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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想说的是“美登她居然想放弃最爱的你,就因为她不孕”,但……她才不让他这么好过呢!臭男人,哼!她狠狠地瞪着他。
不过话虽如此,这个闹剧也该有个结束了。她的人生总不能只为了报复他而活吧?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呢!再说,她目前确实是有个喜欢的人……
“敏子,美登她跟你说了什么?”省吾感觉到她对他也有所隐瞒,她似乎知道很多美登的事,也就是美登不愿对他坦白的那些秘密。
当然,夫妻间有些不想被对方知道的秘密,他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当这些秘密可能会影响,甚至瓦解他们的婚姻,他就不能视而不见,若无其事。
“美登她……”木原敏子决定给他最后一击,“她要跟你离婚。”
省吾陡然一震,“什……”他霍地站起,转身飞快地走了出去。
看着他急于离去的背影,木原敏子忍不住地哈哈大笑,笑到其他客人及餐厅服务人员都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她不以为意地招来服务生,为自己点了一瓶昂贵的红酒,庆祝她终于整到了她从小一起长大,曾经非常要好,日后也应该会“重修旧好”的朋友……
第九章
十一点十八分,加川宅邸门口。
一辆计程车停在加川家门前,从车上下来的正是在外面绕了一晚上的美登。
东绕绕、西绕绕,她最后也只能回到这里来。不过她很高兴今天坐上的是这位善良的司机的车,虽然她得付出好几万元的车资。
“小姐,你……住在这里啊?”司机看着这宏伟又充满着历史价值的宅邸,讶异地问。
“嗯。”她点点头,“不过就快离开了……”
“ヘ?”司机一怔,疑惑地问:“为什么?”
她撇唇一笑,带着淡淡的哀愁。“缘尽了吧……”说罢,她从皮夹里掏出几张纸钞给他,“今天晚上谢谢你了。”
“哪里的话。”
“那……再见。”她对他挥挥手,转身走到门前。
她拿出钥匙开门,而司机则贴心地等到她进去才离开。
她拖着沉沉的步伐,慢慢地沿着车道走向正屋前的门廊。打开门,她在玄关处换了鞋,然后上楼。
这个时间,省吾回来了吗?刚才经过车库时,她因为精神恍惚,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车是否停在车库。
如果他还没回来,那他现在应该还跟木原敏子在一起。
他跟她聊得愉快吗?从前的感觉有没有回来呢?他们……他们……想着,她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做什么你?怎么那么不干不脆?她在心里斥责有千万个舍不得的自己。
擦去眼泪,她来到了房门前。
站在门前,她突然犹豫了。她好怕推开门,如果他不在,那么她该如何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
“天啊……”她掩着脸,胸口一阵揪痛。
突然,房门打开,她吓了一跳,直退了两步——
两扇门片的中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是省吾,他已经回来了。
他的脸色很难看,像是有人狠狠甩了他两巴掌,让他笑不出来似的。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而那直勾勾的目光教她脚底一凉。
“省……省吾,还没睡?”她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着。
“你上哪里去了?”等了她一晚上,省吾的情绪已到爆发边缘。
自从木原敏子告诉他美登要跟他离婚的事情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快疯掉了。他一晚上胡思乱想,一闭上眼睛,就仿彿看见美登跟他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
她要跟他离婚?为什么?前天晚上他们还那么缠绵悱恻,怎么……女人真能说变就变?
“我……”看他神色不对,美登有点疑惧地说,“你不是知道我去公司处理事情吗?”
“我打过电话给三岛先生。”他说。
闻言,她一震。
“你对我说了谎。”他直视着她,那眼神像在说“我什么都知道”。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头一惊。“我……”
“你去哪里了?!”突然,他大喝一声,神情愤怒。
美登吓呆了,她怔怔地望着他,因为她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那天晚上他的表情虽然也很吓人,但眼底还是充满了炽热的、想征服她的欲望。现在不一样,他是真的在发火。
“我……”
“你心里有什么打算?”他语气愤怒又严峻,“给我答案。”
“省吾……”她打心里害怕着,因为他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但不行,她必须表现得强硬一点,坚决一点,勇敢一点。
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呼出。挺起胸膛,拉直腰杆,抬起下巴,她直视着他。
“敏子她都跟我说了。”他瞪视着她。
她一震。敏子小姐把事情都告诉他了,也就是说……他知道她不孕?
天啊,她多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
“她说你要离开我?”他质问着她,“你要跟我离婚?”
闻言,她微顿。听他的语气,似乎木原敏子并没将她不孕的事情说出来。
幸好木原敏子没说,要是省吾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无法为他生儿育女,而想撮合他跟木原敏子,一定不会让她离开。
虽然他想要小孩,但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纵使她无法生育,他也不可能抛弃她。
她当然可以自私地继续拥有他,但她不能那么做。她……她一定要放手。
“没错。”她铁了心地说,“我是打算跟你离婚。”
听见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他心头一震。看来不是木原敏子随便说说,她是真的想离开他。
他眉心一拧,难以置信地问:“为什么?”
