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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调查了解的过程中,他发现程芯柔并不像流言中说的那样糟,她其实是个优秀的女孩,他肯定她的聪明秀丽,只是,再怎么样,他们相爱的时间点不对,他们现在的重心应该是升学,而不是感情。
程芯柔的眼睛直接对上了谷董事长,毫无畏惧。
谷董事长毕竟是办教育的学者,他懂得如何采用文明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他从容不迫地道:“现在的世界趋势是国际化,阳光学园也和世界各地的学校结为姐妹校,例如澳洲西雪梨大学的服装设计系,就提供一个奖学金名额给台湾的姐妹校,只要经由学校直接推荐,就可以拥有四年学费和生活费全额补助。如果是高中部的学生提早被推荐过去念书,也可以直接进入当地的高中,一边学语言,一边适应生活,这部分的所有花费也是由我们学园负担。”
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芯柔非常心动。
“机会难得,校长和我千挑万选,觉得你很适合,你不仅品学兼优,而且独立性佳,英文程度好,是本校的荣耀。”谷董事长说进芯柔的心底。“当然还不只这样,只要你的成绩一直维持名列前茅,学校还会提供额外的奖金。”
这些话,充满了理想与金钱的诱惑!
“只要你有意愿前往澳洲,你妈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而且又可以完成你的梦想,若是你表现优秀,可以继续申请奖学金念到硕士、博士,未来前途掌握在你自己手中。”谷董事长微笑地说:“不过,你必须要跟相依为命的妈妈分离数年。异地的生活虽然辛苦,不过撑个几年也就过了。年轻人嘛,吃点苦也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芯柔的脑海里面全是谷董事长所提供的诱人条件:只要靠自己的力量维持好成绩,她就可以不用花到妈妈的钱,出国念服装设计,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担心。
谷董事长的提议很适合她,也很实际。如果能够拿奖学金出国留学,这样确实减轻妈妈的负担,她是迫切需要这样的机会,只要她点头,她的未来可说是一片光明,可是……
“就这么单纯吗?”芯柔敏感地问。“您找我来说这些,完全是为了我好?”
“我不否认,当然还有其他原因。”谷董事长在心中赞叹芯柔的聪颖与理性,他也不讳言地说:“请容许我身为一个父亲的私心,我希望你暂时离开我儿子,毕竟你们都太年轻了,现阶段应该好好念书才对,感情的事,等过个几年后再说吧!”
这段感情,就让时间来证明吧!谷董事长也很有兴趣看看程芯柔是不是对儿子有这么坚持的耐心和勇气!
他立刻转移话题:“好了,因为时间紧迫,希望你现在能马上给我答案,不然我就要把名额让给其他学生了!”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
终于说到重点了!虽然谷董事长很婉转,可是也摆明不希望她和谷瀚泓继续在一起,现在的她无法为自己和瀚泓的未来做任何保证与辩驳,与其这样,现在有这样的好机会,她为何不伸手去抓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回答:“董事长,我想要这个机会。”
她知道,一说出口,她将会和他分离。
他一定不会谅解她的,他会恨她……
“很好。你的学业成绩和各项条件都没问题,我现在请秘书去安排。”谷董事长看起来很开心。“先恭喜你,过不久你就是优秀的奖学金留学生,学校以你为荣!”
“谢谢董事长的栽培!”芯柔对谷董事长鞠躬。
离开办公室后,她躲进厕所,愣愣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伸手捂住脸颊,伤心地哭了出来。
两天后,学校公布一项消息,程芯柔因为表现优异,被学校推荐提前赴澳洲求学,两年后将直接进入姐妹校西雪梨大学就读,学费和生活费全额由奖学金支出。
这消息—传出,立刻轰动整个校园。
这对谷瀚泓来说有如晴天霹雳,他不是不开心芯柔获得肯定,但是她为什么都没有跟他讨论就答应了这件事?现在他们就要分开了!
这些日子他隐约听到爸妈私下的谈话,爸爸和妈妈应该知道他交女朋友了,虽然表面不说,但显然他们并不是那么赞成他现在交女朋友。
一定是爸爸的缘故,如果爸爸不推荐她,那她就可以待在台湾念大学,他们也不用相隔两地。
午休时间一到,他连门也没敲就冲进父亲的办公室。“爸!”
“真没礼貌,没敲门,也没问好,书怎么念的?”谷裕利有丝责怪的意味。
“对不起。”他把门关起来,此刻,里面就剩下他们父子俩,没有外人。
“有什么事吗?”谷董事长先开口问道。
“为什么你要让芯柔去澳洲念大学?”
“怎么回事?”谷董事长微笑地说:“从你三岁进幼稚园,我们在同一个学校几乎十几年了,你今天第一次进董事长室,却不是来找父亲问候,而是来兴师问罪?”
