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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甲兵,出击。”
随着令下,左右两翼的两千名手持特质铁盾的士兵向轰隆驶来的战车正面冲去。驾驶着战车的金人看着持盾跑来地宋兵都不屑的笑出来,他们连矛都没拿。指望着凭借几块盾牌就将战车、铁骑阻挡在战场上吗?真是笑话!
可是,正当金人扬扬自得的时候,遁甲兵分作八人一组,每组有序的朝选定的一辆战车跑去,在正要冲击的前一刻,宋兵突然下蹲。八个人都将盾牌挡在身侧下蹲,由低到高组成一个楔形地三角形急插入车轮之下。
战车一侧的车轮沿着盾牌往上冲去。另一车轮依旧留在地面,犹如踏上一块极大地绊脚石,战车最终因为高度落差和惯性而向一侧翻去。
位于一线的百辆战车被这样突如其来的战术打了个措手不及,近半数的战车都翻倒在地,当驾车之人从地上爬起时。宋军为数不多的骑兵已经冲了上来。在他们刚抬头地那一刻,长矛便刺穿了他们地颈项。
两军的怒吼声融在了一起,号角、鼓声、马嘶、刀剑、铠甲。无数声音在沙场上响天掣地,赵构只觉得天地都在战栗,载着他奔腾的骏马在他遇到强敌后也停下,焦躁地跺着马蹄。
马背上刀枪争鸣,赵构看着狰狞的敌人,从开始提刀彷徨到后来狠辣的挥刀,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为何战场上是最锻炼人心的地方了。
湿腻的血顺着宝刀流到赵构高举的手上,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两军呈现胶着状态,赵构只觉得腰背、肩膀都疼的厉害,他身上被长矛、大刀撞击过多次,好在没有穿透铠甲,所以倒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体力流逝的相当明显。
“将军,不好!城下出现袭兵在攻击城门!”
从蓟州奔来的信兵慌忙的对刘琦喊到,刘琦撂倒对面马上的一个骑兵后,牵马来到信兵面前,问到:“怎么回事?金兵被我们抵挡在此,怎么会出现在后方?”
“属下不知,老将军现在和城内守军在死守城门,望将军速速救援!”
“哎!”
刘琦着急的对自己身边一名信兵说到:“全军回城,左翼军负责断后,快!”
赵构听到传令时惊讶万分,一面通知右翼军撤退,一面思索着城前的金兵从何而来。
当宗翰发现宋军要撤退时,急忙下令左右包抄,不能放宋军回援。他今日保留了战斗力慢慢和宋军消耗,就是为了等那支奇兵突然“从天而降”的夺取蓟州,此时此刻他怎么能让刘琦等人回去救援!
左翼和中路军被宗翰的骑兵困扰的拖不开身,混战中,刘琦只好带着中路军切断金兵的阻拦,让赵构独自带着右翼军先一步回到城门处支援城内。
当赵构疾驰飞奔回行时,刚在马上远远的看到城门,便看到城门下成片涌动的人头,这数千金兵究竟是从何而来!
正急忙回去支援,突然大地猛的颤抖,百丈远处黑烟四起,紧接着便传来震耳的轰鸣声,一连十几次轰鸣,如晴空霹雳般要将大地炸开!
