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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用得着说吗?艺术家通常都穷困潦倒。”
“可是,我看他不像个穷困潦倒的艺术家。”
“那是他的家世很好,所以他可以游手好闲当个画家。”
“这……你可以跟他沟通啊。”从那个家伙优雅的举止来看,她早就猜到他是个出生在有钱人家的小孩,不愁吃不愁穿,人当然可以坚持自己的理想,可是这对卖命打拚过日子的宇蔷来说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
“他恐怕不认为自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我想,跟他沟通也只是对牛弹琴。”那个家伙对自己坚持的事很固执,他根本是一个无法沟通的人。
“你就摆明告诉他,如果他没有正当的职业,你们之间就不可能进展下去。”
“你还是不明白,对他来说,画画并不是不正当的职业。”
“呃……这听起来好像有点伤脑筋。”
无声一叹,她苦苦的一笑,“现在你懂了吧,我并不奢求大富大贵,我只希望有个稳定的生活,再美丽的爱情一旦遇到金钱上的问题也会禁不起折磨,这就是现实。”
她怎么会不懂呢?对宇蔷来说,日子已经过得很辛苦了,她哪有资格作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虽然爱情很美,可是在妈妈和六个妹妹弟弟的牵绊下,她的脑子只容得下现实的生活。
“其实,你可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也许他愿意为你找份稳定的工作。”
“你可以想象他朝九晚五为生活打拚的样子吗?”
“这个……”袁心慧很认真的将姚骆云想象一般上班族的样子,结论是,那个画面看起来很不协调,那个家伙实在不像生活在现实当中的人。
瞧好友的表情,她也知道她们想象的画面应该是一样的,“即使他愿意,我想他也忍受不了多久,所以,我很确定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你也不要太悲观了,可以先试试看啊。”
“我不能试,我怕自己会无法自拔的陷进去。”老实说,她这个人很死脑筋,一旦选择拥有,她就会用生命守护,失去的滋味太痛太苦了,有生之年,她不希望这样的痛苦再度降临到她身上。
“可是,他继续跟你纠缠不清,你还能抽身吗?”
“我不知道,我越来越没有把握了,所以我觉得很烦。”
“我看,你最好拿出魄力直截了当告诉他,如果他没办法提供你稳定的生活,就请他立刻滚出你的生活。”
“这样子会不会太伤人了?”她不想伤害他。
“如果你说不出口,那就继续纠缠下去吧!”
没错,她必须尽快在两者之间作出一个选择。
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姚骆云的嘴巴一直笑得阖不拢,用完晚餐,白宇蔷竟然主动找他出来喝咖啡,好甜蜜哦!
“你不要笑了好不好?”面对这样的他,她真的很难开口。
“我太开心了嘛!”
无声一叹,她充满无力感的喃喃低语,“等我把话说完了,我就不相信你还可以这么开心。”
“你说什么?”
摇了摇头,她又搬出那张扑克脸,“我找你出去是有事跟你谈。”
“你要谈什么?你对我的感觉吗?”他显然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的讯息。
“请你正经一点,我今天要谈的事情很严肃。”
闻言他竟然眼睛发亮,“你想讨论结婚的事情吗?”
“Trachelium,你可以认真一点吗?”他真的有逼疯她的本事。
无辜的眨着眼睛,他像个不知自己错在何处的小孩子,“我很认真啊!”
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她干脆的说:“从现在开始请你闭上嘴巴听我说。”
“好……啊!”急忙摀住嘴巴,他转而点点头。
提了一口气,她还是一鼓作气脱口而出,“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对没有稳定收入的人不感兴趣。”
松开手,他一脸迷惑的道:“没有稳定收入?”
“对,我这个人就是这么现实,你没有工作,所以我没办法接受你。”她试着用很市侩的口吻让他认清现实的残酷。
可是,他还是不明白,“我有工作啊,我的工作是画画。”
“我知道,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工作听起来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吗?”
“会吗?”他困扰的抓着头。
略微一顿,她转而小心翼翼的措词,“老实说,我觉得你的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就很不容易了,而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上有妈妈,下有六个妹妹弟弟,我想至少未来的十年,他们都是我的责任。”
“我会帮你照顾家人。”这对他来说是很简单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小气的男人,问题在于你没有这个能力,除非你靠家里救济,可是我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用不着靠家里救济。”
“我很抱歉伤了你的自尊心,可是请你清醒一点,现实不是靠嘴巴说说就OK了。”她越说越虚弱,老实说,她对他甘拜下风,生活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很苦恼的皱着眉,他知道自己给别人的感觉很迷糊,可是,他又不是不懂生活的白痴,他确定自己绝对有本事照顾她的家人,问题是——“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有能力照顾你的家人?”
