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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在他的背上
他刚刚把球捡起,那家的后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一袭绿罗裙从门里轻盈的飘出,带出一缕淡淡的幽香
“小娘子,你的球把我砸伤了,你要赔我医药费……呃是你……”
杨大官人正想随口敲回竹扛,却发现出来的丽人竟是十三娘最要好的闺密韦晶,她下身穿着一袭绿罗裙上身穿着一件紫色的窄袖小袄,小蛮腰束得纤细如柳,迎风欲折,清丽的脸上隐隐有一层细细的香汗,让她的肌肤是显得白里透红
杨大官人尴尬的将球递过去,韦晶噗哧一声,笑靥如花儿绽放美是美极,但那刀子嘴却让杨大官人差点夺路而逃
只见她顽皮地说道:“可不得了,姐夫快让我瞧瞧,砸伤哪儿了?姐夫放心,等下我就把医药费给十三娘送去”
“别别别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这事你千万别根十三娘去说”
韦晶这俏丫头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她一脸嬉笑地说道:“那怎么行,我把姐夫给砸伤了,要是就这么算了,十三娘会要了我的小命的,对了,姐夫你要多少医药费?太多的话我可赔不起,那只有以身相许了”
不是,竟然这般调侃人,杨大官人很受伤,真的太受伤了
他正想还击两句,这时后门又探出两张红扑扑的俏脸,嘻嘻哈哈地笑道:“二娘要对谁以身相许啊?嘻嘻……二娘春心动了,难怪开始绣鸳鸯枕头了……”
“你们两个臭丫头,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们的臭嘴”
韦晶调侃杨逸面不改色,但被姐妹们听到这话后,却羞得不行,小蛮腰一扭,就跑进门去,院子里顿时传出一阵欢快的打闹声
杨逸趁机把球往门边一放,连忙开溜
刚跑出小巷,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只见坡上一辆车船快的冲下来,街上的人纷纷走避,车船上的货郎挥舞着鞭子,鞭打着拴在车船后面的驴子,希望它能倒退,从而把车船的度拉慢下来
结果拴在后面的骗子一挣,绳子断了,车船便再也没有“刹车”,呼啦啦的往坡下冲
坡下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叫骂声不断,杨逸冲了出去,抓住车船前面那头驴的绳头,用力把驴子勒停
一场交通事故平息了,街上传来一阵欢呼声,推车的小贩,卖菜的农人,闲逛的市民,顿时又拥满街道中间
东京城里地势高低不平,街道窄小,这种交通事故常有,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和唐朝长安整体规划不同,大宋的东京城是在后周的基础上扩建的;
后周当时可以说只是一方割据势力,到大宋统一全国后,荆南高继冲、湖南周宝权、南唐李煜、南汉刘、吴越钱俶、西蜀孟昶,纷纷辞楼下殿,辇来朝
他们携妃将雏,举家迁徙,东京一时土木大兴
加之赵老大一定国就说服高级将领,去买田建房,颐养天年,拥有广地壮宇就成为一时风尚,而处于政治、经济中心的首都,则为宅园建设首选之地
以东京的此类住宅为例:大中祥符年间景龙门北的李遵勖府第,仅其宅第以东就有隙地百余亩,悉疏为池,构堂引水,异石珍木,冠于京城
当然了,也不光说别人,杨家的府第就有近百亩宽广,从前门到后门要走上半天,稍不留神就会迷路
