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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雍仍是满脸惊艳的痴呆样,全然失去应有的理智和正常,即使依依此刻已偎在勃烈的怀中,有纱巾罩着,他仍看得目不转睛,似想用目光将之烧出个洞,以见到娇容,令勃烈已经火大地想将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哪知,那小子突然开口了——
“请问这位仙女姐姐,不晓得您还有没有其它姐妹也落下凡?”言词间的恭敬,根本让人无法想象他就是大金国的葛王爷,差点没让勃烈笑得跌下马,看来他真把依依当做仙女。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讶异的,他们一向崇拜山神、树木、石头、河神、湖神……等,甚至相信掌管山顶的天池就是一个仙女。
依依抿唇微笑。“我想——得过些时日才会再下凡吧!”被这鲁男子的直爽真诚给感染,也不由调皮了起来。
“噢!”完颜雍咧出开心笑容。“太好了,是什么时候?”
哗!他竟深信不疑耶。
勃烈可不喜欢依依同其它的男人讲太多话,即使是穿同条裤子长大的堂兄亦不可,他对其大皱眉头。“别作梦了,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想得到仙女下凡,你再等个一百年吧!”
啊!完颜雍脸色顿时黯淡下来。
依依轻轻用肘往后撞了勃烈一下,责怪他这样戏弄人家。
勃烈扮了个鬼脸。“你就耐心的等,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我之所以能遇到——”他低下头对她笑笑。“是我的福气。”他柔情蜜意地说道。
依依感动的说不出话,只能痴痴望着他,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共同牵住马缰绳。
霎时,完颜雍被他两在一起所散发出的特异气氛给震住了,突然之间不敢再看向他们——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当勃烈再度开口说话时,声音却是沙哑低沉。“不好意思,我们先失陪了。”马腹一夹,马如箭矢般向前冲了过去。
完颜雍愣愣看着他们的身影,虽未明说,但用膝盖也猜得出这对鸳鸯避人耳目是要做啥?光是想到那画面,便不由面红耳赤,巴不得现在也可以有个天仙美女拥在怀。“去他爷爷的,故意逗人心痒。”忍不住啐骂道。
兰儿和杨玄很有默契地互看一眼——总算有人可以意会他们的心情了。唉!谁老爱看他两亲亲爱爱。
好巧不巧,一只兔子从林中跳出,瞅了他们一眼——像是在取笑他们般,又一绷跳的跳进林间。
正愁满腔的精力无处发泄,完颜雍抓下箭袋——追兔去。
杨玄和兰儿见状立刻哈哈大笑,一会儿,杨玄低头,见兰儿颊上还沾有灰土。
“刚摔疼了没?”他轻声问道。
兰儿愣了一下,随即拉下脸、嘟起嘴。“现在才想到要问!”早已忘光光的委屈立刻全滚了回来。
“谁教我差点被你吓破胆,这山上的野兽又多又精明,稍一不留神,连怎么死都不知道。”他可不是在吓唬人。
“有那么严重吗?”兰儿不相信在这样似仙境般美丽的地方,居然会有凶残的野兽,然后想起了方才“对了,什么是山神爷?”
“就是——”想起了山上的忌讳,不可以说出那个“虎”字,立刻摇头不语。“不行!说了会出事,反正就是一种很凶猛的动物,这儿还有熊、狐狸、山猪、山獾、豹子、花脸狼……”
还没说完,兰儿已经脸色惨白,捣住耳朵。“停!别再说了……呜……你们事先怎么都没说这儿有这么多的危险。”
“说了你还敢来吗?”
