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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
毅然决然,她站起身,回房。
花半个钟头,她把博恒给她保管的财产封好,交给爷爷,提着从垦丁带上来的行李,不再理会爷爷的劝慰,不理会他若有所思的眼神,缓缓地,她走出傅家大门。
“微笑,姜小题,你高高兴兴进来,也要高高兴兴离开,所有事情都是你自己选择,无权责怪任何人。”
就这样,她离开家,坐八个钟头车子回到飞云农庄。
大哥、三哥不在家,迎接她的是二哥亚丰和二嫂淳淳。
“小题,你还好吗?”淳淳一见到她,立即冲上前来拥住她。
“我不好,南极不是人住的,我决定要搬回温暖的热带垦丁,可以吗?”
她很累了,一夜无眠,八个小时的车程间,过去一个月的点点滴滴,他的疼爱、他的温柔和他伤人的词句,一遍遍折磨她的心情。
“我就知道你会适应不良,我就知道没有人会喜欢和爱斯基摩人当邻居,小题对不起,我不应该躲起来,让你去当替死鬼。”
淳淳搂住她,哭得比小题更凄惨。
“没关系,我回来了,你要收容我……”
“当然当然,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爱晒多少太阳就晒多少太阳,我们不吃刨冰,不想那个坏蛋急冻人。”
“小题,发生什么事情?告诉二哥,我帮你撑腰。”亚丰急问。
他没忘记,一听到小题结婚的消息,全家集合动员,闯到傅恒家里,一屋子亲戚对着傅恒满口质询。
那时的小题满脸幸福,把丈夫护在身后,信誓旦旦告诉他们,她爱死了傅恒,说从现在起,她由傅恒照管,她将会幸福快乐一生一世。
怎么才多久的时间,情况丕变?
“我要离婚。”话甫说完,小题闭上眼睛,腿一软,跌人黑暗。
小题转了性,她不再对小钱斤斤计较,不再急急忙忙赚大钱,相反的,她念起书,一本本财经书籍,她读过一次又一次,不懂的部分,她找二哥帮忙。
回到家里三个月,她的转变让全家很操心,为了她,工作忙到不行的父母亲特地南下好几次。
她不再提起过去,哥哥们想找她谈傅恒,她总是摇摇头,转身离开。
博恒打过电话来,她没接;他亲自南下,她躲到阿嬷家,她在和他捉迷藏,因为她的伤太重,收不了口。
她有一点肚子了,但整个人瘦得更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医生开的药帮不了她的忙。
中午,她又吐到将近虚脱,大哥将她抱进屋里,请医生过来帮她打葡萄糖。
侧身,抱着枕头,看看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臂上满是乌青针孔,当妈妈不容易,可是,她能当个称职母亲吗?
她没有把握。就像傅恒说的,像她这种性格的母亲,能教养出什么性格的孩子?那一夜,他的评语将她彻底击倒。
她的确不是个人见人爱的女孩,论温柔,她不及小书:论宽厚,她比不上幼幼;论善良,她更远远不及淳淳。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她,凭什么得到爱情?凭什么活得理直气壮,处处得理不饶人?
所以,失去傅恒是她活该:失去爱情是她咎由自取;那晚,他亲手为她种上的自卑发芽抽叶,迅速茁壮。
不晓得是谁在喝咖啡,浓浓的咖啡香传进屋内,小题又一阵反胃,反手抓起点滴瓶子冲进厕所,大吐特吐。
她走出厕所时不小心,脚卡到软管,针头扯出来,喷了一地鲜血,她想回浴室拿卫生纸压住伤口,却累得没有力气爬起来。
半眯眼,糟糕,她又想睡,从怀孕开始,她每天都想睡觉。
门被打开,高大身影快步闪进门内,将她从地上抱起来,他的止血功力不坏,没多久血就被止住。
小题没张眼,虚弱说:“哥,对不起,我不小心把管子扯掉,你叫赖医生过来好不好?”
她很怕痛,但她明白胎儿需要足够的营养才能长得好。
拉起她纤细手臂,上面坑坑洞洞的针孔看得人沭目惊心。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傅恒声音响起,拉回她残余意识。他来了,可惜,这回她没力气逃。
“不是我弄的。”
抽回自己的手,她快饿死了,没力气和他讨论自己的手。
“我知道,是孩子的关系,要不要考虑把他拿掉?”