“你成天没事干,我看不出来你有在工作赚钱。”
“我该做的事情都完成了,我现在可以休息不用工作啊。”
“可是,我看你休息很久了。”
“会吗?我还想再休息一两个月,不过灵感来了,我还是会拿起画笔。”每次完成年度应该有的工作进度,他都很想好好休息几个月,然而总是过不了多久,他的手就痒了,他真的很喜欢画画。
她的头都昏了,这个家伙竟然说他还想再休息一两个月?“不管了,我已经把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我不想再说什么。”
“这种事不急,我们可以慢慢再说。”
搞了半天,这个家伙还是在原地打转,她真是败给他了。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了,总而言之,画家让我觉得一点安全感也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尽快离开我家,这样子够清楚了吧!”
清楚,可是,他真的一点也不懂。
一早,姚骆馨就打电话约姚骆云出来吃午餐,从她一身的喜气洋洋,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她是即将步入结婚礼堂的新娘子。
“下个礼拜六我和君曜就要举行婚礼,Gerbera会去接你。”姚骆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订婚之后她就搬进章君曜的住处,可是真的要步上红毯了,心情还是难掩兴奋。
“恭喜你。”相对于她的愉快,姚骆云可谓是愁云惨雾。自从昨晚宇蔷在咖啡店跟他说了那席话,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还因此作了恶梦,梦里难过的哭得浙沥哗啦,这事若教人家知道,肯定会笑破肚皮。
“Trachelium,你怎么了?”其实不问,她也知道他的闷闷不乐跟白宇蔷有关。
“没什么,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什么事情?”
略微一顿,他反过来一问,“你会不会觉得画家很让人没有安全感?”
“这得看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宇蔷认为画家连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姚骆馨明白的点了点头,“这也难怪,艺术家通常是吃不饱饿不死的一群人,她会有这样的疑惑也是人之常情。”
连Agapanthus都这么说,他伤脑筋的皱着眉,“我应该怎么办?难道我必须转行吗?可是,我只对画画有兴趣。”
“别急,你可以大声的告诉她,你绝对有能力提供她一个稳定舒适的生活。”
“我说了,可是她不相信啊。”
“看样子,你大概没有告诉她,你有很多存款,还有一些债券和股票,另外在英国也有房地产,即使接下来你想成天在家里闲晃,你也可以生活得很悠闲。”
“我有很多存款吗?”他对金钱一点概念也没有,平时都是Gentiana在帮他打点,他知道Gentiana帮他做了一些投资。
她早该想到了,这个家伙绝不可能搞清楚自己有多少身家财产。“去年我看过你的存款簿,我记得有好几千万美金吧!”
“这样算多吗?”
“我想够多了。”姚骆馨有些哭笑不得,难怪人家很难对他产生信任感,这个家伙老是在状况外。
顿了一下,他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瞪大眼睛,“如果我告诉她,我有这么多钱,她是不是会比较有安全感?”
沉思片刻,姚骆馨很严肃的说:“我想,你把自己的财产一一算给她看,她确实可能会觉得比较有安全感,可是,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如果她老是看到你无所事事的样子,她的安全感也会渐渐流失。”
双肩下垂,姚骆云又灰心得像泄了气的皮球。
“老实说,你成天窝在人家家里,人家当然会误以为你是个游手好闲,完全仰赖家里资助的米虫。”
“我就算不窝在她家,她也会觉得我是米虫。”
“你不是说过吗?她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她对未来当然会想得比较多、比较深,所以,你必须学着站在她的角度去思考。”
“站在她的角度思考?”
“对,也许你可以想办法向她证明你有工作能力。”
皱着眉想了半晌,他突然笑着大声的宣布,“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
“我要出去工作赚钱。”
“这个主意还下错,不过,你可别忘了下周末要参加我的婚礼。”其实,她觉得重点并不在于“赚钱”,而是“工作”,一旦白宇蔷看到Trachelium呈现给她的作品,她就会肯定他身为艺术家的骄傲。
“好啦,你记得打电话提醒我。”他肯定会忘得一乾二净。
“对了,你别忘了带白宇蔷一起过去,我想见见她。”
“好,我连她的家人都一起带过去,我们总共有九个人。”
“没有问题,我会请Gerbera多派几辆车过去接你们。”不敢相信,转眼间,这个家伙已经从那个爱装可怜的姚家老么蜕变成一家之主,虽然他扮演这个角色还很吃力,不过再过个一年,他绝对可以游刃有余。
第九章
今天,白宇蔷一整天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如果有事,那一定是Trachelium搞出来的把戏,她生命中唯一的变数只有他,他在家里待一天,她就得忍受一天的不安,直到他回传说之岛。
晚上回到家,她已经准备好应付他随时抛出来的问题,可是,晚餐桌上见不到他的身影,晚餐过后她不着痕迹的前后转了一圈,也寻不到他的踪迹,最后想起自己昨晚说的话,她赶紧又转进房间确定他是否回家了,却是扑了个空,不过,他的东西大部分都还留在原地。
这又不是他第一次搞失踪的把戏,她倒也不觉得奇怪,反而是另外一件事更令她困惑不解,今晚家里的气氛很凝重,尤其小家伙们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不谅解的意味,这是为什么?