从这样的例子中,不难想见,本不够宽裕的城市空间的拥挤“甲第星罗,比屋鳞次;坊无广巷,市不通骑”《皇畿赋》中的这些话,并非危言耸听财大势雄的官僚“侵街”、“侵道”的现象屡见不鲜
咸平五年1002,真宗曾下诏令,命右侍禁门祗侯谢德权扩充东京的道路,拆掉沿街而建的“贵要邸舍”,可是招致一片反对声
虽然这次也设立了标记,立于街道两旁,不许越标私建,但真正实行还是很难的
能在京城广建宅第的都是高官勋贵,除非你能摒弃自己所依赖的统治基础,否则想折他们的房扩建街道根本不可能
加上东京城是沿街设铺,让东京的交通堵上加堵,朝廷也曾下令像唐朝那样把街市改为坊市过,但还没实行这个计划就夭折了
现在东京市民的生意都做到中书省的后窗下了,办公时饿了,当窗吼一声,外卖就能直接送到宰相案头
杨逸对此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每个城市有每个城市的特色,世间事总有其两面性,拥堵的东京城,造就了空前的繁华,贫困之家沿街摆个小摊也能勉强养活全家,未尝不是好事
杨逸坐着车船回家,车船形状像船,上面一个个方格里摆满了货物,用牛或驴拉着沿街兜售,通常车船后面还会拴一两头驴,下坡时用鞭子打后面的驴让它倒退,就能起到‘刹车’的作用
这种刹车形式充满了创意,十分好玩,杨逸坐在上面,一路随货郎沿街而行,其间他还帮人家卖出了许多针头线脑,感觉还蛮有成就感的
一时兴起的他,扯开噪子帮着叫卖:“瞧一瞧哩看一看哩荆州的大碗、宜兴的水缸、济州的红枣、西域的玛瑙,米脂的婆娘、绥德的好汉,辽国的春药、大食的宝刀,高丽的女婢、日本的AV……”
“大官人,这些咱们没有”货郎听了一脸黑线,连忙制止
“你傻呀不这么叫能把客人招来吗?人来一问,你就说卖完了,再向他推荐其它东西,兵法上这叫避实就虚、声东击西,你嘀,明白?”
“不明白”
“这么跟你说,耍猴的兼卖狗皮膏药,这其中有深渊的道理……”杨大官人正在吹嘘自己的营销理念,旁边一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车窗帘子被掀开,杨大官人一双眼睛顿时瞪了溜圆,嘴里滔滔不绝的牛皮戛然而止
车子里,老丈人苏颂板着一张脸,气得胡须直发抖,丈母娘莫氏则用手帕掩着嘴巴,感觉像是在偷笑
“啊……哪个……岳父岳母大人,你们这是……呃……我这只是搭个便车,那啥……刚才我没帮着叫卖,你们别……别误会……”
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避阿三未曾偷呀不解释还好,苏颂听完他结结巴巴解释,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斥道:“混账东西,快不快滚下来,瞧瞧你这鬼模样,你不怕丢人,老夫还要见人呢”
杨大官人一边连滚带爬跳下车船,一边解释道:“岳父大人息怒,小婿这不是病了吗?走到半路头有点昏,幸好这位货郎大哥热心肠,捎我一程,这个……”
“你有病?刚才叫得那么响亮,你有病?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是真病还是假病,你老老实实给我在车后跟着,啊信,把车给我赶快点”
气极的苏颂伸手一拂,车帘落下,马车随即起动,向明殿坊驰去,杨大官人哪里料到会天降奇祸,老丈人的命令又不敢不遵从,只得一溜烟地跟在马车后面
车船上的货郎在后面大嚷道:“客官客官你还没把耍猴的为什么兼卖狗皮膏药说完呢……”
杨逸正在苏颂车后埋头紧跟,幸好东京城拥护,马车不是很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还勉强能跟得上