他的提议让人好生气。
“他还没有生出来,你就为了他的自私霸道判他死刑?”鼓足精神,小题和他吵架,他是最冷酷的法官,可惜,只吵两句,她像泄气的气球,瘫软。
“你在说什么?我没有说他自私霸道,我只是认为……”
“你说过他自私霸道。”
侧过脸,她无力谈,就算他要为她的记仇、小心眼再添一笔批评,她也没意见。
“小题,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我只是想当面向你解释那一晚……”
那一晚的事,她听过很多回,爸爸妈妈说、哥哥淳淳说,连爷爷也特地下屏东向她解释过。
他们说薇薇再次被他姑姑、姑丈利用,安排一场意外,想破坏他们之间的婚姻。于是爷爷发狠,不管小小曾孙有没有出生,都把产业全数移转到傅恒名下,只留一栋房子给他们,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至于薇薇,成了拒绝往来户,她被勒令不准再出现在傅恒眼前。
小题在乎的不是这些,她在乎的是自己在傅恒心中居然这么不堪,他曾说过,她比薇薇更恶劣。
小题没理他,自己按电话,请淳浮找赖医生过来。
十分钟后,针又躺回她手臂里面,葡萄糖让她的精神梢稍振作。
淳淳替她拉被子,在她耳边轻语:“小题,你听听他怎么解释嘛,我觉得他很倒霉啊,碰上一个坏女生,很可怜呢!”
“如果二哥碰上坏女生,赶你出门,把你关在门外,你会原谅他吗?”小题反口问淳淳。
“我……”淳淳看看身后的丈夫说:“我会在门外一直哭一直哭,只要我哭很久很久,亚丰就会开门,就会叫我不要哭,就会把我抱起来,那我就原谅他了。”
说完话,淳淳起身站到亚丰身边,牢牢握住她的“人肉拐杖”。
“傅恒没娶到你,是他最大的损失。”
小题苦笑,要应付他身边一个又一个女人,神经不粗大一点,光和自己生气,都会气死吧!
“错了,他没得到你的原谅才是最大损失,小题,我想急冻人是真的很喜欢你,你不要再跟他计较好不好?”淳淳摇摇她。
“是啊,小题你不要发脾气,先听听他怎么说,夫妻之间要靠沟通才能解决问题,一味任性只会让自己错失聿运。”说着,亚丰拍拍傅恒的肩膀,带妻子离开。
半晌,在小题等他说话,等到快入睡时,傅恒终于开口:
“我那天那么生气,为的不是你的小心眼,更不是为了你和何若或薇薇针锋相对,我为的是周坎,你的上一任情人。”
“你说周坎是我的情人?”
小题气急败坏,他有没有眼光啊?居然把她和周坎凑成一对!也不想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那是发生在她十四岁时的错误。
“对不起,我错了,从你二哥口中,我知道有关周坎的一切,我错怪你了。”
“随便,反正我这种尖酸性格的女人被错怪,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葡萄糖和吵架联手扳起她的精神,她看起来没那么病忧忧。
“那天我进入电梯,碰上薇薇向我警告,她说她请你转告我,我姑丈找人向我下手,你却没告诉我。”
“她说谎!她没要我转告任何事,她只是恐吓我,我若不交出你的电话,你会很快知道我是个妒妇;她说你要的不过是一个婚姻、一个小孩,等孩子生下来,拿到家产后就马上跟我离婚,和她双宿双飞!”
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小题气喘吁吁,傅恒忙从小冰箱里面倒来饮料,让她慢慢暍下。
“双宿双飞?在应酬场合见过她、逼问出事实后,我就没再见过她,电梯那天是第一次。她说要不是为了警告我,她永远不会出现,结果出电梯,果真有人开车撞我,是薇薇推开我,救我一命,她也因此受伤,我送她去医院、送她回去,才会那么晚到家。”
“她、她真高明……”小题喃喃自语,她不是个笨蛋,却还让人要得团团转。
“我不介意你没转告薇薇的警告,不介意你在媒体前面让何若难堪,毕竟你吃醋不是第一回。还记不记得你在餐厅里,当着我的面,和何若大大争辩,那次我记得很清楚,你占上风。也就是这样,所以我回家,只是累,并没有对你发脾气。”
他说的是真的,她记得,当时她在他身上摩摩蹭蹭,他没有不耐烦。小题安静地听他继续解释。
“接到你朋友的电话,才真正让我抓狂,她说你嫁给我,是因为我的钱比周坎多百倍,她说你花十万块钱向她买资料,说你处心积虑要我的钱……”
“品君没说错,刚开始,我是真的爱上你的钱,幼幼也这么说我。
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到牧场找淳淳,我问你许多问题,你告诉我,你有十几台名车,房地产加一加不超过一百栋,你说你没结婚,当时我就发誓要追你到手,发誓要把你的财产统统变成我的,不管用什么手段!