“家里有什么事吗?”其实,她已经很疲倦了,并不想知道他们在闹什么脾气,她比较关心的是Trachelium的下落,可是,她又不想让人家认为她很关心他。
“没有。”凌宝琳代表大伙回答,不过,她显得心不甘情不愿。
“可是,你们看起来就是一副有事的样子。”
“没有。”
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白宇蔷强忍着那股蠢蠢欲动的浮躁,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她不想让自己的情绪波及他们,“我可以请问你们,你们今天是哪根筋不对?”
“没有。”凌宝琳的答案还真是始终如一,显然,这是他们事先商量沟通过的答案,不管大姐问什么,他们都是这句“没有”就对了。
“年纪小小的就开始学会说谎,我是这样子教你们的吗?”
这一次可不敢再说“没有”,凌宝琳只好沉默以对。
“我今天很烦,你们最好不要惹我,现在,你们谁准备告诉我实话?”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火气了,早知道他们这么不合作,她刚刚应该陪妈走路出去买明天早餐的面包,顺道弄清楚他们在闹什么脾气。
凌家小孩们吓了一跳,他们大姐从来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们说话,不过,这并不能消除他们对她的埋怨。
“大姐,Trachelium哥哥为了向你证明他有能力照顾我们一家人,他背着画具出门工作赚钱。”凌宝琳越说越气愤,好像白宇蔷是逼Trachelium离家出走似的。
吓傻了,她完全说不出话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大姐,你究竟对Trachelium哥哥说了什么?”
“我……这个你们用不着知道。”她懊恼的皱着眉。
“Trachelium哥哥对我们很好,你怎么可以恩将仇报把他赶出去?”
恩将仇报?白宇蔷哭笑不得的唇角抽动了一下,宝琳是不是电视看太多了?
“你们有必要把这件事看得这么严重吗?他本来就应该工作赚钱。”真是的,也不想想看,赚钱养家的是她,可不是那个只会让人操心的家伙!
“如果Trachelium哥哥不回来怎么办?”这才是凌家小孩子真正担心的事。
看着那一张张快要哭出来的脸,她的口气不由得转为温柔,“你们放心,他的行李还在这里,他一定会回来。”
“你把Trachelium哥哥说得很没出息,他说不定连行李都不要了。”
“拜托,他不是说出去赚钱吗?那就表示他会回来,你们不要胡思乱想吓自己好不好?”她知道这几个小家伙很喜欢Trachelium,但是她没想到他们会如此维护他,她觉得胸口有点酸酸的。
安静了下来,他们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
见状,白宇蔷不由得感到心虚理亏,“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
半晌,凌宝琳又开口了,“大姐,Trachelium哥哥不好吗?他真的很疼我们,你不能嫁给他吗?”
略一思忖,她试着用简单的语言让几个小萝卜头了解状况,“结婚是两个相爱的男女决定携手共度一生才能去做的,我不能因为他很好,就嫁给他,懂吗?”
“你不爱Trachelium哥哥吗?”
“我只能说,我不讨厌他,好啦,你们别想太多了,我相信他过一两天就会回来,我去洗澡了。”她随即匆匆的转身走回房间。
这样的夜晚,她怎么睡得着呢?严格说起来,她并没有说错话,可是现在她觉得很自责,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其实,Trachelium又不是小孩子,他当然知道怎么照顾自己,他不是一个人从传说之岛来到这里找她吗?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心就是没办法平静下来,他会不会遇到坏人?他会不会画不到东西就不敢回来?他会不会因此放弃回传说之岛?担心一个人的时候,再可笑的问题也会浮上脑海。
“很晚了,怎么还不进去睡觉?”凌母悄悄的来到白宇蔷身后。
回头看了母亲一眼,白宇蔷双手摩擦对着嘴巴呵气,“今天好冷,一点春天的味道也没有。”
“天气冷,你还跑来外头吹风。”
顿了一下,白宇蔷一副很享受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偶尔吹吹风,可以让全身感到舒畅,人世间的烦恼全部消失不见。”
“他们很担心Trachelium不回来,所以才会对你闹脾气,你不要怪他们。”
“我知道。”
“其实,你也担心他不回来是不是?”原本,她无意触及这个问题,感情的事如果当事人自己想不透,旁人也无能为力,可是看女儿其实很不安,却硬要装作没事,她又没办法闷不作声。
沉默了半晌,她一副无所谓的道:“他迟早要离开,我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