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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静书答不出话,她确实昨天晚上就把行李整理好,只是越想越生气,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不去,其实这并非她的初衷……
“走吧!”他叹气,走到角落提起行李。“项衍和若宁他们已经出发快一个钟头,我们也得跟上才行,”
话毕,他便自顾自地走出屋子,还霸道地拿起桌上的钥匙,威胁她再不走,就要将她锁在屋子里面,她只好悻悻然地跟着他走。
直到上车以后,她还在生气,想不通自己怎么老是中了他的激将法,难道从大学到现在,她一点长进都没有?
生气地将头撇向一边,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车子,回想起从前。那个时候,她也是像这样,凝望一辆又一辆飞奔而去的汽车,希望能藉此冷静下来……
她当下便接受尹昊征的邀约,参加了辩论社,成为社里面最耀眼的生力军。她聪明,思路清晰,外表亮丽举止又落落大方,是大家一致看好的新人。
从小到大接受的训练,使丘静书口齿清晰,辩才无碍。对于辩论社能够吸收这样的新人,身为社长的尹昊征自然感到欣慰。
丘静书可说是一个完美的辩论人才,唯一的缺点就是冲太快,经常瞻前不顾后,只能放在第一棒。既是她的指导学长,又将她引进门的尹昊征自然希望能够改正她这个缺点,两人经常就这点发生争执。
对于丘静书来说,她从小冲惯了,优渥的家庭环境使得周遭的人习惯让她,久而久之造就了她冲动易怒的个性。她是个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每一个人都因为各种不同原因听她的话,唯有尹昊征不断地纠正她,在人前指出她种种缺点,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这天,他们又发生争执,她一样屈居下风。
“不跟你说了!”她当着所有辩论社员的面离席,负气跑到学校对面的快餐店,点了一大杯冰可乐消气。
窗外的车潮川流不息,像小火柴盒一样地移动。一辆、两辆、三辆,每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似乎都带走一些她的怒气,数了十几辆车下来,她似乎不再那么生气。
“又在数车子了?”
这个时候,尹昊征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害她差点被可乐呛到。
她惊慌地看着他,嘴角还残留着来不及擦掉的可乐。尹昊征见状好笑地挑高眉蘸,淡滚邀谈遣。
“说不过对方就逃避,你在辩论场上,也可以这个样子吗?”然后从容地在她对面坐下来,抱胸打量丘静书。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红着脸问尹昊征。
“我对追逃兵特别有一套。”他微笑说道,眼神专注得令人心跳加速。
“谁是逃兵啊?”她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我只是突然觉得很想喝可乐,才会跑出来。”
“是吗?”转得还真硬。“我还以为你只要遇见不如意的事,就想逃避。”
尹昊征显然很了解她的习惯,她被宠习惯了,也任性惯了,一遇见不顺心的事,就会假藉各种理由逃避,周围的人也都顺着她,使得她越来越任性……
“哪,可乐。”尹昊征从驾驶座旁边的小冰箱拿出一瓶罐装可乐,递给还在生闷气的丘静书。
她回头看着尹昊征,以为又回到大学时代,只是他们都虚长了几岁,再也不复当年年轻气盛。
“你现在一定很想喝一罐可乐冷静一下。”
只是任凭时光流逝,许多事情是不会改变的,比如她爱喝可乐的习惯。
她小嘴微张,瞪了他好一会儿,悻悻然地接过可乐。
“别表现出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样子!”结果她还是像当年一样爱生气,岁月根本无法改变她。
对于她孩子气的表现,尹昊征仅是微笑,未置一语。
尽管丘静书已经吞下大半罐可乐,还是消不了气,他这头自以为是的沙猪!
“这次你怎么也跟着项衍环台?你在公司就没有别的事好做了吗?”记忆中他可是个大忙人,成天有做不完的公事,这次倒有空。
“看来我也一起去让你很不爽。”他闷笑,觉得她的反应很有意思。
“没有不爽,只是很意外。”他公司旗下的歌手演员少说也有几十个,把重心全部放在项衍一个人身上,好像不太公平。
“有什么好意外的?”尹昊征耸肩。“哪一次你在的场合,我没有在现场过?”
经他这么一提醒,丘静书这才发现的确只要是她负责承办,无论是小到只有几百个人的签唱会,或大到几万人的演唱会,他都一定到场,俨然就是最佳保母。
“你这是在监视我吗?”可恶。“怕我会搞砸活动?”
“你似乎总是喜欢把我往最坏的方面想,难道我在你心中的形象就这么无可救药?”尹昊征摇头苦笑,想不通她那颗小脑袋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这不能怪她多疑,她家虽然开公关公司,但过去多承办一些大型公司的晚会,或是一些商业活动,从未涉足演艺圈。她现在之所以能够一场演唱会接着一场演唱会地办,还有做不完的宣传活动,全都仰赖尹昊征,是他将她带入演艺圈,给她接不完的生意。
“没有啦!”只是他也一直在她背后下指导棋,一直教她该怎么做,教她喘不过气。“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好严格,就不能放松一点吗?”