“我厌了。”她直视着他,以再肯定不过的语气说道:“我受够了。”
“什……”
“在你们家,我一点都不快乐。”她胡诌一通,说到连她自己都相信了自己的谎话,“什么了不起的贵族后代,一大堆的人要应付,一大堆的规炬要遵守,我烦了!”
省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她厌了?受够了?烦了?
她嫁进来至今,他到底让她应付了谁?又要她遵守过什么规矩?他放任她,随她高兴,随她自由,难道这还不够?
“当初答应嫁给你,是一时昏了头,觉得能嫁给你这样的人是件很梦幻的事,但是事实跟我想像的不一样。”
看见他脸上融合了震惊、愤怒、懊恼、痛心、难以置信的复杂表情,她的心像是被撕成了两半似的疼痛。
她多想抱住他,告诉他这不是真的,都是她在胡说八道。然而,她不能那么做。就算他气到甩她两个耳光,她也必须这样说。
“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尽可能的表现得冷漠无情,“我无法融入你的家庭,你的世界,我觉得太累了……”
“你不是说真的。”他脸一沉,眼底射出骇人的锐芒。
“是。”她直视着他,怕他发现她内心的脆弱,“敏子小姐比我还适合你,我愿意成全你们并祝福你们。”
闻言,他一震。成全他跟敏子?
“你今天是故意把她约来的?”他问。
“没错。”她扬起下巴,“我只是在帮你们制造机会。”
“帮我跟敏子制造机会?你简直……”她以为他跟敏子是什么关系啊?他跟敏子每次见面就差没拿刀互砍,怎么可能……
“本来我想迟一点再告诉你的,既然现在你知道了,那就请你高抬贵手,放我自由吧。”
“放你自由?”省吾心一寒,“你真的觉得那么不快乐?”
“是。”她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不想勉强自己变成一个我自己都不喜欢的人。”
听见她这些话,再看见她那坚定的眼神及表情,他沉默了。
他们的婚姻真的让她不快乐吗?难道只有他一个人乐在其中,并天真地以为他们的婚姻是幸福美满的?
什么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什么敏子比较适合他,什么自由不自由,这都是她在胡说八道吧?他不信,他不信她可以在一夕之间改变。
除非一直以来,她在他面前那车福快乐的样子都是在演戏……不,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又突然的事实。
“省吾,让我们好聚好散,好吗?”她心如刀割,却仍表现出冷静冷漠的样子。
他浓眉一纠,心头一揪,“不……”
“我会先搬出去。”她假装没听见他那个隐含着哀求的“不”字,铁石心肠地说:“这些日子谢谢你的照顾。”说完,她弯腰一欠。
他像是被雷劈中般地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看见他那模样,美登只觉得自己快不能呼吸。她不能再留在这里,她不能再看着他,她……她怕自己终究放不开他,那么她前面所做的、所说的就都白费了。
“这个家里属于我的东西不多,我收拾了就走。”说罢,她闪过他的身边,走进了卧室。
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地就过了一夜。
卧房里其实没有太多的改变,东西也一样都不少。但是他知道,这房间里最宝贵的……已经不见了。
美登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后,便离开了这里。他没有拉她、留她,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她不快乐,她要自由,她要离开他,而“放手”是他唯一能爱她的方式。
“该死……”他眉心一拧,懊恼地咒骂着。
他多恨自己的理智,多恨自己是如此地爱她,如果他冲动一点,爱她少一点,他会抓住她,甚至不惜将她软禁起来,也绝不让她离开他身边。
但他无法那么做,不是犯不犯法的问题,而是……他爱她,是真的深深地爱着她。
他不想看见她不快乐,他不要她在他面前强颜欢笑,他知道爱一个人不是将她占有,而是将她释放,即使那将使他痛彻心扉,跌入地狱。
叩叩叩,门外有人敲门。
“先生?夫人?”是村野太太的声音,“你们上班快迟到了……”
上班?喔,对,今天还要上班,只是他怎么有心情去工作?
他起身,走向了房门口。打开门,他看着村野太太。
“先生你……”看见他那落寞疲惫,甚至是狼狈的模样,村野太太吓了一跳。
“今天我不到公司去。”他声音沙哑地说,“有人打电话来,就说我不舒服。”
“咦?”村野太太疑惑地看着他,然后再往里面一瞧,“夫人呢?她不用上班?”
他脸上有着浓浓的哀伤惆怅,然后沉默了几秒钟。
“她走了。”他说。
“什……”村野太太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上班了吗?”