“不敢……”
“所以就不说喽。”
“可恶!”小两口也就在这样边走边拌嘴中,培养专属他两的情趣。
第八章
“大家都听说你的事了。”完颜雍看着前头,眼睛刻意不再望向那个仙女,鞍上挂了几只仍滴血的兔子——这些是在他等待勃烈“失踪”时所获得的战果,既得不到美人,就只有藉着猎捕来发泄体内的愤慨。可尽管如此,在看到勃烈脸上带着男性特有的满足和喜悦时,仍冲动的想去扁他一顿。
勃烈知道他指的是在殿上大闹一事,他耸耸肩。“我只是讲我想讲的。”他一手紧抱住依依,一手则控制着马缰,随着山路的陡峻,马儿愈难控制。
完颜雍眼中露出不情愿的赞赏。“族人都很赞同你的行为,非常支持。”
“支持?”勃烈嗤之以鼻。“那为什么当我说话时,却没人出面,还任凭那个什么‘里尸’的,在那边放屁。”
完颜雍叹口气,苦笑道:“族人早就被你父王吓坏,谁还敢多话。”
海陵帝为了巩固帝位,除了杀害亲侄儿登上帝位,将堂伯叔及其侄七十多个人杀之殆尽,更将其妻妾纳进后宫,对其暴行,已无人能上谏,完颜雍他们这一支仍存在,是因其沉默不抢功,才能明哲保身至今。
“若是我父王真打算杀了我,你们依旧会不闻不问?”勃烈冷冷地问道。
完颜雍脸色一变。“你把我当什么了?”
两双相同的鹰眸一瞬也不瞬地相凝着,最后完颜雍别开脸,朝前头看了看。“快到寨了,先进去歇息吧!”
依依可以感觉到勃烈心中的紧张,她再度握住他的手,担忧地望向他。
勃烈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低下头。“吓到你了?”
“没有。”转个山弯,依依突然被矗立在前方的建筑,惊讶的张大了眼。“那——就是你的生长地方吗?”
有几个像大木桶般的屋子依山环建,顶上则铺着皮毛或稻草,而最顶处则有一个最高大雄伟的屋子,旁边还有碉堡,一看就知道那是首领住的地方。
“是呀!”看到熟悉的屋子和山林,令他全身放松,思乡情绪涨满怀,尽管江南风光无限好,却没有这儿的美丽与温暖,他开心的发出一声尖啸,吓了依依一跳,可看到他脸上的兴奋,不禁也感染到那份热切,抖了科马缰。“呀!我们快点回家吧!”
“嗯!”家,多陌生的词,可依依知道,只要有勃烈的地方,那儿就是她的家,脸上带着笑,带着期许的心,朝那个大寨奔去。
一向平静、作息规律的山寨,突然为他们这一行人进入起了骚动,但很快便以最热情的态度迎接他们,而在看到依依时,差点没跪倒在地膜拜……
进入了顶上的大屋子后,又是打水让他们清洗,又是送上茶水,照顾的无微不至,充分显示好客的本性。
几乎村内的人都集中到大屋子,争相目睹勃烈带回来的“仙女”。
“寨里全正在忙,今晚要跳大神为猎队祈福祝祷。”完颜雍说道。
跳大神可是他们族里的盛事,冬季是他们的狩猎季,未来族里一年的生计,可全都要靠此了,听到这,勃烈心念一动,有个念头浮现。
“你这小子回来干么?”一位长相威严、眼光锐如刀般的老妇排开众人走了过来。
看到她,勃烈表情一整,态度恭敬跪下拜见。“风娘娘,给您请安。”娘娘是他们族内对母亲的尊称,称其娘娘,亦显现对其之尊敬。
“嗯!”风娘娘锐利的眼睛往他旁边一扫,视线落在依依的身上。“她是?”
“是我的女人。”
风娘娘眯了眯眼,凑到依依面前不到数寸前盯视了半晌,依依虽不喜让勃烈以外的人那样靠近她,可这老妇身上有着某种奇异的特质,让人不讨厌,反而会信服,所以她平静如常。
“风娘娘是我们族内身分最高的女巫师,是我们最尊敬的智者。”勃烈用汉语向她解释这位老妇的特殊身分,风娘娘比那个什么乌苏更有资格当上大金国的国师,可惜风娘娘不屑那一套,对海陵帝更是厌恶,虽知天意不可违,可对海陵帝残杀宗亲手足的行为仍难以苟同,甚至曾当面与海陵帝对峙,若非海陵帝惧其法力——杀了族内女巫可是会无故暴毙,祸延子孙七七四十九代,是以敢怒不敢言,所以她也是海陵帝忌惮者之一。
依依轻轻点个头,眼睛直视进老妇那充满睿智的黑眸,率真坦然,并不因其特殊身分而感到畏惧。
“嗯!”风娘娘眸中闪过一丝激赏,随即恢复正常。“她是个汉家姑娘。”语气是肯定而非询问。
勃烈暗自叹气,任何事都瞒不过风娘娘的,他一整态度。“是,我打算在今晚的跳大神仪式中正式娶她为妻,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祝福。”以女真族的仪式娶她为妻。
哇!
