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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龙凤呈祥(上)
作者:段小楼
男主角:杜乘风
女主角:陆元梅
内容简介:
这女人也太会记仇了吧!
不过在三年前让她出了一次糗,她就含怨至今,
居然千里迢迢从苏州跑去跟番王“谈条件”想搞垮他,
再送个“花无常红”的匾额来等着看他富不过三代的笑话,
还“好心”的跟乞丐讨了个破碗来触他霉头,
说是怕他沦落街头时,没有要饭的工具好用,
可惜他家大业大,她却偏挑到她家人合伙的来对付,
这会淹水冲垮龙王庙,别怪他只能为她默哀三刻,
可是,报复归报复,她竟敢答应要当番王的女人?!
想他杜家大少的未婚妻耍任性要嫁,就不信那番王真敢娶……
正文
楔子
六月 仲夏夜晚
在前往苗疆龙蟠城的路上,一辆马车就着月色,正以规律的速度策马前进。
夜凉如水,薄雾遮林,山区的道路,因白天下了阵雨,而显得有些泥泞,加上树林两旁不时传来金丝猴的吼叫声,让这条前往云、贵地区的道路,更显得凄迷诡谲。
一名女子坐在行走于颠簸山路的马车上,神情显得有些急迫,她穿著粉红与白色交叉衬底薄纱,头上别着一支金凤笄,巴掌大的脸蛋看来精致细腻,杏眼桃腮,娇若海棠,一看就晓得是从富庶的江南而来。
陆元梅手里抱着一只锦盒,与其同行的,还有苏州当地的两位镖头,两人并坐在马车车头,聚精会神地观看四周的动静。
他们这次保护陆元梅的任务,可说是艰巨不已,丝毫马虎不得。
一直到快接近午夜,两名镖头之一的孙镖头,这才掀开布帘,对着里头说道:“梅姑娘,龙蟠城就在前头,您可以准备下车了!”
“苗王可有派人在外头接应?”每件事就像是早预设好,不容许出半点差错。
“前方有一群拿着火把的人,可还不清楚苗王是否会亲自出来迎接。”孙镖头引颈一望,一团团浮动的火光就在城门口,但天色晦暗,眼力难窥其详。
元梅迟疑了会,抱住锦盒的手仍不敢松懈。“在还未了解是否为苗王的手下时,你们最好还是提高警觉,免得事出突然。”
“是的,梅姑娘。”
待车子离龙蟠城越近,一张张边疆族人的脸型映入眼帘时,他们这才敢放松心情,落下心中那块大石。
一名高大威武,虎背熊腰,穿著一身苗族特有传统衣服男子,威风凛凛地站在众人前头,他一袭黑衣红带,头缠方巾,腰间系佩一把圆月弯刀,一双如黑玉般冷冽的双眸,配上抿成一线的薄唇,一看就是那种情感淡薄,冷酷傲世的孤僻男子。
两匹骏马在缰绳紧紧一扯后,终于停了下来,元梅从里头走了出来,莲步款款地来到苗王面前,当下福身请安。
“苗王康泰,小女子陆元梅深夜前来造访,还望多多见谅。”
宗千鹤双手背在后头,下颚略略微扬,他细眯着眼,以一种极轻但具威权的声音说道:“进来再说吧!”
