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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乃冬被他的反应吓到,把碗往床头柜一搁,爬上床。
“对不起、对不起,你生气了?别气嘛,我只是想听你说而已,我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她真糟糕,明知道他是病人,不该在这当头逗他的。
她只是想学他逗人的方式而已。
“……我没生气。”他闷头说着。
“不然呢?”她心急如焚。
掀开被子,他那张性格而有些憔悴的俊脸上布满古怪红晕,不知道是发烧所致,还是……
“你以为害羞是女人专属的吗?”
羽乃冬瞪大眼,焦虑瞬间消失,暖流在她胸间流淌,教她勾弯了唇,笑意打从心底漾开,像朵盛开的白莲,在他眼前绽放出最清透灵秀的丰采。
方曜久看傻了眼。
“怎么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收敛了笑意。
“好美。”
“……傻瓜。”她知道自己有几两重。
“真的,要不是我还在生病,我真想一口把你给吃了。”该死,这不中用的身体,真是扫兴极了。
“先吃药吧。”怕他兽性大发影响健康,她立即跳下床,帮他把药准备好。“别忘了,小陶说,企划部少了你已经乱成一团,你要是不赶紧康复回去上班的话,年中庆就准备开天窗吧。”
“啧,老是把责任推给我,改天我要是不在了,他们怎么办?”他喃喃自语着。
“嗯?”
“没事。”他张口吞了药,赶她回家。“回去吧,你待在这里只会害我睡不着。”很怕身上凶猛的病毒连她也不放过。
“不可以,你的烧没有完全退。”摸着他的额头,再量了一次体温,温度还停留在三十八度,实在让她放不下心。“我到外头,你赶快睡。”
见她要关灯,他忙喊,“不用关灯。”
“好。”
“不用关门。”
“好。”
“……你可不可以再陪我一下?”也许是吃了药吧,脑袋昏昏沉沉,他变得有点脆弱,想跟她要一点温暖。
羽乃冬笑弯了唇角。“那有什么问题呢?”
睡梦中,他隐约听见厨房传来声响,规律而极富节奏戚的切菜声,还有毫不客气钻进他鼻息的食物香气。
好香啊~
方曜久张开眼,缓慢地坐起身,他的房门是开着的,轻而易举地就看见羽乃冬的身影在外头忙碌着。
啊,好幸福!一早醒来就能看见心爱的女人在他的厨房里走动着,真好。
跳下床,他浑身汗臭,闪到浴室里洗个痛快,清爽舒服地走到她的身后,轻轻地圈抱住她。“宝贝,早。”
她回头看着他,抬手触及他的额。“还有点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有你在,什么事都没有。”他呵呵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那就好,去客厅坐着,我替你准备了早餐。”
“好。”在她颊上偷了个吻后,他才晃到客厅的矮桌前坐下,随口说:“你帮我把衣服洗了?”
“嗯,堆了几天,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她随口回着。“你的衣服质地都相当好,所以我都是用手洗的呢。”
“哇,丢进洗衣机里就好了,干么还用手洗?”他心疼。
“质地好的衣服本来就该手洗,要不就得送洗。”她端着一小锅汤和粥,另外又准备了水果优酪沙拉和一杯特制果汁。“在哪买的?父亲节快到了,我想要买几件衬衫给我爸。”
“呃……岳父大人要的,就交给我吧。”那天逛厨具行,她连两千块的快锅都买不下手了,更遑论他的名牌衬衫?
那品牌Logo那么大,她居然还不认识,这也代表她确实是个相当节俭,且压根不崇尚名牌的好女人,在现今的世代非常难能可贵,很对他的味。
岳父?他喊得可真顺口哪。“那多不好意思。”
“才不会,你总要给我机会表现吧,讨岳父欢心是小婿的责任。”
“冷落岳母,可就有得你受。”糟,她发现她喜欢他说岳父这两个字。
“那就买一套吧,情人装最适合。”
懒得再跟他抬杠。“先喝果汁。”她把大杯的果汁递给他。
他尝了一口,眉头微皱。“这是什么?”
“退烧果汁,西瓜汁、甘蔗汁、椰子汁再加丝瓜露,很适合还有轻微发烧的你。”再把水果优酪沙拉往他面前一推。“我把几种水果切成块状倒进优酪乳,加点起司扮,应该满开胃的,然后喝碗元气汤,保证疲累尽除,再吃碗养生粥,保证益精旺神。”
方曜久闻言,笑眯了眼,漆黑的眸恍若是寒夜透出的星光,闪烁着喜悦。
“我好幸福。”他突道。
“嗯?”
“有人特地帮我做早餐,还可以陪着我吃早餐,真是幸福。”
这样就算幸福?“你母亲不曾陪着你一道吃早餐吗?”