我不爱当白雪公主,只想当积极进取的坏心王后,这点你不是不知道啊。“
她话说的很累,接过傅恒手中的水,咕噜咕噜又喝下大半杯。
“我知道,我介意的是周坎,一个家产不到我的百分之一,却比我更早让你爱上的男人。”
偷偷看着杯中牛奶,亚丰说牛奶会让小题吐到不行,可是眼前——他想骗她多喝一些,在她忙着讲话,没发觉自己吞下什么之前。
“我没爱上他,我只爱他的钱和礼物,可是二哥分析利害关系给我听过后,我就立刻和他切断交情了。”
“我知道,亚丰把事情告诉过我,是我冤枉你,对不起,我不应该用那么恶毒的话骂你,真正尖酸刻薄的人是我自己,我的嫉妒让我失去理智,也让我了解你有多辛苦,面对那一群我曾交往过的女人,你肯定不好受,我承诺,我身边再不会出现任何一个女人,除了姜小题之外。”
她无语,默默暍下傅恒手上的水,为了他的“了解”和“承诺”感动
“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件事?”能再度拥她入怀,他很开心。
小题点点头,心里装满他的承诺,他说身边不会再出现任何一个女人。
“既然我已经被追上手、我的财产全在你手中,为什么你离开时,不把东西全数带走?”爱钱爱到比命还看重的小题,没趁机带走财富,只有一个解释——对她而言,他比那些身外物更重要!
“那是你辛苦多年累积下来的,我为什么要带走?想赚钱我可以自己来。”是啊,当时她太难过了,难过到头脑有点笨,但是她有没有后悔过?没有!
“错!那不是真正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你舍不得欺负我。”
傅恒这句话一出,小题的眼泪狂飘。对啦对啦,就是这句“舍不得”让她过得凄凄惨惨:就是这句“舍不得”让她剖了心,努力分离她的爱情,因为小题舍不得他被自己的爱情捆得无法自由、捆得无法追逐他真正的爱情。
和一大群女人争夺他,已是超级凄惨,她还舍不得欺负他,简直笨蛋透顶。
傅恒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抚慰、轻轻烙吻,慢慢地,他安抚了她的心、她的泪水。
“那天我从爷爷口中听到这句转述,心狠狠被剥成两半。你说:”我不让别人欺负他,你怎么可以容许自己的存在,欺负他的爱情?‘
傻瓜,我的爱情在你身上,你一走连带拿走我的爱情,还说你没有欺负我?你根根本本就是欺负彻底了!“
“你还说,你爱很多很多女生,你不爱我这个尖酸刻薄、气量狭小的坏女人。”她就是小心眼怎样?就是把他的话一字一句刻在石碑上,怎样?
“谁告诉你这些的?我谁都不爱,就爱你的尖酸刻薄。”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的问题在于不信任对方,才会让一个莫名其妙的第三者入侵我们的生活,打乱我们的秩序。
我要你回来,以后哪个人向你说什么鬼话,你都要一五一十告诉我,我也一样,不管是周坎、王坎、李坎,都不能再插入我们的爱情。“
“你真的爱我吗?”
不说原谅、不提悔意,只要他爱她,她乐意让不愉快的过去烟消云散。
“你敢怀疑我?我还怀疑你爱我的钱比爱我还多呢,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你肯回来,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证明,我比钱更可爱。”
“你要怎么证明?”
“我不知道,这样证明可不可以?”他的吻落在她唇边,熟悉的濡湿温暖浸透她的知觉。
“这样可不可以?”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背肌,暖暖的掌心带给她悸动甜蜜。
“这样可不可以?”他将她整个人抱起,纳入怀里。
推开他,小题轻问:“我好累,可不可以陪我睡一觉,睡醒了,眼睛睁开,你就在我身边?”眼睛睁开就能看见他,是她的幸福泉源。
“可以。”他将小题放平,手伸到她颈椎下方,搂住她、抱住她,三个月的空虚被填满。
宁静的室内飘浮着闲适气氛,一只玻璃杯里面有残余牛奶,二十分钟后,小题没跑进厕所大吐特吐,你只能说爱情总是带来奇迹。
编注:欲知姜亚丰与薛淳淳之情事,请翻阅贪欢系列389《酸甜苦辣系列》四之一‘甜滋味’。
欲知姜家其它人之精采情事,请继续锁定《酸甜苦辣系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