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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她望着黑黝黝的海面,眼神迷蒙,不愿多说。
就算说了,又有什么帮助?!不属于她的便永远都不会是她的!
这个男人收容不了她的爱,他没有心,总是像风筝一样在每个女人面前飞过。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能抓住他,可以成为握住风筝细线的那只手,只是这么多年过后,她这才明白,风筝就是风筝,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回眸停留。
所以还是护好自己的心,别再继续陷落下去了。
他目光沉冷的转头,拧眉望着她细致的脸庞。
身后嘈杂的人潮似乎在瞬间消失,他发现自己眼里只剩下楚净惆怅不语的神情,清冷得教人难受。
“我现在才发现,我似乎很少像现在这样坐在你身旁,听你说话。我得承认自己不了解你,但是你如果不说,我一辈子都不会懂。”
他学着她将脸转向海面,难得一口气说那么话,声音低沉醇厚,让她蓦地一怔,只觉得胸口泛酸,很想哭又想笑。
“一辈子……”她喃喃复诵,眼眶早已湿红。
他们之间还有另一个一辈子吗?
这辈子的牵系缘分都已经快要结束了,他真的不该这样说!
他不假思索,轻易就说出口的话,却在她心头刻下长长又深刻的轨迹。
她想哭了。
“你说什么?”没听清楚她说的话,他转头追问。
“没有,我是说我喜欢小孩,刚刚在捞鱼摊看见的那个小孩,忽然让我觉得很心疼……”不愿坦白心事,她故意转移话题。
“嗯,不负责任的父母的确很糟糕,但是那个小鬼怎样都不关我的事,我讨厌小孩!”他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管那个小男孩有多可怜,没受到应有的良好照顾,但是,他真的很讨厌小孩,尤其是那种智商跟猫狗差不多,还会随地大小便、鬼吼鬼叫的臭小鬼!
“我知道,我刚刚就在想你大概也不喜欢小孩。”她仰头,露出一个灿烂到极点,却让人觉得似乎是在掩饰什么的笑容。
“我喜不喜欢都无所谓,你如果喜欢……”他顿住,眉头微微蹙起。“若真那么想要孩子,将来总是会有的,一定会有其他男人能让你圆了这个梦!”
说完,他猝不及防的站起身,脸色冰寒。
烦躁的左右张望,池天横只觉得胸口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怒气,来得莫名而且突然。
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感觉,气恼并且让人火大,他爬梳头发,暴躁到差点想当场痛扁某个倒楣的路人出气。
“好,我知道了。”她叹口气,心事重重的低下头。
这男人甚至连丝毫不舍的情绪都没有,开口就说她一定会找到其他的好男人圆了生孩子的梦!
所以她也该死心了,知道奢望永远不会成真,不该再妄想他会爱上自己!
“你知道什么?”他转头瞪着她,莫名其妙的咆哮出声,震得自己和楚净同时一怔。
他干嘛这么生气?
那个向来都非常沉得住气,不会随便让情绪控制理智的池天横,跑到哪去了?
看见楚净错愕的望着自己,他蓦地脸色一沉,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狼狈失控过。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不顾楚净还处于惊愕不解中,他弯身拉起她,握住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心头有种说不出口的慌乱,正悄悄蔓延……
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不晓得,只知道唯有紧紧拉住她,感觉她的小手在自己掌中时的温暖触感,他才会觉得放心。
但是,他到底是怎么了?
激情又缠绵的一夜过后,早上七点左右,楚净被细微窸窣的声音吵得睁开眼。
手抓着薄被遮掩胸前春光,她缓缓坐起身,望着已经换好上班衣物,正在穿衣镜前整理仪容的池天横。
“你这么早就要去公司?等我一下,我帮你弄早餐。”
看见他转身,她急忙扯着薄被裹住身躯想下床,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睡得这么晚。
“不要弄了!今天公司有早餐会报,我到时再吃。”
他抬脚准备要走,却还是忍不住看向她长发披肩、睡眼惺忪,一副欢爱过后的娇柔神态。
或许她自己没发现,可是他却清楚的看见,此刻的她,纤弱美丽得像个水晶娃娃,会让每个见到她这副妩媚不设防模样的男人都为之心动痴迷。
管不住自己的脚,池天横走过去坐在床上,将她连人带被搂进怀里。
如果可以,他希望时光就停在这一刻,让他能将怀里的女人紧紧抓住。
只是这女人却是来报恩的……
她就如同白鹤报恩故事里的那只鹤鸟,用身上的羽毛编织出美丽的锦衣后,就要展翅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而她已经用七年的青春,为他织出满室的温暖和好几季的守候了,想必也不可能再眷恋这个地方。
所以就这样好了,干脆让她早点离开,省得她还要在最后几日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煮一桌没有人吃的晚餐,苦苦等他回来。
“下个礼拜,我满三十。”他冷静的开口。
“嗯?”她的心一震,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眼睛眨也不敢眨,由他怀中抬头,却直觉明白他要说的应该和她与池老太爷的约定有关。
没再说话,他低下头,目光和她慌乱的眼神交会。
复杂的感觉流过,他无言的凝望她,忽然俯下脸深深吻住她。
彷佛要将心里无法形容的感觉全数倾泄,他用从来没有过的方式深切且激昂的吻她,汲取她口中的芬芳甜蜜。
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更不明白他为何会忽然间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楚净先是怔住,随即被吻得失去力气,双脚虚软,只能伸手攀住他。
直到力气殆尽,几乎再也呼吸不到空气,他这才移开嘴,气息微喘的盯着她。
原本还带点暖意的目光逐渐变冷,他松手起身,后退站到床边,用冷静拉出遥远的距离。
“下个礼拜,我过三十岁生日,你家欠池家的债务也一笔勾消,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提早让你走。”他冷漠的开口,胸口也在同时传来一阵莫名的刺痛,却还是面无表情的把话说完。
“什么?”红晕瞬间从她脸上褪去,楚净抬起头,身子僵硬得彷佛石铸雕像。
原来他吻她,就是为了要和她道别?