“很少,她很忙。”拿起汤匙舀着优酪沙拉,他笑说着,“我爸是有妇之夫,而我是私生子,所以我妈压力很大,要很努力地工作赚钱,我一年难得见她几次面。”
他可以跟她坦言一切的,因为他知道她可以无私地接纳包容他。
用一年为单位?闻及此,她的眼眶热热的,难怪昨天进他房间时,电视是开着的,灯是亮着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没你想的那么悲惨。”他哈哈笑着,黑眸清楚刻写着他对过去并没那么在意。“只是偶尔会很羡慕别人有爸爸而已,小的时候,常羡慕别人可以让爸爸背。”
羽乃冬心头泛着痛,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想了好一会才道:“我可能背不动你,但拥抱绝对没问题。”
方曜久怔愣,看着她伸出纤瘦的双臂,竟被她傻气的动作给逼出泪水。
“宝贝,我真的是爱死你了,这辈子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下去了。”他沙哑地低喃着,投进她的怀抱,让她惜惜。
“傻瓜,你别抛弃我就好。”她抱着他,把脸贴在他浓密的发上。
旭曜百货年中庆热闹滚滚。
“宝贝,这里!”远远地,看见羽乃冬牛步走来,方曜久便走向前去,大手包覆着她的小手。
“我不能出来太久。”看着一楼广场到处都是人潮,她便觉得眼睛花了。
“我知道,不过今年的年中庆很有意思,要是不来,你肯定会后悔。”他神秘兮兮地说着,拉着她到广场中央。“你看。”
她努力地闪躲人潮的碰撞,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人潮之所以如此汹涌,是因为今年办了场命理大会串,广场到处排列着免费询问处,有不少命理大师都是电视上的熟面孔。
她激动了起来,眼睛熠熠发亮。
“走。”他牵紧她的手,拉着她走到一个摊位前。
“喂,这样是插队吧。”不排队直接插到第一位,说不过去吧?
“才不是插队,我有预约的。”他拿出号码牌。“快点,你要问什么?”
“我……”她欲言又止。他就在旁边,她怎么好意思问?
“我先到那边去。”他很识相地走远两步。
羽乃冬犹豫了下,小小声地问:“我想问我的婚姻。”快速地报上出生年月日,她满心期待。
她不是迷信,真的,只是对命理有点兴趣而已。
“哦,这位小姐是巨蟹座,金星也在巨蟹,跟双子很配唷。”命理大师如是道。
“双子?”不知道他……
“我是双子座的。”他向左两步,小声告知。
这么巧?她微挑起眉。
“好了,走,我们到下一摊。”他偷偷塞了张礼卷给星座大师,不一会,又拉着她来到姓名学大师的摊位前。
“我觉得我的名字不好,想改名字。”她说着,写下自己的名字。
正因为对名字不满,所以她钻研姓名学,认真的想要改名,也因此对命理学产生兴趣,但只是兴趣而已,绝不迷信。
“我也觉得我的名字不好。”方曜久也写下自己的名字。
姓名学大师看着她和方曜久的名字,很用力地揽起眉头。“这两个名字可真是绝配啊,你看,方,就是天空,羽,就是翅膀,这代表你可以在他的天空里飞翔的意思,再看曜跟乃,羽乃曜也,就已经说明,你命中注定就是他的。”
羽乃冬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自己才疏学浅还是怎样,老觉得这跟她知道的姓名学不太一样,而且她问的好像也不是这个。
“那,冬跟久不就代表,我们要是在一起就会进入很久的冬天?那就没有春天了啊?”她依此类推着。
大师脸上爬满黑线。
“不对,是指久冬之后必逢春。”大师灵机一动,拗得很漂亮。
“这样子啊~”真是博大精深啊。
“对,就是这样。”方曜久笑呵呵的,单手搭上她的肩,而另一只手则从背后塞了一叠礼卷给大师,顺便竖起大拇指。有够给他佩服的,竟然能够掰到这种地步。
这样就对了,继续保持下去。
第七章
两人还在考虑接下来要到哪个摊位时,小陶从对面走来。
“嘿,曜久,你说要视察,原来是带乃冬逛摊啊。”
“嘘,知道就好,别说出去。”方曜久佯装一脸肃杀,恍若只要他泄密,立即斩无赦。
“你好。”羽乃冬甜甜笑着。
“不用对他笑。”方曜久醋劲大发。
“嘿,你很独裁哦。”小陶推了推他。“也不想想那天我帮了你多少忙,要不是我去找乃冬,说不定你现在还病着。”
“所以我不是拿了爱妻便当和你分享了吗?”啧,到现在还在讨人情。
“是是是,麻烦下次手机要记得随时充电,不要让我们那么担心,你就没瞧见乃冬那一天吓得面无血色,又紧张又激动,看起来有多令人心疼……喂,你干么打我?”话没说完就被打,小陶气得直跳脚。
“心疼也是我心疼,你跟人家心疼个什么劲?有没有听过朋友妻不可戏?”看在两人交情上,扁他一下算客气了。
“啧,我怎么可能敢有二心,我要说的是,原来她真的是有表情的,到底以前是谁说她没表情又爱摆架子的?”
