迟疑着,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担心说出口。“纵天,你是不是认识别的女人?”她不想怀疑他,但种种迹象显示有他人介入。
正在刮胡子的杭纵天手偏了一下,左颊上多出一道血痕,他低咒地用水冲掉血渍。“该死!”
“怎么了?”她也下了床。
来到他身边,看到他颊上的血痕,她不舍的用舌舔去,“你还没回答我。”
她感到他表情一僵。
“我不想说谎,我是有事在烦,但你别担心,对方根本不重要。”他避重就轻的回答。
关洁儿深思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好一会,突然幽幽的说:“如果有一天你爱上别人了,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他回视着她,“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能放我自由吗?”
她心一窒,蓦地拥住他,任凭本来裹在身上的被单掉地也不在意。“我放不掉、放不掉,所以,别爱上别人好吗?”
回应她的,只有一室沉默,这份承诺沉重得根本让杭纵天说不出口。
承诺上坐着一个名字——唐迎晞。
这个名字莫名地在脑海中浮现,一个张狂又绝对自信的女孩,如一道迎着晨阳的晞光射入他心湖,鬼魅一般盘旋不去。
他困惑地摇着头,想将脑中不该存在的影像甩掉,提醒自己即将结婚了,而且对方是爱他极深的好女人,他不能辜负她。
“纵天,你怎么了,头疼吗?”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他不自觉地躲开抚上额头的手。“没事,想起一些不愉快的事。”
“不愉快的事?”手心一缩,关洁儿有些受伤地将手往身后藏。
“没什么,一个讨厌的人。”让他如坐云霄飞车,心情起伏不定。
她试着接近他的心。“能不能告诉我?我是乐于倾听的好听众。”
静静地看了她一会,杭纵天倾身在她面颊上落下敷衍一吻,“晚了,我该回去了。”
一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关洁儿独居的豪华公寓,完全忽视她伸出的手,任由她留在原处,凝视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光和影,永远在追逐中。
“先生,你看起来很寂寞,需不需要有只兔子来陪你,共度孤寂春宵?”
一只兔子……
嗯,不要怀疑,确实是一只穿着毛茸茸兔子装,有一对滑稽长耳的兔子小姐,而且她还非常尽责,一蹦一蹦地跳到正在角落独饮的男子身侧。
这位可爱的兔子小姐非常俏,鼻头抹黑画上几根长须,两颗装上去的大门牙特别显目,远远一瞧就能看见反光的白牙。
她的左手拿着摆满各式甜点的托盘,明明供应酒精类饮品的宴会,她却神通广大的多了杯百分百现榨的柳橙汁,还有果粒浮在上头,光闻味道就甜得腻人。
“我有女朋友了。”目光一远,望向正处于药商之中的曼妙身影。
“哎呀!有女朋友就不寂寞吗?你没瞧见那些有老婆的人怀里抱的可不见得是他们的黄脸婆,嗯,左边的黄董称简小姐为他的秘书,右边的张副总很开心地介绍说那是他表妹,那位地中海石先生带的是干妹妹,但是谁不晓得那是情妇的别称。”
男人呀!都一样,吃在嘴里,看在碗里,若能把中意的菜都夹在一块就再好不过了,老婆是防台风压屋顶的,真正能让他们开心的是养在外头的小女人。
听着如数家珍的聒噪声,觉得无趣的杭纵天勉为其难地看了一眼乌唇。“我不希望有人打扰我。”
“啊!那个人一定不是指我,没人不喜欢兔子小姐,我是吉祥物。”兔子做出讨喜的动作,将双掌往下巴一搁,露出举世无双的大笑脸。
“我讨厌兔子。”她一定要来烦他吗?
“嗄”她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十分惊讶地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嗯!嗯!反社会族群症候症,你不快乐……嗯!嗯!性生活不协调,你有严重的大脑不平衡毛病,需要看医生。”
“我就是医生,而且我的性生活很协调。”怪了,他干么跟一只烦人的兔子说这些?
