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如今,持国天手持的琵琶、增长天手握的宝剑、广目天手绕的龙和多闻天手持的宝幡都消失不见了,是否意味着护世四天王不再护持国家“风调雨顺”?
百姓奔相走告此一异象,议论纷纷,恐怖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流窜在北京城里,挑起满城百姓畏怯的颤抖。
全城寺庙中数以千计的法器是如何在一夜之间消失的?
没有原因、没有理由,得不到答案。
因此人们都相信这是“天谴”,是不祥的灾兆。
清晨,天将亮时。
一股腥臭的妖气在林间窜逃。
“是妖狐!”孤镜把贴了符咒的弓箭抛给博西勒。“快!莫让牠逃了!”
博西勒搭箭上弓,瞄准了妖狐,一箭射出!
充满杀气的箭尖破开林间薄雾,正中妖狐背心。
惨叫声在雾气中闷闷地响了几声便再无声息了。
“好极了。”孤镜轻轻拍了拍博西勒的肩头。
博西勒缓缓放下弓箭,微偏过头,低垂下视线看了孤镜一眼。
“走,咱们看看去。”收博西勒为徒十年了,如今博西勒的个头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了,现在,他只能仰着头看他。
两人来到中箭倒地的赤狐身旁,博西勒蹲下来,正准备拔下箭时,听见孤镜对他说道:“箭要小心拔下来,别坏了这张漂亮的狐皮。”
博西勒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拔箭,他看见赤狐绿黝黝的眼珠悲哀地看着他,似乎在落泪。
“师父,这狐哭了。”他微讶地触了触赤狐湿濡的眼眶。
“你这心软的毛病怎么就改不掉?牠是妖狐,妖就是妖,不必同情。”孤镜毫不动容,径自提起赤狐的四只脚,转身便走。
博西勒心中一阵迷茫。刚开始,师父教他如何猎杀妖物时,他对任何妖物并无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中唯有一念,就是要杀光与他有着相同眸色的异类,他不容许任何妖物与自己有牵连。
当时的他还年少,愤恨到了一个极限,残酷的杀意就变得如此纯粹,他把自己化成冰冷的利箭,释放着体内极度的恨。
但是,再浓重的恨也有淡去的一天。不知从何时起,猎妖不再能带给他报复的满足感,甚至渐渐地,他开始感受到被猎者的痛苦。看着妖物死在自己箭下,他开始心生不忍,开始怀疑自己的所为。
“博西勒,不许胡思乱想!”孤镜用严厉的眼神瞪着他。“这几年天下乱得很,妖魔邪鬼正伺机出来作怪,倘若你心软了,只会给妖鬼可乘之机,你明不明白?”
“徒儿明白。”博西勒脸色木然。
“近来皇城弥漫着一股妖气,我有预感,天下就要大乱了。这天下一乱,百姓的日子可就要苦了。”孤镜遥望着北方,重重一叹。
博西勒并没有那份忧国忧民的情怀,天下乱不乱他半点也不关心,他更不像师父那样,一生以除妖为己任,将除妖视为无量功德。
“我下山把妖狐交给官府,你先回去吧!”孤镜拍了拍他的肩,提着赤狐,慢慢朝山下走去。
博西勒提着弓箭,静静地呆站着,让身心都浸淫在沁凉的雾气中。
这样的薄雾,这样的山林,总会让他想起十年前,想起那个令他脱胎换骨的神仙一般的姐姐。
在这山中住了十年,他不曾再遇见过她。他一直很想知道,她到底是谁?也许,她早已经嫁为人妇了,说不定儿女也已成群了。但是,他还是一直很想再听一次她那无比温柔怜惜的声音。
他在林间漫步,看着日光渐渐穿透浓密的树叶,看着雾气逐渐散去。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博西勒转头望去,嗅到了空气中淡淡飘来的一股麝香气味。
这气味拨动了他敏锐的神经。
他微微抬了抬眉毛,淡绿的眸子闪动着异光。一个白衣装扮的老人走进他的视线中,白花花的长胡子微微飘动着。
他看出来了,这老人不是“人”。
奇怪的是,在这非人的老者身上居然嗅不到半点腥臭的妖气。倘若他不是“人”,也不是“妖”,那么他是什么?