说完,便自动转身,朝城门方向而去。
在一灯如豆的幽室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宗千鹤眼光不停打量着眼前这位娇艳绝美的佳人,难得绽出的笑容,悄悄地浮了上来,
“你想要涉足到布疋生意的买卖?”单刀直入,切中要领。
“相信妾身在先前的几封书信上,已说得十分详细。”她两眼炯炯如炬,回答得更是铿锵有力。
“你希望杜乘风一败涂地,这辈子永难再有翻身余地?”清酒一斟,浓浓的酒香盈满一室。
“没错,我要夺下进园,拿下整个杭州的版图。”元梅坚定的信念如日月山河,难以撼动。
宗千鹤观看着她,仍旧气定神闲地端起酒杯,在鼻下稍停了会,再一口一饮而下。
“杜乘风与我远无冤,近无仇,我没必要与他对立树敌。”
“大王你放心好了,我陆元梅绝对不让你做蚀本的买卖。”这时,她才从锦盒里,拿出三张地契。“这是余园在北平、长沙,以及洛阳三处的分部,是我们陆家在全国各地,最会赚钱的三大库号,只要大王您愿意帮我,这三个地方,就当做是妾身的一些小小心意。”
宗千鹤斜睨了三张地契后,很快地又把视线转移到元梅的脸上。
“龙蟠城富可敌国,这三张地契对我而言,犹如三张废纸,你应该知道,还有什么会更引起我的兴趣?”愿意三更半夜来到城门迎接,除非有极大的诱惑力,否则,宗千鹤又怎肯跟陆元梅谈买卖呢?
这话中乍听之下,玄机重重,令元梅不得不防,但她还是谨慎地开口一问:“小女子愚昧,还望大王不吝赐教。”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
那最后一个字,说得是字正腔圆,一点也没有迟疑与犹豫。
那复杂纷乱的思绪,不停在她脑中旋绕着,过没多久,她脸上又重新拾起了笑靥。
“好,成交,只要进园一垮,我马上就是你的人。”
“此话当真?”宗千鹤再次确定。
“绝无戏言!”
酒杯重重相扣,撞击出的清脆声响,在遥远的苗疆山区,回荡不绝于耳。
第一章
杭州 进园
盛夏的阳光,照得池塘里的荷花生气勃勃,一阵微风吹来,荷叶如舞裙般随风飞扬,为夏季带来了生生不息的活力。
位于进园内的俭厅,杜乘风端坐中堂,他抽出一张澄心纸,挥毫笔墨,在纸上写下一些商号及店家的名称,
他有时想到就写,若一时想不起来,便见他顿了会,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后,再住下补充上去,这林林总总写下来,少说已写了有二十多个来。
“绮春楼和广通行是这一、两个月才与咱们有生意往来的吧?”杜乘风挽起衣袖,将蘸满墨水的笔先放在剑山上,抬头看了身旁的庞总管一眼。
“启禀大公子,绮春楼是上个月初八,广通行更是上月月底才跟咱们开始有交易,说起来都是属于新客户,这两家和咱们的交情都还未到熟络阶段,我看……这么快就要要求他们做个改变,有些不妥吧?”庞总管满睑愁容,对于杜乘风即将要展开的一些作法,十分不能苟同。
“有何好不妥的,民以食为天,他们也是人,总得要张嘴吃饭,我们只不过建议他们改采购余园的米粮,你又何必心胸如此狭隘呢?”杜乘风斜睨庞总管一眼,这货畅其流,互通有无,不过是顺水推舟帮余园一点点小忙,何须这般斤斤计较呢?
庞总管频频点头同意杜乘风说法,但生性谨慎的他,还是觉得这样做肯定会得罪到某些人。
他戴起眼镜,拿起名册,拉长了脸一看。“哎呀,这颐春茶楼和七仙女酒楼都跟无锡的富饶米行往来已久,你若是强迫他们改向余园采购,那肯定会得罪富饶米行的,我说大公子啊,这富饶米行的范老板与咱们交情不错,也常介绍客户给咱们,你不能做出这种违背道义的事啊!”
庞总管摘下眼镜,气得像只着了火的鸡,不停在杜乘风身旁猛跳脚。
“庞总管,富饶米行的客户十之八九不也是我介绍去的,如今才拉走两个客户,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再说,现在陆家嫁了三个,只剩下梅儿一人,我尽点棉薄之力帮她,被你说得倒像是万恶不赦的罪人。”杜乘风离开案头,不明白这点举手之劳,却引起庞总管这么大的反感。
这大公子那张嘴怎么说都对,怎么说都有理,他也不想想,陆元梅现在是用什么样的态度对他,那个温柔体贴、懂事有礼的陆元梅,早就在三年前消失,不可能再出现了。
他永远都下相信亡羊补牢这句话,真的补了牢之后,失去的羊儿还能再回来吗?