他不再需要她了?
血色从她脸上消褪,她费尽力气死命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失控到当场哭出声。
终于还是走到这一天,约定的期限已满,他开口说她可以走了!
可是她真的不想走,还有妄想期待,以为他多少会再留自己几天……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她真的没有机会可以继续守着他吗?
所有的希望梦想宣告破灭,现实结局来到眼前的这一天,她才发现自己根本还没准备好要离开!
她好爱他,怎么舍得就这样走开?!
可是他已经清楚明白的表示,他不要她了!
垂着脸,楚净忍耐的咬唇,不让泪水流出。
“去找你爱的男人,不用再留在这里!”他转身,却不懂自己怎么会在此刻忽然觉得四周一片凄冷。
知道他要出门了,她抬起头望着他的背影,像是要抓住什么渺茫的希望,期期艾艾的开口。
“我……我能不能等你过完生日再走?下礼拜你生日那天,我替你庆生,我会煮你喜欢吃的菜肴,你……你能不能在那天准时回来吃饭?”
说完,她满脸不安,等待着他的回应。
如果真要离开……那么给她一个机会,让她陪他到最后一秒,让她怀着满满的感激回忆,快乐离去,不要带着遗憾就此别离。
他可以答应她吗?
他顿住脚步,难得的迟疑了,片刻后才冷淡的说:“你想做就做吧!”
如果他还记得的话,就会回来。
第五章
池天横生日这一天,楚净请假没去上班,吃过早餐便上超市买菜,然后回来打扫别墅,下午过后开始在厨房切切洗洗,又炖又煮,弄了一桌丰盛菜肴,一边还抽空烤了个蛋糕,用笨拙不熟练的手法在蛋糕上挤出层层奶油花边,并且在蛋糕中间画上无数的爱心和他的名字,用自己的心意和诚意,努力将过去几周偷偷找时间去西点教室学习到的装饰技巧,一笔一画妆点在蛋糕四周。
她知道自己做的蛋糕没有专业师傅做的那么有卖相,甚至看起来有些粗糙简单,但这是她用全部心意为他而做的,只希望能将自己的感激传到他心里。
谢谢他这些年来的照顾,就算最后的结局是她必须心碎的离开,可是一路走来,她却不后悔当初为了偿债,卖身的对象是他!
真的很高兴能遇见他,很感激有那么多夜能在他怀里安详入睡……
只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那个能留住他的心的女人,无法陪他到最后。
但是这样也已经够好了,她至少在他身边待了七年,拥有过那么多美好回忆,就算常常只能守着一盏灯,望着空荡荡的别墅发呆,却也足以让她感激一辈子。
虽然只有七年的光阴,她却是用真心在守候他,所以她不应该再觉得难过,要感激上天赐予她如此幸福的七年!
过去许多日子的心碎和寂寞等待,在即将要结束说再见的这一刻,她才恍然发现,就算是再痛苦,也因为脑海里印着两人相处的景象,而不再觉得那么伤悲和心痛。
她知道自己快要流泪了,可是一定会忍耐,忍着过完今天,等剩一个人的时候再好好大哭一场。
但是现在她只想留下最美好的回忆,好好和他道别,然后再笑笑的挥手离开。
楚净转头看向时钟,六点五分,往常若是他会回来吃晚餐,差不多是在这个时间到家。
她脱下围裙,跑进房间,换上洁白小洋装,还难得的上了彩妆,最后盘起头发,戴上耳环,很慎重的坐到客厅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半个小时过后,热切期待的心逐渐降温,忍耐半晌,不确定池天横是有事耽搁,还是车子塞在回家的路上,楚净终于拿起那支从没主动拨出过的老旧手机,素手微微颤抖,按下在心里复诵不下千百次的熟悉号码。
无人接应的嘟鸣声不断响起,她将手机放在耳边,越听心越沉。
不晓得为什么没人接电话,直到听见电话转语音信箱的制式化回应,她猛地按下结束键,慌乱的起身,拿着钱包和钥匙快步出门。
就算要赶她走,至少也得让她当面和他道别。
因为,这是她此刻唯一仅存的期盼。
办公桌上,手机铃声响了约莫一分钟。
池天横动也不动,眼神复杂的望着手机。
一看见上头的来电显示,他的目光瞬间沉冷,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还是缩了回来。
不想探究自己此刻的感觉,他只知道就算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见到她,没有回去和她同居的那个“家”,她一定还是像以前一样,做好一桌的菜肴,日日等着他下班回去。
她难道非得要这么尽责,就连一天偷懒都不肯吗?
