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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地,她伸手去摸,这才发觉到那竟是眼泪!
“小悠?”见她掉泪,友和很惊讶。
她飞快地抹去,强自镇定地道:“干嘛?”
友和望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终于,他无奈的笑叹一记,“死鸭子嘴硬!”
“你说什么?”她啐道。
“明明爱人家,干嘛说那么伤人的谎话?”他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而且你太不顾朋友道义了,居然拉我下水。”
她拍开他的手,闷不吭气。
“你想死,我还要活呢!”他语意促狭地,“我多怕他扁我,你知道吗?”
“安啦,有钱人都爱面子,他不会做出冲动的事,坏了他的名声。”她故作不经心地说。
“我告诉你,”突然,他抓住她的肩膀,一脸严肃认真地道:“他爱你。”
她一怔,羞红着脸,“你发神经?你没看到他带我来度蜜月,还偷偷带了竹田来?”
“相信我的感觉。”他一笑,十分笃定。
她蹙起眉心,纳闷地瞪着他看。
她不想相信他的感觉,但意外地,她竞在意起他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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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城山跟真吾分开后,小悠跟着友和回到东京,但随即发现,真吾并没有回来。
“小悠少奶奶,真吾少爷呢?”一心盼着他们能在天城山培养出爱情结晶的阿影,在见到她独自回来后,立刻追着她问。
小悠支吾难言,不知如何向阿影说明“天城山之变”。
老太太的思想比较保守传统,一定无法理解他们怎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但端看她神情有异,“老姜阿影”还是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呃……”小悠碍口难言,“说起来话长,还是……”
“ㄟ,”阿影神情一凝,“我的寿命还够听完你的解释,你说。”
她知道阿影性格顽强,只要是想知道的就不能不弄清楚。
思索片刻,她硬着头皮,决定说了。
“我们离婚了。”
阿影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你……说什么?”
“离婚,他跟我离婚。”
“你……”一时之间,阿影实在无法接受,“你们不是去度蜜月,我还以为你们会……”
“他才不是带我去度蜜月。”提起这个,她不自觉地感到心酸愤怒。
“竹田也去了。”
“怎么会?”真吾不知道多期待这次的旅行,怎么可能带竹田去?
“是真的。”她声调有点急,也气。“他趁我睡觉时接她进来的。”
“啊?”这事,阿影是绝对不相信的。“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我亲眼撞见的。”对于阿影的否定,她颇有微辞。“阿影奶奶当然偏袒他了。”
阿影皱眉一叹,“不是我偏袒少爷,而是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做。”
“您又知道?”她噘起了嘴,一脸不满。
“他非常喜欢你,为了跟你结婚,甚至在两天内跟所有女朋友分手。”阿影将她所知尽吐,“我不知道竹田是怎么出现在那里,但我确定的是,绝不会是少爷带去的。”
听见阿影奶奶这番话,她的心有点动摇。
他真的喜欢她?如果是,那竹田的事又怎么说?她心里有好多疑问,而这些疑问互相矛盾、纠结、缠绕,让她怎么也理不清。
如果说,她感觉不到他对她的好,那是骗人的。但是,竹田的事真的让她很伤心、很失望。
更气的是,他还诬赖她跟友和有一腿,把他们说得跟什么奸夫淫妇一样。
他凭什么那么误会她?好啊,既然他是那么看她的,那她就如他的意啊!
只是,明明有这种想法的她,为何还会感到莫名难过呢?
“小悠少奶奶,”阿影轻叹一声,“少爷虽不是我生的,但好歹我也看着他长大,他玩归玩,绝不会那么不知分寸。”
她垂着眼帘,若有所思,郁郁寡欢。“算了,怎样都好,反正他已经要跟我离婚。”
“胡闹,你们才刚结婚。”阿影有点生气了。
这两个年轻人明明互有爱意,却搞成这样,她实在看不过去。
“是他提的。”她说,语气有点哀怨。
到现在,她还有点难以置信。他怎么可以提分手、说离婚?他怎么可以那样乾脆?
怱地,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她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慌了,因为她发现,为了这件事而几度落泪的她,是真的爱上了他。
“小悠少奶奶?”见她掉泪,阿影急忙安慰:“别哭,少爷不是真心要离婚的!”
她猛摇晃着脑袋,更是难过。
在友和面前,她ㄍ一ㄥ,因为她怕他笑;但在阿影面前,她放心,因为她感觉自己像个跟奶奶撒娇的小孙女。
“你听话,一切等少爷回来再说,这之中一定有误会。”阿影说。
小悠说不出话,只是一迳地点头。
总归一句,不管离是不离,也都要等他回来才能面对面的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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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了,真吾始终没有出现在世田谷的家里,就连公司那边也失去了他的消息。
“我一直联络不到稻川先生。”他的秘书如是说。
“他没来过。”稻川敏一郎这么回答。
“稻川先生没住在这边。”他其他几问房子的管家口径一致。
那他去哪了?