奔驰的马儿受惊放慢了速度,宋军不知道城楼前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贸然前进,又一阵轰鸣过后,堆积在城门前的金兵突然四散撤退,正好撞上赵构带回的右翼军,又是一阵厮杀。
拼杀着冲回城门前,正逢城门开启,里面突然冲出一支不知所属的骑兵,但当一匹枣红马儿上的身影跃入赵构眼帘时,他立刻幸喜的策马冲过去。
原来是秦真带着韩世忠和卫厂的火器赶来了。
108 疑心是种剧毒
番的火炮轰炸过后,蓟州城下硝烟弥漫,铺天盖地的灰尘和呛人的黑烟。被火炮炸的四散的金军一别往日的镇定,四散逃离。
秦真前倾伏在马背上,飞跨过地上被炸出来的大黑坑,听着城楼上传来的战鼓声,冲杀进金人逃溃的阵队中。压制住心底的不忍,手气刀落,动作麻利爽快,在敌兵血溅之时她早已出现在另一人面前。
跑的慢的金兵眼见被突然从城中冲出来骑兵包围了,知道横竖是个死,激起了他们心底的血性,索性不再逃,决定拼个你死我活。秦真左突右杀之中,已有十几人亡于她的刀下,渐渐的,金国残兵也都发现这个小女子的勇猛,都积聚在她的周围。
她在马上左忽右闪,躲避着越来越多的长枪,可是她马上技艺终是有限,越来越觉得吃力。她余光看见左侧的突刺,险险的躲避开却没看到背后紧追而上的一枪。
“呛”的一声刺耳的鸣响,秦真只觉得这声武器的摩擦发生在自己耳边,一回头,正看见赵构龇牙咧嘴的将一名金兵挑飞了出去。
二人双目相对,都是微微一颤,而后默契的一笑,背对而立,将自己的后背交于对方守护,专心对付正面袭来的敌人。
——
“哈哈……这一仗打的真是爽快!”韩世忠大笑着取下头盔,对回城的众人说着。从马上跃下的刘琦拍拍他的肩膀说:“多亏你们及时出现,否则蓟州今天恐怕有难呐!”
他们说着话,见到赵构、秦真二人也下了马,向他们走来。
秦真见到刘琦对他说:“刘将军。东北段长城有缺口。需要派人及时补上才行。”
刘琦惊讶的说:“我知一缺口离蓟州有三日地路程,这支金兵难道是从那里过来地?”
秦真点头说:“真是,他们恐怕是提前了好几日就出发了,只等着大部队将你们引出城就对城门突袭,只可惜他们命数不济,让今日进程的我们给撞见了。”
韩世忠大笑说:“每想到刚到这里便能痛快的杀上一仗,不枉我们披星戴月的赶路一场。”
赵构更关心他们所运输的火器,便问:“先前的轰炸可是‘火炮’的威力?”
秦真带他们上城楼,种师道正在楼上抚摩着架在城墙上的大型铁器,见他们来了。笑的合不拢嘴的说:“好东西啊,老夫征战多年,虽听说过这等东西,倒是第一次见到真正地火器,威力可比兵书上所说的大去很多倍啊!”
“老将军,这是经过巧匠精心改造的。早已不是后唐兵书上所写的‘流火’之倍的武器了,威力自然不一样。”
种师道只是笑着。刘琦也好奇的上前观摩,想看看这火炮究竟是怎样地东西。
赵构满意的看着这些东西,低声问秦真:“火铳和火枪也做好了吗?”
秦真点头:“但是要教会将士用那些东西还需要些时日。”
夜晚,蓟州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军中正在举行秦真和韩世忠地接风宴。实际也是为了庆祝今日之战的胜利。金兵被火炮炸的溃散,一时半会肯定是无法再和他们对抗的,于是几个大男人放心的喝了很多。一扫多日地愁绪。
夜风习习,带着夏日地燥热,秦真在一片偏僻的草地上找到背手沉思的赵构,开口便说:“对不起……我擅自使用了火器。”
赵构回头,对秦真谅解地笑着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火器研制了就是用来打仗的,你今日用的没什么不对。”
听他说的轻松,但秦真知道他在这里思考着什么,说:“你在担心皇上得到战报后会对你产生疑心,对吗?”
见秦真明白的很,赵构点头说:“说不担心是假的,皇兄若听说了我私下研制这些东西没有跟他说,指不定会怎么想。”
今日战况危机,秦真眼见城门要被攻破了,不得不把刚运送到的火炮架上城门,救下了城池却给
下了隐患。
见她脸上有愧色,赵构安慰到:“早用晚用都是一样的,我已经写了奏报回京,只是不知他会怎么想。”
秦真想到这里,本想说自己也可以写信回去让父亲在赵桓多开导两句,但立即意识到,秦桧若是知道了此事,指不定会怎样大做文章,她现在已经不敢信任他了!