他深深质疑着。
对于这样一件陈年旧事,庞总管可说是历历在目,怎样也都忘不了。
要说起陆元梅和杜乘风这两人的恩怨,可得要细说重头……
三年前,苏州的陆家与杭州的杜家,因生意上的合作,使得两家人的往来,逐渐活络起来,更因为相互间的关心与照顾,让两家人俨然好比同一家人,兄友弟恭、相亲相爱,这在当时,还造成太湖流域一带,令人称羡的佳话美谈。
在这样相濡以沫的情感推动下,死了妻子的陆不凡,与死了丈夫的楚娇娇,原本打算送作堆凑在一块,好为两人的后半生,寻找一位可以相依相偎的老来伴。
可他们赫然发现,在日久生情的推波助澜下,相爱的人不只他们两位,早在他们之前,杜乘风与陆元侮就已经彼此互种爱苗,郎情妹意早已是众所周知的事了。
为了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两老的先行结合而被迫中止,所以他们决定,为了儿女,只好牺牲自己。
在这段美好的姻缘准备开花结果之时,突然从岭南来了位烟草商,这位名为马利波亚的英商,因中国门户关闭政策,使得国外的东西,都无法运销到中国来,而相当懊恼。
他为了让大英帝国的烟草能顺利运销到中国,老早就打听过了,若要从江南沿海各省,将烟草顺利运上岸,又不想惊动官府的话,唯有打通陆家或是杜家这两个关节,只要获得这两家首肯,凭两家与朝廷的关系,定能开放少部份进口,慢慢地与中国达成双边贸易关系。
谁知道,当他同时向陆、杜两家接洽买卖时,却造成了这两家人,有始以来最大的一次争执。
“我说那是烟,会荼害中国人的心灵,绝对不能开放给这些洋鬼子进口。”杜乘风率先起身发言,大执反对立场。
“我认为那只是一种草、一种植物,是不会伤得了身的,从很早以前,咱们老祖宗就有吸食烟草习惯,只是现在由国外进口,让中国人尝尝洋人的玩意儿,这也算是一种新的尝试啊!”坐在杜乘风正对面的元梅,忿忿不平表示见解。
“那种东西不比以前咱们中国人所使用的烟叶,那是一种叫做罂粟的植物,从里头提炼出来的东西叫做鸦片,对人体伤害影响极大,根本就不能进口到中国来。”杜乘风严词反驳,誓死不肯让这样的东西流入中国。
“我们可以严加把关啊,当然只开放合法的烟叶,你想想看,中国有那么多吸烟的人口,要是轻易放弃这条商机,让别人捷足先登,咱们损失会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元梅马上驳斥回去,有这么好赚钱的机会,岂能让它白自从指缝间溜掉,
“严加把关?你有办法从一箱一箱的烟草里,查出哪一箱藏了鸦片,哪一箱又是正统的烟草吗?”杜乘风越说越急,气愤的语气几乎要把整个余园的屋顶给掀翻开来。
“我……我可以叫探兰教我们怎么分辨啊,只要查到一回,从此就可以拒绝具结,将他们列为拒绝往来户,让他们不敢再踏进中国大门一步。”她有的是她的说词,认为事情没必要看得如此严重。
“探兰?”杜乘风马上将目光一转,移到元梅身边的探兰身上。“好哇,明天杜大哥就召集数百人,让你开班授课,教大家怎么来分辨什么是烟草,什么又是鸦片!”