谷瀚泓目光闪烁,只能沉默。
“你跟她谈过了吗?”谷裕利平静地问道。
他摇头。
“那你怎么先来质疑我呢?她是可以拒绝的,可是,她接受了。”谷董事长平和却严厉地说:“你应该知道程芯柔在学校的名声并不是太好,可是,我依旧秉公处理,因为她的杰出表现是无法抹灭的,推荐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拿到奖学金出国留学,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而且,她也欣然接受了。”他反问道:“也许你应该去问她为什么没选择留下来,而不是来问我。”
听完这段话,谷瀚泓一语不发,脸色铁青地转身定出去。
他站在芯柔的教室外面等候,下课铃声一响,他就把芯柔叫出去。
芯柔连续两天没睡好,晚上都躲在被窝里掉泪,白天还躲着他,面容憔悴,不过她依旧打起精神面对。
他们来到了无人的牧场角落,才开始谈判。
谷瀚泓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恼怒和气愤,他甚至怀疑只有自己在乎这段感情。
“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接受推荐去澳洲念书?”
“我不得不……”她咬牙回答。她没有选择权啊!这是穷人的悲哀,而公费出国念书,也是穷人唯一力争上游的方式。
“是不是因为你不爱我了?”他试探地问。
她缄默。
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让他误会,让他知难而退。
她的沉默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默认?!谷瀚泓无法接受,几乎发狂。“你是为了钱放弃我!学校提供优渥的奖学金,让你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念完书,所以你就去了。你只想到自己,你有没有想到我?你真的喜欢我吗?为了完成自己的理想,你毫不考虑就选择抛弃我!我太傻,我还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原来光是喜欢也不能保证任何事!”
他口不择言地释放伤心与愤怒,宛如突然刮来严冬的刺骨寒风,将曾经的浓情蜜意,通通都粉碎了。
她伤了他,而他的这些话也让她遍体鳞伤。
“不管如何,我一定要去澳洲西雪梨大学念书,我们……分手吧!”芯柔咬牙说出最后的话语。
“我恨你,程芯柔!”抛下这句话,谷瀚泓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芯柔很想开口要他留下,但是她用力咬住下唇,硬是就这样看着他走远。
之后,她消沉了好一阵子,食不下咽,暴瘦了好几公斤。当然谷瀚泓也不好过,他也变了,变得沉默,变得冷漠,变得对任何事情都兴趣缺缺,他再也不像过去那样的活跃,那样的充满热情。
芯柔出国的那一天,只有母亲李文来送行,宝贝女儿即将展翅高飞,她虽不舍,也只能带着祝福。
望着飞机外的蓝天白云,芯柔的心像是被刀割痛着,恍惚间,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呼唤声——
“芯柔,芯柔,芯柔!”
那阵阵的呼声,竟是瀚泓的声音。
我一定要成功!芯柔在心底暗暗发誓。
她一定要学成归国,用自己的能力站上社会的金字塔顶端,绝不再让瀚泓身边的人瞧不起她……
第五章
十年后,中昕科技大学。
这是一所位在中部郊区的大学,程芯柔一年前回国后,便任教于这所科技大学的服装设计系。
这里虽然离市区较远,感觉有些偏僻,但是她很喜欢这个地方。
她手里拿着学生设计的画稿,漫步在校园蜿蜒的步道上,少了台北的拥挤,这里朴实又自然,明媚的山峦风光,如诗如画的美景,有如置身世外桃源。
不时有学生经过,并跟她打招呼:“程教授好!”
“好。”她对着学生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她是这所大学里最有名气、最美丽的女教授。
回国后,有了教授的正职工作,她很快在市中心买了三房两厅的房子,把妈妈接过来住,而她最疼的弟弟伟强大学毕业后,因为一直跟爸爸相处得不愉快,毅然决然离开了美国,回来台湾找了份信用卡业务专员的工作,跟姐姐、妈妈住在一起。
妈妈高兴得不得了,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她很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程芯柔回到办公室,看到了办公桌上放着一大束玫瑰花,又是爱慕者送的,因为怕母亲会问一大堆问题,她没有打算把花带回家,便直接把花插在办公室里。
这时,母亲李文刚好打电话来。
“芯柔,要不要回家吃晚饭?今天我买了你喜欢的菜。”
“好,我待会儿就走。”她看看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
现在妈妈已经清闲了,每天除了与社区邻居相约打太极拳之外,全部重心就放在他们这对姐弟身上。
“妈,我大概六点半就到家。”从学校到家开车大约要半个小时。
回到家,弟弟伟强也回来了,他只要没跟女朋友约会,就会回家吃晚餐。
餐桌上一片和乐融融。
“姐姐,我要冲业绩,请你帮忙办一张我们永盛银行的信用卡,好不好?”
“好,那有什么问题。”做姐姐的,只要有能力,一定满足弟弟的要求。
妈妈在一旁说:“伟强,还好你现在有固定的女朋友,这样稳定交往下去,玲玲迟早是我们家的媳妇,只是……”她转过头,对着孝顺的女儿说:“芯柔,你现在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认识什么异性朋友?”
“妈……”程芯柔最怕妈妈讲到“重点”。“我才二十七岁啊!二十七岁的女人会很老吗?”