既然已经要离开,直接走人就是,何必坚持到最后一秒,还打电话来问他要不要回去吃饭!
他记得她说要替自己庆生的事,但是此刻,没来由的,他就是非常不想过生日。
拧眉起身,站在窗前,他感到愤怒气恼,却又不知自己为何而气。
此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搅得他心烦的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没发现有旁人在场,池天横像被电到似的立刻转身来到桌前,拿起手机,在看清楚来电显示还是同一组号码时,又像手机会漏电似的立即将它放回桌上。
“你不接?”也在家族企业工作,才刚下班的池家老二池卫亚走到桌前,多事的代替他拿起手机。
“放下,我叫你放下!”池天横倏地低吼,像吃了炸药般的诡异态度,让池卫亚愕然的望着他。
“池天横,你现在是怎么了?有人欠你钱,还是谁抢了你的女人?一副准备要找人拚命的样子!”
池卫亚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完全没将自家老弟杀人的表情当一回事,反而觉得非常有趣,将手机凑到眼前仔细观看。
“这不是你以前用的手机号码吗?怎么?你把它给谁了?人家现在打电话来找你了噢!”池卫亚恶劣的开玩笑。
做事向来谨慎,不可能轻易泄漏自己隐私的老三,竟然会把曾经用过的手机给其他人用,所以他敢肯定那个拿到手机的人一定也不是闲杂人等,搞不好那人对老三还有什么特殊意义。
“闭嘴!我有让你开口吗?有什么事快说,没事就滚出去!”池天横恼怒不已,将手机抢回来。
池家老三难得失去冷静的奇怪表现,让池卫亚更加好奇。
“到底是谁打来的,可以让你气成这个样?是女人对不对?她欠你钱,还是她玩弄了你,然后又将你抛弃?啧啧,没想到我家老三也有这么可怜的时候,竟然连通电话都不敢接,畏首畏尾,像只乌龟缩在自己的龟壳里……”池卫亚落井下石,嘲笑的说。
“池卫亚!”池天构眼神如冰,怒吼一声。
他已经烦得想找人出气了,这家伙要是再敢招惹他,他一定免费送他几拳!
“你干嘛用这种杀人的眼神看我?喂,你别过来,今天是你生日,臭老头吩咐我一定要带你回去,而且不准我对你动粗……你别逼我!”
受到外公交代,池卫亚忍耐的看着池天横,心不甘情不愿的忍受他冰冷目光的荼毒。
“我不会回去,你去跟老头说,教他省点力气,我不领情!”池天横撇开头,冷漠的说。
“这样噢!那好,我走了。”池卫亚无所谓的挥挥手,早就知道会得到这种答案。
虽然不晓得老三和外公是否有心结,可是他早料到依死老头那种什么都要管的个性,家里每个人迟早有一天都会轮流和他杠上!
以前是老大和他,现在换到老三了。
转过身,池卫亚吹着口哨往门口走去,却看见有个人走进来。
同样接到自家外公打来的电话,而不得不在下班时候从高层主管办公室绕过来的池家老大池振华,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问道:“谈得怎样?他要回去吗?”
“回去哪里?我们家老三现在恐伯哪里都不想去,他噢,刚刚来了通电话,他明明非常想接电话,却又硬撑着不去接……老大,我看我们还是自己回去,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槌心肝好了。”池卫亚挖苦的说,摆摆手。“没用噢,亏你以前还跟我说我们家老三最冷静,神智最清楚,绝对不会作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懊恼得快哭了?老大,我们还是快点闪人,给他留一点尊严,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暗自饮泣吧!”
“你想死是不是?”池天横的眼神如刀扫过去。
“老二,够了!”池振华冷静的制止两人,然后转头问池卫亚,“你刚刚说的是什么电话?”
“就是老三以前那支手机,他不晓得把它给了谁,结果刚刚对方打电话来,他的表情明明看起来就是很想接,却死撑着不理。老大,你知道那支手机的事吗?”听到大哥有兴趣,池卫亚唯恐场面不够乱,兴奋的继续说:“老三是不是把它给了什么女人?他这种女人一个换过一个的家伙,竟然有一天会害怕接某个女人的来电……老大,我猜得没错吧?应该是女人打来的吧?”
池振华冷静的看了池天横一眼,若有所恩的转头对池卫亚说:“你说他干什么,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也没好到哪里去!”
“老大,咱们是兄弟,你何苦残害到自己人头上?!我承认我有过荒唐岁月,可是那已经是过去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