“不就你说的吗?”呿。
“是我吗?”小陶干笑两声。“那肯定是误会,是错觉。”
羽乃冬在旁听得有些赧然,原来她在小陶的心中是那样子的人啊。
可他也说得对,她确实是有表情的,只是少有人能够让她有太多情绪上的变化,于是时间一久,她的情绪淡了、反应淡了,什么都浅淡无温,而遇到他之后,她的情绪从冰凉的血液里头慢慢苏醒了。
“那是你们不认识她的关系。”方曜久扯唇笑着。“好啦,去忙你的,不要打扰我约会。”
真是的,难得能够跟她悠闲地约会,竟也杀出程咬金,有够扫兴。
“啊,我想起来了,有人找你。”差点忘了他是来干什么的。
“谁?”
“董座夫人。”小陶附在他耳边。“会不会是你前两天请假过多,引起注意了?”
“你为什么不说我企划命理大会串引起人潮爆满,所以上级想要感谢我?”非得凡事都往坏事想吗?
“既然如此,你就赶快去邀功吧。”
“你自己逛一下,我等一下就回来。”方曜久把一堆号码牌交给她。
“好。”
“我留下来陪她。”小陶如是说。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会回来,你去忙你的。”方曜久像赶苍蝇般地将他赶定,给羽乃冬一个香吻后,快步离开。
她看着他,唇角漾着甜蜜笑意,在各大摊前定着逛着,发觉每摊前头都排了长长人龙,她实在不好意思像方曜久那样插队,所以只能在后方观望着,最后在较角落的地方,瞧见了乏人问津的摊子。
她走向前,在摊子前的椅子上坐下。
“能够麻烦你吗?”她看着眼前约莫五六十岁,蓄着长发的长辈。
“怎会说是麻烦呢?”老者勾起笑,眸底祥光柔绽。
给了生辰八字,老者替她批了命盘。“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婚姻。”呃,好丢脸,每到一处,她问的都是婚姻,可有什么办法?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当新娘,当家庭主妇、相夫教子。
老者笑了笑,“不错哦,你有豪门贵妇命,不只是你,该说你羽家是一门贵妇命,而你的另一半则是个风度翩翩又温柔的男人,他会是你的贵人,也会是你的知己,红鸾星落在今年的流年宫,你的另一半已经出现,今年在你身边的男人就是你最好的选择。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羽乃冬听得一愣一愣。“呃……”有的准了,有的还没发生,所以她不确定,但有一点,她实在纳闷。“大师,你说的是今年才遇到的男人,还是今年还有交往的男人?”
她是贵妇命?二姐已经确定准备进入豪门,小妹也与豪门结良缘,而大姐……她不清楚,但是她自己怎么可能进得了豪门?
方曜久不过是个百货公司企划部门的小组长,跟豪门根本搭不上关系,而黄朝阳身为行销经理,娶了厂商的千金小姐,这算豪门吗?
不对,就算他是豪门,也不关她的事了。
“我指的是今年遇到的。”
“这样子……”她拖长尾音,有点失望。
她不想入豪门,她只想跟方曜久在一起。
想着,她突然笑了,不过是个参考罢了,她干么这么认真?
离开了摊子,她放眼看着熙来攘往的广场,却怎么也没看到他。他不是说马上回来吗?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已经快四点了,她不走不行了。
走离广场,她来到人潮比较稀疏的楼梯旁,想要在那里等他,却突地听到他的声音。
“不要这样啦,我要走了。”
她回头,发现他就在楼梯侧方,他身旁还有一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她就是小陶说的董座夫人吗?
“不可以,你还没跟我说她到底是谁?”女子像是八爪章鱼般地扑上去。
“别闹了……”他闭眼求饶,放弃挣扎。
“不管,你一定要告诉我,”女子娇软地呢喃着。
方曜久抓了抓发。“你也知道统华正在筹备连锁餐厅,所以她只是我打算引荐的一个厨师而已。”
“真的?”她压根不信。
“真的。”他再正经不过。
羽乃冬看傻了跟,忘了呼吸,忘了思考,脑袋是一片最极致的空白。
只是厨师而已?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不跟她说,她是他的女友?
她原本以为董座夫人在对他性骚扰,但听他们的对话,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在掩饰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意味着……他对她只是玩玩?
想法瞬间成立,她无法再多停留一秒,抱着栖栖皇皇的心离开楼梯间,一路冲到百货门口,却险些和人撞在一块。
“抱歉。”她抬眼道歉,却发觉对方一直以很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方便聊一聊吗?”女子淡道。
真巧,现在碰面,省得她改天再登门拜访。
“……你是谁?”
女子瞠目,火气暴现。“你来参加我的婚宴,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看来黄朝阳说的都是真的。
“嗄?”
“我是刘忆琳!”还不记得?
“……”
“我是黄朝阳的妻子!”记不住她是谁,总记得黄朝阳吧。
就这样,羽乃冬莫名其妙地被她拉到地下美食街。
“你到底想跟我聊什么?”向来不多话的羽乃冬竟也被逼得率先开口,原因无他──刘忆琳说要找她聊,但是一坐下,她只顾着喝咖啡,别说聊,就连屁也没放一个,放任时间虚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