那像是咒语般,让每个人都交头接耳,讨论不休。
依依有些不安地看着勃烈,不晓得他说了什么?为何众人的反应如此奇特?
“国法有令,你不可以娶汉女。”完颜雍皱眉。
勃烈没理会。“规矩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让人打破。”他握住依依的手,和她十指相缠。“我只知道我这一生的妻子只有她一人。”
虽听不懂他用女真话说了什么,可他的眼神,让她整个心都震撼了,无法自已。
勃烈转向风娘娘。“您是我最敬重的人,而我希望能得到您的祝福。”
在旁的杨玄闻言暗捏冷汗,他真是大胆,竟敢走这步险棋。
表情虽平静无波,可依依却觉得手被抓得好疼,他在——紧张?
风娘娘眯了眯眼,没马上回答,走到正中央的炕上坐下,立刻有人送上一管烟,呼噜呼噜抽了几口后才开口。
“你这小子不配娶那么好的姑娘。”
他苦笑。“是、是。”没想到她对依依的评价那样高。
像经过了永恒。“好!你可以得到我的同意和祝福。”
哗!众人又是一阵惊呼,勃烈闭上了眼,完颜雍轻轻叹息,杨玄则差点虚脱,依依和兰儿则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金汉通婚于族规不合,也抵触现行的国令,可在这,风娘娘说的话才算数,见她不反对那个汉家姑娘,又亲眼见到那如他们所景仰的天湖仙女一般美丽的依依,声浪也渐小了,并对依依露出笑容。
女人们纷纷走到依依身边,拉着她到另一个屋子打扮去,依依初时颇惊,但见到她们脸上真诚的笑容,便放下了心,由她们摆弄,但兰儿可没那样冷静。
“喂!喂!你们要干么呀?把我们姑娘带到哪去?”兰儿急得大叫,杨玄赶忙拉住,低声在她耳边说了起来,兰儿愈听眼睛睁得愈大,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咧开。
另一头。
完颜雍摇摇头。“真服了你,竟然会为了娶到她,如此大费周章。”
勃烈淡笑。“她值得。”脑中浮起和依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从没对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想彻底、完全的拥有她,觉得这一辈子,若是没有她,自己将不再完整,即使拥有了全天下也没有用,只想让她快乐、想呵护她、想给她所有的一切一切……即使知道族规是那样,可一见到她,那些什么狗屁律条都忘光了……”
完颜雍哑然无言望着他,这就是他所认识的勃烈?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着迷至此,可他也不得不承认,任何人见到了依依,纵使是千钢也会化成绕指柔。
“明知这趟回国,会因私自南下而受到责罚,也清楚若带回像依依这样的美丽女子,将会遇到许多风险,可我就是无法放了她,想紧紧将她拴在身边……”勃烈深吸口气。“不过——现在得为我的自私付出代价。”
完颜雍一惊。“此话怎讲?”