听到货郎的叫声,他差点摔一跤,真想转回去,把那不识相的家伙痛扁一顿;
也不瞧瞧都什么时候了,搞不好老子等下就得帖一身的狗皮膏药,呜呼耍猴的这回发了未完待续)
第281章 冗兵(上)
***
三月融和天气,池边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春水融融,曲桥留影,景色怡人,杨大官人却有些犯春困,懒洋洋地躺在柳荫下,脸上盖着一本《诗经》
茵茵的草坪中,清娘梳着双丫髻,穿着墨绿色的长裤,正和十三娘他们在玩蹴鞠
她轻盈地摆动着身体,皮球在她脚间上下翻飞,身体不时旋转轻舞,曼妙而多姿,这种蹴鞠方式不需要球门,叫做‘白打’;
所谓脚头十万踢,解数百千般,白打主要是看谁的控球技术好,动作花样奇,除手之外,头、肩、胸、背、膝、腿、脚都用到
“晴儿姊姊接球”
清娘满头香汗,脚尖一挑,轻灵地将球传给十三娘,十三娘抬膝轻轻一顶,将球顶起,皮球从她头上飞过落在背后,她也不用回身,脚根向后一挑,皮球如有灵性一般,再次飞回身前,惹得清娘她们一片欢呼
十三娘身材窈窕修长,踢起球来就象在翩翩起舞,柔软的腰肢忽弯忽直,**踢动时充满了美感;
一旁的韦晶看得眼花缭乱,突然打趣道:“十三娘,冤枉你踢得这么好,可惜哩你家郎君却做春梦去了……”
可不是,草坪上的莺声燕语似乎对杨大官人没有什么影响,他睡得正香呢
忽然那皮球袅袅地向他飞来“啪”的一声好巧不巧地打在他脸上,把他盖在上面的《诗经》打落
“谁?谁干的?是谁干的?知不知道人家正梦到……”
“官人,您正梦到什么呢?”十三娘那千娇百媚的脸蛋,适时出现在杨大官人面前,她歪着脖子,长睫一闪一闪的,正含笑等着他的回答
杨大官人下意识地吸吸鼻子,好香但现在顾不得香不香了
他赶紧轻咳两声,一脸清正地答道:“是娘子啊,这个嘛为夫刚刚梦到一本天书书里华彩词章无数,据说当年江淹梦到仙人送笔,之后笔下佳作无数,为夫这梦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嘛官人确定你梦到的是天书而不是天仙吗?”十三娘依旧歪着脑袋,笑得一脸诡异
“娘子啊为夫梦到的真是天书,我发誓,若有半句假话,我就……”
“官人就怎么样?”十三娘坚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就出家”杨大官人脱口说道,这其中带着小小的威胁,希望十三娘怕怕
“哦,官人是打算去莫愁庵出家吗?”十三娘的笑容用诡异已不足以形容,总之能让人心惊肉跳
杨大官人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不好说偏偏提出家干嘛呢?造孽啊
“跑题了跑题了娘子啊,刚才咱们说到哪了,对了,说到天书来着”
“那官人在天书里都看到什么了?”
“呃,这个嘛,我正翻开,还没来得及一窥究竟,就被这球给砸醒了”
“哦,那倒是妾身的不是了,对了把官人砸伤没有?要不要妾身也以身相许啊?”
“呃……”杨大官人悄悄向韦晶那鬼丫头望去,只见她红着脸嘻嘻直笑,这丫头笑起来腮边会自然浮现两个可爱的梨窝;
据说笑起来有梨窝的女人,通常身怀十二名器之一的飞龙屄,这种名器的特点是玉门狭小膣道也很狭窄,紧缩……
天啊杨大官人差点又要给自己一个大巴掌李逸那家伙以前学的这些东东,不知为什么突然窜上脑海,十三娘还歪着脑袋等着他答话呢
杨大官人连忙移开目光,甩了甩头正色地答道:“娘子说哪里话,你我是夫妻,娘子还说什么以身相许,这可太见外了,太见外了太见外了”
“哦,妾身明白了,要是韦晶那丫头片子以身相许,官人就不见外了是?”