“喔!医生呀!难怪看起来心事重重,好像被抛弃的孤儿。”嗯!根据兔子小姐的诊断,他还有救。
杭纵天的脸一阴,冷冷地吐出,“别烦我。”
“耶!三个字呐!你要不要试着用最短的句子表达出最贴切的想法。”呵!好期待。
“滚。”
兔子怔了一怔,接着大力鼓掌。“好,有气魄,捉到精髓,果然是荒野一匹狼。”
咦,瞪兔子?眼神里杀气腾腾的说我想吃兔肉。啧,他有那么讨厌兔子不成?
不过没关系,她一向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他对兔子的印象彻底改观,转为爱不释手。
“滚这个字听不懂吗?”不请自来的搭讪最令人厌恶。
她惊讶地掀掀无辜羽睫,“你不知道兔子是用跳的吗?我们不用滚的。”
“那就跳远点,远离我的视线。”他已经很烦了,不必她火上添油令他更烦躁。
杭纵天从没喜欢过上流社会的宴会,甚至是厌恶的,他打心底排斥觥筹交错的欢乐气氛,总觉得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置身于浮华的世界中,他只想隐藏自己,不愿和医界的朋友打招呼,要不是女友一再的请求,说参加宴会一定要偕伴同行,他根本不想出席名为寿宴,其实是私下较劲,医、药挂勾,看谁能拿到较多的回扣。
偏偏眼前这只兔子一点也不懂得看人脸色,明明要她走却死赖着,一张大花脸像在取笑他的故作姿态,让他隐忍多时的闷气在胸口窜动。
“哇!中气十足,参加大声公比赛不成问题……喂!喂!喂!你要去哪里?”真没风度的男人。
阳台的风景会比较动人吗?都市的夜晚看不到满天繁星,他抬头一瞧也只有满眼的黑。
“不要跟着我。”
非常有骨气的兔子小姐停下脚步,双手环胸,嘴角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
“阿叔,你拒人于外的态度真叫人伤心呐!要不是我这个人还算坚强,早被你伤得不支倒地……”喝!他是鬼吗?动作真快。
一句“阿叔”让杭纵天倏地回身,快步走向她。“你叫我什么?”
“阿叔呀!还是你嫌我把你叫老了?”二十九岁看起来像三十五岁,他还真悲哀。
“你是……唐迎晞”
她想弹弹手指喊声宾果,却发现兔掌弹不出声音。“喔!恭喜恭喜,你终于恢复记忆了。”
“你真的是那个眼镜妹?”他一脸难以置信,再三打量。
“咳!咳!什么眼镜妹,很伤感情的说法,少女的芳心非常珍贵,伤不得。”她眨了眨眼,模样俏皮。
“你没有近视?”
唐迎晞摇摇笨重的兔首,像是可爱的不倒翁。“谁说有近视的人才能戴眼镜为了遮住我的国色天香、花容月貌,我可是煞费苦心,万人迷不好当呀!恐龙先生。”
那一声“恐龙先生”让杭纵天确定她就是扰乱他心绪的女孩,一把将她拉至阳台,借着微弱的灯光端详她的模样。
不过有点困难,除了一双特别动人、仿佛会说话的灵灿眸子外,她的五官绘上深浅不一的炭笔颜色,隐约看得出姣好面容,却没法形容真正的长相。
这只兔子……不,是这个搞怪的唐家女儿,一张好好的脸涂得像兔子,谁晓得她是否如自己所言,美得让人不可直视。
唯一得到印证的是她那扣人心弦的双眼,黑幽幽地恍若深不见底的闇潭,淡淡的流波扬散着星子般璀光,将人的魂魄吸入布满魔性的深潭。
“你干么打扮成兔子模样?萧老的寿宴可不是化装舞会。”她没被赶出去还真是奇怪。
“好玩咩。”她吐吐舌,一点也不为一身的奇装怪样感到难为情。
杭纵天真想剖开她的脑袋,研究她古里古怪的大脑构造。“你觉得好玩,别人可不一定这么认为,没人为难你吗?”