嘴里开着玩笑,她却忍不住想到十年前,在那段花样年华的岁月,她曾经和一个痴心的大男孩不顾一切地相爱……
“跟我一起打太极拳的柳爷爷啊,说他有一个哈佛大学博士毕业的孙子,也刚好单身……”
母亲的话将她从回忆中拉回来,她叹口气说:“妈,我抗议,我又不是没人要,我拒绝相亲。”
“对啊!”伟强也在一旁帮腔。“姐姐大概是全台湾最美丽的大学教授了,追她的男人有一拖拉库那么多,只是她都看不上眼而已,干么要相亲?”
“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妈妈以过来人的立场说道:“女人跟男人不同,一个女人没有得到真正的爱情,心里总是有缺憾的。”
芯柔被这句话深深地撼动了。
她带着这句话洗澡、改作业、上床,一整夜翻来覆去,就是辗转难眠。
一夜无眠,直到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她才叹口气,下床梳洗。
办公室里,芯柔正在泡咖啡,想藉着咖啡香来提振一下精神。
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让室内充满令人舒畅的光亮。
“不好了!”这时,同事张小敏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她是商业设计系的教授。
“芯柔,你听说了吗?”
“什么事?”芯柔好奇地看着她。
“听说学校经营不善,要卖掉了。”
“怎么可能!”芯柔杏眼圆睁。“董事长不是上学期退休,他儿子才刚接棒吗?”
“唉,新董事长是个败家子啊,听说欠下一屁股债,现在只好把学校卖掉了!”
“那……有人出价了吗?”这才是重点,现在可不比以前,学校办学办不好,没有学生,随时会关门大吉。
“有,听说是北部的阳光集团。”张小敏一脸神秘地说:“这几年,他们办学经营得很成功,赚了很多钱,听说他们新上任的董事长年轻有为,做事积极,聪明干练,对我们这间大学很有兴趣,正积极地洽谈中。”
阳光集团?那不是……
老天!要不是她还年轻:心脏还挺得住,她真怀疑自己会心脏麻痹而亡。
程芯柔咬住下唇,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地问:“所以……我们中听要和阳光合并了?”
“很有可能啊!”张小敏很担心工作保不保得住。“真不晓得未来会怎么样?”
这个冲击性的消息,在九点整的校务会议上,经由校长证实了。
校长是个头发花白的学者,在中昕大学服务许多年了。他温和地宣布:“我们学校因为财务上的原因,将要进行整顿,将由阳光集团接手。”
“天啊!”与会的教职员们立即一阵惊叹。
“后天,新任董事长谷瀚泓先生会来学校,我们要替新上任的董事长办理欢迎鸡尾酒会,活动时间是下午一点开始。”
教育界里,谁不知道阳光集团鼎鼎大名的董事长——谷瀚泓。
大前年,他的父亲谷裕利从阳光集团光荣退休,由独生子接棒。谷瀚泓是阳光集团的骄傲,他今年才三十一岁,却也对办学有独到的见解,教育是百年大业,经由他手里确实做到了传承。同时,他也是炙手可热的单身贵族,听说英俊潇洒,是很多千金爱慕的对象。
自从知道谷瀚泓成为“中昕”新上任董事长后,芯柔一整天魂不守舍,回到家也把自己关在工作房间里。妈妈以为女儿在忙设计稿,也没有多问。
芯柔对着设计稿涂涂改改,却始终没有一张她看得满意的,最后,地上全是她揉掉的废纸。
夜深了,妈妈敲门提醒她该休息了。“芯柔,十二点了,该睡了。”
“好。”嘴里虽应好,但是,到了清晨一点,她还是没有上床。
一片漆黑之中,只有孤伶伶的桌上小灯陪伴着她。
她愁眉深锁地在设计图上,写上无数个谷瀚泓的名字,然后又用力的划掉,不停地叹气。
总以为人生不过就是一段长路,许多人转个弯后就再也没有交集,可是,她转了无数个弯,却还是无法忘记这一段。
他就像烙印在她皮肤上的疤痕,去也去不掉。
他好吗?他的身边有其他伴侣代替她的存在吗?
他还恨她吗?
她不敢奢求他还爱她,毕竟当年是她选择离开的。
但是,这么多年后,再度听到他的名字,她还是芳心荡漾,甚至有些奢想。
他的心里还有她吗?他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叩!叩!
陈美芸在门上轻敲了两下,就迳自开门进来。
对她而言,她这辈子的人生是属于谷瀚泓的。
谷瀚泓大学毕业后就出国念书,在家人的安排下,她也跟着他出国,并且住在同一间公寓,虽然有各自的房间,但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却是事实。
学成归国后,他继承家业,成为新任的谷董事长,而她,依然跟着他,成了董事长专任秘书。
美芸—直在谷瀚泓的身边守候着他,这—等就蹉跎了好几年的岁月,家人不断催促他们的婚事,但他从来没表态过,她也只能静静地等候着。
“瀚泓,到中昕科技大学去,你要搭飞机、高铁,还是请司机开车?”
她一边拿着准备好的西装和领带递给他,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