正如赵构担心的那样,赵桓在收到边关战报的时候,一面为蓟州大捷感到高兴,一面为突然出现的大量火器感到忧心。他惊恐的意识到赵构手中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身子就止不住的抖起来。
挺着圆滚肚子的朱看见赵桓如此忧心,上前握住他的手说:“皇上,九弟是个好孩子,你就放宽心吧。”
看到朱宽慰的笑容,赵桓略微放松了些说:“不知九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这几年朕一直派人盯着他,却丝毫不知道他在秘密研制火器的事情,他如此隐秘强大,想想,朕都寒心。”
“可是,他是在用火器对付敌人不是吗?”朱挽上她的手,安抚着他慌乱的心开解说:“九弟不是已经写了奏折解释了吗?你就暂且信任他,等边关战事一了,他回京后再慢慢调查。”
“朕怕就怕他清除了外敌,下一步便是率领大军攻打皇城,这不是没有可能!”
“皇上!”
赵桓的呼吸有些急促,最近他似乎中了疑心的毒,日日夜夜总是在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有时午夜梦回,他会错觉的认为赵构正拿着刀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惊恐之余,也吓坏了怀胎的朱。
身为皇后的朱看着赵桓有些不知所措,她眼中带有怜悯的看着赵桓,心中悲痛。她爱的那个翩翩公子已经不在了,登上皇位的赵桓多疑而易走极端,是什么让他变化这样大?是别人逼的还是受那至高皇权诱惑所致?
朱叹口气回到自己的宫殿中,左思右想后对身边的小太监说:“秦大人今日在宫中吗?本宫要见他。”
几盏茶的功夫过后,秦桧应声而到,朱客气的命宫人给他看座,准备详谈一番。
“秦大人,后宫不得干政,本宫懂这个道理,你也不必多说。皇上最近精神恍惚,本宫作为皇后,只是与大人谈谈皇上的身体,大人尽管放松。”
“是,皇后要问什么,微臣知无不答。”
朱见秦桧态度恭敬,微笑着问:“本宫有所耳闻,听说大人一直对皇上说,让他警惕九弟康王,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你这样让皇上忧心,怕是不太妥当的。”
秦桧镇定的说:“康王狼子野心皇上不得不警惕!微臣为了社稷安定,也顾不得许多了!”
“为了社稷安定?”朱淡淡的重复道:“真的是为了社稷安定吗?在本宫眼中,九弟年纪尚幼,也许的确有些地方做的不合时宜,但是稍加劝导,便能成为辅佐皇上的一代贤王,而不是大人所想的乱臣贼子!”
秦桧低头不语,低垂的眼神却一变再变,不知心中谋算着什么。
“大人,皇上还是太子时你便跟随着他,处事一向谨慎周到,为何在康王一事上如此武断?本宫现在说的话皇上只当是妇人的愚蠢话,只听大人你的劝说,所以……本宫请大人能够真正的为皇上、为社稷着想,三思而后行。”
秦桧才知道皇后原来是这样一个明白人,平日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倒是小觑了。他唯唯诺诺的答应了,正要退下,又听朱将她喊住。
“秦真跟随九弟多年,康王妃的位子早晚是她的,大人须知,我这个皇后很是羡慕她呢,至少,她不用跟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大人,你说是吗?”
秦桧退后的身影一滞,心中错乱,似乎是自己内心的想法被人窥见一样,随后慌忙逃走。
109 弄影夜访秦府
桧慌乱地回到家,坐在书房中许久才平息了心中的惊
他伴在赵桓身侧多年来,深知赵桓是个谦和却无主见的人。他多年的努力让自己成为赵桓的不二心腹,本以为万事在握,却惊恐的发现皇后朱琏心如明镜,一直在旁静静的看着,这是何等的危险!
