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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排在大殿见面,却在自己的寝宫,想当然是怕太大的排场会吓着了公主。”
“这是怕消息传得太快,省得母后得知了又啰哩啰唆,我想先认识认识这位久未见面的堂妹。”
说着,两人已来到玄干宫。
一名女子的身影很快地抓住了两人的视线。
这女子不美、不艳丽,甚至身子有些单薄,过于瘦弱,一袭素衣谈不上华美气派,不过她端庄的姿色、明亮的眼眸,令人一看就为之倾心。
只是她的眼,除了明亮之外,却隐隐带抹轻愁。
姚姝姝迎上前,举止丝毫不慌张、不做作。
想着那身穿龙袍的,就是皇上了。
“皇上,还有……”姚姝姝福了个身,抬眼看了下皇上身边的人,不知该怎么称呼他。
“亲爱的宰相大人。”赫连复笑着介绍。
京若尘回以温和的微笑。
行完礼,她起身看皇上,细细地端详。
这是皇上?好俊的皇上……不,或许该说是皇兄。
她无所惧怕的神色很快赢得了赫连复的赞赏。
“你是姝姝公主?”
“正是。”姚姝姝大胆的点头。
“可有证据?口说无凭。”
“姚门所在的巷衡,街头巷尾的人全都认识我。皇上不就指认姚门里头的姚姝姝正是失踪多年的皇公主,所以今日我来了。”
赫复连微笑。“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姚姝姝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忧黯,幽幽的说:“我在山上……”
“为什么上山?”
姚姝姝内心盘算着该说个什么合适的理由较好,好半晌,她才说道:“我在山上练剑。”
“练剑?”这可有趣了,他知道这失踪的公主是托养在江湖人人称道的姚门,只是瞧她这清瘦的身段,她竟能耍剑?
“是的。”姚姝姝点头,决定撒谎撒到底。“就怕前阵子荒废了些时日,现下有些笨拙。”
“没关系。”赫复连忽地大笑,“皇兄也学艺不精,不过现在忽然手痒,想找人比画比画。看剑——”
他忽地转身,拔起两旁侍卫的剑扔给姚姝姝,两人开始较量。
她吃惊,挺身面对,并要自己镇定。
半晌之后,姚姝姝喘着气,瞪着赫连复。
他竟骗她。
谁说他学艺不精?他的身手可好了,她虽会几招独门功夫可抵挡个几回合,最后却也抵御不了他的流利剑法。
最后,他还是让着她,甚至让她输得很有面子。
但她却发现自己没以前那样容易哮喘了,以往掌门要求她跟诸位师兄一块儿练剑,她总练不到几回就头昏脑胀,现下身体可强壮多了。
难道是她在山上吃多了素菜、吸了新鲜空气养身的关系?
思及此,她的心头忽地一紧。
只是,这下子赫连复可高兴了。
他喜欢这与众不同的皇堂妹,能陪他耍枪使剑。
“坐下坐下,咱们聊聊天。”收回利剑,他转身招来一旁观战的京若尘,三人往外头的亭子移动。
三人相谈甚欢。
赫连复喜欢这皇妹不矫揉做作的气质。
“我无家可归,想住下。”姚姝姝抬头,直视着赫连复。
她不就是为了想找个落脚地,所以才到这儿吗?只是想起当年蔚青从这儿慌张逃出的情景,她的心就微微揪着。
“皇妹,我们是同个姓氏。”言下之意,她是公主,她若想住下,这里就是她的家。
“是吗?”一瞬间,姚姝姝露出了落寞的神色。
“空着的寝宫随你挑,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
“长生殿!”姚姝姝脱口而出,有些激动。
“长生殿?”