“放松?”他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字眼。“放松你就会爬到我的头上,我又不是有被虐待狂。”
“谁有本事爬到你的头上啊?”她嗤之以鼻。“你是伟大的尹昊征总经理,我们这一群可怜的小人物,还得仰仗你们公司吃饭,喊万岁都来不及了,哪还敢造次?”
“那么,你喊了吗?”他不以为然地问她。
“什么?”丘静书愣住。
“我认识你这么久,给你做了一脱拉库的生意,赚了一堆钱,至今还没有听过你说一句感激。”完全不懂得做人的道理。
“耶、那是……”
“所以在刮别人胡子之前,自己的胡子要先刮干净。”才不会被人逮着机会回刮一顿。
“又是辩论的基本原则。”她讽刺回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有胡子好刮,因为我是女的!”
其实她一直对他心存感激,只是每次他提醒她的方式都只会惹得她更生气,她当然也就不会承认。
“跟你抬杠真是有趣,仿佛又回到大学时代。”那个时候他们也是一天到晚辩个不停,任何议题都可以拿来讨论。
“这就是你一直拉住我不放的理由,因为我可以让你回味大学时代?”他的说法有些惹恼丘静书,感觉自己很没有价值,竟然只有这点功能。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而丘静书再一次答不出话,她一向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过去如此,现在也一样。
“不跟你说了!”谁有办法了解像他这么神秘的人啊!他的秘密多得跟海边的沙子一样,掘都掘下完。
还是这句老话。
尹昊征嘴角噙着笑意,心想她一点都没变,只要说不过他,一定把这句话抬出来,结果还是一样跟他抬杠抬个没完。
车子在高速公路急速奔驰,到快接近桃园的时候,两人各自拿出手机,跟自家的工作人员询问会场的情形。
当他们到达会场,现场已经挤得水泄不通,到处都是歌迷。
两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外加十来名工读生,在签唱会各个角落维持秩序。
“请按照指示排队……”工作人员努力维持秩序,现场歌迷虽多,但秩序还算良好,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最近项衍的重心都放在大陆以及亚洲各地,待在台湾的时间相对减少,这次隔了快一年才发片,尹昊征自是特别紧张,深怕结果不如预期。
“现今的唱片市场瞬息万变,谁也没有绝对把握。”看见歌迷仍是如此捧场,尹昊征的确安心许多,但仍存在许多问题。
“这倒是真的。”丘静书亦有同感。“现在的唱片市场大不如前,如果光靠卖唱片,很难维持下去。”
“所以我才担忧。”尹昊征叹道。“非法线上下载使得唱片销售量直线下滑,以现今的音乐环境,已经无法再支撑另一个项衍。如果连项衍都卖不好,我担心其它歌手的处境会更惨,公司更难经营。”
是啊!台湾向来就位居华语流行音乐的领导地位,但要创造出如项衍这般的天王巨星,必须要有强力的后盾才行。从最上游的词曲创作人到中间的经纪公司、唱片发行公司,到最后的CD和线上数位音乐,每一个环节都需要有力的支撑。而唱片销售量就是支撑,销售量下滑,上中下游都会受影响,但却没有人愿意重视这个问题。
“你还是老样子,眼光永远看得比别人远,也考虑得比人多。”但就她看来,生命会为自己找出路,音乐市场或许会因此而缩小规模,但永远不会死,到时说不定会开创另一番新的局面。
“我不得不。”他是一个负责任的老板,必须考虑员工的福祉和艺人的出路。
“同样都是唱片公司老板,楚敬就比你轻松多了。”她想起他的另一位好朋友兼对手,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伋问题。
“他成天忙着跟女明星闹绯闻,哪有空想到这些问题?”尹昊征不以为然地瞄她一眼,总觉得她的比喻不伦不类,怎么会把他拿来和樊楚敬相比?
“也对。”樊楚敬那颗花心大萝卜,除了会想怎么勾引女明星之外,就是和深深斗嘴,日子过得轻松得很。
两人同时微笑,不再交谈,双眼同时凝视正前方。签唱会场,虽然挤满了歌迷,但大家都很有耐心按照秩序排队,看来今天又可平安落幕……
“这个人是谁啊?”
“好可怕哦!”
只可惜,他们放心得太早。
他们刚想到项衍身边慰问他,现场就闯进一名醉汉,手上还带着一根大木棍。
“怎么回事?”丘静书一发现不对劲,一马当先便冲出去,尹昊征根本来不及叫住她,只好赶快跟在她后头,防止她出事。
醉汉喝得醉醺醺,满口酒气不打紧,还胡言乱语。由于现场歌迷大多都是年轻女孩,很少碰见这种状况,吓都快吓死。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丘静书好不容易挤到醉汉身边,一方面还得注意歌迷的安危,就怕歌迷发生意外。
“我来……找、嗯,找我女儿!”醉汉醉到话都说不清,拼命打酒嗝,身旁的年轻女歌迷吓到脸色铁青,丘静书只得挺身保护她们。
“先生,你喝醉了,请你立刻离开会场。”她也不怕他手上的棍子会不会一棒打过来,出口就赶人。
“你说什么?”醉汉眼露凶光,频频挥动手中的棍棒,看起来非常危险。
“我说,你吓到这些歌迷了。”丘静书的口气不遑多让,亦是凶悍得很。“我不知道你的女儿是谁,但是请你别再继续骚扰歌迷,不然我立刻打电话报警,请警察过来——”
丘静书刚提到“警察”两个字,醉汉仿佛受到什么刺激,朝着她的头一棒就挥下来,她根本闪躲不及。
她以为自己会被打得头破血流,但很意外棍子并没有打到她头上,被另一颗头取代了。
“砰!”