思量过后,他提笔而书,写下只字片语后从院中捉来一只雪白的信鸽,在它的双爪处折腾一番,而后将它放飞出去。
信鸽扑腾的展翅高飞,抖下一片洁白的羽毛从高空飘落,秦桧信手拈过这片羽毛,指尖的力气渐渐加大,最终将白羽揉碎在掌心之中。
数日后的一晚,秦府书房中,一盏豆灯昏暗着闪着星点光芒,秦桧放下手中的书卷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书房外有人正看着自己,随即恐慌的站起。
“大人莫要惊慌,是我。”
细润的女声传进书房,秦桧微微定神,勉强的笑到:“原来是姑娘,怎么站在外面不言不语,吓得在下不轻啊!”
这名女子的容颜遮蔽在大大的斗篷之下,看不清楚样子,待她徐徐走进房中,昏黄的油灯才照出她清秀的容颜,竟然是唐宇风身旁的侍女——弄影!
“庆梅姑娘接到大人的传信,左右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大人要的东西,特派我来谢罪。”
秦桧听了她的话,心中有些不满。庆梅头几年在秦府照顾他的夫人王氏时,秦桧便很重用她,待她也不薄,不想此时问她要些东西。庆梅还这样搪塞。
“她是这么说的。找不着?王府中找不到王爷随身所用的东西,她当我蠢钝至此了?”
弄影不急不躁站在秦桧面前说:“大人不必责怪庆梅,你也知道此事严重,她一时拿不定主意也是常情,我今天来见大人,就是为了和大人商権,不然何劳苦从临安跑来汴京?”
秦桧不屑地说:“妇人之仁,不用非常之法,何行非常之事?她也想辅佐王爷登上高位,可是这样踌躇不前。如何行大事?”
“但是大人向我们索取王爷地随身物品,只怕是为了行些不义之事,然后嫁祸给王爷吧?”
见秦桧语出不善,弄影也隐隐露出强硬的一面。
秦桧却丝毫不隐讳的说:“不错,我正是要嫁祸王爷,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兄弟彻底反目。只有这样王爷才会下定决心谋大业!”
弄影皱眉说:“此事大人已经和王爷商量过多次,王爷的心意大人明了。何必如此执拗、非要如此?”
秦桧背手不回答,弄影低头一想,觉得自己问了个蠢话,秦桧这样无非是想做国丈,何用再问。只是……赵构和秦真二人。一个不愿做皇上,一个不愿做皇后,他这样一人忙碌。又是何苦!
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弄影退一步说:“其实庆梅不愿助大人做这件事也是有其他顾虑,现在王爷虽然有了一些自己的助力,但是要想行大事,似乎还有些不足,庆梅担心准备不足反倒害了王爷。”
原来是担心这个问题。秦桧稍微放松了些,笑着说:“姑娘难道以为秦某是冲动莽撞之人吗?如今天下兵力三分,一为禁军、一为镇北军、一为西北军,如今禁军在高俅之手,镇北军为种师道、宗泽所控,这些都是可以转为王爷所用的,天下兵力大半在王爷手中,还要担心什么?”
弄影轻笑着否认道:“大人糊涂了,高俅可否信任暂且不说,我只问大人,如种师道、宗泽二位这样忠烈的将军,难道会跟大人一样行这谋逆之事?他们现在和王爷交好是
爷在为朝廷、为皇上做事,一旦王爷谋反,大人有几会支持王爷?”
弄影一番话让秦桧陷入了窘迫中,他的确糊涂了,对权利的渴望蒙蔽了他地眼睛,竟然脱离了实际,只会想入非非了!
“看来大人还没有想清楚,今日我便先告辞了,待下回前来拜访大人时,还请大人能有个清楚的认识。”
说完,弄影斗篷轻转,人影便消失在了书房里,留下秦桧一人沉思。
弯月如钩,秦真趴在蓟州的城楼上看着清明的天空,心中却烦躁不已。赵构静静的靠着青石壁,看着秦真泛着月华的侧脸,一阵恍惚,知道秦真转头跟他说话,他才醒悟过来。
“算算日子,弄影姐姐应该已经到汴京了吧,你说她能说服我爹吗?”
赵构答道:“何必这么担心,不论说服不说服得了,庆梅不会帮他做这个事情就是了。”
秦真依旧不安地说:“只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