一直以来,杨大官人都觉得自家娘子是仙子,现在,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了,这分明也是一只千年狐妖;
他一抱肚子,嚷道:“哎呀,肚子疼,疼死我了,清娘啊,快扶杨大哥回房歇息一下”
十三娘嘻嘻一笑,抓住他一只胳臂,小嘴儿扭了两扭,立即换上一付担心的表情说道:“官人,都是妾身不好,恐怕是刚才砸伤官人内腑了,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有人刚刚到来,一定被十三娘那逼真的表情蒙得团团转,清娘在一边咯咯笑道:“杨大哥,刚才球砸到的是脑袋,不是肚子……”
“对对对,是头疼,哎哟,疼死我了”杨大官人两眼一翻,顿时昏了过去
没等他‘昏’多久,就感觉十三娘那纤纤玉手在他腰间摸索,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可十三娘并没有立即开扭,而是在他腰间挑肥拣瘦,这块不好扭,呃,这块也不好,嗯,就这块,将就点算了
杨大官人头筋突突直跳,一脸黑线如蚯蚓游走,没支撑到十三娘下手,他就崩溃了嗷叫一声,飞窜而去
绍圣皇后以杨逸与辽国谈判有功为名,赏赐了杨逸不少缗钱和绸缎大家都知道,这是绍圣皇后在安抚杨逸,希望他早点“病”好,回朝办差
在大宋朝,这种事时常有,当年神宗皇帝甚至亲以至首相府安抚过王安石绍圣元年哲宗也亲到章惇府上,对宣德门前被辱的章惇加以安抚
当然,一般只有朝廷重臣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
绍圣皇后隆重的赏赐算是做足了姿态,杨逸也不好再拿捏,老老实实上朝去了
再次走进翻修好的金銮殿,感觉顺眼多了,除了礼部尚书范纯仁之外,前阵子那些蹦跶出来的旧党大臣都被清洗一空,便是范纯仁也已两次上书,请求外放,只是不知何故,绍圣皇后连着两次拨回了他的奏疏
每一次清净过后,都是己方最团结,对方最虚弱之时,同时为了转移这种清净带来负面影响,这时候提出某种大政最为合适
从瓦桥关回来时,杨逸就和覃子桂讨论过治河的问题,但治河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这就得先解决钱的问题
理财说穿了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四个字,现在大宋的‘源’已经开得差不多了,那便只能从节流上想办法
杨逸执着笏板,站在班列里,他面无表情,如老僧入定,似乎‘病’还没全好
这时御使罗城先走到大殿中央,长身一揖,然后正色地说道:“陛下,绍圣皇后,根据户部最统计,目前大宋有户一千九百九十六万,口四千四百九十一万而禁军加厢军合计有为一百零二万人相当于四十个百姓就要养一个兵
去年朝廷岁入一万二千八百六十二万贯,而军费支出高达八千万贯,抛开去年与辽夏之间的战争耗费不算,历年来军费支出也都占去朝廷岁入的六成、甚至七到八成
常言道,兵贵精不贵多,太祖开国之时,大宋禁军加厢军才三十多万人,到英宗朝已增加到一百一十万,熙宁间裁为五十万,而元祐间废除保甲法,加上西夏年年来犯,又不得不再度招募,又恢复了百万冗兵
太祖凭着三十多万军队却能横扫**,威加海内而现在大宋空有百万大军,却屡屡陷于被动挨打的困局由此可见,兵贵精不贵多,此言不虚,”
三冗问题一直是困扰大宋的主要问题,其中冗兵又是最严重的问题,自仁宗朝之后,历年来大宋的军费支出都越过六千万贯,占去了财政收入的六至七成
朝廷曾多次想裁军,王安石成功过后来又被司马光给废了
谁也没料到今天罗城会再度抛出这个议题,拿大宋最大顽疾来开刀,虽然他没有直接言明要裁军,但既然列举了这么多实际数据,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金銮殿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苏颂悄悄回头看了杨逸一看,见他仍旧垂着眼帘,一付神游天外的模样,仿佛没听到罗城说些什么似的,苏颂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暗暗担心起来;
别人不知道,苏颂却知道罗城提议之事,铁定和杨逸脱不了干系但他能安排一个小卒子出来先试试水,这很好
蔡京是户部尚书,三冗问题直接关系到他的钱袋子,因此他责无旁贷地出班奏道:“陛下,绍圣皇后,冗兵问题已迫在眉睫,若是再不加以解决,朝廷岁入再多也难以为继,去年我大宋应对辽夏两面夹击,实际动用的兵力只有二十多万,便足以应付过去正如罗御使所言,兵贵精不贵多,在臣看来,大宋保留五十万大军,足矣”
蔡京说完,殿中是一片哗然,若按蔡京所言,只保留五十万军队,那就要裁去五十万大军,怎么裁?裁得动吗?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