“是的,我要长生殿。”她重复地道。
“好的。”赫连复用饶富兴味的目光看她一眼,“就将长生殿赐给你。”
姚姝姝十分感谢这个皇兄……
她与这个皇兄刚认亲,并不够亲,不像是真正的兄妹,但她感谢他慷慨地赐给她长生殿。
因为,从南宫澈的口里,她知道蔚青八岁以前曾住在长生殿。
唯有住进长生殿,她才能在这如牢笼般、和外界封锁的皇宫里,和蔚青有那么一点点的联系。
这联系虽小,却足以让她感到温暖。
希望在山上的他过得好。
过了一个月,姚姝姝还是没有回来。
蔚青按捺着想念的情绪,等着她。
两个月……她依旧没有回来。
时序,进入了季春。
山上的花花草草经过整个春天的抽芽成长,已经预备好要迎接夏日的到来。但纵有美丽的景致,蔚青也没有心情观赏。
这天,蔚青心烦意乱地外出狩猎,可是他的脑海里老是想着姚姝姝说过的话。
她说对他不离不弃的!然而已经过了这么多时日,她依旧没有消息。她说过的话,彷佛就像是可笑的谎言。
他终于发现自己爱她的程度,比他想象的还要来得浓烈,他终究是陷了进去,而且陷得又深又沉。
于是,那股积压已久的不安、好些时日不再出现的暴戾情绪,一瞬间又在他身上爆发开。
她怎能欺骗他?
在他激烈、完整地爱过她之后,她就这么走了,只留下几个如谜般令人不解的字句。
他喷怒着,身子一跃,上了大树,击杀因他而惊动的鸟群。
鸟群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哀啼就纷纷坠落,如飘零的落叶般。
他冷冷地大笑,山里回荡着他凄绝的笑声。
他恨!他第一次愿意放下以往的偏见相信一个人,而她却欺骗了他!她该死地不经同意便闯入他的生命,就在他开始卸下心房,除去自己对于他人的成见时,她却在一切都很美好的时候,无眷恋地离他而去!
这可不是天大的笑话!
她爱来便来,爱住便住,想走了,也香袖一甩率性的走人!
他无法原谅。
蔚青怒红了眼,击掌拦腰劈断姚姝姝说过喜欢的桂树。
他实在无法容忍,他要明白原因,她怎能说走就走!
他要下山找她去!
茶楼里,蔚青文风不动地坐着,他吃着饭,大口大口地灌着酒。一双怒红的眼泛着血丝。
也许是过于愤怒,所以他的脚程很快。一下山,他的肚子便饥肠辘辘起来。
他想选一家茶楼吃顿饭,没料到绕来绕去依旧选了这家,上回他和姚姝姝一同来的这一家。
说书人上台了,台下一片乱轰轰,就等着说书人带来的好故事。
他冷哼一声,不屑地别过头。
“各位客倌可知,当今最红、最红的公主?”
台下一片笑闹,有人高声喊:“自然是姝姝!姝姝公主!”
蔚青一惊,手一松,筷子就落地。
姝姝公主?
“自然,皇帝寻亲寻了这么多的时日,总算有了下落。大家可知道咱们公主,可是皇室的一大秘密吗?”
哗!台下起哄。
“什么秘密?”众人大喊,要说书的继续说下去。
拾起箸,蔚青仔细听着。
“咱们的公主,传言是练家子,耍枪舞剑动刀,十八般武艺样样都精啊!想想这堂堂皇室的公王,成天在宫里找太监武师比武,那模样岂不有趣!”
这时,蔚青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的眼眸睁得老大,拳头握得死紧。
台下的人都把这当笑话听,快笑翻了,唯独他。
啪的一声!木制的箸就这么断了!
蔚青愠怒的神色吓着了附近坐着的一群人,忽然,他酒杯重重地一放,酒汁溢出,他起身直直走向一个男人。
众人都吓傻了,以为有人闹场,现场突然变得好静。
“这……这位大爷,请问有什么要紧事?”被盯上的男人发着抖,瞧这人的眼神,凌厉得好像会噬人哪!
“这可是真的?”蔚青走近,全身恍若燃起火焰,足以烧伤周围的人。
“什……什么是真的?”