在博西勒暗暗观察老者的时候,那老者也看见了博西勒。
当老者看见博西勒时,浑身震颤了一下,脸上出现惊异的神情,博西勒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绿眸所吓,便也不以为意。不过,当老者脸上震骇的表情慢慢消失,眼神突然间变得诡异莫名起来时,博西勒迅速感觉到了那双眼中的虎视眈眈。
他凝神注视着老者,静观其变。
“小兄弟,我想向你要回一件东西。”老者双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慢慢地朝博西勒走过来。
“什么东西?”博西勒从容一笑。
老者走到他身侧,在他身旁转望了一圈,愕然发现他有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小兄弟,你既不是妖魔亦不是精怪,你究竟是何人?”
博西勒挑了挑眉。“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何人,老人家见多识广,说不定可以告诉我。”
“既不是妖魔精怪,那便是天人神将了。不过你身上人味儿颇重,虽然没有妖气,但也实在不像天人神将。”老者捋了捋须,笑道。
“喔?是吗?”博西勒淡笑。
“小兄弟,你可知道,在你的身上多了一样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不知道。”博西勒疑惑地看着他。
“小兄弟,不管你如不知道,老朽都要请你把嘴巴张开,好让我把东西取回来。”老者态度和善客气,却有不容拒绝的迫力。
博西勒轻轻笑起来。
“老人家什么时候给过我东西了?还请说个明白。”
“给你东西的不是我,是我的女儿。”
博西勒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小兄弟,你霸占我女儿的东西多年了,此刻也该物归原主了。只要你肯将东西乖乖奉还,老朽绝不会为难你。”
博西勒的脸色微沈。他何时有过霸占他人之物的念头?这老者的语气让他觉得受辱,况且这老者既不是人也不是妖,他怎么可能由着他摆布?
“老人家,倘若我不愿意还呢?”博西勒勾起唇角,冷傲地浅笑。
“你不愿意的话……”老者脸色陡变。“那就别怪我剖开你的肚腹了!”
博西勒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老人家要剖开我的肚腹,恐怕不会是件容易的事,因为通常呢,都是我剖开妖物肚腹的。”说着,举起方才射中赤狐的箭,唇角扬起邪笑,慢慢以指尖抹下一痕血渍来。
老者诧异地瞪着博西勒十足挑衅的举止,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心中的惊骇不断扩大、再扩大。
“你是……莫非你是……”“猎妖人”三个字梗在他的喉咙口发不出来。
“老人家莫怕。”博西勒轻笑着。“我不滥杀无辜,你身上并没有妖气,倒有淡淡的灵气,我很好奇,敢问老人家是……”
“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谁的!”老者呼吸急促,无法置信地摇着头,心中充满了恐惧,双手不停地发抖。
怎么会这样呢?喜天怎么会把灵丹给了猎妖人?怎么会呢?这么一来,猎妖人就能凭借着灵丹之力,让非人妖物在他眼中无所遁形了。
这老者便是白奇风。每隔一段日子,他便会下山一趟,而今日正是他下山进城的日子,没想到会在途中无意间遇上博西勒,看见了他耳垂上鲜红的印记。
记得喜天曾经对他说过,她把灵丹借给了一个男孩,并在那男孩耳上留下“印记”。
眼前这男人,便是喜天所说的那个男孩了。恐怕喜天自己也料想不到,她用灵丹救活的男孩,如今竟已变成了猎妖人,成了他们灵狐一族最大的敌人。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把灵丹留在他的身上,让他成了危害灵狐族的大敌。
白奇风的脸孔冷如冰雪,透出阵阵寒意。
“小兄弟,你最好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即使拚个两败俱伤,老朽也非要把东西取回来不可。”
博西勒平静地微笑着。
“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不说个明白,我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不必多问,除非你肯还,否则我绝不说。”白奇风相信,一旦知道那东西是六百年道行的灵丹之后,这猎妖人哪里还肯奉还?