醉汉一棒打中尹昊征的后脑,他当场晕过去。
“啊——”
现场立即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和刺目的镁光灯,整个会场顿时陷入一阵混乱。
“叫救护车!”丘静书跪在地上捧住尹昊征的头狂吼。“快叫救护车¨”
涓滴的眼泪,像是关下掉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走过了一段漫长崎岖的幽暗峡谷,尹昊征终于从黑暗中醒来。
他费力睁开眼睛,丘静书苍白的小脸就在眼前。
“静书?”他出声叫丘静书,她的眼睛充满了红丝,并且肿起来,可见她哭得有多惨。
“你醒了。”她没料到他会这么早清醒,眼泪还来不及摘掉,就被他逮到最脆弱的一面。
“这里是哪里——头好痛!”他试着爬起来,却被接连袭来的抽痛给逼回到枕头,抱住左边的太阳穴呻吟。
“这里是医院,你不要乱动!”她慌张不已帮他把被单拉好,就怕他逞强硬要下床。
“医院?”他愣了一下。
“是啊!”她骂道:“谁叫你突然自己跑出来挨揍,医生说对方要是再打准一点,可能就会把你打成白痴或是植物人,到时候你就惨了。”
“我帮你挡下这一棍,你最起码也应该跟我说谢谢才对吧!”怎么反而凶巴巴?
“我干嘛要跟你道谢?”她反驳。“你害我差点吓掉半条命,我才要跟你算账。”可恶,说着说着她又要哭了,都是他害的。
“你在哭?”他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揭她的疮疤才甘心。
“我没有。”她极力忍住泪,但没用,眼泪自己就是要流。“我只是刚好眼睛痛,和你没有关系。”
“我可以说,你这是在为我担心吗?”他伸出手,温柔地摘掉她眼角上的泪,她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地趴在尹昊征的身上哭。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害我吓死了。”当他倒在她怀里的时候,她的心跳都快停止,都快因过于心痛而休克。
“你才愚蠢。”他摸摸她的头,教训她。“明明警卫可以处里,你却硬要逞强,差点害自己受伤。”要不是他机警替她挡下棍子,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就是她了,竟然还敢回头骂他。
“我只是心急,怕醉汉会伤害到歌迷。”她当时一心一意只想保护歌迷,没有顾虑到自己的安危。
“我知道。”他微笑。“从以前到现到,你都是这种个性,一点也没变。”
“这就是你一定要跟在我身边的原因吗,怕我闯祸?”她一向就喜欢和他斗嘴,反驳他每一句话,不过这次她没有办法再反驳他,因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她的脾气就是这么毛躁。
面对她的疑问,尹昊征只是掐了一下她的脸颊,一样没给她答案。
“最后场面有控制住吗?”即使已经躺在医院,尹昊征仍然不忘他的职责。
“控制住了。”丘静书点头。“你倒下以后,那个醉汉好像突然清醒似地丢下棍子,警卫一看见有机可乘,立刻扑上去把他制伏住,扭送警局。”
换句话说,他平白挨了一记。
“记者呢?”他关心的事情真不少。“他们有没有大肆报导这次的事件?”
“当然有。”丘静书又点头。“他们连鸡毛蒜皮大小的事都不放过了,哪可能不报导这件新闻?他们还发挥最大的想象力,把你写成保护美女的大英雄,这次你可真的是出尽风头了。”变成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
“这么说来,你和我的名字又绑在一起了?”接连两天报导他们的新闻,这跑娱乐版的记者还真忙。
“看来我们是非绑在一起不可了。”她无力地笑笑,算是败给命运,好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会和他牵扯在一起。
“看开点,人生就是这么一回事。”他安慰丘静书,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满足,她当然也没有发现。
“你说得轻松。”她频打呵欠。“被新闻记者追着跑的人又不是你,当然可以说大话。”
奇怪,得知他没事放松以后,突然变得好想睡觉,是不是太累了……
“你还是回旅馆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除了偶尔还会抽痛之外,一切安好,连脑震荡都没有。
“我不放心。”她摇头,坚持不回旅馆。“我要在这里睡,看护你。”
“静书——”
“晚安,学长。”她拉过椅子,一屁股坐下,脸趴在床上便开始呼呼大睡。
尹昊征完全没她的皮条,只得用手指顺她的头发,心想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