“此次父王绝对不会放过我。”勃烈玻鹆搜邸!白婺棠讨荒茉菔毖怪疲山酉吕粗灰心橇饺诵朔缱骼耍揖圆换崛矶恕!彼傅氖嵌踝雍湍恰袄锸薄
“这不像你。”完颜雍定定望着他。“你从不会让人白白欺负骑到头上的。”
勃烈扯下一根草,草的根茎还埋在土里,他深思地把弄。“……这次若硬碰硬,想活下来的代价,就得要杀兄弒父,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一场只攸关生存,而非权位之争。
完颜雍倒抽口冷气,迅速看向四周以确保无其它人听见。“慎言。”他小声地说道。
两人静默了一阵。
“我一直以为你会想当王,领导天下。”完颜雍低声说道。
“你——难道不也是?”勃烈给了他锐利的一眼。
完颜雍脸色大变。“你……别胡说八道了。”不是没想过,只要是正常人,都会想吧!毕竟以他们的民族性,最强者便可为王,人人都会想当最强的那一个,但——现在,他还没有足够的实力……
勃烈淡淡一笑,眼睛看向前方。“这趟江南行……让我改变很多的想法,以前对于没有得到的东西,就会不计一切想要掠夺,不管是女人、天下也好……但,一旦得到了手,之后呢?却从没想过,该如何去照顾、保护,对其负责。”
“你到底是在说女人还是天下?”完颜雍纳闷地问道。
勃烈轻笑。“都是,只不过……对女人比对整个天下苍生还容易多了。”天下所背负的是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呀。
真是越听越胡涂了,完颜雍挫败地想抓头,定定注视他半晌,勃烈真的变了,以前那种如刀般锐利的锋芒和傲气已收敛许多,现在的他,更加沉稳、豁达,这些可都是因为遇到那位女子之故?“去一趟江南就可以让你改变那样多,本来想说那儿的姑娘若跟你那口子一样,说什么我都要去一回,可——现在不敢去了。”
“哈!我那口子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你别指望了。”
“过分!套句汉人的话——别得了便宜又卖乖。”
两人说笑一番后,气氛再度严肃。
“我若能躲过这一劫也就罢,若没躲过……”勃烈闭了闭眼。“只要让风娘娘认可她是我的妻子,族人就会给她庇护。”勃烈转向他,眼神深不可测。“雍,我可以信任你吗?”
完颜雍愣了一下,随即领悟并愤怒地玻噶搜邸!叭ツ阕孀谝恍校∽约旱呐俗约罕;ぃ羰悄阌懈鍪裁矗嫠吣悖一岷敛豢推涯俏惶煜擅廊私邮眨盟蔽业睦掀牛嘈鸥矣型南敕ǖ哪腥耍际牵
勃烈愤怒站起身,双拳紧握,不是没想过会有其它男人拥有依依的可能性,但想象是一回事,真实听到又是另一回事,而那令他失去了理智,连招呼也没打,就一拳击了过去。
完颜雍也不客气地回击,一边打一边骂。“怎么回事?去了一趟宋国也变得跟宋人一样软弱?你什么时候变得像那些掉到洞里的禽兽,只落得等着被人宰割的分?”
勃烈咬着牙。“你懂个屁,我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只是先跟你打个招呼。”
你一拳我一腿,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两人实力本来就在伯仲之间,又师出同源,所以当两人使出一模一样的招式,像是在看镜子一般,皆楞住了,没片刻——
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大寨,原本还拳脚相向的两人,转眼已肩搭着肩一同坐下来。
笑声稍歇后。“——我会帮你的。”
“……谢了!兄弟。”
“昨晚,臣作了一个梦,梦到陛下……”乌苏先向太阳念念有词,拜了几拜后,转过身对王上说道。
“怎样?”
“这……臣不敢说。”
王上拧起眉头。“有什么好不敢的?”
“臣怕说了会丢脑袋。”
“朕赐你无罪。”
“这……臣不怕王上怪罪下来,只因这梦不祥,说出会得罪人,臣怕被杀呀!”乌苏刻意装出苍白恐惧害怕的样子。
“谁敢那样大胆,胆敢伤害国师,朕必将他碎尸万段,甚至株连九族。”王上许下了承诺。
株连九族——喝!这就不必了,乌苏刻意露出放松。“多谢陛下恩典。”
“说吧!”
“是……是这样的,昨夜臣梦见陛下率众去参加狩猎……正放鹰搏鹅时,那鹅比寻常大上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