“公主!”他咬牙,狠狠地自牙缝里迸出:“姝、姝、公、主!”
“自然。”这大爷这么凶干嘛?他也没犯到他什么,他真的好怕啊!“这公主是皇上最近寻得被召进宫里的。据说公主过去是被托养在被灭门的姚门里,将近十六年……”他边说边发抖。
蔚青的怒气很快就窜上顶端,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而这怒气还夹杂了心痛,以及心碎!
“好!这可好!”他狂吼,整间茶楼回荡着他的声音。“她是赫连姝姝?很好!我可记着了!”
他的手稍微施力,捏碎了一只酒杯。
姚姝姝!赫连姝姝!
原来你是皇族!
我要去会会你!此刻,我不但恨你,甚至连你的姓氏都一起恨!
他甩袖大步离去。
茶楼里静默了几秒钟,忽然爆出一片嘈杂声。众人争相讨论这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嚣张的气焰,恍若出身权贵世家。
好可怕的男人!好可怕的气势!
于是,这茶楼有好几天说书的都不敢上台。
第八章
姚姝姝在长生殿是寂寞的。
毕竟,她也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所以,日子原来也可以平静得近乎无聊。
姚姝姝倚在软杨上,苦苦地浅笑着。
除了见过皇太后,这宫中的是非,她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至于皇上,不知是不是血缘的关系,她对皇上有着浅浅的近乎对家人的好感,更何况,皇上对她可是很好。
这日,她吩咐人烹茶,备好了糕点。
寂静的长生殿,多了些谈话声。
“宫里的生活,喜欢吗?”赫连复亲切的问着,同时啜饮着杯中上等的白毫乌龙。
姚姝姝浅笑,“没什么好不好的。”
她说的是实话,宫中的生活无烦恼、无压力……说真的,她成天无所事事,不是发呆,就是做白日梦,偶尔读读无聊的书,如“女箴”、“女戒”之类的,翻了几页她就猛打呵欠。
偶尔她会倚着窗棂作梦……以为蔚青会突然出现在窗外、会奇迹似的来看她;然后她会义无反顾,而他也不计前嫌,两人回到美好的俪人山,过着安适而恬静的生活……
但是,怎么可能?
于是,这种痴心妄想成为一种隐藏的哀伤,从剧烈的痛,到自己调适接纳它,逐断变成一种心病。
奇怪的,她依旧不哭,眼中没有任何的泪水;纵使她是多么想要好好地哭上一场。
她讶异自己能够承受的悲伤竟然这样多……
经过了姚门的灭门血案、度过了和蔚青甜蜜却没有未来的绝望爱情……她竟都没有哭泣。
可她的心,却开始出现问题。
她不爱四处晃、不多话、不爱认识新的朋友,就连身边亲近的女官,她也不知道其名。
这是刻意的!