“老人家未免太霸道了。”博西勒嘲弄地笑了笑。“既然那个东西是你女儿借给我的,那就请她自己来取。”
白奇风感到这小子难以应付,心中焦急,不想再继续拖延下去,先将灵丹抢回来再说!
他迅疾地抓出腰间的短刃,飞快地朝博西勒的胸前刺去,直取他的要害。
博西勒侧身一闪,只躲开他的攻击,并无还手之意,但他低估了拥有两千年道行的白奇风,白奇风念动咒语,手中的短刃变成了数十把,每一把的刀锋都带着尖锐的嗡嗡声,紧贴在博西勒身边飞转,速度快得让博西勒看不清楚。锐利的刀锋将他的衣衫、肌肤割开,他年轻而结实的身躯上很快就布满了一条条薄如蝉翼的刀口,鲜血从伤口处喷薄而出,他全身就像笼罩在一片红色的细瀑中。
博西勒弹身而起,朝高耸入云的树冠上飞掠而去,躲开了刀光密集的攻击。看着鲜血从伤处涌出,如雨般滴落,一阵阵激烈的刺痛令他难以忍受,他脸上那桀骜不驯、气定神闲的神情消失了,只剩下负伤野兽般疯狂愤怒的表情。
“老人家,你出手也真狠!”他的绿眸黝暗,怒火沸腾。
“是你逼我出手的!为了取回东西,我只能先杀了你!”白奇风再次念动咒语,数十道刀光朝博西勒飞射过去,充满冰冷的杀意。
博西勒轻蔑地哼笑。他从树冠上纵身跃下,箭上弦,弦拉开,思绪凝定,那数十道刀光倏地在他眼前静止了,他清楚看见白光刀影瞬间凝聚在同一把刀刃上!
他冷冷一笑,利箭离弦射出,箭尖笔直对准了那把真的刀刃。
铮地一声,利箭将刀身射弹开来,白奇风愕然惊呼,利箭破空而来,直中他的右胸!
胸口突然被箭射穿的剧痛,令白奇风发出一声惨叫,他一张口,便吐出一大滩鲜血来。
博西勒在白奇风身边落下,拧眉看着痛苦挣扎的白奇风。
“你……你……”白奇风口吐鲜血,抬起手颤抖地指着他。“我女儿救你一命……你却……恩将仇报……”
博西勒震愕地呆住。这老者的女儿救过他一命?难道……他女儿是十年前他遇见过的那个姐姐?
“老人家,你说清楚一点!”他蹲下身,急急问道。
白奇风浑身忽然一阵剧烈的颤抖,博西勒怔愕地看见他慢慢幻化成了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狐。
“你是灵狐!”博西勒讶然。他常听师父说起,灵狐毛色雪白,通人性,修炼之法与寻常狐类不同,妖狐以吸取人的精气修炼,但灵狐靠的却是天地日月的灵气修炼,所以灵狐身上没有妖气,也绝少在人世间出现,他没想到这白须老人竟然就是灵狐。
“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杀便杀吧!”白奇风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老人家,我并非有意伤你。”博西勒小心翼翼地帮他拔下箭,无奈地叹口气。“若不是老人家逼我太紧,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白奇风伏在地上喘着气,见他浑身浴血,确实也是他的杰作。倘若不是急于要回灵丹,他又岂会对他下如此重手?
“东西……此刻我是无力要回来了。”他望着博西勒,眼中充满乞求。“望你念在小女曾经救过你一命的分上,放老朽一条生路吧。”
博西勒心中不忍。“老人家,你伤太重,我送你回去。”
“不。”白奇风虚弱地摇头。“灵狐一族长年隐居在高山之上,不愿被人发现踪迹,你是猎妖人,我更加不会让你知道灵狐一族隐居在何处。”
“我虽是猎妖人,但灵狐不算妖,我不会杀害你们的。”他心中甚想见一见十年前救过他的姐姐。
“你是『人』,我永远不会相信『人』所说的话。”白奇风冷冷地拒绝他的好意。
博西勒低眸苦笑。在“人”的眼中,他是“妖”,在“妖”的眼中,他是“魔”,然而在这灵狐的眼中,他却是不能被信任的“人”。
“那好吧。”他起身,一步一步往后退开。“老人家,等我走远了,你就快回去疗伤吧!”