莫名被扫到台风尾的探兰,也只能苦笑以对,整个余园的厅堂上,陆不凡与楚娇娇分坐中堂,其余三男四女则泾渭分明,楚河汉界面对面而坐,整个气氛仿佛鸿门宴,个个内心的盘算都不一样。
“好了好了,两人就不要为了这件事争吵,咱们两家一向都和睦共处,胼手胝足合作了这么久,没必要在这议题上,争得这样面红耳赤有伤和气嘛!”楚娇娇虽年过五十,但声细皮滑,风韵犹存。
“就是嘛,烟草这玩意儿,咱们都不是行家,难免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待咱们再仔细评估评估,最后再作出决定,大家觉得如何啊?”陆不凡充当和事佬,福泰的肉睑上,堆满弥勒佛般的笑容。
“爹,你不知道现在有很多商号都抢着要分食这块大饼,容不得咱们老牛推车慢慢评估了,再说……我已经请马利波亚先生前来签定契约,看看时间,他也差不多该到了。”元梅走到陆不凡跟前,显得有些为难,为自己的先斩后奏,虽感一丝丝抱歉,但绝对没有后侮。
一席话让堂前众人全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对于杜乘风来说,这个震撼,让他双耳嗡嗡作响,有好一段的时间,几乎不知该说什么话。
他晓得元梅一向主观性强,既定的事很少能被改变,可他却万万料想不到,这样重大的决策,她会处理得如此草率,说得严重些,似乎太过于独断独行。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好了,还把大家找到这来做什么,我希望有时候你做事情,也可以尊重其它人的意见。”杜乘风撂下重话,他很少对元梅这样说话,特别是在众家人面前。
“我要是不尊重大家,何必还把马利波亚先生请到余园,当场解释给大家明白。”她也是一番苦心,不希望大伙曲解对方的诚心,谁说烟草商就一定贩售害人的鸦片。
“就算你把马利波亚先生请到余园,当面说明,但你对烟草的了解又有多少,他说了一大堆的行话或术语,你又能听得懂几成,再说你会吸食烟草吗?品质的好坏你又能分辨得出来吗?光是靠洋鬼子那张生意人的嘴,你就全然相信?咱们做生意要深入浅出,至少得懂一些皮毛,才能在谈判桌上,争取到最大的商机,这点道理你懂吗?”杜乘风求好心切,得知元悔仓卒定案,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我不懂,那你最懂,你说我不懂烟草品质的好坏,这……学抽烟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大街小巷一大堆人在抽,别人学得来,我会学不来?”元梅走到杜乘风面前,当着他的面,粉拳紧握着,为何两边的人都没有意见,唯独他意见最多。
“大姐,你别生气了,杜大哥这么说也没错,对于咱们不熟的产品,当然要先了解后再定夺,这银子一旦砸下去,押对宝的话当然是可喜可贺,可万一买进来的烟草,不合中国人的口味,那……损失可不是小回事了……三姐,你……你干么拉我啦?”惜竹本想说几句公道话,但迎菊和探兰马上将她拉回座位,这大姐头上已冒三把火,她还不停浇油,真是不怕惹祸上身。
“梅姐,我大哥说得没错,和洋人做生意是头一遭,还是三思而后行会比较妥当。”杜烈火此时也说了话,他与大哥站同一阵线,认为这种事风险太多,不宜轻率而行。
“我也认同二哥的说法,所谓慎始而敬终,终以不困,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上上之策,”一向话就不多的杜静海,这下也跳出来说话了。
受到四面楚歌的元梅,眼光马上锁定在还未发言的探兰和迎菊身上。
“大姐,烟草这样东西,不比青菜萝卜,到底哪些烟草吸食之后,对人体有害或无害,以我所学,还未能窥见一二,所以……谨慎些是对的。”探兰以专业角度分析,言词上更是公正客观,绝不挑起会激怒大姐的词汇,让她身处孤立无援之境。
“对呀对呀,二姐说得一点也没错。”不善词令的迎菊,为了避免说错话,干脆就依附着探兰,来个少说少错,以求自保。
看这态势,元梅直觉就像是被困在华容道的曹操,是进也不是,退也不得了。
就连陆不凡和楚娇娇,也觉得元梅这回做事太过马虎,但除了沉默以对外,做长辈的怎好再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呢?
“得时无怠,时不再来;天予不取,反为之灾,反正这决定我已经做了,后果的承担问题,我自己会来负责。”元梅力排众议,不因众人的反对而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