后宫的人都说被找回宫中的姝姝公主得到了失心疯,经常眼神涣散、神智不清楚的……
关于这些传言,她都知道,也不想理会。
只有赫连复,像是知悉什么似的,愿意包容她莫名的哀伤。有时他来长生殿坐坐,只有那时她才愿意开口说说话。
也只有那时候,她的眼里才会稍稍有神采。
“皇妹想听故事吗?”赫连复笑道。
赫连姝姝摇头,不明其意。
“皇宫里的故事很多,不想听几个有趣的吗?今日,朕恰好有了兴趣。”赫连复笑诱道。
“说吧。”她点点头,浅笑。
“拿这长生殿来说,也有个悲惨的故事。”
“长生殿有什么故事?”她闻言,忍不住地问。
“可听说过这长生殿不吉利?就不知道皇妹究竟坚持着什么,竟想要住在这里。”赫连复饶富兴味的看她一眼。
“不懂。”她摇头,眼底有着迷惘。
“这长生殿是当年吾族进攻京城时,放火烧的宫殿里毁损最不严重的一座。现在皇妹住的长生殿,虽然经过整修,但与当年相差不远。”
闻言,赫连姝姝手里拿着的莲花糕瞬间掉落,碎了一地……
她盯着赫连复,不解他想要说什么。
“传说,这长生殿里头住了一位不受宠爱的皇子:又传说,他是当年的皇妃与宫中的大臣私通生下的孽子。”说到这里,赫连复停顿一下,抬头看她一眼,神色若有所思。
“皇、皇兄……”有股郁闷的情绪很快地涌上赫连姝姝的胸口,心头像是有千万根细针扎进心底般的痛苦。
“据说这皇子不受宠爱,连宫里的太监、奶娘都欺侮他;从小吃得不好,长得也瘦弱。直到那场大火,传说只有他幸运地逃出皇宫,成了蔚族唯一的活口,又听说当年小皇子从宫里取走的唯一宝物,是一块雕着青龙的玉——”赫连复紧攫住赫连姝姝的视线,冷静地问:“皇妹,当年的小皇子,如今算一算也二十有余了,你认识的,是吗?”
赫连姝姝慌乱地站起身,弄翻了椅子,惶恐地退后。
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无声的沉默罩住两人,她好诧异也好害怕。
看赫连复的认真眼神,赫连姝姝确定,他的确是知道了些什么;但是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呢?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有故事,皇妹。”久久,赫连复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的尴尬。“你不愿意说?”
“皇兄……为什么知道?”她只能虚弱地说出这几个字。
“我结交善于卜算之人。”赫连复解释,依旧浅笑。
“那些传说的故事,当真?”
“传说有真有假,爱听的人就相信了,不听的人一个字也不信。”他的话中有所保留。
“不。”她的胸口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皇妹可真是痴情人。”
赫连姝姝默然不语。
“长生殿依旧是不适合你住的。”赫连复站起身。
“我不知能去哪儿。”
“山上。”不过是哪座山,他就不得而知了。
她摇头。
无视她的拒绝,赫连复柔声的劝说:
“皇妹……不,或许该喊你姝姝。我想『皇妹』这个身分从来就不适合你,你骨子里虽流有皇族的血液,可你对赫连家族没有过多的情感。就连稀薄的记忆,你也全数遗忘了,除了长生殿能教你睹物思人。”
“既然你想赶我走,为何当初要我进宫?”
“进宫只是一种手段,结识你才是我的目的。”
“皇上……”赫连姝姝不解。
“我需要一点支持我的力量,让我在统治王朝的时候不至于过度失望。”赫连复俊美的脸上出现一抹难解的微笑,“外人不会懂的,我当年被迫接手这个皇位,看尽无数夺权的角力,心早跟着染黑。独独只有包容、单纯,还有谅解,能给我勇气不至于倒下。”
“例如?”
“童年、朋友,或许……”赫连复沉思,“还有爱情。”
她看着他。
“但爱情,我碰不得。”他摇头。
爱情!这二字像是利刃般,狠狠刺入她的心口。
“爱情,绝对是苦的。”她说着,笑得凄凉,“又苦、又甜,还能教人上瘾,怎样都无法放手。”
“是你该走的时候,你该拥有属于你的爱情。谢谢你这些时日给我的安慰,我喜欢和你聊天解闷,这宫里能说话的人可是不多。”说着,赫连复脸上的神情迷蒙难解。
闻言,赫连姝姝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
“是吗?我该拥有的感情?”这话,轻柔得像是呢喃。“可我的骨子里还是有皇族的血液,他定不会原谅……”
最恨的就是历史无法改变。
“若你决定要走的时候,你随时可以走。”赫连复淡道。
她笑着道谢:“谢谢你,你是个通人情的好皇帝,但我还是选择要住在这长生殴。”
赫连复笑着点点头。
“好吧,若有日你出了宫,偶尔让我去找你畅谈,如何?”
“自是好的,就不知道会不会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