“不,她……”他蹙眉凄然一笑,“她不会回来了。”
村野太太愣住,她看得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
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惊愕地掩嘴惊呼:“天啊……”
美登在半夜里回到了娘家,而她的父母及家人个个惊疑,却也个个不敢多问。
出嫁的女儿在三更半夜返回娘家,而且还一副凄风苦雨的模样,任谁都猜得出一定是婚姻出了问题。
其实打从一开始,钤木家的人就不看好这桩婚姻。
当然,女儿能嫁给那样的人,进到那样的家庭,是很教人欣慰且欣喜。但他们不是喜奸攀龙附凤的人,也知道两家的社会地位相差悬殊。
自从美登嫁出去以后,他们就经常提心吊瞻,怕他们小俩口的婚姻出问题。但几个月过去,看两人如胶似漆,非常恩爱,他们才总算稍稍安心,没想到终究还是……
以前的人讲求门当户对不是没有原因的,对铃木家来说,贵族之后且相当富裕的加川家,真的让人有种高攀不得的距离感。
当初要不是省吾追得勤也追得诚恳,再加上美登自己愿意,他们也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他们要的是女儿能婚姻幸福,就算平凡庸碌也无所谓,绝不希望她嫁入豪门,却悒郁寡欢。
美登知道父母亲都在担心她,却不忍心多问什么。为了让他们安心,她一大早就梳洗着装,然后下楼帮忙母亲做早餐。
厨房里,她的母亲钤木寿美正在打理一家子的早餐。
“妈……”美登挽起袖子,“我来帮您。”
寿美看着她,难掩忧色。她想问些什么,但几度迟疑。
“怎……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她问。
“还要上班呢!”美登撇唇一笑,故作若无其事状。
“这样啊……”寿美继续手里的工作,没说什么。
美登看得出来母亲心里的忧心及疑惑,她了解母亲想问却不敢问的挣扎。
她真的非常感激父母及家人,并未在第一时间追问她事件始末,而这就是家人对她的温柔。
想起他们当初是在非常挣扎的心情下,答应她跟省吾的婚事,而如今自己却让他们为她担心时,她忍不住一阵鼻酸——
“妈……”一颗眼泪啵地一声掉在她手背上,“对不起……”
寿美一震,心里紧抽,“美登……”
“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她哽咽难言。
寿美胡乱地擦了擦手,轻拍着她的肩膀,“你这孩子,说什么对不起。”
“我……”
“放心吧。”寿美温柔慈祥地擦去她眼角的泪,“你安心在家里住下来,我们什么都不会问的。”
“妈……”
“傻孩子,”寿美笑叹一记,“不管你嫁去哪里,这里都是你永远的家。”
美登心头一阵激动,终于哭了出来。
她扑向母亲,紧紧地抱着母亲。
好几天,省吾足不出户,当然也没到公司去。
他边幅不修,把自己搞得既狼狈又落魄。他爱美登,他知道自己不能失去她,但是他能如何?
如果这是她要的自由及快乐,他愿意成全她,即使那会让他痛到想咒骂老天是如此的捉弄人。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他必须振作起来,必须继续生活。但该死的谈何容易?!
喝了一口威士忌,他瘫在沙发里,看着他跟美登经常一起看着的那窗外美景。
两人在一起时,那窗外风景无限美好;但独留他一人时,那窗外美景却特别的令人伤感。
突然,外面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脚步声在他门前停下,然后房门被推开了。
“省吾,村野说……”是谷口圣美,她一听到村野太太提及美登离开的事,就立刻冲到楼上。
开门一看见房里凌乱且弥漫着酒味时,她一震。“我的老天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她快步地走到省吾面前,而他的模样更教她震惊。“你……”
“嗨,”省吾一笑,但有气无力地,“圣美姑姑……”
“你……”她一脸难以置信且生气地夺走他手中的酒瓶,“你疯了?”
“如果能疯更好……”是的,如果能疯,那他就不会为这些事伤心伤神。
“你……真是气死我了。”谷口圣美气呼呼地,“我听村野说她走了,为什么?”
他一声不吭,神情忧郁而凝沉。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走,不过你这是什么样子?”她语带质问,“那种女人有什么稀奇?你怕没人要当你老婆吗?她不过是……”
她话未说完,省吾突然重重地一槌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谷口圣美陡地一震,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要那么说她。”他一字一字沉声地说道。
“你……”她又惊又气地瞪着他。
他抬起眼帘,眼睛里爬满疲惫的、愤怒的红色蜘蛛,“美登还是我的妻子。”
“她都跑了,你还……”
“只要我们一天不离婚,她就是我的妻子。”他语带威吓,“就算我们离了婚,成了毫无关系的两个人,我也不要听见任何人在我面前说她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