换做是他,准会先气出病来,盛大隆重的寿宴被她搞得不伦不类,任谁都会不快。
“阿叔,你不晓得我的魅力无远弗届吗?老少通吃。”一说完,她朝年过半百的许总抛个媚眼,腰杆子一摇做出兔女郎的娇态,逗得他笑不阖嘴。
万盛企业的许总她刚好喊他二伯,是她姑姑当年一起放荡的兄弟,爱屋及乌,唐家的四个孩子同样获得宠爱,许总疼他们比自家小孩还要多上十倍。
“唐迎晞,不许再喊我阿叔。”杭纵天脸微黑的眯起眼,对她随意送媚抛娇的行为十分不赞同,原因不是什么道德礼教,而是该死的他会吃味。
“阿叔比较亲切嘛!你不觉得我们站在一起很有叔侄脸?”唐迎晞的嘴一噘,更像她现在扮演的动物。
“我不是兔子。”他要真像她才有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兔子是对同性恋者的蔑称,一语双关。
噗哧一声,银铃般笑声柔媚地流泄。“大哥,你真可爱。”
“而你则非常可恨。”让人心律不整,整个思路全乱成一团。
“我?”她又眨眨眼,十分惊讶地咬牙做出怨怼样。
“对,就是你。”如果她不出现他面前,他几乎快忘记两人曾有过的吻。
几乎。
“喔!那你爱上我了吗?”有爱才有恨,他的眼神中有她。
对她突地丢出的问话,他顿时接得手忙脚乱,有些无措。“小孩子不要随便开大人的玩笑。”
“阿哥,我二十一了,不小了。”她的口气颇为遗憾年岁渐长,岁月不饶人。
他先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别乱喊,一声杭大哥占不了你多少便宜。”
“是,杭大哥。”她中规中矩地行了个童子军,以兔子的装扮还真有几分可笑。
“你……”他忍不住失笑出来。“你穿着这身道具服不难受吗?”
她是他见过最活泼的兔子,一点也不受束缚地蹦蹦跳跳,好像那一身厚重布料毫无分量,轻如羽衣随意挥洒,活似一只放大的真兔。
“是不怎么舒服啦,不过很值得……嘿嘿!你没瞧见某人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气得想掐死我。”想拿她当挡箭牌,门儿都没有。
萧锋梓惊吓的表情足够她笑上一整年了,他以为她会装扮得如出水芙蓉向萧爸祝贺,还特意送了她一件荷叶滚边的纯白小礼服,想在宴会上大秀她的美丽,让众人倾羡他有美相伴。
偏偏她不让他称心如意,一开始就言明会有兔女郎来敲门,要他做好心理准备,别被她吓到。
而他的确吓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期待的是低胸、紧身衣、露大腿的修长女郎,而非一只包得密不透风的兔子。
为此,他还真赌气不理她,放任她一个人在宴会游走,独自生闷气打电话向她姑姑抱怨,真是个爱告状的臭男生。
不过,她这人脸皮满厚的,别人侧目的眼光越多她越自在,怡然自得地大啖美食,丝毫不像受到冷落的客人,还有人往她口袋塞钞票,以为她是受邀来表演的串场玩偶。
“某人是谁?”
她一笑,黑色的长须也往上扬。“某人是我今日的男伴,也是寿星的儿子。”
“我那天见过的男孩子……”有点印象,是个油头粉面的小子。
“萧锋梓,不过我喊他萧疯子,头号的裙下之臣。”
“他喜欢你?”杭纵天眼一沉,有些不是滋味。
唐迎晞笑着将兔足往他肩上一放,身子偎近的低喃,“谁不喜欢我呢!你不想吻我吗?”