白奇风松了一口气,怔怔地看着他慢慢走远。以此刻伤重的程度看来,能不能撑得回去是一大问题,但是他可以感觉到博西勒愿意放他一条生路的善意。
或许,这猎妖人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坏。
或许,喜天并没有救错人。
博西勒渐渐行远,再回头时,见那雪白灵狐已经离去了。
老灵狐伤重,能否平安回去呢?他不安地思索着。山中有虎狼,老灵狐又能逃得了吗?
他怎么也想不到,十年前那个救过他一命的姐姐,居然会是老灵狐的女儿。
当他奄奄待毙时,她是那般的怜惜他、温柔地待他,而且还把某个“东西”给了他,救活他的性命。可是如今,他却重手伤了她的父亲,他心中尽是懊悔,充满了自责。
该不该跟在老灵狐身后护送他回去呢?
正当博西勒犹豫不定时,遥遥望见远方密林之间晃过一道人影,只一眼,他就立刻辨认出那隐隐的身影了。
是师父!
他暗暗惊出冷汗,立刻拔腿往山上飞奔。要是被师父发现了老灵狐,老灵狐绝对无法在师父手下逃出生天的!
博西勒在林间深处狂奔疾行,他先找到了血迹,血迹一路滴往高山上去,他心想师父必然也是跟着血迹追那老灵狐。
要是……老灵狐死在师父手里,灵狐隐居之地又让师父发现的话……想到此,他就几乎不能原谅自己!
他急步奔向山巅,远远看见师父闪身进了两座峭壁之间的狭窄山缝中,他的心猛地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飞奔至狭长窄小的山缝前,看见地上有几滴血迹,他不假思索地侧过身走进去。这山缝狭长窄小,只能一个人侧着身走,他把背在背上的弓取下来,搁在身侧,弯腰走进幽暗的缝穴中。
一阵浓郁的花香袭来,他拨开洞口前密密的草木花丛,一出洞,骤然被眼前明亮的景色怔住了。
眼前是一片苍翠的绿地,一条溪水潺潺流过,溪边长满了一簇簇鲜艳的野花,山水灵秀得不可思议。
再往远处望去,一潭平静如明镜的湖水旁有一间间用草木泥巴盖起来的房子,房顶的茅草上开着各色繁花,美丽得宛如仙境。
忽然,一声惨叫划破了宁静,淡淡的、死亡的气息飘进了浓郁的花香中。他的心脏被恐惧攫紧了,猛然腾身往惨叫声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看见许多身穿白衫的男男女女从屋中惊叫奔出,全都逃往一处流泻着飞瀑的岩洞中。
此时,一道紫红色的人影闪过博西勒眼前,正弯弓搭箭,瞄准着一间草屋中的雪白身影。
“师父!别动手!”他急急奔过去拦阻。
“博西勒!我告诉你多少次了,猎妖时不许心软,你为什么不肯听!”孤镜怒声痛斥。
“师父,他们是灵狐,不是妖!”他一把抢下孤镜手中的弓箭,大喊着。
“是灵狐也好、妖狐也好,总之非人即妖,非杀不可!”孤镜额上青筋暴起,瞠目瞪视着他。“把弓箭给我!”
博西勒死命握紧了弓,绿眸不可思议地盯住孤镜。跟随他十年来,他初次感觉到师父的凶狠残酷。
“爹──”草屋内突然奔出一个雪白的身影,她怀中抱着体型硕大,身中一箭的白狐,跌跌撞撞地冲向他们,悲痛地放声大哭。“你们杀了我爹──你们杀了我爹──”
博西勒一眼便认出少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