那天他是第一个离开松原山宿的,而且对于当地的地形,他比任何人都熟悉,没道理天下第一、第二路痴的她跟友和已经回到东京,而他却还在山里迷路啊!
假如他没回东京,也不在山里,那……他在哪里?那么大一个人,怎可能凭空消失?
“啊,不会是在……”此时,她想起竹田。
她想,也许他会在竹田那边,虽然她并不希望自己在她那边发现真吾的影踪。
她心里其实是相当矛盾的,她想找到他,却又不想在竹田家找到他,若非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她绝不会上竹田家去找老公。
因为她光是想到竹田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她就气得牙痒痒。
但第三天早上,她还是硬着头皮来到竹田家门口。
“稀客。”见到她,竹田挑挑眉,似笑非笑地。“有何贵干?”
“我……我是……”她一时说不出口。
该怎么开口呢?难道要问她“你有没有把我老公藏起来”?
“怎么?你来跟我摊牌?还是想兴师问罪?”竹田没想到小悠会来找她,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身为妻子身分的小悠,肯定是来跟她吵架的。
因为,她可不认为这位小悠小姐像她自己所讲的那么厌憎真吾。
“我……”小悠支五口着,“我……找他。”
“嗯?”竹田微怔,“谁?”
“他,稻川真吾,我先生。”她觉得竹田在跟她打马虎眼,不觉有点愠恼。
“你先生?”竹田再次挑动眉头,嗤地一笑,“真好,你可以理直气壮的称真吾为『先生』,不过,你找错地方了。”
“咦?”她一怔。
竹田耸肩一叹,“他没来过,也从没来过。”
“什么意思?”
“我们交往时,他就不曾在我家跟我约会,现在更不可能出现在我家。”
说着,她双手抱胸,往门边一靠,“你是装笨,还是天生少根筋?你看不出来吗?我跟他根本已经没有关系了。”
“什么?”小悠皱皱眉头,“你是说……”
“他为了跟你结婚,已经跟我分手了。”说着,她有点哀怨地,“那家伙可真是无情,一开始说是为了父命,结果,他根本是爱上了你。”
“他……爱我?”虽然大家都这么告诉她,不过从竹田口中说出,着实教她大吃一惊。
竹田点头,“我就是气他这点,我成熟美丽又有事业及名气,说真的,我很不服气。”说着,她凝神盯着小悠,“我哪里不如你?”
小悠一语不发地望着她,没有躲开她逼人的目光。
四目交接片刻,竹田沉沉的叹了一口气,无奈一笑。“但是没办法,他就是喜欢你。”
“竹田小姐……”
“告诉你吧!那天是我向他秘书打听消息,才知道他在天城山,我故意制造那样的误会,就是为了一解心中怨气。”事到如今,竹田已没什么好隐瞒。
“你说真的?”她半信半疑地望着竹田。
那么说来,那天真吾临走前对竹田说“高兴了”,指的就是这个?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竹田想报复他,却什么都没说。
她一笑,“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我的仇已经报了。”话落,她警觉到一件事,“怎么?他不见了吗?不然你为什么来我家找他。”
“他没回来。”他不在这里,她心里固然欣慰,但同时,她更加忧心起来。
“噢?”竹田沉吟了一下,“他大学时代爬了几年山,应该不至于迷路或发生意外,除非……”
“除非什么?”她急问。
竹田一脸神秘地,“除非他不回来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回来了?
“我是说……”见她一脸忧仲,竹田又动了捉弄人的念头,“也许他会因为你跟那个三浦先生的事而一时想不开,然后……”
“然后什么!?:”小悠忍不住惊叫起来。
见她如此惶恐,竹田笑了。“放心啦,他不像那种会寻死的人。”
“寻死?”小悠立刻哭丧着脸。
虽然他常常让她生气、伤心,可是她从没想过要他死。
“你回家吧!或许过几天,他就会出现了。”竹田笑说。
见竹田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模样,小悠心里真有点闷。
但,竹田事不关己也是应该,因为她才是稻川真吾的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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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竹田那里回来后,小悠是想过要再等几天的。不过一想起竹田那些有点可怕的话,她就按捺不住想立刻见到他的冲动。
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急于想见他一面,更从来不知道他在她心里有着这样的分量及位置。
不,也许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倔强的不愿承认,不肯面对。
终于,她决定亲自到天城山去找他,尽管她根本就是个天字第一号路痴。
当天,带了简单的行囊,她动身前往天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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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城山,她不断向人打听着真吾的下落,但住在山上的人及一些游客都表示他们并没遇见过她形容的那个男人。
第一天,没有任何斩获,于是她住进了一家旅馆,决定明天一早再前往他们曾投宿过的松原山宿。
这一晚,她几乎无法阖眼,因为她脑子子跳跃着不同的画面,而那些画面里只有他。
结婚以来,她老是在跟他作对,不然就是计画着怎么搞疯他,从没认真的试着去了解他。
现在她想了解他,他却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她不觉难过地流下眼泪。
第二天一早天未亮,旅馆楼下就一阵骚动。
小悠因为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所以很快地就被惊醒了。
打开门,她向旅馆的女中打听。“发生什么事?”