她的眼,像是有魔力,吸引着他,四唇不自觉的越来越近,近到彼此的呼吸即将贴合,几无缝隙,冰冰凉凉的鼻一触……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低喝打散黑色的迷障,倏地回过神的杭纵天有些绮梦乍醒的愕然,神色浑噩地像刚走了一趟迷雾森林,一时不知身处何地。
当眼前滑稽的兔脸映入眸中,他不由自主地勾起唇畔,轻声地一笑,这么丑的兔子他居然受她引诱,实在太不可思议。
可是他并未推开她,反而举起手抚向她可笑脸庞,将落在她左颊的长发撩向耳后,动作出乎意料的轻柔,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眼底泛起怜宠的笑意。
不过萧锋梓看见了,并深深同情他,被小魔女看上的男人,下场都很惨,尝过琼浆玉液的凡夫俗子怎能忍受平淡无味的开水呢?
他无疑是自掘坟墓,把一颗真心放在地上任人践踏。
“哪边凉快哪边待,恕不招待茶水。”真扫兴,不会看时机出声。
“喂!别太惬意,这是我家。”反客为主了,她还真不懂“客气”为何物。
“你不是要我当自己家,别太拘束?”她可是好客人,谨遵主人家美意。
萧锋梓翻了翻白眼,一脚跨向阳台,顺手阖上落地窗,“那叫客套话,显然对你来说形同空话。”
她要听得进耳,他的名字可以倒着写。
“自知之明听过没,你不觉得有点挤吗?”两个人刚刚好,三个人就显得空间太小。
他挖了挖耳朵,一副痞样,“身为主人,我有义务保护客人不受魔掌摧残。”
“魔掌?”杭纵天挑了挑眉。
“喔!杭医师,我影射的对象绝不是你,捍卫你的贞操将是我毕生遇到最困难的挑战。”因为他毫无抗拒之意,早晚成为魔女的囊中物。
“是吗?”他冷笑。
一男一女,一强一弱,谁都看得出受害的是谁。
“相信我,唐妹妹没你想象的柔弱,她……”萧锋梓畏缩地做出害怕的表情。“根本是恶魔化身。”
不只是她,唐家所有的成员,都有成魔的潜能,大魔、二魔、三魔、四魔一字排开,外加一位动作派的大魔头,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他刚向唐姑姑投诉唐妹妹的恶整,哪知她居然要他节哀顺变,化悲愤为力量,至少穿上兔子装的人不是他,少丢一次脸。
这是什么家庭嘛!小的奸诈,老的阴险,一窝子尽出豺狼恶虎,没个突变种,简直是全人类的不幸。
幸好他对恶魔女的迷恋没之前的深,爱情升华为友情,不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疯子,你有没有被疯狗咬过?”唐迎晞语气很轻的问道。
他谨慎的一回,“你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陷阱题,他曾被类似的问题陷害过,不管回答什么都会遭海削一顿。
“疯言疯语一堆,没一句人话。”她要真的是恶魔,第一个喝的便是他的血。
“呿!别拿我和泯灭天良的你相提并论,你呀!不要把魔手伸向杭医师,人家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你不要糟蹋人家。”他真的不希望看到医界痛失英才。
一朵鲜花……不,是一棵大树刚有余荫,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电锯,兴匆匆地拦腰一伐,让大树成不了百年树人,直接倒地。
“我糟蹋你了吗?杭医师。”要当事人说了才算数,闲杂人等等同野草,无发言权。
杭纵天看了看一脸惋惜的萧家么儿,再瞧瞧眼神明亮的兔子,抿紧的唇一启,“你们是男女朋友?”
“不是。”
“你别吓我。”
兔子不小心踩了萧锋梓一脚,他有口难言吃了暗亏,跳呀跳地差点撞到玻璃,痛脚伸直瞪视要让他成残的恶女。
“既然不是男女朋友,那就没必要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因为他的心中没有标准答案,隐隐浮躁。
两双眼同时怒视。
“阿哥,你忘了我要将你抢到手了吗?”他只能让她糟蹋。
眸心一闪的杭纵天往她额头一扣。“又乱喊了,你的坏毛病怎么改不过来。”
“你打我?”她非常意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