“有人在附近的山涧发现一具男尸,听说好像是自杀的,”女中说着。
“自杀?”她心底那根敏感而脆弱的神经立刻被挑动,“你知道是什么样子吗?”
女中摇摇头,“唉呀,我怎么敢去看?”
小悠没有多想,抓着外套就冲了出去。
不要是他,不要!她不断在心里呐喊。
第一次,她感到这么惶恐害怕,甚至觉得孤独无依,在前往发现地点的路上,她数度以为自己会晕厥过去。
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在支持着自己,只是加紧脚步,脑袋一片空白地跟着要去一探究竟的其他人走。
山涧旁围着一些人,而警察也刚赶到。警方围起封锁线,不让任何人接近现场。
小悠木然地钻进人群中,只看见一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
看得出来,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不会……不会的……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但同时,她已不自觉地想冲过封锁线。
“小姐,别过来。”警方拦阻了她。
“不,让我过去看看。”她神情恍惚,声音微弱,“我正在找我先生,我只是想确定……”
她未说完,那警察已经拉起封锁线,“你去看看吧,不过样子很难看,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没有说话,只是如行尸走肉般的走向了那具尸体。
“她要认尸。”那警察说。
另一名警察怔了怔,看着她说:“尸体泡水,浮肿得很厉害,不是太好看,你……”
“我要看。”她坚定地道。
警察点头,帮她拉开了白布。
她以为她会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敢确定。但意外地,她勇敢得睁大了眼,只想好好的看清他。
蓦地,一股气一直往上升,压迫得她的心脏无法跳动,也教她几乎不能呼吸,看了那尸体一眼后,那股气才骤地往下消退,而此时,她疲惫的身体也一瘫——
“小姐。”那警察扶住了她,而另一名警察则飞快地盖回白布,“是你先生吗?”
好一会儿,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喘。
不是他,不是他,就算再浮肿变形的厉害,她也知道那不是他,那只是一个身形相似的男人罢了。
“不,不是我先生。”她虚弱地说。
“是吗?”警察也为她高兴,“你还能定吗?要不要我们找人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以走……”她站起来,向警察道谢后便旋身离去。
既然不是他,她就还有找到他的机会。所以,她不能浪费时间,她要回旅馆去收拾行囊,趁早上山去。
第十章
凭着记忆及地图,她循着他曾带她走过的路,来到了到松原山宿的入口。
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毅力及勇气,其实她好累好累,也好怕好怕,但她还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走。
她想见到他,然后告诉他,她不想离婚,就算他有好多好多纠缠不清的女朋友,她也不想。
她还要告诉他,她跟友和只是死党,根本不是她负气时所承认的那样。
她总是不肯妥协,不肯面对自己的真正感情。但只要让她找到他,她什么都答应,什么都坦白。
沿着小径,她一步步地往山上走,尽管她的脚已经疲累得几乎失去知觉。
视线一瞥,她看见那天她不小心一屁股坐下的石头地藏。想起那天他说要替她受报应的事,不觉热泪盈眶。
她缓缓地走过去,蹲下身来伸手抚摸着那石头地藏。“地藏爷爷,他在哪里?”
擦着眼泪,她语带哽咽地道:“如果您有灵,让我找到他。”说着,她忍不住地又掉下眼泪。
她既疲倦又无助,在这山里,她越是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及不济事。
也许是累得精神无法集中,也或许是她只顾着跟石头地藏祈求,一点都注意到周遭的情况。
“别又坐上去,小心有报应。”一记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小悠怔了一下。
她木然地望着石头地藏,露出了困惑的神情。“是……地藏爷爷您在说话吗?”
不,她想自己一定是累极了,才会出现幻听。
“我一定是太累了,所以……”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这个习惯要改。”突然,那声音变得很近,就像在她耳边。
她转头一看,眼前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两条修长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